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禮
縣令府？
他是縣令家的郎君？半夏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點頭，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嗯，好。”
說完她就挎着籃子朝鄉下趕，這麼筆大生意，要好好問問娘子才行。
望着少女雀躍的背影，男子陰沉的嘴角勾了勾。
旁邊的小販看着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這淮水縣上誰不知道，縣令家的郎君極為好色，人家都說他那身子就是被酒色掏空了。
縣令家喜歡買妙齡的女子作為丫鬟，但其中大半都成了這郎君的身下玩物。時間久了，除了迫不得已要賣女的鄉下人，很少有人會將女兒送到縣令家做活。
屋裏許久沒有新人，這郎君受不了，現在也偶爾會誘騙一些女子主動進縣令府。這個賣絹帕的姑娘，怕是也免不得要遭殃了。
注意到了小販的動作，家丁惡狠狠的瞪了小販一樣，那目光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他敢嚼舌根，縣令不會饒了他。
民不與官斗，小販低下頭不敢說話。
而此時的半夏，還陷在興奮中。
“娘子，那個郎君說了，天數不限，他能等的。”
杜妍無奈的搖搖頭，這丫頭被十兩銀子沖昏了頭，這縣上又不是沒有綉坊，一個縣令之子，好好的怎麼會出十兩銀子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下綉娘。
那些絹帕雖然繡的精巧，但也不足以到讓人震撼的地步。這事，只怕是有些古怪。
但她也猜不透這個縣令之子的目的。
見杜妍搖頭，半夏以為她是表示做不了衣袍，頓時泄了氣：“娘子，這衣袍是做不了么？”
“做也做得。”杜妍猶豫道：“只是……”
只是什麼半夏不知道，因為門被人粗魯的推開了。
進來的是兩個婦人，一胖一瘦，正是杜妍落水那日在一旁說風涼話的兩人。
瘦婦人小眼睛在屋裏轉來轉去，除了桌子上多了個綉籃，這屋子裏還是和原來一樣。
“半夏姑娘現在也開始做起綉活了？”胖婦人不屑的哼了聲，順手就拿過桌上的籃子，翻看裏面的絹帕。
“趙婆子，呂婆子，我眼睛的確看不見，難不成你們也瞎了？我坐在這裏也看不到么？”溫溫柔柔的聲音，但是說出的話卻充滿了諷刺。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且不說她們沒有敲門直接進來，就算進了屋見到杜妍也是要行禮的。只不過這個瞎娘子脾氣一向軟弱，別說行禮，她們對她說的話愛答不理也不見這娘子有什麼反應。
今兒是怎麼了，轉性了？
胖婦人快嘴道：“娘子這話可不好聽，我們縱使行了禮，難道娘子就看的見么？”
“哦。”杜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依着呂婆子這麼說，就因為我看不見所以你們就可以不做么？”
呂婆子剛想稱是，被趙婆子攔住了。
這呂婆子真是沒有腦子，這種時候順應的說一聲她們行過禮也就是了，至於半夏在旁邊，她們也不怕，只要她們一口咬定行過禮，那娘子也拿她們沒辦法。
可現在經她這一說，不就認了她們沒行禮的事了么。
所以，還是自己說話比較穩妥。
“娘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娘子大度，想來也不會讓我們做這種無用功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看似是在解釋，其實更多的是威脅。如果繼續追究行禮之事，就證明杜妍不大度，心胸狹隘，喜歡上下人做些無用功。
“我倒是不知道了，行禮會成為無用功？”杜妍故作驚訝道：“行禮不是表示對主子的尊重么，這我看得見和看不見有區別么？還是你們欺我看不見，所以……”
趙婆子心裏一顫，她和呂婆子都是現夫人的人，就因為這樣，杜妍到這鄉下以後對她們一直客氣有佳。
本來是泥人一般的女子，怎麼現在這樣伶牙俐齒起來。
雖然是袁氏的人，但她們也不敢明面上對杜妍太過苛刻，要是讓袁氏知道，雖然不會有太大事，但明面上的責罵卻是免不了的。
“娘子，我們萬不敢生出這種心思。”趙婆子邊說邊想該怎麼解釋，但是在這臨近深秋之際，她額頭冒出了汗水也沒想出來。
只好不停支吾：“只是……只是……因為……因為……”
呂婆子沒有趙婆子那樣好的心性，她冷哼一聲：“娘子今兒就是想開罪於我們吧。但是娘子可別忘了，這淮水縣距離京城甚遠。”
威脅。
半夏恨恨的看着呂婆子，淮水縣離京城遠，所以她就可以欺負娘子而沒人管么。
“是挺遠的。”杜妍邊說邊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父親派出的人幾時才到。”
杜家老爺要來接這個瞎娘子？
呂婆子這下慌了神，之前不是說這個娘子是被杜家拋棄到這鄉下的么，怎麼還要來接她？
她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娘子，老奴嘴碎，還請娘子大人不計小人過。”
杜妍沒吭聲，摸索着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盞，裏面的水早已經冷了，她抿了抿。
趙婆子深吸一口氣，拉着呂婆子走到杜妍面前，率先撲通一聲跪下，呂婆子猶豫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娘子，行禮之事是我們不該，特此給娘子道歉了。”趙婆子說著拜了下去，行了一個大禮。
呂婆子有樣學樣，嘴裏不停念叨：“是，是，給娘子道歉。”
說完也雙手交疊的放置在額頭處，深深拜了下去。
雖然看不見，但輕微的響動讓杜妍知道兩人行了禮，她點點頭：“你們今日來是何事。”
呂婆子沒再魯莽開口，她徵詢的看向趙婆子。
她們二人是發現最近半夏頻頻帶着籃子去縣上賣些絹帕，這倒也不是什麼事，可她每次從縣上回來總會採買些東西。
米面，布料和絲線倒也罷了，聽說那****還從一個農婦手裏買了條魚！
一向省吃儉用度日的人突然改善了生活，她們兩一合計，決定來討要她們的“工錢”。
不過，現在知道杜家老爺要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