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納蘭澤,請問……”納蘭澤艱澀地開口,“請問姑娘將他葬在何處?”
“它?還沒死,埋什麼埋?”翠衣少女不甚理解,隨即又皺眉道,“你要是能動,不妨先起來去看一下它,明明只是斷了個胳膊,卻一點也不肯吃東西,倒是旁邊那隻藍焰鳥,胃口比豬還大。”
“他,他還活着?!”完全不知少女口中的它並非人類,聽聞葉蘊還活着,納蘭澤簡直欣喜若狂,急忙掙紮起身,穿起少女丟來的衣物。
他現在一身靈力盡失,雖然因為先天靈脈,身體恢復速度比常人稍快,但也已經在這裏躺了三天才醒過來,現在雖然能掙扎行動,但疼痛不減,可他此時那裏顧得上這些。
他心中也有疑惑,以葉蘊的性格,大難不死又擺脫了噬髓蟻的控制,怎麼會鬧脾氣絕食,但當他走到隔壁,看到屋裏的情景,也只能表示理解。
不為別的,只因納蘭澤終於明白,少女口中的“它”並非人類,小小的軟墊上,此時正趴着一隻……額……狗?狐狸?納蘭澤有些分不清,這隻小獸看起來還是只幼崽,五短的四肢尾巴,小巧的耳朵都被埋在長長的絨毛里,趴在那裏就像一個小小雪團,唯有臉上烏溜溜的圓眼珠和黑豆豆的小鼻子小嘴特別清楚,又前肢的毛被剃了個精光,被裹了嚴嚴實實一坨。
翠衣少女不愧是西府宗的人,救回來的人隨意扔在了草垛上,救回來的靈獸卻好吃好喝地供着,納蘭澤毫不懷疑,若非當時他身邊沒有靈獸,少女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而此時剛才還頗為彪悍的少女,卻端着一個食盆,湊到神情仄仄的幼崽面前,溫聲軟語地勸着。
可要說這是葉蘊,納蘭澤還有些不確定,即使受傷部位一致,更重要的是剛才聽少女的描述,當時救自己回來時身邊並無他人只此一獸,況且他寧願相信葉蘊還活着,哪怕是以這種方式。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這種想法,明明對着翠衣少女毫不搭理的小獸一看到門口的納蘭澤,便眼神發亮地站了起來,奈何四肢只余其三,一爬起來就要滾地,只好嘴上“嗷嗚嗷嗚”地叫着,好不着急。
“活着就好。”納蘭澤見狀急忙走過去,修長的手指伸過去揉了揉葉蘊的頭,心底一片柔軟,眼角眉梢都透着歡喜溫柔,他本就生得好看,只是常年像個玉雕,這個淡淡的笑容猶如春雪初化,直把一旁的一人一獸給看愣了。
“咳,你還是先讓它吃點東西吧。”翠衣少女率先回過神來,紅着臉一把將飯碗塞到納蘭澤手裏,“雖然不知道你一個修真者為何有了藍焰鳥這樣的靈獸,還要養一隻普通狐狸,不過看樣子你們感情很好。“
普通狐狸?納蘭澤聞言一愣,看着就着他手裏的碗埋頭吃得正香的小獸,小獸似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停下了進食,仰着沾了一圈飯粒的嘴一臉關心地看着他。
“葉蘊?是你嗎?”
“嗷?”小狐狸聞言艱難地抬了抬自己受傷的爪子,意思再明顯不過!
