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平順的日子總讓人過得很快,等到湘雲意識到時，新年都已經過去，已是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卻也不多,先是昊雲在周歲禮上抓了一隻小劍，讓無數人恭維說是史家未來要出一員武將。
賈敏誕下一子,讓子嗣單薄的林家人欣喜若狂。
然後新年不久便是凌雲的四歲生辰。
生活其他的部分完全被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和那一封封邸抄與私信塞滿。
湘雲知道二皇子前兩月因醉酒縱馬傷了平民而被皇上訓斥性子驕縱而被禁足府中，四皇子因強搶民女而被皇上罰了俸祿。只有三皇子前些日子因辦差穩妥而得到了嘉獎。明明對於皇家宗室來說都不叫事的事情，卻被皇上訓斥，也表達了皇上的極度不滿。只可惜入冬之後，皇上的身子也越加不好了，好幾次沒有上早朝,讓蕭袁兩家人以及他們的黨羽蠢蠢欲動,即使皇子被訓斥了也無法抑制。
史鼏曾經說過的窗戶紙已經徹底沒有了。
朝堂上蕭袁兩家徹底相互攻擊互挖短處每日朝堂必將上演的戲份，因此而被提拔被貶官的官員不勝枚舉，連抄家砍頭的官員都不在少數。
甄家因為袁凜的第五子妾還沒納進門就懷有庶子一事徹底和袁家交了惡，將一嫡女加入蕭家之後，藉著蕭家的權勢，搞臭了袁凜兒子的名聲，讓甄氏終於和離逃脫袁家。
袁凜也因此被彈劾，官降兩級，早已離開江寧府，卻是去了京城任職，說不好是不是真的被貶……
只是湘雲總有一種感覺，無論是蕭家還是袁家都是龍椅上那位的玩具，兩派之爭愈演愈烈，兩派的官員下馬的也不再少數，可這些日子提拔起來的官員都是些寒門子弟，有才幹卻多年鬱郁不得志的人。即使知道聖上在清理兩派的人，他們也不能不去爭，後方是萬丈懸崖，後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前方是峭壁千仞，雖極為艱難，但總有贏的希望。
表面上是如此，但史鼏分析給湘雲聽，兩家人可沒那麼傻，各種蛛絲馬跡都顯示着，兩家暗地裏早就有了主意了。
“小姐，外面那麼涼，披上件披風……”說著紅玉將火紅狐狸皮披風披到湘雲身上，繫上帶子。
“我只是想透透氣，屋子裏怪悶的。”湘雲的呼吸都化作了哈氣飄散在空氣中。
紅玉幫湘雲整理衣服：“就算是透氣，小姐也要注意點身體啊。”
湘雲忍不住笑道：“紅玉你越來越啰嗦了，再啰嗦，我明天就把你塞給近水。”
紅玉的俏臉一紅，嗔道：“小姐。”
惹來湘雲一陣大笑。
誰能想到紅玉一直對近水芳心暗許，因着史鼏教導湘雲，這段時間倒是沒少接觸。也不知什麼時候近水就看上了紅玉，突然跑到史鼏面前求親。
一家人都覺得沒有什麼不好，自是應下。近水是獨身被買入府中的，倒沒什麼，只是紅玉的娘老子還在史府中，這次跟着湘雲回去，說是和家人商量，無非也是和家人稟報一聲。待紅玉陪着湘雲回來，范氏說要親自給操辦喜事。
“走吧，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進了正屋，一陣暖風撲來讓人覺得很是舒適，任紅玉去了披風和厚外衣，湘雲走進內室就看到史鼏將昊雲拋上拋下地哄着他玩，昊雲笑得十分開心，范氏斜靠在榻上，笑得平和而滿足。凌雲卻在屋裏里拿了本棋譜在看，手指還在執子打棋譜。
湘雲先是跟父親母親請安，逗了逗昊雲，然後坐到母親身邊：“母親身體可還好？”
“好。孩子很是安生。”范氏摸了摸肚子。
湘雲好奇地問道：“明明才五個多月，怎麼肚子這般大，比昊哥兒還要大了……”湘雲轉念一想笑道：“母親，會不會是兩個弟弟？”
范氏笑道：“許是真被雲兒說中了，只是要等過些日子找大夫好好診診才知道。”
湘雲陪着范氏隨意地聊些吃喝玩樂，餘光一瞄就看到凌雲在沖她使眼色，讓湘雲暗笑不已。湘雲正了正臉色：“母親，今兒是元宵節，聽說今兒外面張登吉彩的很是熱鬧，女兒想去看花燈猜燈謎，還望母親准許……”
范氏看了看湘雲，又瞄了眼凌云：“還是別去了，外面這般寒冷，而且一個女兒家家的卻也不好。”
