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嬰兒生活
“啵!啵!啵!”
焦辰飛連放了三個響屁,一股惡臭迅速蔓延開來,李莫愁,不,焦宛清痛苦地皺起了小眉頭,兩隻小手緊緊按住了鼻子,臭小子又把大便拉下來了。
焦辰飛這個臭小子,大便拉下來,居然也不哭,還在那裏咯咯笑。
趕緊哭啊!焦宛清皺着眉頭如是想的。
過了大半天,臭小子居然還不哭,焦宛清回頭一看,他正吸吮着小手。
焦宛清一臉嫌惡,臭小子,手指頭有什麼好啃的,姑奶奶跟你這個尿包、尿多多,是沒法和平共處的。
哎,等你這個臭小子哭,不知猴年馬月了!
不是說小孩子最愛哭了,這個焦辰飛就是個異類,除了肚子餓時,會象徵性的哭幾下,平常很少聽到他哭。
沒辦法,姑奶奶自好自己上陣了,混到這份上,姑奶奶容易嗎?
焦宛清扯開嗓子,大哭起來,她外祖母周氏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進房間,她就聞到一股大便的味道,呀,她才剛走一會兒,這兩個小祖宗就拉下來了。
見外祖母進來了,焦宛清就不哭了,把大人吸引過來,她的任務就完成了,雙手又緊緊捂住自己的小鼻子,臭死了!
周氏以為自己出去太久了,外孫女拉下來了,忙一把抱起她,利索地解開布裙,見外孫女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兩隻小手緊緊捂住自家小鼻子,忍不住笑出聲來,笑罵道:“沒見過你這麼愛乾淨的小東西!”
自家外孫女很愛乾淨,一次都沒尿濕過,反倒是小外孫辰飛經常尿濕,一天要換好幾套布裙,尿濕了也不哭,每次都是外孫女哭鬧起來,她才知道。
焦宛清鬱悶不已,外祖母我沒尿濕好不好?都是展辰飛那個臭小子的錯,害我被看光光。
對於一個成人靈魂來說,有些事確實很尷尬的,比如噓噓、餵奶、換尿布、洗澡等,尤其是她那便宜老爹還在場的情況下,可她現在一個詞都發不出來,只能依依呀呀的說些大人聽不懂的鳥語。
周氏一看,尿布乾乾的,見自家外孫女宛清一雙小手還捂在鼻子上,還有什麼不明白過的,拉下來應該是外孫辰飛。忍不住誇道:“我們囡囡真聰明,還知道給外婆報信!哎,這個辰飛,不舒服也不會哭一下!”
把外孫收拾乾淨,周氏就抱他到裏屋吃奶去了,把外孫交給自己女兒后,才給焦宛清餵羊乳。
周氏抱着外孫女,一勺一勺餵羊奶,愛憐的說道:“可憐的小囡囡,只能喝羊乳!”
“囡囡長大了,別怪你娘偏心,你娘奶水少,你哥哥一個人都不夠吃!”
“你大爺爺和姑婆發話了,奶不夠吃,小丫頭片子就喂點米湯好了!別怪你大爺爺和姑婆,他們也沒法子,囡囡是女孩子,長大要嫁到別人家的,家裏以後要靠你哥哥的!”
“我們家窮,請不起奶娘,但凡有法子,你爹都會去試一試的。你爹心疼你,托鄰居杏花伯伯尋了頭母羊回來,給你當奶媽!”
“我們囡囡真乖,一點都不挑食!”
焦宛清沒做聲,世人重男輕女,在他們眼裏,女孩子早晚都要嫁人的,是別人家的人,兒子是傳宗接代的。她爹娘其實很公平,白天給哥哥喂母乳,夜裏餵羊乳,她則相反,白天餵羊乳,夜裏喂母乳。
爹娘這樣做,自有他們的道理,在他們眼裏,兒子和女兒一樣重要。只是若白天給她喂母乳,村裡人見到,就會說閑話的,在他們眼裏,女兒就是賠錢貨。
金陵邊上這一帶,嫁女兒的嫁妝大多很豐厚,因嫁女兒,嫁窮的人家也不是少數,嫁妝少了,要被婆家和村人看不起的。
因出不起嫁妝,不少貧寒人家生下女嬰后,就把女嬰送人了,有些甚至還溺死女嬰,她的娘親就因為嫁妝少,一直被焦姑婆說道,幸好大爺爺和爹爹不是那種勢利的人。
這些都是她外婆抱着她出去,聽村裡人八卦時聽到的,焦宛清嘆了一口氣,世道艱難,生為女兒更艱難。
雖說喝母乳好,但焦宛清骨子裏頭是成人的靈魂,讓她喝母乳,她還情願喝羊乳。
母乳沒有羊乳的腥味,還帶有甜味,她也承認母乳要比羊乳好喝,但讓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吸吮一個十五六歲姑娘的奶水,還是很尷尬的,想着以後還要喚她娘親,焦宛清就覺得頭皮發麻,嘴角直發抽。
地藏王菩薩既然好心送她投胎,為何不抹去她的記憶呢?
