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誰才是最漂亮的人

10誰才是最漂亮的人

李若可帶着蕭瀟玩夠了,買了幾個碗跑回來已經是午後不知幾時。

日暮通紅一輪太陽沒入南田坡前山綿延的竹林里,天光漸斂,夏野迷迷飄出一層霧色,遠遠瞧着也辨不出是山嵐還是炊煙。

蕭玉節里三層外三層裹的分外嚴實,一身白衣躺在竹躺椅上晃的悠閑,望望一鄉風色,托起一隻竹根制的茶杯,水中浮起一抹翠綠,嘴唇細細抿了一口茶,對着給自己端茶倒水的小童笑道:“小道友當真要入我魔道?”

李若可在旁邊點頭,雙手抱拳平舉胸前一臉精神道:“還望涯主成全!”說完了一指身後幾個高矮胖瘦的小子道:“這都是我的手下,這是瘦子,那是小三,那個是石頭還有這個叫竹竿。他們都想要名號,願意跟着我加入魔道!”

言罷,四個少年都是一般的抱拳行禮,聲音洪亮喊一聲涯主成全。

這一手江湖通用的禮數,乃是下午大傢伙玩的時候,跟蕭瀟練習了又練習的。因為聽蕭瀟說,她姑姑是個十分守禮數的人,等閑江湖中人士見了蕭玉節,便要行禮。一般是抱拳,也有下跪磕頭,不少還要三跪九叩哭着到跟前喊一聲涯主,放過我全家的。

大家問蕭瀟,那大家第一次見你姑姑是不是也要三跪九叩哭着喊放過我全家。

蕭瀟想了想,才認真道,你們沒有得罪我姑姑這就不必了,不如從抱拳禮開始學,等姑姑答應你們入魔道再下跪磕頭。

蕭玉節晃悠着搖椅,一身白衣頗有點仙娥下凡的風骨,眼神一轉卻盯着身邊的小侄女蕭瀟道:“幾時學的這樣善作主張。”

“蕭瀟不敢,家姑責罰。”蕭瀟便低了頭,嚇得不敢看蕭玉節。

蕭玉節捧着杯清香的竹茶,瞧孩子反應於是不再追究反倒撲哧一聲笑了。

“姑姑,他們都是誠心的,我才……”蕭瀟聽見她笑了,才垂着頭大了點膽子解釋。

沒有答蕭瀟的話,蕭玉節咳了一聲,稍稍起身正襟危坐,垂着眼皮子自有一股氣度,滿院子頓時也頗嚴肅,幾個小孩也都是頭一次看到天仙化人般的女子,因想這魔道魁首原來並不是說書的形容的那樣張牙舞爪,反而十分好看,便統統紅着臉憋着大氣不敢出只等蕭玉節發落。

蕭玉節道:“也罷,本座就收了爾等……”

杜瀲衣啪啦一瓢水,潑在蕭玉節腳邊不遠處的喇叭花上。澆着花,杜瀲衣對李若可道:“飯熟了沒?蒸好飯趕緊炒菜去。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玩,等天黑才吃飯嗎?”頓了頓對着其他幾個孩子道:“再不回去小心家裏大人揍。”

李若可沒吭聲,其他幾個小孩顯然也不想這麼早回去。

奈何水田那邊就真的傳來喊孩子回家吃飯的農婦聲。

“李三兒,趕緊死回來吃飯了!”

那個叫李三兒的小男孩只有垂頭喪氣對着水田道:“知道了,我回來了。”又怕確實不能待了,說聲諸位魔君後會有期,然後一溜煙跑回家去吃飯。

其餘的因也都懼怕爹媽揍,一鬨而散。

李若可扁着嘴也沒轍,想了想,奢望一樣看着竹椅上坐着繼續喝茶的蕭玉節。

蕭玉節遠目風景,淡雅開口:“本座也頗有點餓了。”

李若可一抱拳在一邊:“屬下這就為涯主去做飯。”說完就光着腳丫子跑進了廚房,蕭瀟因而給姑姑行了個萬福禮道:“姑姑,我新學了一道小菜,這就為姑姑下廚整治。”

蕭玉節點頭允了。

小孩子散夥了,蕭玉節才對着那邊給葡萄藤澆水的杜瀲衣道:“多謝道長又出手解圍。”

杜瀲衣澆花也澆的差不多了,收了扁擔和木桶,又拿了個鐵榔頭坐在院子裏叮叮噹噹修着早上被自己拍爛的木桌子。聽蕭玉節說起,看了她幾眼道:“何來解圍之說?尊駕戲耍小童不是樂在其中嗎。”

蕭玉節因內傷牽連,行動不便,躺在竹椅上曬太陽去寒症躺了一下午,搖着竹椅子笑笑開口:“童言無忌。本座不過是陪侄女玩鬧,逗她開心,道長何必在意。”

杜瀲衣哐當敲着桌子腿,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蕭玉節復爾道:“那陰橫野既然已經死了,不可能活過來再暗害本座。玄天令尚在我手,竟然也有人再練出一個血掌印,以道長高見,傷我者還會是誰?”

