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那頭領稍稍鎮定下來:“我們這群人都是江北那塊兒的,幾年前打仗的時候,世道亂的很,咱們那塊兒又鬧飢荒,實在沒吃的了,那樹皮,觀音土都吃過了。這是實在沒活路了呀,才做起了這行當……”

薛遙問道:“據說官府派了官兵過來圍剿,人都是你們殺的?”

那首領問:“啥官兵?有官兵來過?我們不知道啊。”

薛遙問:“平時路上來往的商人路人啥的,都被你們殺了?”

首領連忙直擺手:“哪敢呀!都是一輩子的泥腿子,哪敢殺人?我們只要錢財!餬口飯吃混個生計而已,人是不敢殺的。”

薛遙將信將疑,繼續問:“除了你們,從這兒到金陵還有啥山匪沒有?”

那首領又搖頭:“不知道啊……我們在這林子裏藏了好幾年了,外邊啥情況,我們都不知道。”

那首領一問三不知,薛遙索性放開他,說:“如今世道安穩了,北邊蠻人已被逼退,今上也仁慈,你們與其在這林子裏做這種行當,不如回去做個農民,今天不殺你們,下次再讓我看到,可沒這麼容易了。都滾吧。”

那首領撿回一條命,連滾帶爬的逃了回去,又把受傷的人一個個扶起來,往林子深處跑。

薛遙他們解決了山匪,放下心來紮營休息。幾個兄弟們還說呢:“這些山匪咋這麼好打發?就這麼解決了?”

陶順說:“不能!能讓南北貨行的商人不敢走貨,鏢局不押鏢,連官兵都有去無回的山匪就這點本事?我看這一路上肯定有其他更厲害的等着我們呢。阿遙你說是不?”

薛遙點點頭,說:“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可不能懈怠了。”

遇上這夥人之後,薛遙他們的隊伍又安穩的走了好幾日,這幾日下來,兄弟們一看沒啥危險嘛,難免放鬆下來。

薛遙陶順兩個也沒法子,只能頻繁的關照他們,讓別放鬆警戒。

這天一行人如往常一樣,在道上走着,薛遙突然覺得不對。

這林子裏連一聲鳥叫蟲鳴都沒有!

薛遙腦子裏的那個弦一下子崩了起來,腰背挺直,手裏緊緊握着刀柄。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圈周圍,這條道左右兩邊都是林子,如今還未入秋,樹林茂密的很,怎麼會沒有鳥叫蟲鳴?

一時間,整個林子裏只有馬蹄聲,騾叫聲,車軲轆聲,還有他們的說笑聲。看起來正常的很,可還是詭異的讓薛遙寒毛直豎。

可若是有異樣,前面警戒的兄弟早就傳消息過來了,怎麼會一點反應沒有呢?

他先是用了哨語,詢問前後兄弟們。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心裏仍然狐疑的很。

難道是自己好久不上戰場,反應過度了?

突然,一陣風攜着破空聲直往他後腦勺而來!

薛遙反應靈敏,迅速躲開,只見一支箭堪堪擦過他的腦袋,釘入地下。

薛遙連喊都來不及喊,幾十上百支的箭如同雨點一般朝他們一行人直射而來,薛遙餘光瞥見有一個兄弟大腿被射中,直接從馬車上掉了下去。

一時間的驚慌之後,其他人反應迅速,只聽的刀劍出鞘,劍舞的如朵花一樣,把自己周圍護住了。

那箭雨持續了好一陣子,個個準頭好,勁道大,劈頭蓋臉的直朝他們射來。所幸他們一行人也不是吃素的,除了不慎擦傷之外也沒有更大傷亡。受傷的兄弟在其他人的掩護下,躲進了車子裏。

一陣箭雨過後,便沒有動靜了。薛遙他們持刀防備了許久,也沒見其他動靜。

薛遙先草草看了下自家兄弟們,見沒有大礙才往林子裏喊:“縮頭縮腦的算什麼好漢?有本事就出來見見人,別只敢放暗箭,不敢來明的!”

一行人持着刀,一雙雙眼睛往林子裏逡巡,防備着有人跳出來。

忽然只見一晃眼,那茂密的林子裏突然鑽出上百個山匪,舉着刀拿着弓箭,嘴裏喊着“沖啊!”就往薛遙他們衝去!

薛遙他們一看,這山匪少說也一百多個,他們三十多個人,怎麼拼的過?

薛遙立刻喊了一句:“兄弟們上車頂!”

一行人全部躍上了車頂,如今他們人在山匪的地盤,地形不如人家熟,也不如人家這麼多人,騾車上貨物太多不好撤退,只能上車頂,佔據高地,和他們硬拼。

山匪想要搶到貨殺到人,必須迎上前去湊近那車頂。薛遙見人一來,居高臨下的用長刀一撩,那人的頭蓋骨被削了下來,連個聲音都沒有,直接軟倒在車前。

其他人一看,也有樣學樣,準頭好的在車頂上拿了弓箭就射,一射一個準。山匪想要仗着人多趁亂偷襲,可他們站的高,望的也清楚。山匪有什麼動作就被立刻發現,一回手就是一砍,半個腦袋瓜子沒了。

一時間血濺滿地,慘叫聲不絕於耳。薛遙他們車邊全是血,屍體橫七豎八的堆在下面,懾的人退後幾步,一時不敢靠近。

如今的境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薛遙他們被困車頂,已經做好了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

