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戰不敗見陸清秋想讓自己說,便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己給了陸清秋太多權利,有時候難免會有功高蓋主的嫌疑,雖然他自己不介意,但陸清秋卻介意,該他說的他會去說,不該他說的,你就別想從陸清秋嘴中翹出一個字。
搖了搖頭,戰不敗深邃的雙眸中劃過寵溺,隨後看向滿臉笑意的張良,但此時他的眸中除了冷寒之外沒有其他。
“張太守,你出去看看。”毫無起伏的語調讓張良的心中劃過不安,吶吶的站起身,張良深吸了口氣,抬腳走出了大廳。
望着院中的場景,張良臉上再也無法凝聚笑容,臉色變得煞白,最後面如死灰,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骨頭一軟跪在了地上。
小院中一片狼藉,走廊院內全是屍體,鮮血染紅了腳下乾淨平坦的青石板,一片一片,觸目驚心。
戰不敗與陸清秋也跟着走出了大廳,站在張良的身旁,與他一起感受着院中充滿赤紅的哀怨與悲憤,陸清秋的眸中劃過不忍,但是沒有辦法,戰不敗必須這麼做,不然事情越演越烈會死更多更多的人。
“屬下拜見將軍!陸少爺!”院內圓滿完成任務的青雨,帶領着手下的將士們齊齊跪地對着戰不敗與陸清秋行禮。
戰不敗負手而立微眯雙眸,低聲對着跪在地上的張良淡漠道:“死去的這些人並不是你的奴僕,應該說全是你的死士,包括漳州城的那些老百姓,全部是由你手下的將士裝扮而成,漳州城內原先的老百姓們應該被你們送去了不遠處的卉城,為了對付我,你們真是煞費苦心了。”
張良的雙唇微微顫抖,眼淚在他的眼眶中不斷的打轉,聽着戰不敗冷漠的話語,張良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不錯,那些全是跟隨他多年的死士將士兵士。
“他們...他們......怎麼樣了......”張良用儘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因為他不敢聽戰不敗的回答,他害怕那些人都沒了。
陸清秋十分理解張良的感受,從見到張良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張良雖然沒有雄才偉略,但是個忠國之人,今日讓他裝出那副卑賤的姿態難為他了。
“殺了不願意投降的兵馬,留下願意奔往賢國的將士。”戰不敗說出了張良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應該剩不了多少了。”張良喃喃自語,臉上滿是滄桑,不過頃刻間他就好似老了十歲不止,他的兵他知道,七萬中定有四萬不願歸降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終究走了饒恬趙祥的老路.........
陸清秋看着悲痛萬分的張良,嘆了口氣,語氣中深藏着不易察覺的無可奈何,“如若我們不殺他們,那麼他們就有機會反攻我賢軍,到時候傷亡要比現在慘重,無法,那些不願投降的士兵我們只有殺掉以絕後患,就算是已經投降的士兵我們也會把他們控制起來,確定是否真心投誠,如果換做是你,我相信,你也一定會這麼做。”
張良忽然笑了,眼角噙着淚,說不出的悲愴,“謝謝將軍王爺留他們一命,如果是我我會將他們全部斬殺,以免再生事端。”
戰不敗斂眉,撇了跪在地上的張良一眼,聲音冷漠卻透着堅定,“我要的是棲西國歸降,而不是棲西國——滅亡。”
張良站起身深吸了口氣,眼中遍佈血絲,“賢國能得你,真是福氣啊...張良還有事不明,我死前,將軍可否為我解除疑惑。”
戰不敗聽后看向了陸清秋,他知道張良想問什麼問題。
陸清秋頷首,為張良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自一開始你送來投誠書信時,我便猜曉其中定有蹊蹺,所以暗中派人查探,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在漳州城外的叢林山間埋藏伏兵,只要我軍踏入林中,定會被你們偷襲,死傷慘重。”
拂了拂青色衣袖,陸清秋抿唇繼續道:“其實我們今日來的並不只有八萬大軍,而是十三萬大軍,去你們西門軍營駐守的將士不是三萬士兵,而是六萬,繞道漳州城外的等候命令的將士不是五萬而是七萬大軍......”