“貧道退隱江湖已久,天下風雲變幻莫測,貧道怎知這是尊駕得罪的哪一位。況你們那個魔道大會,群魔齊齊出動,為玄冥之主的寶座一較短長,若有人提前暗算你也並不出奇,至於喋血神掌,天曉得你那個師叔他是不是有什麼傳人。”杜瀲衣修着桌子答了話。

蕭玉節呵呵兩聲道:“道長之見,傷我的人必然是為魔道之主的名頭而來。”點了點頭道:“頗有道理,如此說來,本座只需在此養傷靜候,待玄冥大會開場,本座再喬裝打扮,暗中調查。不管這個會喋血神掌的是不是我那短命的師叔,本座便殺他個措手不及。甚妙,甚妙。”

杜瀲衣一榔頭敲在桌子腿道:“你寒毒未清,身受血掌印,真氣如錐懸在心口,此等身子骨,若不自廢武功,散了所有真氣修身養性,貧道怕你來不及施展妙計,十八層地獄裏就先去報道了。”

蕭玉節蔥尖兒似的手指夾起一側髮絲繞在手指,眼底無懼無憂,夏風一吹,眉目如畫,自在自得道:“道長關懷,雖則如此,本座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玄冥之主乃是本座囊中之物豈可拱手他人。”

杜瀲衣修好了木桌子,丟了手裏的鎚頭,不再言語甩袖回屋。

蕭玉節也無理會,自顧自坐在葡萄藤架子邊看天光,便見暮色四合,倦鳥歸林,陌上漁樵緩緩而歸,山前溪水潺潺浮動,又是一輪虛生白月。

……

李若可正在廚房切着菜,忽而聽見院子中傳來一曲簫聲。

便停了手從竹窗口去望。

但見一人按蕭吹聲,蕭聲悠揚,李若可聽了良久才回頭對蕭瀟道:“原來簫聲也可以樣好聽。你姑姑的曲子吹的比你之前吹的好聽多了。”

蕭瀟聞言並不生氣反而高興對李若可點頭笑道:“姑姑音律精妙舉世無雙,自然勝過我千倍百倍。她吹的當然好聽。”

李若可搖搖頭道:“蕭瀟吹的也好聽。”想了想摸着自己的心口道:“不過昨晚你吹的曲子,老讓我想到我爹我娘,我聽你的曲子便想見見他們。可他們去世很早,我也見不着他們啦。所以這裏就悶悶的。”李若可又看着院子裏的蕭玉節道:“你姑姑吹的就跟你那首不一樣,我聽了心中很舒服。”

蕭瀟便點頭答了道:“我吹的那首叫《山中思故人》是懷人的時候吹的,姑姑吹的這首叫《夕陽漁樵》。”

李若可聽了咯咯笑:“原來叫這個名字,怪不得我聽見她吹的這一首,就想着前山那頭的湖邊,村子裏大人划著船去打漁的事兒。”

“打漁?”蕭瀟見得少。

“是啊,可好玩了。我經常溜着去,有個打漁的老頭,養了好多魚鷹。那麼大,站一排站在他筏子上,雄赳赳的可厲害了。對了,它們也有名號,有頭叫鎮北將軍,老頭喊它,說聲去,那魚鷹嗖的一聲就飛湖裏頭,一個猛子紮下去,拍着翅膀又撲出來,就能抓好大的魚!老頭划著筏子帶我們左一篙右一篙,還沒劃到湖心,就有好多魚。我們在湖裏游泳,扎猛子,打水漂,很好玩的。”李若可比劃着魚鷹的個頭,又做了幾個游泳的動作,很是高興。

蕭瀟聞言一臉艷羨,李若可便有一些得意的笑拍着胸口保證:“下次我帶你去!”

