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昨日有人見戰將軍歸來,可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來給皇上請安,這不是居功自傲藐視天威是什麼,而且他連夜還派人去了司太醫的住處,將司太醫綁去了將軍府,在天子腳下,戰不敗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真是無視綱紀!”
趙岩說的痛快,吐沫星都不知道噴出了多少,聲音擲地有聲,趙岩是宰相李德南的人,他既然說了,那也自然是宰相的意思,所以頃刻間以宰相為首的官員紛紛附和,欲意讓段子炎嚴懲戰不敗。
這時,官拜一品的御史大夫嚴肅理了理衣服,出列恭聲道:“臣覺得戰將軍回京並未第一時間向皇上請安,定有原因,戰將軍不是居功自傲之人,再說了,將軍戰功赫赫,戰家世代輔佐我大賢朝君王,忠心可表,其心可鑒,不如等皇上見了戰將軍聽聽他怎麼說,然後再做定奪。”說著這話,嚴肅還暗藏深意的看了眼坐在那裏議政的李德南,而李德南只是捋了捋鬍子唇角帶笑並未出聲。
頓時與李德南對峙的大臣們,紛紛力挺嚴肅,讓段子炎三思。
段子炎現在都不知道該聽誰的了,在他心裏覺得戰不敗來不來請安,倒也無所謂,戰家世代忠心,他也看在眼裏,可是他又不想駁了李德南,畢竟李德南在他心目中可是最尊敬的長輩,好似他的父皇,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皇上,臣妾覺得,如若不給戰將軍些懲罰,他一定不知道什麼是天子威嚴,回京后居然不來面見皇上,真是太過份了!”坐在段子炎身旁的淑貴妃撒嬌道,那聲音聽得段子炎的心都醉了,他現在真想下朝即刻與淑兒彈琴喝酒。
‘嗖!’利刃劃過氣流的聲音傳進了大殿每一個人的耳內,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錚——”的一聲,一把墨劍已然插/進了淑貴妃的髮鬢內,將她瞬間定在了金漆雕鸞紋鳳椅上動彈不得。
“啊!”淑貴妃尖叫出聲,嚇得癱在了椅上,看到頭頂插着的是一把利劍,即刻白眼一番嚇暈了過去。
段子炎也嚇住了,那可是一把利劍啊,如若不是插在淑貴妃的髮鬢上而是他的腦袋上,那......
“有人要刺殺朕,禁衛軍護駕!”段子炎大吼着,與其說是怒髮衝冠,不如說是害怕自己的腦袋隨時搬家。
“有刺客!護駕!”李德南首當其衝來到高台護在了段子炎的身旁,嚴肅也急忙護着段子炎,一時間百官群臣全都護在了段子炎的身旁,但是從他們瞪的鼓鼓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們都在害怕着。
可是他們等來的並不是禁衛軍,而是戰不敗...
戰不敗身着銀色麒麟盔甲,腳穿風雲靴,手拿着一把出了劍的空鞘,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大殿,立於正中央,只見他單膝跪地,揚聲道:“臣戰不敗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群臣一見到戰不敗,好似看到金子般,雙眼閃閃發光,所有群臣頓時下了高台,圍在戰不敗的身旁,滿臉驚喜,“剛剛有刺客闖入大殿,想要行刺皇上,但有將軍在我們可放心嘍!”上一刻還要皇上嚴懲戰不敗的官員,這一刻卻想得到戰不敗的庇護,真是見風使舵有如牆頭草。
戰不敗的目光一一掃過眾臣虛情假意的臉上,皺眉,最終看向高台也是一臉喜色的段子炎,斜睨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李德南,語氣生冷,“哪來的刺客,那一劍是我放的。”僅僅這一句話,便讓眾官驚愕連連,一時之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將軍,攜劍入宮本是皇上的信任特允,但是將軍卻在大殿上如此放肆,眼中還有沒有天子,有沒有王法!將軍你這可是在造反!”李德南擺弄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聲音響亮如鼓,在他眼中戰不敗彷彿已經造反了一般。
段子炎則是滿臉不可置信,對着戰不敗喃喃道:“戰將軍...你難道真想......”
還未等段子炎說完,戰不敗抬腳踏上了高台,站立在段子炎的身旁,深沉的眸與李德南微眯的雙目對視着,眾官也不再是誠惶誠恐,而是站在下面看着這一出好戲,李德南一派的官員則是暗爽不已,看來戰不敗這次不砍頭也要獲罪,不就是個大將軍么,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吶。
只見戰不敗從懷中拿出一紙明黃詔書,騰龍紋金雲錦布上綉着聖旨兩字,戰不敗托舉起聖旨,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與強勢,“先帝逝前遺詔,賢殷帝,百官大臣接旨!”