這些山匪也許從未見過這麼多傷亡,一時舉步不前,只舉着刀,把他們團團圍住。薛遙就趁着這時候悄悄觀察周圍情況。

這些人看似沒有頭領指揮,但薛遙知道,頭領指不定就在哪兒躲着。況且放箭的時候,他們明顯訓練有素,這麼多人,怎麼會沒個頭領呢。

若是能殺了頭領……薛遙不動聲色的觀察着,腦子裏不停的盤算。若是能殺了頭領,不,劫持了頭領也好,都能保他們安全出去。

這邊,山匪重整旗鼓,又沖了上來。薛遙他們砍瓜切菜的往車下招呼,能切腦袋的切腦袋,不能切腦袋切個胳膊也行,不一會兒又逼的人退了回去。

如此好幾次,薛遙他們只受了點輕傷,山匪這邊傷亡嚴重,血在騾車下積的又濃又稠。

可即使他們這邊沒有什麼傷亡,車輪戰也讓人吃不消,有一些兄弟已經氣喘吁吁了。

薛遙一點都不敢放鬆,他一邊抵禦山匪,一邊分神用眼睛觀察周圍的密林。如今戰事膠着,死了這麼多人,頭領一定焦躁,一焦躁就會露出馬腳。

果然不出薛遙所料。遠處的山坡上,樹影一陣抖動。看到了!

薛遙鷹眼一眯,腳一蹬車頂,幾個跳躍就往那裏掠了過去。下面的山匪一看,臉色驟變。

只瞬息的功夫,薛遙已經到了頭領面前,看都沒看,直接刀橫在頭領脖子上,大喊到:“你們還要不要你們頭領的命了!都把刀放下!”

那些山匪顧不得劫貨了,個個都往薛遙那邊看,神情緊張的很,嘴裏不清不楚的罵個不停,卻一點動作都不敢有。

薛遙把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小心的帶着人走了下去,來到馬車邊,對那些山匪說:“你們首領的命在我手上,若是要他的命,”薛遙看了一眼那首領,“就放下武器投……咦你怎麼是女的?”

那首領穿着一身黑衣,帶着帽子,秀髮從帽子裏漏出來,一截雪白的脖子立着,被薛遙用刀抵着。

那女首領開口了:“怎麼?看不起女人?”

薛遙驚訝了一下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對她說:“少廢話,給我上車。兄弟們,立馬上車,咱們走!”

那些山匪嘍啰們嘴裏罵的狠:“真不是個男人!這種事兒也乾的出來!有本事單挑啊!”

“你想怎麼樣!要帶我們七娘去哪兒?把她給我放下!”

薛遙手裏劫了個人,也不怕他們,架着刀,把她推上車,立馬駕車就走。還往後面喊了一句:“若是有人跟着我們,立馬卸了你們七娘的胳膊!”

一行人全部上車,繞開地上的屍體,駕着車迅速遠去了。

陶順和薛遙兩人一車,薛遙拿刀架着七娘脖子,一直往後面張望,見確實沒人追來才略略送了口氣,回頭一看,架在人七娘脖子上的刀都卷邊了。

原來薛遙當時與山匪對戰的時候用力過猛,次次都往最硬的頭蓋骨上砍,這刀不卷邊才怪了。

薛遙收了刀子,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一手刀把七娘打暈過去,用繩子結結實實捆了,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背靠着車壁,就那麼隨意一撇,“哦喲”一聲大叫出來。

陶順在前面駕着車,聞言緊張問道:“咋了咋了?”

薛遙連忙在裏面說了句:“沒事兒。”從車裏鑽了出來。

陶順說:“剛剛乾啥呢?弄得我以為你被那女人制服了呢。”

薛遙說:“哪能呢,就是那女人,長得忒好看……”剛剛把人打暈過去之後,蓋在七娘頭上的帽子落了下來,露出一張美艷動人的臉龐來。

陶順聞言,立刻把韁繩遞給薛遙,自個兒探頭進去瞧了一瞧。

“乖乖……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標緻的,就是城裏的小姐也比不上她呀。”陶順看完,回來繼續駕車,“你說,她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吧?”

“切,仙女掉下來做土匪頭子?“薛遙不以為意。

這時前頭的兄弟過來問:“遙哥?現在咱們怎麼辦?”

薛遙說:“今天要辛苦大家了,咱們連夜趕路,把這個七娘送到官府去。”

夜裏趕路極其危險,看不清路不說,更怕走山溝子裏去,這樣可救不回來了。可如今情況特殊,若是貿然在山裏過夜,怕是會被這些山匪偷襲了去,況且他們手裏還有七娘呢。

“嘿,你是不是下手太重啊,這七娘咋還不醒?”入夜了,一夥兒人點了火把趕夜路,陶順問薛遙說。

薛遙也跟陶順一樣坐在外面,說:“她裝睡呢,讓她去,反正逃不了。”

果然,說完這句話,後面一陣響動,這個七娘果然醒了。

“我餓了。”這個七娘聲音略帶沙啞,帶着剛睡醒的鼻音,隱約透出一股勾人的意味。

薛遙頭也不回,說:“忍着,趕明兒去牢裏吃啊。”

那七娘一驚:“你要送我去官府?”

薛遙側過身子看她,說:“你是土匪,我們抓到你還能把你放了?當然是送去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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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臘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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