納蘭澤心懷忐忑地喊了一聲,見小狐狸有所回應總算鬆了口氣,忽然覺得手上的碗朝自己推了推,原來是小狐狸拱了拱碗,示意自己也吃一點。
現在他靈力空蕩,一如凡人,躺了三天水米未進,也確實有些飢餓,他倒並不在意是狐狸吃剩的,問少女要了雙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將飯吃了個乾乾淨淨。
等他吃完,就見葉蘊已經縮在自己身邊睡著了,大概是真的累了,睡得呼呼的。反倒是納蘭澤,雖說因着摯友還活着很欣喜,但隨之而來,便是摯友變成了普通狐狸依然壽元短暫的憂愁。好在這裏是豢養靈獸經驗豐富的西府宗,還是先問問看有何解決辦法。
“還未請教姑娘姓名。“將睡熟的小狐狸抱到軟墊上,納蘭澤輕輕地走出房門,對着翠衣少女行禮道謝。並將葉蘊的情況說明,請教解決辦法。
“阮欣。”少女爽快地報了名字,“你的意思是說,他原來是個人,死了才變狐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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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欣?納蘭澤聽說這個名字不由一愣,當年葉蘊從西府宗的大師姐手中偷了凝香酒來獻寶,而這位大師姐的名字便叫阮欣。當然這已經是幾百年後的事情了,不過從此時少女的言行舉止來看,是本尊不假。倒是未曾想過,她雖對人甚是粗暴,對待靈獸草木卻頗有耐心,變得名副其實地“心軟“。
“我還從未聽說過此等奇事。”少女沉浸在思索中,並未注意到納蘭澤瞬間的走神,“從小師父便教導我們,世間萬物,各行其道,但從來只有妖獸修成人形,還沒哪個人能退化成獸,且獸的種類眾多,他偏偏變成了狐狸,除了親緣血脈,我想不出別的理由。”
“阮姑娘說得有理,但可以肯定,葉蘊的父親確實是個人類。”納蘭澤沉吟道,那魔修便是仗着葉家父子血緣,利用噬髓蟻吸食靈脈。
“那他的母親可能便是一隻狐妖,且這狐妖修為應該不低,生死關頭能強行返祖,血統靈力可見有多強。唉,說起來有些不公,妖獸與修真者不同,修者是源於人界但最後問道荒野以求升仙,妖獸則是來自荒野修成人形習得人性,這樣一來,許多妖獸便迷惘於複雜人性難以自拔,最終隕落。人為萬物靈長,於人性領悟自有天分,妖雖天性單純,但既要受到獸性本能驅使,又要被人性左右,一方面被人性中的美好一面吸引,一方面又被人性中的醜惡傷害,道心旁騖,比人難了不是一點點。“
雖不知阮欣如何有此感慨,納蘭澤卻也認同她的說法。他覺得葉蘊可能是由於先天靈脈的掩護,沒被魔修發現妖獸後裔的身份,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放棄,要知道妖獸渾身都是煉製法寶的材料,到時候抽筋扒皮,簡直生不如死。想到這裏,納蘭澤心裏發誓,這筆賬定要找那魔修好好算個清楚!
“那不知姑娘可有適合獸修的功法?“納蘭澤心知修鍊功法乃每個門派的秘密,但放眼天下修真門派,除了與靈□□好的西府宗,恐怕再無別的地方有適合葉蘊的修行功法了,他只能寄希望於阮欣對待靈獸的那份愛護之心。
“這個實在抱歉,我師父只教了如何救治靈獸、種植花草,沒有教這個啊。而且狐狸有狐狸的修鍊方法,跟鳥啊魚啊那都是不一樣的。“阮欣抓了抓腦袋,為難地說道,”不過門內師兄弟們總有認識狐妖的,你給我時間打聽打聽。這幾天你倆都給我就好好養傷吧。“
納蘭澤謝過了阮欣,便回到了先前的茅屋,葉蘊眼下暫無大礙,他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恢復自身的修為。他盤膝坐在茅草堆上,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現狀,發現還真不是一般地糟糕。靈力耗盡本沒有什麼大礙,奈何納蘭澤受了魔氣一擊,又疲於奔命消耗過度傷了根本,後來又因為葉蘊的死受了打擊,悲憤心痛差點走火入魔,眼下他的修為,幾乎算是全部廢了。
嘆了口氣從戒子中掏出一顆丹藥,吞了下去便開始老老實實地打坐修鍊,好在他有先天靈脈,更幸運的是這裏是靈氣濃郁的西府宗,內外相輔相成,想來等葉蘊的肩膀好了,自己也能恢復至練氣後期。
當然,若是養傷修鍊,閉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自從阮欣答應要去找認識的狐狸妖修之後,就常常飛往各個山頭,所以自然而然的,餵養隔壁一禽一獸的工作就落到了納蘭澤頭上,而且很快,阮欣就發現納蘭澤的手藝好過自己太多,索性就把燒菜的重任正式移交。
而葉蘊自從那日確認納蘭澤的安好之後,便陷入了自己的小小憂傷之中。他一時還沒法接受自己一夜之間脫離了人道,變成了一個毛團,額,狐狸幼崽。幼崽什麼的不能更苦逼好么!四肢也太短了!還有一隻傷腿,下個軟墊老是不小心滾下來也就算了,吃飯只能把頭埋到飯碗裏總是沾一臉米粒也就算了,最讓它不能忍受的,是自從當了狐狸,就總是忘不了自己沒褲子穿這個事實,雖然有厚厚的茸毛遮擋,它還是下意識地覺得風吹PP涼,好心塞!
由於語言不通,納蘭澤自然是不知道葉蘊的憂傷,他除了每天做飯,還會定時來給小狐狸的肩膀換藥。而這恰恰是葉蘊最覺尷尬的時候,因為每次換藥它都必須仰面躺着,四腳朝天,而每次仰面躺着,就意味着它肚子上的某個部位得面朝著納蘭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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