凌雲一聽，瞪大了雙眼道：“兒子可以陪姐姐一起去。”說完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滿臉通紅。
史鼏笑着數落道：“你自個兒想去，攛掇你姐姐做什麼。”
“不就是怕父親母親不同意嘛。”
范氏也笑個不停：“我就說凌哥兒怎麼會想到到母親這裏來打棋譜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
湘雲解釋道：“其實女兒的確很想去看看……”這倒不是謊話，年齡漸長，這般拋頭露面怕是不行了，也只能趁着這個時候去看看了。
史鼏正了正臉色：“凌雲，男子漢大丈夫，想幹什麼自己說出來。”
凌雲輕咳一聲，正了正臉色：“兒子想去看花燈，猜燈謎。”
昊哥兒也在一旁湊熱鬧：“看花燈，才燈謎。”
史鼏又忍不住笑了：“我已經在酒樓訂好了位置，和你們林姑父約好了，兩家人一起。你們若是想逛逛，就找了人跟着你們去，你們可不許嫌煩，知道嗎？”
范氏囑咐道：“要找個身手好的才行。”
史鼏點點頭：“讓清風、近水跟着他們姐弟倆，再加上季絕……”
季絕……
那個依舊冰冷的少年，在大年三十之前趕到了史府，和史鼏談了什麼不得而知，只是那位少年就此留下過年。
之前湘雲雖每日聽着邸抄，但湘雲始終會有一種那些事情離她很遙遠的感覺。那些奪嫡之爭，和她這個在揚州安穩生活的小家完全沒有關係。
可是季絕的出現，卻提醒了她，這些事情並不遙遠，她家早已卷在其中。所以湘雲並不喜歡看到季絕，偶爾見到，也只是點點頭擦肩而過。
只是凌雲卻是極喜歡季絕的樣子，總是沒事往他身邊湊，還要學功夫。季絕人雖冰冷但對凌雲還算照顧，倒讓湘雲大跌眼鏡。
一家人用過晚膳后，就坐着馬車去了酒樓，到了酒樓發現林家人早就到了。
兩個人很是熟稔，分別向長輩請過安之後，孩子們就鬧成了一團。林如海看了看被史鼏領到屋內的季絕，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下。
男孩子們都坐不住，剛見面就想結伴去看花燈，除了史鼏安排的人，林如海也安排了幾個會工夫的陪着四個孩子出去了。
賈敏和范氏跑到一旁說育兒經。
林如海嚴肅地看向史鼏：“表弟今天是什麼意思？”
史鼏笑了笑：“表姐夫應該能明白。”
……
卻說四個小孩子興緻都很高，凌雲和明玉兩個人不管不顧地往前竄，湘雲和黛玉倒是一面看一面聊天。
黛玉看着那一盞盞精緻的花燈，讚歎道：“沒想到元宵節是這般樣子。”
“姐姐以前沒來過嗎？”和湘雲不同，黛玉可是自小就長在揚州。
黛玉搖了搖頭：“以前身子孱弱，哪能在那麼冷的天出來。”
湘雲笑着道：“玉姐姐現在身子很好，想去哪裏都行。”湘雲走到路邊的一個攤位，看着那一個個漂亮的燈籠忍不住心生愉悅。湘雲拿起一個燈籠：“玉姐姐看這個可好？”
黛玉點了點頭，剛要說些什麼，前一個攤位的明玉叫黛玉去幫忙猜燈謎：“我去幫他們猜燈謎，妹妹先看着。
湘雲點點頭，繼續看燈籠，想着要買哪一個好。
“在想我為什麼會來嗎？”季絕冷冷地開口，那冰冷的聲音讓人心底發毛。
湘雲一愣，看到季絕就站在她的旁邊，神色冰冷淡定，彷彿那話並不是他說的一般。隨後湘雲反應過來，甜甜一笑：“季哥哥在說什麼啊，雲兒聽不懂。”
季絕從攤子上拿下了個兔子燈籠，問老闆多少錢，將錢遞給了老闆，然後將燈籠塞到了湘雲手中：“已經在內書房學習許久，不會連這個也猜不到吧？”
他怎麼知道她在內書房和父親學習？湘雲瞳孔微縮，垂下頭沉默半響，然後抬頭臉上笑顏如花：“猜出來了哦。”特意趕在過年前到，特意出現在林如海面前，能是什麼理由。
湘雲低下頭看了看手上的兔子燈，嘟了嘟嘴：“真難看，那個彩雲追月的明明更好看。”
“小孩子就該用兔子燈。”
湘雲撇撇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現在已經是凌晨3：45，某年真心儘力了，明天要上班培訓考試……碎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