第十一章 化敵

時近中午，大家收拾停當，開車往山下走。來到山前大道，找了一家農家菜館，把釣來的魚留了一條草魚給安野的媽媽，其餘的交給店裏請他燒制，又點了兩道芙蓉嶂特產的“山水豆腐花”和“山坑螺”，坐下吃飯。

飯店老闆娘見他們開着車來，想必是富家子弟，少男少女大概都會花錢，一個勁地向他們介紹地方特產，只是不會說普通話。許安野低聲向夏小蘭解釋翻譯。林超聽得不耐煩，對那老闆娘說：“唔使多講，我地菜都夠啦，我兄弟今天還釣到一條美人魚，不過不能煮了吃。”眾人大笑。這句話夏小蘭卻能聽懂，害羞之下，伸手去掐林超，眾人又鬧作一團。

這時聽得門口一陣摩托車響，七八輛賽道式的摩托車停在門口。老闆娘迎了出去，大聲打招呼：“系金哥來啦？好耐沒見了，哩個系你條女仔？幾靚啦。”眾人向門口看去，都是一愣，原來是那天與許安野打過一架的阿金。

阿金一進店門，看見他們，也是一愣，重重“哼”了一聲，摟着一個染紅頭髮的女孩子，跟老闆娘走到後院去了。後面還跟着十來個馬仔，裝着五花八門，頭髮也是五顏六色，見老大面色不善，也是個個用挑釁的眼光看着許安野幾人。那個刀仔強也在其中，混中人群中並不說話。

林超本來見他們人多，有些害怕。但是見那幾個小混混眼睛瞄來瞄去，又對着這桌三個女生吹口哨，一時間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開口罵道：“他媽的看什麼看，身上紋幾條帶魚就充黑社會了？”這句話一說，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兩、三個身上紋着青龍的混混一下子跳過來，指着林超的鼻子罵道：“你個契弟，講咩？”其他混混也圍了上來，群情激動，只要林超一句不中聽的話說出來，便要動手。

老闆娘剛從後面出來，見勢頭不好，急忙過來勸架：“各位大佬，唔使玩了，我哩度做生意的，坐低飲茶啦。”

阿金從後院門口探出頭來，向刀仔強招了招手，低聲說了幾句，刀仔強走了過來，叫那群混混坐下喝茶，又走到許安野面前，說：“安仔，金哥說要和你聊聊。”夏小蘭心中害怕，拉着他的手不放。

許安野說：“有什麼好聊的，要打架也不怕你人多。”刀仔強笑着答道：“你安啦，我們是老街坊，不能讓你吃虧的。超哥和申哥也是老朋友了，沒事的。安仔和我去跟金哥講講數，將那件事擺平得啦。”

夏小蘭狠狠盯了林超和林申一眼，說：“原來你們真是一夥的。”

許安野拍了拍她的手，起身跟着刀仔強進後院去了。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回頭看卻是林超被林英扭住了耳朵。

許安野走進後院，只見裏面有一大塊空地，空地靠近山坡的邊上種着幾棵荔枝樹，樹下有一個鐵架，掛着兩個砂包。地上放着三個鐵球。阿金坐在樹下的石椅上，雙手各抓一隻石鎖正在作曲臂練習。身上肌肉滾動，似乎比前些日子又壯了幾分。

這時刀仔強又把夏小蘭帶了進來，原來她擔心許安野，求着刀仔強帶他進來看看。

阿金放下石鎖，說：“你叫安仔吧？我叫阿金，在黃埔一帶混飯吃。馬老闆…就是馬少文的老爸，有幾個工地是我看着的。”又一指刀仔強，“那天阿強收了馬少文的錢，幫他泡妞，又說還有別人要搶風頭，馬少爺怕有人會動粗，就叫我也跟着去了。我從小打架打到現在，也有輸過，可是沒人能連摔我兩個跟頭的，今天叫你來，一定要再比過一場。”

夏小蘭本來多少也有些怨恨許安野跟着林申去騙她，一聽那個馬少文也是如此，一點點小怨氣馬上消散，心想：“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還是小安老實。”

許安野對刀仔強說：“阿強，沒想到你兩頭吃紅利。這下可發財了啊。”刀仔強臉上露出凄慘的神色，說：“安仔別再說了，金哥已經打過我一頓了，現在還痛呢。”

阿金擺了擺手說：“那件事就算過去了，不用再講。今天我們單挑，關起門來打。這裏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清靜得很，沒有外人來。”

