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又見故人
西米工作室其實就是個高級服裝店,定製宴會禮服和各種飾品,由老闆兼首席設計師西米創作。因為有獨特風格,絕對不會撞衫,而被無數名媛吹捧。只是這個西米還是個造型高手,就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了。
白依依的姑姑和西米在法國是同窗,一起學習設計。即使白天嬡過早離世,依舊對白家人格外親近。他其實是白家所有人的御用,只因為其他人低調,所以外傳是大嫂段悠然的專屬。
想起姑姑白天嬡,凌非墨嘆了口氣。那個對她來說是傳說的女人,據說談了一場不受家族看好的戀愛,一氣之下飛往法國,後來在異國因病香消玉殞,只嘆紅顏命薄。
聽聞爺爺那時候很是消沉了一段,如今自己也……哎,難道白家女兒都是受到詛咒的么?
凌非墨搖搖頭,搖掉那些黯然神傷。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只有接受它。對她來說,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活好當下。
一氣睡了個通透,醒來略微收拾一下就拉着凌家祺出了門。她穿了一件翠色連衣裙,因為喜歡它的泡泡袖,很是甜美可愛。
凌家祺多看了一眼,對自己挑衣服的眼光還是很滿意。咳咳,當然,女兒漂亮也是首要的。
華燈初上之時,帝都最是奢華璀璨。凌非墨沒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健健康康的欣賞到夜景。所以一直靜靜欣賞外面霓虹的她,沒注意凌家祺竟然熟門熟路的就找到了西米工作室。
他泊車的功夫,凌非墨下了車,迫不及待的進了迎賓給拉開的玻璃門。好久沒見西米叔叔了,好想念。
凌家祺勾着車鑰匙,見狀失笑的搖搖頭,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愛漂亮是天分。他可不知這裏面的糾結,誤以為是小兒女心性。獨自站在大大的落地門前愣了愣神,最後長長舒了一口氣,認命的走了進去。
服裝店裏只有幾個貴婦模樣的在挑衣服,因為價格不菲,所以摩踵擦肩的現象永遠不會出現在這裏。
“小姐,請問有預約么?”店員走過來溫柔相詢,敢進店的都非富即貴,不能輕慢。
“不用。”凌非墨搖手,示意她不用招待自己。
“……”目送她自顧自打量起了成衣,店員不禁着急的回頭找店長。也不知這是哪家的小姐,她可不敢怠慢啊!可是店長沒工夫搭理她,還在殷勤的陪一位貴婦,據說是四大世家裏的一位夫人。
這時迎賓又迎進來一位男士,她眼睛一亮,立刻忘記了凌非墨,走上前禮貌的躬身。
“先生您好……”
凌非墨熟悉的東拐西拐,開心的踏上環形樓梯,無視前面大大的警示牌:貴客止步。
她勾勾嘴角,西米還是這麼的龜毛。二樓是他一人的空間,連店員都不允許上,估計也只招待過白家人。
走到門前,輕輕敲了兩下。就聽見裏面一生脆響,似是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夾帶着男人不耐的怒吼:“tmd看不懂中國字是吧?不接待外客,不、接、待!管你是誰,趁早滾。”
凌非墨搖搖頭,西米叔叔還是這麼暴躁啊。
一把推開門,這是小時候白依依經常做的事。每每西米都是搖頭苦笑,小公主、小磨人精的叫她。
真是懷念呢。
西米站了起來,眯起眼危險的看着她:“給你三秒鐘在我眼前消失,否則,下一秒你就會被我扔出去。”
凌非墨定定看着他,眼角濕潤。才數月未見,明明和姑姑一般大,如今他竟然比凌家祺都老得多。
他大踏步的走過來,在他馬上說到做到的時候,凌非墨一把抱住了他。開玩笑,再慢一秒,真的被這暴龍給扔出去了。
她急急的喊道:“我知道一被女生抱,你就四肢僵硬。”
西米定住了身形,似是被點住了穴道,亦或是真的僵硬了。
凌非墨仰起臉看他,他藍眸深深,因為疏於打理,臉上歲月殘留。是的,西米是中法混血,曾經那麼精緻的一個男人,現在是個邋遢的大叔。
“你畫圖時,必須要喝一杯黑咖啡,你說那苦味才讓你靈感叢生。”凌非墨觀察着他的表情。
果然,他有點動容。
“還有一些其他的小習慣,我都知道。如果你有疑問,我可以一件件說給你聽。你不需要懷疑我別有用心,畢竟我這麼小不是么?你只要知道,是有人讓我來陪你就夠了。”
西米悶了半響:“你這丫頭先放開我。”他很不自在好么。
凌非墨俏皮的一笑:“那你先保證,不把我扔出去。”
“……”西米無言以對,他都納悶自己脾氣不好,怎麼在她面前就像是見到了依依寶貝那麼溫順。
凌非墨暗自呼出一口氣,成了。西米就是個紙老虎,外人都怕他的暴躁,她卻知道那都是保護色。他在法國受家族歧視,因為不是純種人,所以學成后一直在國內發展。
他是姑姑最忠實的朋友,曾經她以為,西米是借對白家人好來表示對好友的緬懷。可是如今的西米,讓她不得不懷疑,他對姑姑的感情,是不是摻了雜質。
無奈斯人已逝,再說這個也無意義了。
“你,到底是誰?”西米甩甩手,走回自己的座位。
凌非墨沒有回答他,先走到門后拿起掃地刷把地上的玻璃碎屑集中到一起,倒進了垃圾桶。然後自顧自的走到他身旁,看着攤在桌上的一張圖。
“這裏的配色有點問題。”她沒有回答他,而是囧起了眉頭指出圖上存在的瑕疵。
西米不由自主順着她的手指望過去,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凝重,手摸着下巴開始思索。
“這好像不是你的圖。”凌非墨突然有點疑惑的說,西米的手法退步了?
西米更是震驚了,他抬臉看這個少女,臉頰還有一點嬰兒肥,看起來不會很大。
“你能看得出來?”
“呵,因為炫耀畫技把圖畫的這麼華麗,卻導致喧賓奪主,這怎麼可能是你的風格。效果圖不是畫油畫,最終目的是為了突出設計的衣服,仔細表現衣服的每個層次,如何拼接、如何與人體相結合,再能表現出面料的質感才是完美的衣服。”說到設計,凌非墨侃侃而談。
西米拍了拍手掌,眼裏破天荒的有了笑意:“說的不錯。”
凌非墨看着他:“我有點班門弄斧了。”
“也不盡然。這圖確實不是我畫,是我帶的設計師的。”他把圖收進了抽屜,不再多言。
“你想退隱?”凌非墨張大了小嘴,他,厭倦了時尚圈?
西米猛地抬頭,這小姑娘好犀利,他確有此意。錢賺夠了,愛人卻沒有,唯一的寄託,那個小公主竟然也去了,他沒有了任何動力。
“你好像很能未卜先知。”西米淡淡地說。
“我不用卜就知。”凌非墨也學他淡淡的回答:“你從來不帶徒弟,一旦你帶了,你就萌生了退意。西米叔叔,如果,你真的想退了,就帶我當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