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賈珍送妾
別說孩子小不懂得感恩,其實小孩子最敏感了,誰對他好,對他不好,他心裏清清楚楚。
彥哥雖只有三虛歲,兩周歲,但他也知道焦家小姐姐救了他,他不用再喝那黑黑苦苦的葯了,乳娘他們再也不會阻止他,彥哥兒這不許吃,彥哥兒不能出去玩。每次見到焦宛清,就巴巴黏着她,乖得不得了。
一日賈敏帶着他和黛玉過來玩,焦宛清恰好在後花園裏練習梅花樁,被他瞧見了,從此就被他纏上了,非要跟她練武不可。
陳老太醫也說,黛玉、彥哥身子骨弱,要多活動活動筋骨,學點簡單武功套路,對他們身子很有好處。這個提議立馬得到林如海夫妻的大力支持,焦文俊也覺得他們林家對小孩子拘得太緊,太嬌養了,小孩子就應該放養,尤其是男孩子。
這下子好了,有了一眾大人支持,彥哥就名正言順糾纏上她,焦宛清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成奶媽子了。看在黛玉和彥哥長得很可愛的份上,她也不計較陳老太醫多事,於是傳授他們姐弟一套八段錦,這是師母醫書上記載的一項養生功夫。
八段錦柔筋健骨、養氣壯力,具有行氣活血、協調五臟六腑之功能,對他們姐弟最適合不過。
八段錦動作舒展優美,易學易記,姐弟倆很快就學會了,每日早晚練習一遍,一個多月下來,不說彥哥,連向來胃口不好的黛玉,都多吃了半碗飯,姐弟倆精神氣也好了很多,看起來也沒那麼病怏怏的。
林如海和賈敏不由嘖嘖稱奇,黛玉姐弟跟焦宛清學八段錦,他們只當孩子們愛玩,也不以為意,沒成想練練還有些效果。夫妻倆暗暗稱奇,賈敏想着自己產後一直體虛,身子骨一直不好,不妨也跟着孩子們練練,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見妻子也跟着孩子們練八段錦,林如海也坐不住了,跟着來湊熱鬧,幾個月下來,林如海只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多了。賈敏也覺得人舒服多了,在花園逛上一圈,也不會氣喘吁吁了。彥哥更不用說了,半年下來人都長高了一大截,變成小胖墩了。黛玉除了冬春日天氣驟變還會咳嗽外,平常的葯湯都停了,陳太醫說了是葯三分毒,葯補不如食補,還給她開了幾個葯膳方子。
從此林府後花園,每日早晚雷打不動,林家四口都要練上一陣子八段錦,下雨事時在亭子裏練習,邊上的丫環婆子看着眼熱,也在邊上比劃着。
八段錦漸漸傳出林府,很快就風靡揚州城,連遠在京城的康熙帝都知道了,八段錦健身效果很好。康熙帝向來注重養生,年紀大了,越發注意這方面的保養,也跟着練起八段錦來,這下子京城王公貝勒也紛紛效仿,焦文俊這名字從此進入了康熙帝和眾皇子的眼中,這是焦宛清當初意想不到的。
康熙帝派人向林如海討要八段錦拳譜時,林如海考慮到宛清年幼,女子傳出盛名不是好事,同焦文俊商議過,就把功勞算到他身上,對他今後仕途也有幫助。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焦宛清並不知道,她每日跟着黛玉一起上學,彈琴畫畫,學刺繡,日子過得很充實,她恨不得有三頭六臂,可以多學些東西。
焦宛清很佩服黛玉,雖然她是重生,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幾十年了,但天賦這東西絕對不能抹殺,讀書彈琴,林黛玉都比她強多了,她還是佔了重生的便宜,才在畫畫刺繡上佔了上風。上輩子她學得是蜀綉,林家請的綉娘擅長的確是蘇綉,但她技藝畢竟還在,比起初學的黛玉,進步自然神速。
時間很快到了康熙五十六年臘月,焦文俊辭別妻兒,上京趕考去了。林如海早早命人把京城的林宅打掃出來,安排他搭乘官船,還讓大管家林然跟着他一起進京,幫着打點京城節禮和事務。
焦文俊走後,林如海一下子忙碌了很多,原先很多公文都是焦文俊幫着處理的,他不在,一下子就積壓了很多。
焦文俊走後,周小櫻惦記着在金陵的大兒子,也不好意思在林府繼續住下去,打算帶着兩個迴轉金陵,被賈敏教訓了一頓。
她說道:“這幾年下來,周妹妹還不知道我們夫妻為人嗎?我早就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把宛清和辰星當自家的外甥,我林府還差你們一口飯嗎?不許走!要走也要等妹夫高中的消息傳來,那時妹夫要迴轉金陵祭祖,我再派人送你們母子回金陵!”
