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婚禮(修文)

5.婚禮(修文)

下了村道之後他們把摩托車寄放在附近村民家裏就鑽進了深山。一路行來都沒有路,廉飛揚買了把砍柴刀,走在最前面給大家開道。

到達清江村的時候是正午時分,所有的人在走近那個村莊的瞬間都感覺到剛剛灼眼的烈日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透骨的清涼。村子裏隨處可見百年大樟樹,最大棵的四個人都合抱不過來,因為長久沒有人居住,這些樟樹呈遮天蔽日之勢。

村裏的房子幾乎都保存的很完好,村民倉皇奔逃的事情好像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廉飛揚指着地上蜿蜒的小徑,“這村子荒廢了一百多年,地面上卻沒有什麼雜草,路徑分明。”

“真的耶。”白甜甜瑟縮了一下,扯了扯朱天明的衣袖,“明明,我們還是回去吧,不探險了。”

蘇小迷看都懶的看她一眼,徑直走進了村子。

朱天明和白甜甜進退維谷,只好硬着頭皮小跑過去,緊緊跟在他們身邊。

蘇小迷找到村子裏最大的一座宅子,門楣之上掛着一塊褪色的匾額,鎏金的字已經褪色,依稀可以辨認是“首善之家”四個大字,白牆上黑斑點點如潑墨,讓人不由得聯想到百年前的那樁慘案。

“師父,到家了。”蘇小迷輕輕撫着骨灰盒說,眼裏漫上一層水霧。

大家見了,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慨,這個離開家鄉一個世紀的老人終於落葉歸根。那一把鄉愁,從最初小小的郵票變成了一方矮矮的墳墓。

大門上掛了一把銅鎖,有些發黑,但連一絲銅綠都沒有長,盡職盡責的扮演着守門將軍的角色。

“要進去嗎?”廉飛揚問。

蘇小迷點點頭。

“我來!”朱天明自告奮勇,輪起柴刀用刀背狠狠砸去,這鎖紋絲未動。

金屬撞擊的聲音彷彿驚醒了這個沉睡在古老時光里的村莊,有陣陣風過,樹葉開始沙沙作響,幾條樹根在地下遊走,悄悄的探出地面向廉飛揚的雙腳捲去,就要碰到他的時候,樹根突然一縮,好像被烈火灼傷一般迅速後撤,悄無聲息的退回地下。

一行人毫無察覺,眼睛都盯着奮力砸鎖的朱天明。

“我來吧。”廉飛揚上前輕輕一扭,鎖就被扭開了。

眾人乍舌,幸福來的有點突然,讓人不敢相信。

朱天明憤憤不平,覺得這完全是量變達到一定程度后發生的質變,而廉飛揚正好在這質變的節骨眼兒上撿了便宜。

沒有人在意朱天明的長篇大論,所有人都被門后的景象驚呆了。偌大的宅院裏張燈結綵,大紅的綢子鋪天蓋地,窗欞上都貼着大大的喜字,正堂上一對巨大的龍鳳蠟燭彷彿正等待人去點燃它們。

一百多年了,這些佈置絲毫沒有褪色,依舊光鮮的,安靜的等待着新人們來拜天地。堂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塊新娘子的紅蓋頭,上面綉着並蒂蓮花。白甜甜走上前,喜愛的伸手摸了摸那紅蓋頭,那精美的紅蓋頭瞬間化作飛灰,被風吹的一絲痕迹都沒有留下。

白甜甜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就是看它好看……”

蘇小迷皺眉,“大家小心一點,不要亂碰這屋子裏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有古怪。”

“有古怪?”白甜甜問,“有什麼古怪?”

“你見過經歷百年風吹雨打還不褪色的布料嗎?”蘇小迷說。

白甜甜輕輕“哦”了一聲,走路都輕手輕腳起來。

蘇小迷將師父的骨灰放在太師椅上,後退了幾步,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院子外圍的幾棵大樟樹突然瘋長,枝葉以肉眼能看的見的速度密密麻麻的伸過來,將這宅子上空遮住了,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

堂上的龍鳳蠟燭“噗”的一聲被點燃,耳邊漸漸傳來喜慶的嗩吶鑼鼓聲,鞭炮聲噼里啪啦的在門外響着。大門被打開了,湧進來許多人,都穿着晚清時代的衣裳,個個臉上喜氣洋洋,屋子裏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根油光光的鞭子拖在腦後,一身福字綢緞衣裳笑眯眯的拱手向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道謝。

四人見狀驚慌的想要離開,卻發現根本跨不出這間宅子的大門,他們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而那些早已經離開的人才是那個時空的主人。

“好多鬼啊,小迷,你不是道士的徒弟嘛,你想想辦法啊。”白甜甜嚇的鑽在朱天明懷裏發抖。

蘇小迷定了定神,暗中叫醒自己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桃夭夭。桃夭夭是一棵桃樹妖,從蘇小迷再次睜開眼看這世界的時候就存在了,和她共用一個身體。桃夭夭被人奪了桃元傷了根本,法力很弱,白天都在睡覺,晚上才出來活動。蘇小迷雖然跟着師父修道多年,卻一直是個半吊子,辯鬼識妖多數時候還要靠桃夭夭。

桃夭夭打着哈欠蘇醒了,看了一眼之後說:“這些不是鬼魂,而是樹靈,他們都是樹葉變的,不會傷人。”說完又打着哈欠去睡了,臨走還不忘補一句,“好好幫我保護那個帥哥哦。”

蘇小迷罵了一句重色輕友,一切還得靠自己。

這些樹靈是在重演當年在這座宅子裏的婚禮,並沒有傷人的意思,蘇小迷鬆了口氣,跟其他人解釋了一遍。

“看來我們只能留下來一起參加婚禮了。”廉飛揚說。

“放心,它們不會傷人。”蘇小迷說。

大家很快搞清楚了狀況,這宅子的主人就是那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叫馮遠生,今天是他的弟弟馮秋生成親。馮家是當地大戶,經營布莊生意,兄弟兩個的父母早逝,兩人歲數差了十五六歲,馮遠生一人挑起了整個家庭重任,撫養弟弟成年,還送他去南昌讀過兩年新學堂。

賓客們翹首以盼,新娘子是馮秋生在南昌上學時的同學,新式女性,不裹腳的,對於這樣的舊式家庭和村莊來說十分新鮮。馮遠生原本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經不住馮秋生堅持,馮遠生不得不點頭,但條件是一定要按照傳統辦婚禮,絕對不能學洋人穿什麼白色婚紗。

蘇小迷他們很快拋卻心中恐懼,漸漸入戲,竟然像在看5D電影一般。

“新娘子來啦,新娘子來啦!”孩童們拿着彩色的風車,跑着跳着過來報信。

白甜甜不禁激動的像個孩子一樣拍手,“新娘子來啦!”其他人臉上也露出笑容,彷彿真的在參加一場喜慶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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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自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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