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也許真的是血濃於水,昊雲不過幾天就對他們親熱無比,哲哥兒和卓哥兒他們親近時也不會鬧喚了。

兩姐弟陪着范氏時不時地說些京城的事情,報喜不報憂,只一味地說些吃的玩的。范氏自然知道他們是體貼母親才會如此,更認定了孩子們受了大委屈,更是好的東西如流水般往他們院子裏送。

卻說湘雲凌雲在家中過了十來天,賈敏才帶了黛玉明玉前來拜訪。沒說上幾句話就打發了孩子們出去玩了,自然還像往常那般,明玉跟着凌雲去了他的院子,湘雲領着黛玉去了她的書房。

范氏看着孩子們都出去了,笑着對賈敏道:“敏姐姐怎麼沒把睿哥兒帶來,剛好和昊哥兒一起玩……”

賈敏笑着道:“昨晚我們爺給睿哥兒買了幾件稀有的小玩具,聽說是出海從海外的一個小國帶來的,睿哥兒一高興,竟然玩了整晚,調皮到不行。我們剛出來時,睿哥兒還在睡呢,這就沒帶出來。”賈敏說著,結果身後丫鬟遞來的匣子:“我也挑了幾件給昊哥兒玩。”

“那妹妹就不客氣。”范氏接過匣子遞給綠枝,笑得一臉無奈:“男孩子哪有不調皮的,前個兒花匠修剪了兩盆蘭花,雲兒極喜歡就命人搬到了自個兒屋,昊哥兒去找雲兒玩時看到了,拿着小木劍就把花給弄殘了。不過,男孩子還是調皮些好些……”

賈敏點頭應是,隨後說道:“妹妹在京城時可曾去過我們府上?”

范氏雖不明白賈敏為何如此問,還是答道:“隨着我家老夫人拜訪過幾次。”

賈敏問道:“可曾見過我二嫂子家的那個哥兒?”

范氏點頭:“是見過,名叫寶玉,挺漂亮的一個哥兒。”

賈敏沉默地吃了口茶,見范氏立刻打發了多餘的下人,之留了貼身伺候的,才嘆息道:“前個兒我母親給我寫了信來,誇了那個哥兒一通,希望我把玉兒許給那個哥兒。雖說那是我母親,可玉兒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想趁着哪次回京的時候去看看,若是不錯,到真是一門好親事。”

范氏吃了一驚,看着賈敏欲言又止。

賈敏看着范氏如此神情,便知她有話要說:“清妹妹有什麼事儘管說……”

范氏沉默半響,才道:“敏姐姐,你也知道前段時間雲兒和凌哥兒回了京城一趟,也是跟着老夫人去了趟榮國公府……”范氏看着賈敏認真傾聽的表情,繼續道:“聽說,那個哥兒倒是十分盡心,一直和一些姐妹陪着他們姐弟玩。兄弟姐妹間許是玩得太開心了,還說要給我們雲兒想個表字……”

賈敏眉頭微微蹙起,范氏只是吃茶並不再說話。湘雲姐弟不知寶玉多大,范氏卻是知道,寶玉比雲兒還要大上三歲,已經到了九歲,還在內幃廝混,讀書不多,胡鬧倒是不少。除了身世強上一些,容貌好一些,也不覺得有什麼出挑的地方了。

賈敏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看着吃茶不語的范氏,感激道:“好妹妹,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

范氏笑道:“也就是敏姐姐,我才敢說。”其他人若是說了,只怕會覺得自己不安好心吧。

賈敏想到自己慈祥的老母親和那個不省心的王氏,嘆息道:“橫豎我也不能讓我們玉兒吃虧。”

范氏卻不欲再提此事,隨意地挑了幾件孩子的趣事說起來,賈敏聽着有趣,撿着家中睿哥兒的趣事,也說上了幾件。

不說兩個男孩子那邊如何調皮,湘雲黛玉這一邊可真的詩詞歌賦無比清雅。

湘雲蹙眉想了半天,才討饒道:“玉姐姐可饒了我吧,真是對不上來了。”

黛玉吃了塊小點心,笑道:“我看你這些日子必沒在功課上用心,要不怎會對不上。”

湘雲搖頭道:“京城人多事雜,怎比得上揚州清凈……”

黛玉嘆息道:“這倒是,那些大家大族哪一個清凈了。”

見黛玉如此說,湘雲倒是十分詫異:“姐姐怎會如此說?”