周宛清本不善言辭,被賈敏教訓了一頓,就答不出話來。林黛玉拉着她袖子,撒嬌道:“姨媽,別走!宛清妹妹別走!”
彥兒則挑着腳說道:“姨媽,彥兒也要去金陵!”
林黛玉拍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瓜子,笑罵道:“盡在這裏搗亂!”
焦宛清一家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和林家四口一起在揚州過年。
正月里,林如海還帶着林黛玉姐弟、焦宛清一道出去看花燈、舞龍舞獅品嘗各地美食,漫天燦爛的煙火下,她默默地告訴自己,焦宛清你一定會幸福的!
康熙五十七年春闈放榜,焦文俊高中二甲傳臚,消息傳來時,周小櫻熱淚盈眶,夫君終於熬出來了,林如海和賈敏多發了林府眾人一個月的賞錢,還燃放鞭炮慶祝。
金鑾殿上的康熙帝,看着新出爐的二甲傳臚焦文俊,一表人才,越看越喜歡,說道:“八段錦,朕練了很好!你在揚州幹得不錯!你去揚州幫林如海,好好乾幾年,翰林院的名額朕給你留着!”
滿殿的大臣大吃一驚,原來風靡京城的八段錦就是他傳過來的,他還是巡鹽御吏林如海的得力手下,沒想到他才學相貌也不錯,難怪入了聖人的眼。
焦文俊授了揚州州同,和狀元所授官職同一個品級,從六品官,但因他在揚州風評不錯,再加上八段錦受益眾人,連向來挑剔的御吏都沒出來說話。說實在,狀元、榜眼、探花和二甲傳臚才學相差真得不多,端看主考官的意思,焦文俊比起那幾個,真得是太年輕了,或許聖上也有壓一壓他的意思。
賈府知道焦大侄子中了二甲傳臚的消息,入了聖人的眼,賈珍正琢磨着把賣身契還給焦大,恩賞一筆銀子,放他出去,以免外人說賈府不厚道。
可他又不願斷了焦文俊和賈府的聯繫,他可是林如海的得力手下,指不定哪天就高升了,最好是送幾個美貌的丫環給她,這些丫環的老子娘兄弟姐妹身契都在他手上,由不得她們不聽話。
林如海親近的畢竟是榮國府,不是他寧國府,好處也不能讓他們家全佔去。賈珍突然想到尤二姐她們,或許她那愛打秋風的便宜丈母娘,更樂意把尤二姐嫁給焦文俊,想着要把尤二姐送出做二房,賈珍還有些惋惜她那一身白肉。
他興匆匆同繼室尤氏說起此事,那尤氏自是很樂意,省得她繼母老打賈珍的主意,就派人過來去請尤老娘過來商議此事。尤老娘母女幾個聽說焦文俊是二甲傳臚,一表人才,對這門婚事也很樂意,聽說那焦文俊妻子出身也不高,有賈府支撐着,周氏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賈珍把焦文俊請到府里來,尤老娘和尤氏姐妹躲在後頭門帘上瞄了一眼,見焦文俊眉清目秀想,相貌堂堂,尤二姐芳心暗喜。
尤三姐也替姐姐歡喜,這焦文俊神清氣朗,看起來真得不錯,。比先前提親的張家,無論家境人品,要好上很多,可惜她們尤家就是門第差了一些,若能做他正妻更好。倘若他那妻子上不了檯面,有賈府撐着,那她二姐就有出頭之日了。
尤三姐對賈珍辦事很不放心,尤老娘和尤二姐都走了,她還借故留在帘子後頭看着。
賈珍開門見山同焦文俊提起此事,焦文俊暗道不妙,這寧國府賈珍不着調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同他扯上關係,可大伯身契還在他手上。收幾個丫頭倒無妨,轉身就可打發出去,貴妾就有點麻煩了。
焦文俊道:“早年求親,曾答應周家二老要好好對待妻子,不讓她受閑氣。”
賈珍臉色倏變,一下子下不了台來,沉聲問道:“你不同意這門婚事?你可要多想想你大伯。”
