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戰不敗......怎麼會是他,陸清秋的眸中滿是掩不住的驚駭,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所有的問題都堵在心裏一個也問不出來...
“你很意外?那封信不是你送的。”戰不敗挑眉本是詢問的話變得肯定,皆是因為陸清秋異常的反應。
“那封信?”陸清秋的雙眸滿是意外,想要撐起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身子只不過是向外挪了挪。
“不要亂動,你後面有傷。”戰不敗微微皺起眉頭,但語氣中卻讓人聽不出絲毫緊張,全是冷寒,陸清秋知道戰不敗這是本性始然。
“你都知道了?”陸清秋問的遲疑,那封信怎麼會被戰不敗發現,他早就讓阿林拿去燒了,一定是...阿林,輕嘆了口氣,終是瞞不住了。
“嗯,你好像並不想讓我知道,為什麼?”戰不敗凝視着陸清秋雙眸,似有些不解。
陸清秋只是片刻便已拾起了自己的慌亂,恢復了往常冷靜漠然的樣子,戰不敗的淡漠是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中,任何事都不會左右他的情緒,而陸清秋的淡漠則是如秋月,蕭瑟寂寥的冷靜,漠然的坦蕩。
“清秋不過是個一腳踏進棺材裏的人,怎麼能去連累將軍,再說了,將軍乃是賢朝第一將軍,手中掌管三軍,一直在邊關守家衛國,這樣的將軍怎是清秋一介草民配的起得?”陸清秋直視着戰不敗的銳利刺人的目光,不躲不閃。
戰不敗聽后,並未回答,而是看了陸清秋半晌,低聲道:“既然我已知曉來龍去脈,便不會放任你自生自滅,明日我便向皇上求親,昭告天下。”
陸清秋的眸中泛起波瀾,再也不如剛剛淡漠,不自覺的按住戰不敗的手,虛弱的咳嗽着,“將軍不可,清秋真的配不上您,將軍娶得應該是皇家公主名門淑女,怎能娶個......七尺男兒,臣民百姓定會有所非議,將軍的名譽也會受損...還請將軍三思。”民間雖然也有男子與男子成親的事情,可畢竟是少數,而皇宮百官群臣卻是從未娶過男子,即使養了些禁臠也是偷偷的不讓別人知道。
戰不敗挑眉,他有些不明白,嫁給他可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不管是男子或者女子都會衣食無缺受世人尊崇,為何陸清秋不肯,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心中毫無名利虛榮,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我心已決,就這樣吧。”戰不敗說的隨意,但陸清秋知道戰不敗不可能再改變主意,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他只能順其心意了.....
“京城很多人都想嫁進戰府,為何你卻不肯?”最終戰不敗擰眉問出了聲。
陸清秋見戰不敗那如潭水般深沉的黑眸中認真的看着他,似乎真的不解,但他那身壓人冷漠的氣息卻又讓陸清秋感到違和...戰不敗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人/情/事/故他不懂嗎?
“你認為她們為什麼想要嫁進戰家?”陸清秋試探性的詢問,他就是想要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所想那樣。
“權、錢、虛榮。”一字一頓,戰不敗回答着。
陸清秋閉了閉眼睛,有些無奈,“那你知道世上有些人的眼中並非只有錢和虛榮......咳..咳......”說了這麼多陸清秋的喉嚨有些發痛。
“除了那些,還有什麼?”戰不敗眼中劃過不解,好似真的不知這天下除了權、錢、虛榮外還有什麼。
陸清秋無力的抿了抿唇,忽然笑出聲來,嗆得他虛咳了起來,他身邊到底都是些什麼人,怎樣的虛情假意,受了多少算計,才會讓他心中有這樣的認知。
“你笑什麼?”戰不敗身上的溫度降低了不少,陸清秋感到一陣陰冷。
趴在這裏說話很累好嗎?而且渾身越發無力,視線突然變得模糊,陸清秋的思緒再次陷入黑暗。
就在此時‘叩叩’的敲門聲隨之而來,“將軍,宮裏的司太醫被奴才請了過來。”剛剛那名大夫只是戰不敗在大街上撞見的,而司令義卻是戰不敗真正想請的太醫。
戰不敗沒有起身,瞧了眼昏過去的陸清秋淡淡道:“帶他進來。”