在還戰不敗與陸清秋還沒有到到達漳州之前,事先便已想好了對策,到達漳州后,由陸清秋摔碗的聲響為信號,讓西門的六萬大軍攻營,漳州南門的七萬大軍攻城,因為陸清秋早已查明城中皆是棲軍,所以他也少了顧慮,沒有老百姓動起手來也方便。
待到醉心獻舞時城中戰鬥已然接近尾聲,不過陸清秋沒有想到的是戰不敗竟然因為一句玩笑話會讓醉心停下,沒有了樂聲悠揚,張良聽到外面的動靜那是必然,所以陸清秋才會起身說有興緻要彈上一曲,其實不過是為了遮掩兵戎交錯的聲音罷了。
雖然他們大可以在大廳內對張良動手,可是戰不敗卻察覺張良在大廳佈下了機關暗器,院中高手如林,所以戰不敗並未輕舉妄動,而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與張良坦言。
張良聽完陸清秋的敘述,閉了閉眼,“你還沒說為何一開始你就懷疑我是假意投誠,而且還這麼肯定。”
陸清秋聽着張良聲音中的不甘,低眉輕嘆,“因為太不合適了,也太不通情理,按理說你若真想投誠我大賢,不應該選在前幾日,而是應該在一個月前。”
張良頹廢的跪在地上,雖然看似毫無生氣,但是陸清秋知道他在聽,半晌,只見他嘴唇蠕動,聲音頹廢,“為什麼是在一個月前?”
“還記得一個月前我軍交與你們趙祥等人的屍體?如果你真想歸順大賢當時必不會收下屍體,而是立刻做出歸降的模樣。”說到這陸清秋便不再往下說了,有些話說一兩句就夠了。
張良聽懂了,也明白了,仰頭看了看有些灰暗的天空,忽然大笑出聲,聲音中既是悲嘆又是感慨,悲嘆的是他張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竟然敗在這上面,感慨的是為何他棲西國沒有這樣的能人,不然也不會連戰連敗......
現在棲西國唯一的希望便是那個人,棲西國的皇族,當今君主的兄長——楚臨煌。
隨後張良趁戰不敗與陸清秋不備,撿起地上的刀劍抹向自己的脖子,頓時血花四濺,張良緩緩倒在了血波之中,圓目依然睜着,那裏面似乎藏着不甘、懊悔、愧疚、忠義...
陸清秋蹲下身,伸出手覆在了張良的眼帘為他和上眼,這才將沾上血的右手收了回來。
剛剛站起身,便被人輕輕拽住了右手腕,陸清秋抬眸,只見面前的戰不敗眉頭緊皺。
從懷中拿出錦帕,戰不敗為陸清秋擦去手上沾染到的血跡,低聲道:“張良是個忠義之士,可惜棲西國的這些良將卻不能為我國所用。”
陸清秋見戰不敗指尖溫柔的為他擦拭,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不錯,能屈能伸還能忍,倒是個可造之才,死了是可惜啊,不過不死又不投降我軍反而會變成麻煩,為了大局着想,張良最終還是要死,也不知何時才能停止這用人性命取勝的戰爭。”
“快了,還有卉城、罱陽、林州、廿昊、鄢都。”戰不敗輕聲安撫着陸清秋。
“是啊...快了。”陸清秋感慨,這時間過得可真快。
卉城。
“來者何人,快快報上名來!”城池之上的士兵對着城下的楚臨煌大聲喊道。
楚臨煌坐於馬上,仰頭看向卉城的城池之上,彎了彎好看的紅唇,語氣中滿是傲然,“楚臨煌。”
士兵身旁的威武將軍肖強聽后,俯身朝着城下看去,聽聞楚臨煌只穿紅衣,容顏傾城仿如女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想到楚臨煌已經被當今聖上囚禁了幾年,心下便起了輕視之心,想要為難為難楚臨煌。
“你明明是個女人!居然說自己是當今聖上的兄長煌王,真是可笑至極,速速離去,不然休怪本將軍不留情面!”
楚臨煌微眯雙目,想着初來乍到便壓下了心底的不耐,舉了舉手中的聖旨,聲音懶懶道:“聖旨在此,還不快給本王開門!”
城牆之上的肖強滿臉嚴肅,不苟言笑,“你怎麼證明你就是煌王?我怎麼能確定你手中的聖旨是真是假?”
楚臨煌聽后算是明白了,城上的人是有意為難他,心中不禁冒出三丈,當真是銷聲匿跡了幾年,連個守城的將軍都敢取笑他,自己進個城還被人攔下,呵呵,真是好極了。
全身運息楚臨煌一躍而起,踩着馬背運用輕功向著城門飛去,身輕如燕,衣袖紛飛,火紅的綢緞已然被楚臨煌運功甩出,系在了城牆上的石拱上,順着紅綢楚臨煌借力踩着城牆光滑的牆磚上了城,而做完這些動作不過幾息之間,看得肖強滿臉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