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變故
葉夫人一看葉依婷的表情就知道她這些天根本就沒怎麼反省自己，心裏也不知該生氣還是發愁，如果是以前的話葉依婷刁蠻一點也沒什麼，畢竟女孩就是得貴養的，但現在都快嫁人了怎麼還……明明自己這兩年也沒少向她傳授自己的治家經驗啊！
“如果就你現在這幅德行，我要是那顧家的少爺，我也寧可選擇葉鴻飛也不選你。”葉夫人沒個好氣的說，葉依婷一聽這話不禁瞪大眼睛感到難以置信，正想問為什麼，葉夫人就補充道，“你看看京城裏哪戶人家未出閣的閨女是像你這樣的？娘也是過來人，自然也曉得這少女懷春的滋味，只是你就是再喜歡也別忘了你可是個姑娘家，要矜持的！你想表達好感有很多種辦法，怎麼偏偏就挑了最莽撞的一種呢？顧家可是出了名家風嚴謹的，你當日的舉動要是傳了出去恐怕今後全京城都沒哪戶人家敢要你了，更何況當日在現場的顧少爺？”
被葉夫人這麼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后，葉依婷終於是有點認知到錯在哪裏，只是她依舊沒覺得自己哪天的行為有葉夫人口中說的那麼嚴重，每年狀元遊街的時候不也是有很多待字閨中的小姐跑到街上丟香囊之類的表達愛意的嗎？這可比自己直白多了，她不過是邀請顧景瀟出去走走而已。可是見葉夫人現在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她也不想去觸這霉頭。
“可是顧少爺也沒說什麼啊……”她只是小小聲嘀咕了一句。
葉夫人見她嘴巴一張一張好似在說什麼，一個眼神甩過去，葉依婷立馬閉了嘴。
“這事已經是訂下的了，你就給我消停了吧。”葉夫人深諳打一棍子給一蜜棗之道，見說得差不多了，稍稍放軟了語氣，道，“等會兒我會你爹那兒幫你說說情，讓他撤了你的禁足，你也給我安分點，別去找你七哥的麻煩。畢竟再過不久他就要去顧家了，誰也不想他在那邊說我們家的壞話。”
葉依婷一聽這明裡暗裏都是要她死心的意思，急了：“那、那我就這麼算了？我可是會被後院裏的那群小兔崽子給笑死的！連那個廢物都搶不過。”
“所以娘說你傻啊！你要和他搶沒關係，但你別把意圖宣揚得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呀！你看，現在不就弄得下不了台讓人看笑話了。”葉夫人想想都覺得心累，如果不是葉依婷這張臉和她有七八成像，不然以這智商，她都要懷疑是不是她肚子裏掉出來的肉了，“所以娘之前常常叫你學會隱忍、低調！你偏不聽！你都這麼大個人了，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葉家，在葉家這裏你可是怎麼霸道都無所謂，但到了外面就不能這樣了，如果只是一般人還好，萬一得罪的是大戶人家的，到時候就是你爹出面也保不了你啊！”
直到此時，葉依婷才開始真正後悔自己當日的舉動，但她僅僅只是後悔自己不夠謹慎罷了，卻不認為自己的動機有什麼錯的。
“唉……娘知道你是放不下的，不過這事也不是毫無轉機。”
葉依婷立馬來精神了，忙問道：“娘，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我是真的喜歡顧少爺，想和他過一輩子！”
“那你這段日子給我安分點，等他們婚期將近的時候，娘就告訴你該怎麼辦。”
這次葉依婷是真肯聽話安分下來了。
托這門親事的福，時隔五年後，葉鴻飛再一次回到了葉家人的關注之中。
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先前葉鴻飛腦子磕壞后失去了葉老爺的喜愛，林姨娘雖說也有些手段，但她已經過了得寵的時候，如今光憑自己一己之力也改變不了什麼，所以當初不少人都落井下石，但現在見他攀上高枝了，先前那些嘲笑他的人又一個個湊過來試圖攀點關係，而服侍的下人也一改先前的那難看的面孔，都變得殷勤起來。
不過鑒於葉鴻飛常常處在發獃狀態，就算是想暗示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所以不少人便把目光投向了他的生母林姨娘那兒。
畢竟在此之前也有過不少庶子在外面出人頭地，然後獨立出府，順帶將生母接出去享福的例子。現在葉鴻飛有了顧家做依靠，要把林姨娘接出去自行贍養還不容易？像胡姨娘、趙姨娘這些生的是女兒，又恰巧女兒已經成年準備說親的，就更加想和林姨娘打好關係了。也不是說她們對葉夫人有什麼不滿意，只是能多條路自然是最好的。
對此林姨娘也早有應對方法，從訂下來后，她就一直稱病，關起了院門足不出戶。像她這樣已經在府里過了大半輩子的，怎麼會不明白樹大招風、槍打出林鳥的理，當年就是葉鴻飛太過炫目，結果才被他人視為眼中釘，最後遭了黑手。院子裏的林姨娘想到這，不禁望向葉夫人院子所在的方向，雖然這些天來那裏一直都十分平靜，葉夫人和葉依婷也沒有過來為難他們母子兩，但她曉得其實這院子裏最厲害的，還是那坐在正室位置的葉夫人。
於是就在這麼一種略為微妙的情況之中，婚期越來越近了。
期間顧景瀟又上過兩次門來找葉鴻飛，一次是在府中，另一次則是帶了葉鴻飛出去。葉老爺對此喜見樂聞，當然，更令他高興的是顧家送過來的聘禮，裏面的東西有不少都是他們這些小家族一輩子都摸不着邊的，這次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婚期越來越近，葉府上下也開始重新佈置了一翻，府上的人都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過年呢！