窸窸窣窣一陣聲響,片刻間司太醫便已隨着管家來到了內室。
“微臣司令義拜見大將軍。”司令義見到戰不敗急忙行着禮,上一次見到戰不敗的時候還是幾年前,現如今更是氣宇軒昂,英俊瀟洒。
戰不敗側了側身,點頭示意司令義起來,“聽聞司太醫是宮裏醫術最好的太醫,所以我命下人將您請了過來,夜色漸深倒是打擾了太醫休息。”
嘴裏說著不好意思的話,但司令義可真沒聽出來戰不敗有這意思,深夜被人叫醒的確是件很不好受的事情,但是這人換成戰不敗他還真是一點都生不起氣來。
戰不敗是誰啊,他可是賢朝的大將軍,為賢朝君王百姓守護那萬里山河,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姦相李德南相對抗的人,所以司令義當然不會暗自責怪戰不敗唐突請他的來法,因為嫌他腳步慢,尹管家幾乎是背着他來到的將軍府,可把他的老骨頭硌散了。
“將軍言重了,微臣不過是少睡一會,但救的卻是人命,微臣自當儘力醫治,戰將軍,先讓微臣來看看這位公子吧。”
司令義躬身彎腰來到床榻邊,跪在了戰不敗的身前,拉出陸清秋的白皙的手臂開始把脈,期間還向著他的面部掃去,隨後閉目聽脈,半晌司令義面露驚駭,緊皺眉頭。
“如何?”見司令義鬆了手,戰不敗低聲詢問着結果。
司令義嘆了口氣,給戰不敗磕了個頭,語氣里夾雜着些許不甘心和無奈,“微臣請罪,微臣醫術不精,不能為這位少爺消去病痛,還請將軍責罰。”
戰不敗蹙眉,宮裏動不動便是這些,所以他每次回京便不願在宮中走動,“無礙,你且說來便是。”
司令義應聲將自己的診治結果說了出來,“這位少爺中了長歲毒,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應該有好多年了,再加上他本就先天不足,氣血兩虧,能熬到今日也實屬不易。”
“你是宮裏的太醫之首,長歲就連你也解不了?”戰不敗的聲音毫無起伏,淡如滾水,這下司令義也分不清戰不敗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微臣不才,真的沒有辦法,微臣能做到的便是用靈芝雪蓮的補品和一些補血補氣的藥草,來吊住這位少爺的性命,但......微臣卻只能擔保一個月,一個月後如何——微臣就不能肯定了。”司令義忽然感覺一股冷風刮過,顫了顫身子,這冬天的夜可真冷。
戰不敗並沒有說什麼,半晌,只聽他吩咐着:“尹管家,即刻與司太醫去太醫院拿葯,司太醫,有勞了。”
“不敢,不敢,微臣告退。”司令義連忙擺手行禮,拖着有些發麻的腿跟着尹管家退了出去,這人老了就像是冬天死去的枯樹,說倒就倒,跪在地上才一小會,老腿就開始麻痛,真是不中用了。
戰不敗看着陸清秋在燭火下陰影若現的面容,輕疊起狹長的眉,既然我在陸府救下了你,所以從今日起,你的命便是我的了。
‘金闕曉鍾開萬戶,玉階仙仗擁千官’,說的便是賢朝早晨議事的金鑾殿了,大殿內九九八十一根玉柱,地上鋪滿大方金磚共三千六百七十一塊,鍍金鑲寶珠汗血寶馬十八匹,馳於大殿兩側內奔騰,微妙微翹,果真是金碧輝煌、氣勢宏偉。
“百官覲見!”隨着宦官這一聲高喊,守在殿外的大臣們急忙抬腳,按照官為高低井然有序的上石階。
等群臣來到大殿例好隊伍后,便齊齊跪在了金光蹭亮的大方金磚上,扣頭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都免禮吧。”
段子炎身穿明黃龍騰無色雲紋朝服,滿臉不耐的坐在龍椅上,那表情似乎是被人打擾清夢時的不悅,而他左手邊坐着的並不是皇后,而是新晉的寵妃淑貴妃,百官們當然看到了,但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裝若不知,他們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縱使有心也是無力,因為淑貴妃可是宰相李德南府上客卿的女兒,無人敢言。
大殿上放眼望去,有一人卻在群臣之中特顯突兀,只因他坐下的騰龍雕花椅,天子面前,卻敢坐下議政的,除了宰相李德南便再無他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臣,有旨報。”禮部尚書趙岩出列,恭身揚聲道。
“愛卿說來聽聽。”段子炎的聲音漫不經心,根本就沒有在意,他眼底的烏黑和發暗的面堂,無昭示着他私底下是多麼的沒有分寸,荒淫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