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該去的地方
“慊人,你說我該怎麼辦?放着它不管嗎??”健太郎見慊人像是終於平靜下來,忍不住焦急地開口詢問道,他心中實在是難受極了,不明白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是將青冥的事告訴族中長老?還是就此抹殺它的存在從根源解決問題?看上去像是兩條路都走得通都能解決問題,可實際上,無論哪一條路,都不可能讓他在保有佩刀的同時擁有一個理智又正義的刀靈。若是將青冥交給族中處理,下場只有兩個,一是青冥被鎮壓回太廟而健太郎從此失去劍道生涯之中第一把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佩劍,成為眾人的笑柄;二是族中長老為藉此事造勢製造利益而將刀靈之事宣揚出去,從此青冥與健太郎被綁在一起,身邊時時有個禍害。這兩種情況都不是健太郎的意志所
在,他所想的,所要的,不過是與心上之人在一起,來日繼承師父衣缽將劍道之術繼續傳承下去,就這樣平淡幸福地過完一生。待到春花再開,我自瀟洒歡笑,健太郎心目中有意義的人生,僅僅如此。可現在的情況,卻彷彿由不得他如此了。既然不能讓族中人知曉的話,那麼,悄無聲息地消滅青冥……能做到嗎?僅憑自己一人之力,能做到嗎?
慊人此時已在月無聲的安撫之下徹底放下了深深隱藏在心底的,自上一世便始終存在的自卑。獲取了真正自由心靈的慊人,通體散發著神秘誘惑的氣息,如同來自天界的曼殊沙華,生而如血,觸目驚心,紅蓮似火,不可侵犯。可真實卻又不是這樣,神祗掌管着自然,象徵著高貴,並不是像曼殊沙華那般的艷烈肆意,千年前的神祗,更像是盛放在山間的紫陽花,生而完滿,魅惑眾生,似連之潔,又似梅之傲,給人間帶來希望。可以說,現在的慊人,從靈魂上真正地擁有了自我而非神祗,不再受到神祗宿命的約束,終於獲得了他渴望已久的——自由。怎樣的牢籠也沒法再將他關進去了,無論是前世束縛着他的家族,還是今生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神祗,在掙扎了千年的悲歡之後,真正地,自由地,堅定地,環抱着希望繼續尋找幸福。這次的幸福,不是等待,不是佔有,不是虛偽,而是活出自己的人生。遠方感應到慊人靈魂變化的離微微一笑,牽緊了身邊人的手,煙抬起頭,也露出了一個美麗的微笑,抬起手,輕輕拭去了離嘴角的血跡。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攔我們去尋找自己真正地渴望與幸福!天也好,神也好,打得過也罷,鬥不過也罷,唯一能使我們改變心意的,只有我們自己而已啊!縱使弱小,即便毀亡,只要我們不放棄,我們至死仍保有自己不屈的靈魂!”離和煙默默地在心中如此堅定着,繼續忍受來自身周的無盡痛苦。只見他們四周,是一片白茫茫看不見邊的空間,如果此刻的離仍有能睜開眼的力氣的話,他就會發現,這種感覺,這種場景,與他被困鎖不得出的那段時間何其相似!“呵呵,還算不錯……愛啊,真是無聊又愚蠢的東西,竟能讓你們堅持到這種程度……”虛空之中的男子透過水鏡看到兩人嘴角帶血的微笑,心中燒起無名怒火,嘲諷一笑,卻忍不住在心中想起了那幾個人,那幾個……早已被他拋棄在時空之中的人。愛,真是無聊又愚蠢的嗎?他們,為什麼追逐着自己,為什麼想要自己留在他們身邊,為什麼在自己離開之後,露出那樣……哀極的表情?真是搞不明白。
“還沒到時機嗎……再等下去,真怕這兩人熬不住啊……”稍眯了眼,男子減輕了些加註於白茫空間的力量,“可別真的死了,我還留着你有用處呢……”揮手間水鏡消失,男子打了個哈欠,若無其事地緩緩走回黑暗,試圖忽略心中揮之不散的那個疑問。
——自己對那些人的追逐,與其他人對自己的守望,慊人身邊的人對他的呵護,慊人對他們的保衛,那兩人之間的相守相比,真的是同一種可以被歸稱為愛的情感嗎?
