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9.23
蕭從瑜帶着一身酒氣站在門邊看着他,眼眸黑的發沉。
顧南轉頭看到他的同時,天邊突然一道驚雷,雷霆乍驚間白光亮起,蕭從瑜的臉映在白光之中,俊美容顏上滿是冷漠,一雙眼中卻被執妄侵佔。
顧南後退一步:“你怎麼了?”
蕭從瑜看他一眼,低聲笑起來:“歡喜時節,我心裏高興,所以過來看看你。”
笑聲低沉沙啞,眸中暗光流轉。
顧南見慣了他平時眉眼帶笑的模樣,雖然知道那是粉飾太平,這樣的模樣才是他的真面目,可突然如此,還是覺得心中一跳。
不詳預感油然而生。
外面又是一道驚雷,屋子亮如白晝,蕭從瑜低笑着關上門一步步靠近顧南,眼底的光在雷光暗淡下去后依舊亮的驚人。
“你總是讓我傷心。”蕭從瑜看着顧南防備的樣子,聲音喑啞:“幹嘛總是這樣看着我呢?”
“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朝,還是早點回去歇息為好。”
顧南聲音很淡,隱在外面夜雨中無端增添了些許涼意。蕭從瑜聽着他的話,眼眸晦暗顏色更重了幾分,沉默許久,上前一步伸手從桌邊拿了酒壺玉杯,道:“歡喜時節,陪我喝一杯吧,然後我就走,好不好?”
他姿態放的很低,顧南看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得到顧南應允,蕭從瑜笑了笑,燃了油燈斟滿酒,而後將杯子推向顧南,一雙眼睛暗光流轉,細細看着顧南。
顧南垂眸避開他的目光,端起酒杯輕輕一嗅,蕭從瑜手指輕輕摩挲酒杯邊緣,微笑着看他,在顧南把酒杯遞到唇邊時抬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陛下,你該回去了。”顧南放下酒杯,低聲道。話剛說話,就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沙啞低笑,明黃顏色出現在眼前,一雙手在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時垂下來抬起他的下巴,顧南瞳孔一縮,唇上瞬間覆上熱度。
顧南伸手推他,雙手立即被鎖住,同時牙關被撬開,酒水被人強迫性渡入口中,略微有些甜味。顧南沒有防備咽下去許多,眼睛發紅就要咬下去,後者察覺他的意圖,伸手在他後腦一扣,許久才鬆手退後。
重獲自由,顧南彎下腰咳嗽,眼角不自覺發紅,抬起頭怒視蕭從瑜:“蕭從瑜。”
被他喚了名字的人笑得溫柔,深處舌頭在嘴角輕輕掃過,一雙烏黑眼眸亮得驚人。
“鴛鴦酒,一半苦一半酸澀,和在一起就變成甜味,顧先生可還喜歡?”
鴛鴦酒。
聽名字顧南也知道是什麼。
年輕的帝王眼睛彎起:“我知你醫術超群,自然不敢用什麼藥物,想來想去也只能用這鴛鴦酒,看來我這一步沒有走錯,對不對?”
他說話的同時,顧南已然感覺到了身體裏的熱度,他皺眉:“這般行徑,實在不當是帝王所為。”
蕭從瑜兀自輕笑,眼睛中滿是染着晦暗的認真:“我沒有別的路能走……我以為你知道。”
說罷,他俯下身,伸手攢住顧南手腕凝視他的眼睛,眸中滿是灼熱的痴迷,顧南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下一秒天旋地轉,整個人便被打橫抱起,須臾陷入柔軟被褥之中。
外面夜風習習,吹入窗戶,熄滅了方才才被燃起的燭火。四周變得昏暗,上方那雙混着各種情緒的眸子便更加灼熱,蕭從瑜看着顧南,低聲笑起來:“我等不及了,真的。”
一句話說的喑啞,話音落下,蕭從瑜俯下身將顧南準備說的話盡數堵了回去。顧南許久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加着鴛鴦酒逐漸起了作用,整個人越來越軟,頭也越發暈眩。
蕭從瑜這次是鐵了心,之後便不再說話,逕自俯身,灼熱的吻從顧南額頭略過眼睛不斷向下,脖頸,鎖骨,越發難以收拾。
顧南咬着牙,朦朧中感覺一雙手從衣襟探了進來,冰冷的溫度讓他不由得一顫,而後便聽到耳邊穿來一聲輕笑,那雙手也越發沒有顧忌,四處游移。
“你是我的。”蕭從瑜咬着顧南耳朵,含糊不清出聲。
顧南眼前一片朦朧,渾身熱的難受,聽到他的話后失神許久,道:“我不是。”