焦宛清嘆了N次氣,也沒能改變如今的處境,只好裝糊塗了,該幹嘛還幹嘛。
嬰兒的日子相當枯燥無味,但這難不倒她,沒人打攪更方便她練功,若沒有邊上的臭小子焦辰飛,她覺得現在的日子,其實很不錯,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
她練功也撿焦辰飛睡覺的時間,他若醒着時,外婆和娘親都會出來的,還好她那便宜爹去金陵了,聽說參加秋試了,難怪她一個多月沒見到他了,她最後一次見到便宜爹,好像是他們兄妹滿月的時候。
她是六月六齣生的,便宜爹是她滿月時走的,算算時間,他爹應該要開考了。她娘親和外婆還商量着,明日帶他們兄妹去夫子廟裏拜拜,看來明日是秋試的開考日子。
夫子廟?焦宛清瑟縮了一下,她現在最怕去這些廟宇了,她自知罪孽深重,能再次投胎轉人,還是託了地藏王菩薩的福。
她很後悔當初殺了那麼多無辜之人,尤其是何老拳師一家三十幾口人,他和那何沅君一點關係都沒,只不過因為他姓何,還有洪凌波,那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她卻拿她當了墊腳石,白白誤了她一條命。
她一生殺人無數,雖然也有不少貪花好色之徒,但大多罪不至死,更多是被她無辜遷怒之人,難怪江湖人要稱她為“赤煉仙子”,貌美如花,心狠手辣。
靜下心來想想,她要找也要找那罪魁禍首陸展元才是。
那個負心人倒和何沅君恩恩愛愛過了一輩子,哄得何沅君為他殉情自殺。或許是那何沅君聽說過她李莫愁的狠辣手段,怕遭到她的報復,自知道不是她的對手,又羞於向大理段氏求助,無路可走之下,才會選擇自殺的吧!
想起往事,焦宛清就有些心浮氣躁起來,為什麼幸福離她那麼遙遠?遇不到一個象楊過那樣的人,對師妹生死不渝。
她現在倒不恨何沅君了,沒有她,還會有別人,陸展元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堂堂陸家莊的少莊主,怎肯娶自己這樣一個名不經傳的孤女,是自己太傻太天真了,有些男人的話,根本不能相信。師父當初就是瞧出這一點,才會極力反對的。
這種恩將仇報,不信守諾言的男人,拋棄糟糠的人,世上比比皆是,對他這種世家子弟來說,只不過是少年時的風流韻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鬧得無法收拾的地步,想必他們成親后,也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頭頂上日日有把寶劍懸着,不知何時落下。
那事怪不了別人,要怪就怪自己有眼無珠,錯把魚目當珍珠。是她醒悟得太晚,她應該向世人揭露他偽善的面孔,讓世人見到他醜陋的一面,而不是為了一個不值得她愛的男人,走極端,採取激烈的報復手段,落得個活活火焚的凄慘下場。
焦宛清默念了一個佛號,開始念地藏經了。雖然上輩子她做了道姑,可她這位道姑沒有慈悲心腸,沒念過一天道經,倒是造了不少殺孽。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雖然已經八月了,金陵一帶的天氣還是很炎熱,人稍微動動就要出汗。
夫子廟位於金陵的秦淮河北岸,是祭祀孔子的地方,這裏離學宮和貢院很近,貢院就是秋試的地方,她那便宜爹爹就在這貢院裏頭考試。
秦淮河兩岸望族聚居之地,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素有六朝金粉之稱。夫子廟香火素來很旺盛,更不用說這秋試之時,這裏更是人山人海,擠都擠不進去,規模一點不遜色於貢院。
娘親和外祖母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不該帶孩子們出來,萬一擠着孩子們,就不好了。幸好杏花娘和梅子娘他們兩家也來了,焦宛清和哥哥就同外婆留在牛車上,娘親和杏花娘、梅子娘則進去燒香了。
見不用進夫子廟,焦宛清鬆了一口氣,雖然孔夫子不是佛祖菩薩,但她還是不進去為好。在牛車上,閑着無事,她轉着小腦袋欣賞起秦淮河風景來,她那便宜哥哥焦辰飛則一直呼呼大睡,從家裏一直睡到夫子廟,還沒睡醒。
秦淮河她聽說過,白天看看也平平無奇,跟她見到過那些江河,也沒什麼兩樣。秦淮河最出名的是美女和夜景,這裏有得是出名的美女,是男人的銷金窩,男人的天堂。
村裏的章大叔說,男人到金陵,沒到過秦淮河,就不算來過金陵。
這一世,焦宛清沒了復仇和爭奪目標,活得極為懶散,變得愛聽家長里短,各種八卦來。鄉下沒城裏那麼多豐富的夜生活,但他們自有自己一套生活方式,一大幫人聚集在一起,坐在村頭的青石板凳上,說著各種閑話。
從前朝到今朝,從皇帝到平民百姓,以及各種妖魔鬼怪傳說,內容別提多豐富。
小到張家少了一隻雞,鎮裏哪家人大老婆和小老婆又吵架了,城裏哪家店鋪開業了,大到皇帝吃什麼、穿什麼,巡撫道台有幾個小孩子,說得活靈活現的,讓人忍俊不禁。
有些事可信度很高,有些事就是根本是道聽途說,甚至是胡說八道,但他們還深以為然,自得其樂。以前沒接觸過這些下層之人,她沒想到他們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前提是老天作美,五穀豐登,僱主不提租子。這些村民想法其實很簡單,有飯吃有衣穿,孩子們聽話,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日子久了,她也喜歡上這種平淡的鄉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