黛玉眉頭微蹙:“前個兒衛夫人帶了幾個女兒來家中拜訪,我帶着她們去花園子裏玩,先不提才學如何,就是說話都拐彎抹角,句句帶刺。讓人看了心中生厭。”

衛家的內宅趣事,各家都有所耳聞,雖然有人說是衛夫人持家無道,但也有不少人說是衛同知寵妾滅妻,嫡庶不分。只是畏懼衛家世家的勢力,才沒人敢提罷了。

湘雲笑道:“既然姐姐討厭她們,咱不和她們玩就是了。”

“來者是客,哪能如此。”說著,黛玉有幾分哀怨地瞟了眼湘云:“你不在,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玉姐姐抬舉了。”

黛玉嗔了她一眼:“哪裏抬舉了,你的才學也十分好,就是不肯下功夫。”

被身為才女的黛玉誇獎,湘雲還是覺得很榮幸的。只是學習這個東西,果然還是天賦很重要,黛玉才學就十分出眾,學什麼會什麼。湘雲就算是成年人的思維,學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覺得十分費勁。

“剛剛玉姐姐一來就拉着我做對子,做詩句,差點就忘了。”說著,湘雲喚了聲紅玉,紅玉捧了個匣子過來,湘雲接過,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這個去京城給玉姐姐捎了些書、綉樣並玩的東西,還請姐姐不要嫌棄。”

黛玉笑着接過:“你肯給我帶東西,必是想着我的,我有什麼好嫌棄的。”

……

這一天無論是范氏母子三人,還是來做客的賈敏一傢俱都十分開心,玩到了下午才回了林府。

送了客,湘雲和凌雲陪着范氏去了正屋,去看了哲哥兒和卓哥兒,就哄着鬧騰不已的昊哥兒玩。

晚間,史鼏倒是早早地就回來了,陪着幾個孩子用了飯,才叫了湘雲去了書房。

面對湘雲時,史鼏倒是很平靜地拿出一份私信遞給湘云:“這個消息只怕過幾天就人盡皆知了。”

湘雲打開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小聲道:“聖上傳位於三皇子,退居太上皇?”

史鼏點點頭,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

湘雲有些疑惑:“父親為何憂心,這不是好事嗎?”

“有哪一位皇帝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利,退居後面的?無非是上皇短時間內身子養不好,就立了個靶子,蕭家袁家哪一家好相與?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今上只怕還有的熬呢。”他們這些跟隨的人又何嘗不是?

“今上也沒什麼好為難的,只要一切聽上皇吩咐就是。”

史鼏揉了揉的頭:“可是若不拿出才幹來,又怎能服眾,又不能躲在上皇身後一輩子……”

湘雲安慰道:“父親且安心,今上能夠在蕭袁兩家眼皮子底下發展勢力,無一人察覺,必然不是平庸之輩,只怕心中早有主意,咱們靜待佳音就是。”雖然如此安慰史鼏,湘雲也是擔心,三皇子都從幕後走到了台前,想這些為三皇子辦查的人只怕有一日也要走在陽光下,那個時候,必然會受到兩方的為難。