葉鴻飛此刻正在試穿當天的婚服，儘管只是他獨自一個人在試穿這套衣服，但他心裏還是充滿着幸福的喜悅，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一件事抱着如此大的期待，也是第一次急切的盼望着一件事的發生。不過他一方面急切的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另一方面他又為自己這麼急着嫁人而感到羞躁。
着急的不僅僅是葉鴻飛一個人，還有已經沉寂了好幾個月的葉依婷。
只不過與葉鴻飛不一樣的是，葉依婷是不希望婚禮的順利進行。她想起母親之前許諾過，只要她能剋制住自己這麼一段時間，那就會給她想辦法讓她嫁給顧景瀟。
眼見着時間越來越近，葉依婷終於是按捺不住，前去找葉夫人。
“娘！”
葉夫人聽見是葉依婷的聲音，心裏就已經有底了，她讓葉依婷坐到自個兒身旁，說：“娘知道你是為何事而來，關於此事我正準備找個機會和你七哥商量。”
葉依婷以為這辦法還是和之前葉夫人提的一樣，讓她以妾的身份進去，頓時不大樂意：“我不想當妾……”
“放心，娘怎麼會讓你受委屈呢。”葉夫人拍了拍葉依婷的手，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為彌補男妻無後，禮法上可是說過，若家有男妻，則可原配與平妻同時存在。”
平妻原本是原配死後，在侍妾中抬一個上來又或是另外再娶的妻子。儘管也是妻，但地位始終是不如真正的原配夫人，大概就和現代的后媽差不多。
正常情況下原配和平妻是不會同時存在的，除非原配是男人，才能同時有第二個妻子的存在。
葉依婷豁然大悟，心想果然還是娘厲害，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不過這事還得你哥點頭才行。”
男妻雖然無法承擔起生育的責任，但好歹也是妻，所以禮法上還是有維護他們利益的規定的，其中的一條就是如果要立平妻，必須要徵得原配男妻的同意。
“這還用商量嗎？他哪有資格拒絕。”
葉依婷理所當然的認為，聽她這副語氣，葉夫人有點不大讚同的搖搖頭，心想果然還是缺乏磨練，所以才這麼自以為是。
葉鴻飛此時還沉浸對未來的美好展望之中，完全沒想到有人正打着他的主意。
就在距離成親當日還有三天的時候，許久沒在他面前出現過的葉依婷跟着葉夫人來到了他面前。
見到葉依婷的一刻葉鴻飛就本能的感到不妙。
果不其然，葉夫人在表明來意后，葉鴻飛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時的大腦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他渾身上下都氣得發抖。
“娘也是為你好，你畢竟是男人。顧老夫人雖然是極其寵愛二少爺，甚至連婚姻大事都由得他亂來，但老人家都是喜歡兒孫滿堂的。現在由於二少爺的緣故她會愛屋及烏的對你好，也不計較子嗣的問題，可過上幾年，還是不是這樣可就不一定了。”
葉鴻飛木着張臉看着葉夫人那張嘴一直這麼一張一合不停的說出令人噁心的話，他恨不得立馬找點東西塞住她的嘴。
“依婷好歹是你妹妹，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也不怕被外人佔了便宜……”
“我不會讓給你的！”
就在葉夫人繼續勸說著的時候，原本被她認為不會拒絕的葉鴻飛竟然決絕的說道。
葉依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等葉夫人阻攔她就已經衝上前來：“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攀上高枝就自以為能飛黃騰達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了吧？！呸！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說難聽點就是比傻子強些，顧公子估計也就貪個新鮮罷了，等新鮮勁過了看你還怎麼得意！我進去后好歹還能看你可憐幫你說說話，如果是外人的話還不整死你！”
葉鴻飛被她一副理所當然幫你是施捨你的口吻給氣得兩眼通紅，一氣之下脫口而出“潑婦！”二字。
這下子事情徹底變得不可調和了，葉依婷平時被人捧慣了的主怎麼能吞得下這口氣，尤其是這話還是從一個庶子口中說出來了，厲聲罵道：“你說誰是潑婦！有本事再說一遍！果然是個下賤東西生的，只會說點難聽的話。”
聽到自己的生母被罵，葉鴻飛終於是控制不住滿腔怒火，他平時受點欺負沒什麼，但他卻不能容忍自己的母親遭人侮辱。
“滾！！！”他大聲的喊出一句，“葉夫人，我敬你是主母，如果換成是家裏的其他姐妹我還會考慮，但如果是她的話，想都別想！”
葉鴻飛自頭受傷后第一次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葉夫人一下子也被唬住了，回過神來，發覺這事已經被搞得沒有兜轉的餘地。心裏罵葉鴻飛不識相外，也後悔把葉依婷帶上，如果不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和葉鴻飛起了衝突，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葉夫人就算有心也沒意思了，而且她還得顧及一下自己的面子。
“母親好心幫你，你不領情那我也沒辦法了。”葉夫人咬牙切齒的說，然後立馬拎上葉依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