焦文俊不禁有些惱怒,這人居然還威脅上了,但他自制力很好,笑道:“拙荊親叔乃岳鍾琪將軍手下第一猛將周松全,官拜從四品,娶得就是岳將軍的堂妹,倘若小子要納貴妾,他老人家第一個不答應。”
賈珍吃了一驚,沒想這小子的後台不是林如海,居然是岳鍾琪,他父子兩代手握重兵,聖眷在望,賈府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尤二姐,得罪周松全。
可他在岳母和小姨子面前已經許下大話來,一時抹不下顏面,正沉吟着,焦文俊擔心夜長夢多,大伯脫籍事情有變,因而說道:“拙荊性子實在懦弱溫馴,倘若是收幾個丫環,周家叔公倒也無話可說。”
賈珍聞言頓時面色輕鬆了很多,忙喚管家把兩個丫頭帶了上來。兩個丫頭長得杏眼桃腮,水蛇腰,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甚是妖嬈,賈珍吞了一下口水,這兩個他和蓉兒可都沒碰過。
尤三姐在後頭,越看越不對勁,姐夫明明是提親,怎麼變成送丫頭了,這婚事八成泡湯了。想那焦文俊既是焦大侄子,應該知道她們姐妹幾個名聲不好,他在嫌棄她們姐妹,這上好的姻緣就這樣錯過,尤三姐不由對自己往日行徑,悔恨萬分。
知婚事不諧后,尤氏母女三人呆愣半響,雖然賈珍說那焦文俊妻子娘家背景很強硬,不許他納貴妾、良妾,她們明白這根本是焦文俊的推脫之詞,那焦文俊是嫌棄尤二姐名聲太差了。
尤老娘長嘆了一口氣,聽說這焦文俊入了聖人的的眼,又有岳家、林家幫襯着,前途大好,倘若二姐能嫁給他當二房,生個一男半女的,少不了她富貴的日子。
沒能攀上二甲傳臚,母女三人都很泄氣,也明白稍有前途的官家子弟,根本不會娶她們這種出身的女子,若父親還在,她們姐妹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不說尤氏母女三人自怨自艾,焦文俊帶着焦大及兩個丫環匆匆往回趕,也不理那兩個騷首弄姿的丫頭,回到揚州后,同林如海說起此事,林如海就把兩個丫頭交給賈敏處置了,焦文俊就帶着伯父、妻兒回金陵祭祖去了。
賈敏一見到這兩個妖嬈的丫頭,哪裏不明白賈珍的那點小心思,想着等焦文俊他們回來,挑兩戶殷實的人家,把兩個丫頭打發出去。
兩個丫頭原還以為,焦文俊把她們轉手送給了林大人,正歡喜着林大人官職要比焦文俊高,家資豐厚,雖說年紀大一些,但林大人溫爾文雅,相貌也不比焦文俊差。主母都三十多了,年長色衰,後院又只有兩個老姨娘,心中正在竊喜,她們撞到好運了。林府後院經常上演,兩個美貌丫頭不期而遇林大人,徹底惹怒了賈敏。
賈敏原打算替她們找兩戶家底殷實的小戶人家,把她們嫁出去,見到她們如此不知廉恥,也不等焦文俊他們回來,一怒之下就把她們打包送給了一位富商。這富商年過半百,家裏一大堆妻妾,他大老婆還是一隻母老虎,每天變着法子折騰這些小妾通房。
賈珍收到揚州送來消息,鼻子差點沒氣歪,那焦文俊只不過回去金陵祭祖一趟,讓堂姑賈敏幫忙看顧一下兩個丫頭。這兩個倒好,蹬鼻子上樑,勾引起林姑父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堂姑是什麼脾氣,他最清楚不過了,倘不是她生不齣兒子來,林姑父身邊別想有其他女人,她們招惹到堂姑手上,簡直是自作自受。他把那兩個丫頭的家人痛罵了一頓,趕了出去,這次實在是丟臉丟到家了,他一丁點都沒有懷疑到焦文俊身上,在他眼裏,哪個男人不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