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次
“也是，你眼光向來不錯，我是比不上你太太。”蘇夏有些自嘲地說道。
顧靖宸眼角一跳，頓時噎住，他呵了一聲，神色冷漠而疏離。
他打開車門下車，身影逐漸融入夜色中。蘇夏看着他離去的修長背影，他走路的速度不疾不徐，昏黃的路燈籠罩在他挺直的脊背上，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他怎麼還會孤獨？她最後連再見都沒有說出口，再見，再次見面，抑或是再也不見？
蘇夏鎖了車門上樓，客廳里的燈還亮着，爸爸坐在沙發上等她。他正在打電話，口氣很淡定：“畢竟是夏夏她自己的事，我還要問過她的意思才行……嗯。”
蘇賢仁聽到蘇夏的腳步聲，掛了電話，轉頭問她：“回來了？感覺怎麼樣？”
蘇夏嘆了一口氣，怎麼每個人都在問她感覺怎麼樣，其實感覺這種東西最難形容了，她能說她壓根就沒什麼感覺么。
蘇夏還沒斟酌好答案，爸爸又道：“介紹人剛打電話過來，說對方對你很滿意。你怎麼看？”
“唔……”
蘇賢仁似乎蠻高興：“這也是情理之中，我女兒這麼優秀，誰能不滿意你？”
爸爸似乎很少這樣正經八百地誇她，蘇夏心裏暖洋洋的。
“我剛才又找了幾個朋友仔細問過，都說這後生從小到大都是品德兼優的好孩子，人品那是沒得挑的，他家裏父母一個是大學老師，一個是檢察官，我到也認識，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蘇賢仁將自己打聽的事事無巨細地說給蘇夏聽，甚至連他交過什麼朋友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蘇夏看着他侃侃而談的樣子，一點都不忍心打斷他，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微側頭聽他說話，不經意地看見他耳鬢上白髮，心尖微疼，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拉扯自己長大，為自己操了多少的心，如今他已年過半百，已經老了。
“那就試試吧。”蘇夏慢慢地說出這句話，語氣中帶着一種沉重的悲傷。
“爸，我去睡了啊，您也早點睡。”蘇夏回房間進入衛生間卸妝，很快地臉上的妝容被她卸得乾乾淨淨。素顏的她有着吹彈可破的肌膚，靜美如瓷，像個孩子。
她的手撫上鏡子中的自己，他的太太長得可有一點像她？
蘇夏從衛生間裏回來，再次收到蔣譽發給她的短訊。
蘇夏簡單地與他聊了幾句，因為時間不早，便與他道了晚安。她關了手機，在床上碾轉反側，或許，她該嘗試着過一種新的生活。
兩天後的下午，蘇夏收到蔣譽發來的信息：“晚上有空么，一起吃個飯？”
蘇夏明白試試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是馬上訂婚、結婚，卻也不是單純地隔着空氣聊天，再次見面是遲早的事。可她又從心底深處害怕見面，見面次數多了，牽絆好像就更深了。
她猶猶豫豫地打了幾個字，覺得不妥，又刪掉。她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她剛想打個電話給白芷，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蘇夏接了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外一頭傳來：“小學妹，你也太過分了，回來了也不找我聚聚？”
“鍾學長？”
鍾澤林冷哼了一聲：“你個沒良心的，當初待你那麼好，說不聯繫就不聯繫！”
蘇夏笑得很尷尬：“對不起啊，下次當面跟你賠罪。”
“賠罪？這還差不多，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個兒吧。”
“今日啊……”
“怎麼？難道只是隨便說說的啊。難得我今日不加班，你要拒絕我，就是不拿我當朋友。”
鍾澤林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夏也順勢應下來了：“好吧，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最近人民路開了家新的餐廳，聽說味道不錯，我把地址發給你。”
“行。”
蘇夏掛了電話，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她快速地蔣譽回道：“真是不好意思，今晚已經和一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吃飯。”
對方好脾氣地回她：“沒事，那就改日吧。”
蘇夏看時間也不早了，換好衣服就去了和鍾澤林約好的地點，這家餐廳叫做小圓滿，名字還蠻好聽，她挺喜歡。
鍾澤林已經到了，正坐在位置上擺弄手機。兩年不見，他倒是沒有多大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工作辛苦的原因，人看起來瘦了一些，也精神了很多。他一看到蘇夏，站起來大力地擁抱她，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親愛的小學妹，見到你真開心。”
“呵呵呵。”蘇夏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禮貌地問候，“鍾學長好。”
“兩年不見，變得漂亮多了。”
“果然瘦一點帥多了。”