那一身浩然銳氣和傲然的身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眾人不自覺的跪在了地上,扣頭聽旨。
而李德南的眼角不易察覺的抽了抽,最終還是下了高台,跪在了大殿上,傾聽聖旨。
段子炎望着戰不敗手中的聖旨,咽了咽喉嚨起身跪在了龍椅下,心中忐忑不已,腿腳發軟身體發虛,眼神開始慌亂,父皇居然留有遺詔,難道是想廢了他...想到這段子炎不敢在想下去,身體不易察覺的微微顫抖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深知命不久矣,太子性情太過溫和、宅心仁厚,朕恐其登基後為奸人所蒙蔽,大賢江山落入他人之手,特頒此旨。戰家世代為國盡忠,輔佐賢朝歷代君王,朕欣之感之,戰家幼子戰不敗非池中之物,如有一日能掌管三軍,替太子守衛江山,朕便賜他扶持教導新帝之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在白雲寺修行的懿太后可以替朕責罰戰不敗外,他人不可責罰,欽此!”
戰不敗一字一頓的讀完,聲音中不見絲毫溫度,冷的人心顫慄。那些飽受李德南打壓而支持戰不敗的大臣們皆是喜極而涕,蒼天有眼啊,先帝真是明鑒。
李德南磕着的眸中閃過狠厲,千算萬算還真沒算到段雲天那個老狐狸會留有密詔,真是老謀深算。
段子炎徹底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廢帝就行,如若父皇真的詔書廢帝,恐怕以戰不敗的權利兵力定會亦如反掌,想到這他便不敢再想下去......
伸手接過聖旨,段子炎攜百官領旨謝恩后,便起身又看了遍聖旨,閉了閉眼,真的是父皇的親筆。
“戰將軍......辛苦了。”段子炎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這一句話,以前他對戰不敗有禮是因為戰不敗乃是三軍之首,為他恪守邊疆,但現在卻是不能不敬了。
大臣們也都盡噤然若聲,從此以後,戰不敗便不是他們可以隨口論罪的人。
戰不敗讀完聖旨並未走下高台,而是來到昏死過去的淑貴妃旁,將她頭上鋒利的墨劍拔了下來,“嗤棱——”一聲插回了他的劍鞘之內,眾臣聞聲嚇得抖了抖身子。
“淑貴妃本是後宮妃子,豈能在金鑾殿早朝聽政,而且還想妄論政事意圖左右皇上,此罪當誅,而且還要誅九族,如不這樣嚴懲,怎能告誡後宮嬪妃?皇上以為如何。”戰不敗神情淡漠輕聲問着段子炎,大殿下沒有人敢出言反駁,皆是一副低眉順從的模樣。
李德南狠狠的咬了咬牙,淑貴妃是他門下客卿的女兒,戰不敗這樣做不是打他的臉么,可是他卻偏偏沒有理由反駁,智者只能沉默。
段子炎心下當然不舍,可卻也知道戰不敗處理的明正言順,只能忍痛割愛道:“戰將軍說的很...好,就這麼辦...”
忠心賢朝的大臣們老淚縱橫,戰將軍才是大賢朝的忠臣啊。
本以為戰不敗到此為止,不再會為難權傾朝野的李德南,可是他們猜錯了,一向不問政事的戰不敗今日不僅用先帝遺詔處罰了淑貴妃狠狠打了李德南一個耳光后,而且還要管一管別人都不敢得罪的宰相李德南。
“李宰相,你掌管三省六部,事事應以皇上為先,勸誡忠於皇上,賢朝從未有過宰相臨朝坐椅的先例,李宰相似乎忘了什麼是君臣——之禮。”戰不敗負手而立高台,低眉俯視着大殿上的李德南,聲音冷冽如冰。
李德南聽后,並不是眾臣心中所想那樣與戰不敗發生衝突,而是滿臉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着,“戰將軍誤會了,老臣這兩天傷了腿腳,站直身子時疼的緊,皇上心疼老臣特讓老臣坐椅議政,老臣也沒多想,倒是疏忽了,老臣甘願領罰。”李德南十分精明,深知此時不能與戰不敗正面交鋒,只能韜光養晦避其鋒芒,這比賬日後他再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段子炎見戰不敗似有責怪李德南之意,急忙勸道:“戰將軍,是朕見他前日腿腳不便非要宰相坐椅議政,此事也不怪宰相,戰將軍不要再責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