許安野說：“我還以為你要叫多點人來打我呢。既然金哥這麼爽快，我就和你再比一場。”

阿金怒道：“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打架用得着別人幫忙么？不過你不能再那樣跳來跳去，有真功夫就使出來，要不然就沒意思了。”

許安野將上衣脫下，扔在一邊，說：“好，我要是躲閃逃跑不算本事。”

許安野看着瘦小，但是一身肌肉十分結實，那是長年練拳練出來的，與專門為練肌肉練習出來的誇張效果並不一樣。加之他身材比例極好，雙腿修長，寬肩窄臀，看上去就象一隻豹子似的，只是天生皮膚白晰，雖說常常曬太陽，卻不會曬得太黑，只是淡淡地呈出一種小麥似地黃赤色來。

夏小蘭第一次看見許安野的身材，只見他雖是瘦小，但雙腿修長，兩臂結實，又想到上午他抱着自己那種有力的感覺，心跳加快，體軟骨酥，一時紅暈上臉，心醉神迷。

阿金揮了揮手，叫刀仔強把紅頭髮的女子和夏小蘭帶出去，說：“我們比武，不要人看。”許安野點頭稱好。

阿金似乎沒有受過正規的武術訓練，打拳完全是野路子。但是經驗十分豐富，拳腳中竟然夾着拳擊的出拳打法、散打的用腿功夫，甚至還有泰拳的肘撞、膝頂，總之是怎麼有效就怎麼打，力氣又是極大，雙拳掄起來“呼、呼”發響，踢腿也是非常有力。許安野答應不再使用小巧功夫躲閃，應付起來很是吃力。

許安野見一時無法取勝，就使出新學的太祖長拳，與阿金對打。

這路拳法本來就是實戰用的，大開大闔，很有氣勢。阿金和人打架向來都是以狠取勝，和他交手的也沒有正規學武術的，當然是沒有見過用正規武術套路也能打得如此氣魄，心下十分高興，大叫爽快，出手更重更快了。

許安野閃過幾記重拳，突然使出一招“扭步斷肘”，左腿反向踏出，左掌順勢斬在阿金右頸上，接着右手回曲，以平肘直扣而出，撞在阿金腰上，好巧不巧，正中腰間“志室”穴。

這“志室”穴正處於人體腰間，是軀幹中央部位，屬於帶脈一路，平時用手指輕壓，都覺得酸楚難忍。阿金這一下被大力撞中，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麻了，酸痛之餘竟想笑出聲來，蹲在地上，連聲咳嗽，再也站不起來了。

許安野伸手將阿金拉了起來，扶他坐在石椅上休息。阿金咳了足足有兩分鐘，眼淚都下來了，流在臉上和汗水混在一起。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阿金伸手在許安野肩上重重一拍，說：“安哥，我服你了，你本事比我強。”許安野撿起衣服穿上，說：“阿金，你的身手也不錯，只是沒有練過武術，全是亂打一氣。還好你力氣大，不然會吃虧的。”

阿金又是重重一下拍在許安野肩上：“你說得對，你剛才打的拳太厲害了。我明天上你們武館去，也要學拳。”臉上儘是羨慕。

許安野站起身來，說：“別再拍了，剛才沒被你打倒，現在要拍回來嗎？你要是想學，我把這套拳教給你。”阿金大喜，一把抱住他，只差伸嘴吻他了：“真的？我叫你師父吧！”

許安野就把太祖拳演練了一遍，又將動作要領詳細解說給阿金聽。阿金看似魯莽，學拳卻極聰明，只練了兩遍就記住了。許安野心中暗暗稱奇。

阿金聽說這拳是一個皇帝所創，更覺得有面子。說晚上要請許安野幾人到酒吧喝酒，介紹幾個大哥給他認識。

許安野不願和社會上的混混結交過深，搖頭拒絕。

兩人從後院出來，大家都圍上去問事情怎樣了。老闆娘以為又要開打，嚇得拉住阿金直勸。

阿金說：“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不打架了。安哥，你以後再來釣魚，就說是我的朋友，看誰敢收你的錢！要是社會上有事，儘管來找我。”說完遞過來一張名片，寫着“新黃埔安全保衛公司副總經理――金強”。

林超一看，說：“阿金，你還是個領導啊。”

阿金撓撓頭，說：“現在都講究企業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