鍾澤林倒是很喜歡聽到這樣的讚美，高興地將菜單推給她，蘇夏點了幾個菜之後，又見鍾澤林繼續點了好多菜。
“喂，學長，你就算是要宰我，也可以分兩次宰啊。”蘇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一次性點這麼多菜，怎麼吃得完啊？”
鍾澤林理所當然道：“兩個人吃不完，七八個人吃應該吃得完的。”
蘇夏有些吃驚地看着他：“難道不是兩個人，是七八個人？”
蘇夏這才反應過來這張長桌子可以容納下七八個人，她話音剛落，就感覺旁邊多出幾個黑影。蘇夏一轉頭，就見吳言、謝翔宇也過來了，帶着彼此的女朋友，溫小雅和寧晨。
“小雅，晨晨。”這兩人蘇夏在大學裏就認識，關係也都不錯，如今見到她們，她也覺得很開心，一一地打過招呼，
這麼多年，他們還是彼此的另一半，她由衷地為他們高興。
等這四人落座之後，蘇夏才發現來的人還有顧靖宸，他落在最後，姍姍來遲，神色矜貴高冷。
他穿了件白色襯衫，黑色的休閑褲，最經典的款型，領口開了一個紐扣，整個人透着一股慵懶的感覺。他的出現蘇夏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蘇夏的瞳孔驟然緊縮，呆愣愣地看着他，只覺意外，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又見上面了。
她的視線忍不住望向他的身後，大家都帶上彼此的另外一半，他是不是也會帶上他的妻子？
顧靖宸走近了，找了蘇夏旁邊的一個空位置坐下，與大家點頭示意，也不說話。
“好了，現在人到齊了。”鍾澤林笑盈盈指了指吳言和溫小雅，對蘇夏道，“吳言上次結婚你都不知道吧？”
“啊？那太好了，恭喜恭喜。”蘇夏笑嘻嘻地看着他們，她舉起茶杯，“我孤陋寡聞沒收到豐盛，現在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首偕老。回頭我把禮金補上。”
吳言和溫小雅笑着喝了茶，吳言微笑道：“不用，靖宸已經給過了。”
“啊？”蘇夏眼眸閃了一下，她轉頭看了一眼顧靖宸，低聲道，“謝謝你了，回頭給你雙份。”
把你的那份也給補上。
顧靖宸嘲弄勾了勾唇，並不言語。
服務員在這個時候上了幾個冷盤和半打啤酒。顧靖宸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記憶中他很少沾酒，即便是架不住別人的邀請他也就碰一碰唇，意思意思。她想說少喝一點，或者先墊一墊肚子，可話到嘴邊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今，她站在什麼立場上關心他呢？
“你們也好事將近了吧，什麼時候？”鍾澤林看向謝翔宇和寧晨。
寧晨嬌羞一笑：“下半年吧。”
謝翔宇伸出手勾勾食指：“到時候記得給我們包個豐盛的大紅包啊。”
鍾澤林給他滿上酒：“一定不讓你失望。”
蘇夏笑着與他說恭喜，心裏卻有些羨慕，他們每個人都是成雙成對。她這個時候好奇地問鍾澤林：“學長，你什麼時候？”
鍾澤林擺擺手，衝著她眨了眨眼：“我不着急，等送你出嫁之後我再娶。”
蘇夏有點囧，她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她的對象都不知道在哪裏了：“您千萬別打這個主意，萬一我嫁不出去了，你難道就終生不娶啊？”
鍾澤林哈哈大笑：“某人不會放任你嫁不出去的，你放心。”
吳言也接話道：“就是，某人其實早就迫不及待了呢。”
寧晨嬌笑了一聲：“你要是不答應，某人就搶婚了呢。”
蘇夏總覺得他們說話的時候眼睛都若有似無地去瞄顧靖宸，這個某人指代的也應該是顧靖宸。蘇夏覺得他們太沒有節操了，將一個有夫之婦拿來跟她開玩笑。
蘇夏尷尬地笑着轉移了這個話題，從頭到尾她都不敢看顧靖宸一眼。
菜漸漸上了，大家喝着酒吃着菜，聊着天，氣氛也熱絡起來。他們以前就走得近，蘇夏雖然離開了兩年，不過並沒有什麼生疏感。大家也都喝啤酒，她也被勸着喝了幾杯，夏天炎熱，喝點冰啤只覺得心裏沁涼沁涼的。
不過她酒量淺，沒過一會就臉紅紅，醉醺醺，只知道傻笑了。
鍾澤林用空杯子底悄悄桌子：“我們很久沒有玩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了，一起來玩好不好？”
蘇夏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玩，我們來背古詩吧。年年歲歲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
“你醉了。”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哎，你們不喜歡哦，那就真心話大冒險吧。”
真心話大冒險，玩這個遊戲她會記得她和他第一次親吻，他吻上她的唇。有關於他的記憶啊，真的好多好多呢，現在全都浮現出來佔領她的腦袋。
鍾澤林從包里拿出一副撲克牌：“來，小師妹先抽。”
蘇夏紅着臉趴在桌子上，隨便抽了一張：“嗯，是皇帝。”
每個人都抽了一張，最後顧靖宸抽到最小。
蘇夏醉意朦朧地看着顧靖宸：“你喜歡她么？”
“喜歡。”他的嗓子有略略的啞，他溫柔地看着她，“喜歡到無可救藥。”
“那就好。”蘇夏呵呵呵地笑着，眼淚頓時浮上眼眶，“真是太好了。”
她順勢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自己的手彎處，她快忍不住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