“好。”蕭瀟笑起來,兩頰一對梨渦,很是好看。這是和蕭玉節不一樣的地方,蕭玉節便沒有梨渦,笑起來雖然好看總不免感覺難以親近。李若一對比得出,還是蕭瀟這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李若可心情不錯,做着飯,聽着曲子,想着可以帶蕭瀟去打漁玩便對蕭瀟道:“我也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蕭瀟點頭笑。

李若可便給灶台下的爐子添了把火,聽着外頭的曲子,給蕭瀟唱跟漁夫老頭學的歌。

五十里明沙二十里水

月亮照水波浪美

沙鷗展翅伴鷺飛

不識字煙波漁叟

竹筏子上醉

為什麼人醉

舟不回

想當年小小

問何處卿卿

自有山影水影

跳出個大魚肥

把個人樂~

樂的啊

忘了回~

等李若可唱完了,一鍋竹筍子也熱騰騰冒煙能上桌子了,蕭瀟因而笑的合不攏嘴跑出院子裏喊姑姑吃飯。

一桌子菜擺出來的時候,李若可喊了杜瀲衣,杜瀲衣才訕訕的出來吃飯。

小孩兒都愛圍着蕭玉節,問東問西。

主要話題都圍繞在,加入魔道之後,名號如何得到。

蕭玉節笑呵呵的吃着飯道:“小道友如此俊才,普通名號怕會辱沒了道友,不如待本座思量幾日,幫你取個大有來頭的。”

李若可眼睛賊溜溜亮,再夾了一筷子竹筍給蕭玉節道:“但憑涯主賜名。”

蕭玉節點點頭一絲笑,又看着埋頭吃飯的杜瀲衣道:“道長教徒甚是有方,小道友禮數周全,本座好生喜歡。但不知若我賜名,坐實了那欺師滅祖的罪名,傷了道長的感情這可如何是好。”

杜瀲衣抬了頭,撇了一眼李若可,李若可復爾又有些怕,撅着嘴滿懷不樂的模樣。生恐師父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不讓自己入魔道。

杜瀲衣咽了口飯,聽着坡下邊水田裏青蛙瓜瓜叫的歡實。

日暮的小風一吹,解了適才悶在屋裏的燥熱。

杜瀲衣對蕭玉節這老狐狸的挑撥離間不予理會,只是夾了筷子好容易吃上的肉,嚼着肉因而肚子裏便有蟲子發作。

“去,跑快點,給為師打上一葫蘆酒,為師便不跟你計較!”杜瀲衣放下碗。

李若可當下很是欣喜,等了一會兒見杜瀲衣沒有掏錢又十分為難道:“師父,沒錢……”

杜瀲衣冷冷斜了一眼不答話。

李若可因而明白乃是師父有意為難,垂頭不開心。

蕭瀟坐在一邊也停下吃飯,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望着自己姑姑,求人的聲音細細的,姑姑幫幫她。

被孩子盯着,蕭玉節摸蕭瀟的頭一絲笑。

七八點星天外,兩三點燈山前,坡下蛙聲一片。一輪月生,風吹雲。

蕭玉節瀟瀟洒灑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丟給李若可開了口:“去,命人把全村兒最好的酒抬幾罈子來,就說杜道長貴重朋友來探望她,需和她好好喝幾杯。”頓了頓笑的一絲邪氣對蕭瀟道:“若是以次充好,只需把他殺了。”

李若可平生也沒見過那麼大錠銀子,見蕭玉節說的如此豪氣,當下抓過銀子拉着蕭瀟的手喜得去村頭賣酒,幾步就跑出了院子。

杜瀲衣望着跑出去的小孩才吸了口氣又沉沉吐出來。

蕭玉節因而笑道:“你這兒茶過得去,不知酒怎麼樣。”

“上好的竹葉青。”杜瀲衣答了,斜眼道:“老王家的好酒就只有三罈子而已,你這人忒霸道,把酒都搬回來了,村裡其他人就喝不上了。”

蕭玉節才對着杜瀲衣嘴角勾着笑了一笑道:“難道打那麼一壺?夠幾口喝的?有何意思。“

“尊駕海量,貧道佩服,若嫌那點命長,儘管喝。”杜瀲衣哼了一聲。

蕭玉節頭頂着大好的月色,舔舐了一下嘴唇,故意眯起美眸,玉靨欺在杜瀲衣耳朵近處,吐蘭息笑笑道:“道長沒聽人說過嗎?”

“什麼?”

“酒逢知己千杯少。”

“……”

杜瀲衣耳朵痒痒用手撓撓,起身收拾碗筷回廚房,從廚房出來又轉身咣當關了門回屋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頓了頓道:“你這人蛇蠍心腸害死那麼多人,誰又曾跟你是知己!”

蕭玉節坐在外頭的椅子上只瞧她模樣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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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江邊在湖邊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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