蕭從瑜眼眸一暗,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將裏面淡紅色的藥丸倒在手心,不由分說喂進顧南口中。藥丸入口即化,化成液體流入顧南咽喉,顧南掙扎着嗚咽一聲,接下來便感受到洶湧而來的熱度。
“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用這種手段來得到一個人。”蕭從瑜澀澀開口,語氣依舊認真:“但是我真的無路可退了。”
如今他說什麼顧南已經聽不清楚,原本鴛鴦酒的藥效就已經灼灼,如今加上藥丸,須臾間便奪取顧南意識。他張着嘴茫然看着上方牆柱,覆體衣物越來越少卻一無所知。
身體越來越熱。
顧南四肢無力躺在被褥中仰着頭,向來溫潤的臉上染上微紅,眸中水光瀲灧,眼角儘是旖旎紅色。蕭從瑜看着這樣的他,眼眸暗成深不見底的顏色,手下稍稍用力撤去二人身上所有衣物,俯下身去。
肌膚相貼,熱度更甚幾分。
朦朧中感覺到異樣的感覺,顧南拳頭緊緊攢起,許久不曾修剪的指甲瞬間刺入手心,刺痛感讓顧南稍稍回神,垂眸看到自己和蕭從瑜如今的模樣,瞳孔一縮。
蕭從瑜沒發覺他的異常,從旁邊拿了軟膏伸手沾了就要探過去。顧南垂眸看着他的動作,突然覺着心裏一陣噁心,再感覺到身體越發升高的熱度,咬牙閉上眼睛抬起手,朝着牆壁狠狠擊打過去。
一聲巨響,顧南悶哼一聲,額角滲出冷汗,身體的熱度一瞬間煙消雲散。蕭從瑜手指一頓,抬頭看到顧南痛苦模樣時愣了愣,下一秒視線下移,便看到了血跡斑斑的牆壁和顧南扭曲的胳膊。
蕭從瑜的眼睛瞬間變得赤紅。
“好,好,好……真好,你寧願用這樣的方式將藥力退下去,都不願意接受我。”蕭從瑜握緊拳頭,俊美容顏一時間扭曲到極致,突然又詭異笑起來:“你總是讓我傷心,總是讓我傷心……你敢這麼做,不就是因為我捨不得讓你疼嗎?你好,你當真聰慧,將我的心裏瞭若指掌……”
他眼眸暗下去:“可是我捨不得你,卻能捨得旁人,你中秋不想同我一起過,你想同賀驍戈一起回清河鎮對不對?呵,今日我便了結你所有妄想,顧南……顧南!”
說著,他仰首丟掉手中東西,披了衣服就要下去。顧南忍着胳膊處鑽心刺痛,慌忙伸出完好的左手拉住他,聲音不自覺抬高:“蕭從瑜,你想做什麼?!”
被他拉着的人緩緩回頭,彎着嘴角詭異一笑:“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今日母后已對我掌權之事做出退步,從此以後,我的決定再沒人能左右。”
“而我,也已找到了代替賀驍戈的人選,雖無賀驍戈雄才大略,但至少對我忠心耿耿,也不會讓我看着膈應……這就夠了。”
他的聲音帶着狠厲,一字一句,讓顧南臉色煞白到極致,他臉色蒼白抓着蕭從瑜衣袖:“蕭從瑜,你瘋了,你不能這麼做。”
“我能。”蕭從瑜蹲下來,手指溫柔擦過顧南眼角:“來,讓我對你說說我能做什麼吧……今晚,身着戎族服飾的人會去大理寺劫獄,賀驍戈與白虎營被救出,出京不遠卻被發現,而後被就地誅殺……中秋夜裏這樣的戲本,你說好不好看?”
說著,他在顧南驚慌眼神中溫柔笑起來:“你向來溫潤,我第一次見你如此無措模樣,卻是為了別人,多可笑……不過沒關係,過了今天,賀驍戈與白虎營將是謀逆誅殺之臣,神醫顧南與賀驍戈一脈,株連……從此世上就沒了神醫顧南,只有一個被我放在深宮小心疼愛的人,你說好不好?”
他徹底瘋了。
顧南搖着頭:“我會恨死你……蕭從瑜,我會恨死你。”
恨死你。
三個字說的太過撕心裂肺,蕭從瑜沉默下去,一雙烏黑眼眸凝視他許久,突然低聲笑起來,伸手握住顧南的手,用力將自己的衣袖抽出來,聲音比寒冬冰雪還要凄冷:“我已經不在乎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轉身便出了門。顧南坐在地上看着外面,渾身發冷,無措到想哭。茫然無措間四處看去,突然看到散落在地上蕭從瑜的披風,底下一抹冰涼金屬露出來,微微泛着冷光。
顧南眼眸放大,伸手拉過披風翻過來,那抹冷光出現在他眼中,一個銀白色小巧玲瓏的鑰匙。
鑰匙。
鑰匙。
顧南顫抖着手將鑰匙解下來探向自己腳踝,心跳得難熬,小巧的銀白一點點靠近腳踝處的鎖環,進入,扭轉。
吧嗒一聲,銀白鐵環掉落在地上。
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