史鼏有些疲憊地笑道:“借雲兒吉言了。”只是三皇子能不能做好,史鼏心中也沒有譜,只能賭一把了。

過幾日,果然各處都得了三皇子即將登基的消息,因着三皇子登基一事,史鼏格外忙碌,一連好幾日都是宵禁前才趕了回來,而後歇在了書房。

林如海也曾拜訪了史家幾次,和史鼏在書房密談,待某一日收到三皇子的信件才算消停下來。

時間一晃而逝,轉眼三年已過。

三年前,三皇子上位之後,上皇藉著今上的手對江南進行了一次徹底地清洗。因着江蘇巡撫蕭明被人彈劾在任上欺君罔上、貪墨、逼良為賤、包攬訟訴等幾項大罪,被人押解京城。江南的官員大多沒有回京述職即安排了職位。

林如海連任巡鹽御史,史鼏跳級升了從二品的江蘇巡撫,而將蕭明調到了西南邊疆附近任職。衛同知接替了史鼏的職位任職了揚州知府,變成了衛知府。

因着上皇對蕭袁兩家的雷霆之怒,兩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低調做人。朝堂上平面上倒是平靜一片,僅僅有些小風小浪。

因着江蘇巡撫衙門在蘇州府,史鼏一家只得舉家住在蘇州府,和林家沒有辦法像往日那般常來常往,只是書信不斷,倒不曾淡了情誼。

這三年史府和季絕的關係也沒斷,季絕偶爾託人寄些邊疆的小東西過來,史鼏也尋摸一些他用得上的東西給他。去年季絕也奮勇殺敵被提拔為正六品的千總,史鼏看了十分欣慰。

范氏這三年中養好了身體又誕下一子,取名鴻雲,保齡侯府排行小八,前些日子剛剛辦完周歲宴。

而此時,湘雲和凌雲正坐在內書房,聽着史鼏跟他們講解。湘雲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副幼童的樣子,九歲的湘雲已經有了幾分小小的少女的樣子。凌雲也已經快滿八周歲,身高比湘雲要略矮一些,眼底也少了幾分幼童般的懵懂,很明顯心智上成熟了許多。

“今上下旨,讓各位娘娘回家省親,雲兒你怎麼看?”史鼏看向湘雲。

湘雲歪了歪頭,眨了眨眼:“今上雖說是體恤各位娘娘,但更多的實在籠絡朝中的大臣吧。畢竟現在蕭袁兩家雖然夾着尾巴做人,但權勢還在,上皇也不希望蕭袁兩家被治了之後,沒人挾制今上,讓他無法掌權。”說到底上皇算計個平衡,可是誰也是傻子。今上十分懂得忍辱負重,先是示弱,引得上皇削了一通蕭袁兩家,后利用那個位子攏了一批大臣為他辦事。只是還是隱忍不發,只待合適時機。

史鼏讚許地點頭:“雲兒能想到如此已經很好了。”

凌雲也接話道:“父親,聽聞京中各世家為了迎接各位主子,買地建院的不再少數,今上是不是也在試探各家的家底一事?”

史鼏笑了笑:“就如同你們所說,只是具體打算如何,還要看下一步今上會如何做。”

湘雲凌雲俱都點頭。

凌雲問道:“聽聞姑祖母家中也要迎來一位娘娘,就是那位蓉侄媳婦去世后升了賢德妃的表姐?”

去年秦可卿去世,沒過多久就升了賢德妃。當時史鼏拿到信之時,不無諷刺地念着“賢德”二字。

想着秦可卿去世之時的金絲楠木棺材,那件件珍品的嫁妝,史鼏雖然沒有提及,但湘雲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想法。那些東西,必不是尋常人家能弄到手的。

要說兩者之間沒有關係,誰都不會相信。

“是啊,說不定你們也可以去見見賢德妃了。”

明年史鼏就要帶着全家回京述職,保齡侯來信說過,這次史鼏應該會在京任職。

史鼏也不欲再多說:“先出去吧,你們母親早就讓人備好了點心,等你們去吃呢。”

兩人點頭應下,奔着主院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跨度三年,總算長大了些,恩恩,很多情節就可以有了哦~~今天又寫到這個點,對不起追文的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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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史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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