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想到這一點,他就想着要對她更好,何況她也不是個任性難以討好的女人,反之她的爽朗相當討喜,所以對於她的要求,他一口答應下來。
「當然,你想要什麼獎勵?」
「其實也不多啦,帶我去迎風閣吃一頓就好。」唐碗一想到迎風閣的廚子那一手好廚藝,口水都快流下來。
趙士程臉一歪。「娘子,你每三天就有一天去迎風閣,不會膩嗎?要不要換換獎勵,來個花鈿金釵什麼的?」
開玩笑,她一個人可以吃掉十個人的分量,等於他的迎風閣少賺一桌大菜的錢,這積少成多,也是很可觀的。
她如今也對他有相當的了解了,看他肉疼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沒好氣的瞋了他一眼。「相公,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小氣了點。」
他苦笑道:「我這是節儉,我可是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啊!」
原本他雙親,加上他那十個時不時回家要錢的哥哥,已經是好幾個錢坑,現在又多她一個飯桶,他燒錢的速度可是每每讓他由惡夢中驚醒。
「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我和迎風閣之間做抉擇的話,你會怎麼選?」
唐琬一臉好奇地靠向他。
她沒發現,其實這已經算是在和他撒嬌了,尤其由她這頭什麼都不懂的笨虎做來,搭配着唐琬天仙般的美貌,特別有說服力,讓他忍不住看呆了。
「其實……」趙士程輕咳一聲,讓自己別被她的美麗給誘惑了。「這根本不用選。」
唐琬眼睛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我的迎風閣都快被你吃垮了,還需要選嗎?」說完,他忍不住大笑起來。
她不依地橫了他一眼。「相公,我以為你是個正直不阿的人。」
「我也以為你是個溫柔婉約的人啊,哈哈哈……」她可愛的模樣,令趙士程情不自禁將她一摟,輕輕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好了好了,接下來要辦正事了。」
他看向皇宮的方向。「萬事具備,只欠東風,我們還要去拜訪一個重要的人,那個消息就可以放出去了。」
「誰?」
「林大學士。」
鐵門寨被剿滅,錄事大人與劉公公的血案應該也算水落石出,每個人都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想不到這京師里,居然傳出了一件大事。
被知府囚在大牢的犯人居然逃走了,而且生死不知,有人說此事早就被趙大人派人阻止,犯人已經伏誅,又有人說犯人其實已經逃得不知所蹤。
由於先前的兩樁案子給京城百姓的陰影太深,導致現下又是一片人心惶惶,先前趙士程因為破案而頂上的名聲,一下子也消失無蹤。
因此這一天的早朝,從一開始便氣氛肅殺,文武官員仍是涇渭分明,不過不像以往文護文、武護武,然後兩派再互相攻擊,而是文官一系的人一同針對同為文官的京城知府趙士程,而且批評起來毫不嘴軟。
「犯人逃獄一事,已引起百姓們極大的恐慌,商旅不入,百事不舉,此事京城知府趙士程難辭其咎,請皇上明察。」一位大人在洋洋洒洒列出了趙士程的罪狀后,便瀟洒地退下了。
皇上皺「皺眉頭,指着官員隊伍末端說道:「趙士程,鐵門寨嫌犯逃獄一事,朕也有所聽聞,你如何解釋?」
趙士程不疾不徐的踏出隊伍,似乎皇上的不悅完全沒能影響到他,諸位大臣的虎視眈眈他也視若無睹,光是這份氣度,年輕一代就少有人能及,某些老臣不由得羨慕起趙仲湜有子如此,幾乎不弱乃父,只可惜這個年輕人,被捲入了陰謀之中,在某個人的暗算之下,前途就要被扼殺在這大殿之上。
趙士程朝着皇上行禮后,朗聲說道:「啟稟皇上,鐵門寨的寨主應龍等一干犯人十三名,並非逃獄,而是有人劫獄,不過在捕快的賣力追捕下,早已在抓捕過程中全數伏誅。微臣原想等確認劫獄者的身分后,再將此事稟告皇上,想不到……」
「全死了?」皇上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先將犯人伏法之事公告京城,免得百姓不安……」
楊文昌卻走了出來,打斷道:「皇上,微臣唯恐此事另有隱情。」
皇上即便不喜楊文昌的態度,卻也不好駁了這個第一大文臣的面子,皺了皺眉道:「右相請說。」
楊文昌冷冷地看向趙士程。「據微臣所知,那些犯人並非被劫獄,而是由衙門大牢的地道逃走,同時他們也並未伏誅,而是不知去向。」
「右相如何知情?」皇上不懂,他怎麼這麼清楚知府衙門的事。
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楊文昌也不介意揭開一張底牌。「衙門的曹師爺原是楊家門下,此人足智多謀,微臣便推薦他入衙門任事,數年來曹師爺兢兢業業,也替微臣揭舉了許多知府貪贓枉法之事。此次鐵門寨匪徒逃獄之事影響甚大,微臣曾召曹師爺詢問,是曹師爺親口告訴微臣,犯人已逃逸無蹤。」
皇上沉吟之時,趙士程突然望向楊文昌,雙眸里一片冷靜。「既然如此,那右相就請曹師爺出來作證好了,恰好他今日隨着本官進宮,如今應該在殿外相候。」
楊文昌目光一凝,他不解趙士程那沉着的態度所為何來,不過他更相信曹師爺不會背叛他,畢竟這麼多年來,曹師爺替他處理的臟事沒有一百也有五十,要是他倒了,曹師爺也不會好過。
在皇上許可下,曹師爺很快的被帶了進來,待他行完禮后,皇上威嚴地盯着他道:「曹師爺,關於鐵門寨犯人逃獄一案,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不得有假!」
曹師爺嚇得腿一軟,連忙跪下,他先偷覷了眼楊文昌,後者狠狠的給了他一記利箭般的目光,讓他哆嗦了一下,接着又看向趙士程,待趙士程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才鼓起勇氣道:「啟稟皇上,其實……其實這鐵門寨犯的兩樁血案,是個大陰謀,而且是針對趙大將軍的大陰謀。」
皇上臉色一變。「說清楚。」
曹師爺吞了口口水,橫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便硬着頭皮道:「鐵門寨……其實是右相大人的勢力。」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連皇上也難掩驚愕。
曹師爺又道:「鐵門寨的人聽從右相大人的指使,殺了錄事大人及通侍大人,目的就是要造成京城混亂,要讓趙大人難看,趙大人若因此事丟官,必嚴重影響趙大將軍的威信。而右相大人原要草民在山上設伏刺殺大人,可惜沒有成功,右相大人沒想到鐵門寨會被剿,怕消息泄露出去,便要草民將應龍等人殺之滅口。草民在趙大人要求修繕官署時,便先偷偷在大牢設了地道,果然後來便用來讓應龍等人逃脫,草民再加以下毒手……」
「你胡說八道!」楊文昌氣得目眢盡裂,瞪着曹師爺的眼神,彷佛想用眸光將他殺死一般。
曹師爺當了這麼多年的龜孫子,一想到楊文昌連他都想殺,今天也豁出去了。
「皇上,應龍等人逃脫之後,被趙大人派人截下,並沒有死。他們也可以出來作證,他們多年收受右相大人資助,為右相大人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
不一會兒,應龍等人也被帶「進來。一群山野盜匪,哪裏見過朝廷廟堂如此威儀的場面,一下子就嚇得全說了出來,矛頭全指向了楊文昌。
皇上氣得臉色又青又白。「楊文昌,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文昌踏前一步。「皇上,這些事全是信口開河,只是為了打擊微臣。微臣一心為國,不可能培植任何惡黨,也不可能刻意陷害趙知府。要知道趙知府是微臣舉薦的,要是知府有事,微臣也脫不了關係啊!」
趙士程見皇上目光又顯遲疑,便淡淡的道:「但如果我這知府難看的倒台,我父親的名聲絕對會比你右相大人難聽得多,右相大人只要以退為進,得到的聲勢說不定比以前更浩大。誰不知道右相大人與我父親鬥爭多年,你不必狡辯了,先前你已承認曹師爺是你的人,還有什麼話說?」
楊文昌憤恨的瞪着趙士程,他一直小看了這小子,想不到他竟能讓他落到這般進退維谷的地步,幸好他平素行事謹慎,早做好了幾手準備,自然也不會沒有提防到有人背叛,於是他鎮定的道:「曹師爺確實是我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會做這些事。」反正一皮天下無難事,他有把握趙士程拿不到任何證據他與鐵門寨有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