此時的慊人尚未知道那兩個與自己有着相似經曆命運的靈魂心中所想,他正對着眼前這個失了神的健太郎犯難呢。“健太郎!健太郎!冷靜下來!”健太郎在慊人的呼喊之下才迷迷瞪瞪地似是恢復了些許神智,愣愣地問着:“慊人……?”模糊中看見慊人緊皺起的眉頭與擔心的神情,健太郎使勁搖了搖頭,這才真正清醒了,立刻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我怎麼會……難道是!”看來那刀靈不止是會說些蠱惑人心的話,它本身,竟然擁有這樣可以惑人心智的能力!不過,好像還是有哪裏不對勁??……“慊人,剛才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呢?”對了,那個氣質清冷的銀髮男子去哪裏了?不對!他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哈?健太郎你在說些什麼?”慊人一臉無辜,健太郎撓了撓頭,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的幻覺,繼續詢問道:“哦,沒事。慊人,我覺得青冥是不能留了,它這樣下去,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即使是成為劍之一道的罪人,我也一定要把它給滅掉!”健太郎握起拳充滿了鬥志,周身散發出強烈耀眼的光芒,如同少年漫中鬥志熊熊燃燒的男主,自帶特效的光與熱彷彿可以將一切罪惡黑暗撕裂燒毀,然後,滿懷希望的真田偽男主健太郎向慊人望去,期盼得到心上人弟弟崇拜激動羨慕的眼光,結果……收穫了草摩本文真男主慊人上下打量質疑的目光。然後,健太郎君委屈了,“慊人,你不贊同我嗎?”
慊人看見健太郎眼中隱含的情緒,終是將嘲諷的話語吞了回去,“健太郎,你的想法是很好的,”健太郎眼中的失落消失了些,“但是,要怎樣去做到呢?如果世間有可以消滅刀靈的方法的話,歷史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喪命於具有刀靈的刀之下的亡魂了,刀靈也不會獲得如今這種立於傳說巔峰的地位。從一開始,真田家族中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師父真田裕之郎大師,都是知道青冥是一把兇刀的,為什麼不想辦法去消滅它?為什麼要將青冥鎮壓在太廟之中數百年之久?這些情況,無一不在說明,世間並沒有消滅刀靈的方法,即便是有,那也應該早就湮沒在歷史之中了,不然不至於你們家族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做起來,太難了啊……”說完此話,慊人已有些不忍去看健太郎的表情,這樣正直勇敢的人,遇見不平事卻不能管,心中必是苦悶不已的吧。然而抬起頭一看,慊人震驚了——他,在笑。
“慊人,即便是這樣,又如何呢?”健太郎沒有再運用身體語言來表達他的意志,但任誰聽見他的語調都會認同他的堅定,“刀靈,源於人心,即使是像青冥這樣兇惡的刀靈,也定不是生來就這樣的。*是相互促進永無止境的,即使是青冥先開始蠱惑,也要有人回應才會造成今日的狀況。我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想消滅刀靈,也必須讓他終於人心才行。所以,作為青冥這一任的主人,我怎麼能輕易放棄妥協?努力的話還有可能,如果就這樣放棄了,不就是放棄了所有的可能性了嗎!我才不要這樣糟糕的自己!”看着這樣激動地像個孩子的健太郎,慊人,終也是笑了出來。是的,健太郎不算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在很多方面尚不如蓮心姐姐細心妥帖,再
加上真田家內部存在的種種矛盾,讓慊人和蓮二對於這個未來姐夫總是諸多不滿,總是伺機尋釁挑食,百般刁難於他,寄希望於能拆散這兩個無論是在家世上還是性格上都有很多不合適的兩人,可,拆不散的就是拆不散啊,看來姐姐,是真的選對人了。
“好吧,算你說對了一點。”健太郎興奮不已,“哪一點哪一點?”“要想消滅刀靈,或許真的必須從你這個主人的心意下手不可。”慊人此時心中已大概有了主意,卻是神秘一笑,不肯告訴健太郎他的計劃,只說讓他先回房去,待到白天便去向師傅申請出外修行。健太郎見慊人胸有成竹,也是放鬆下來,身心疲憊不已,也不再追問,只逕自回房去歇息了。他並未看見,一直躲藏在慊人身後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吁……”看見健太郎走了,慊人長舒一口氣,連忙回頭蹲□查探雪兔的情況。就在剛才,健太郎陷入魔怔之時,月原本抱着慊人的手臂忽的劇烈疼痛起來,緊接着月便變成了雪兔——昏迷着的雪兔,慊人別無他法,又怕這個突然縮小了的“月”嚇到健太郎,也就只好裝無辜了。檢查着檢查着,慊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這是怎麼一回事?雪兔的身體怎麼會變得如此之差?不僅氣息紊亂,就連雪兔身體之內隱藏着的屬於守護者月的力量也是奇怪不已,明明是虛弱的,卻彷彿隨時可能爆發一樣的危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月!
月從東京趕到神奈川來,本就該是疲憊不已的了,還為了安慰自己變成了真身,這樣的事在平時可能還沒有什麼,可是,在此時的身體狀況下,雪兔尚且虛弱不堪,更何況是不能吸收魔力的月!焦急之間,慊人並沒有注意到身後一位女子正裊裊娜娜地向他走來,伴着腳步發出奇異的笑聲:“阿拉阿拉,這是怎麼了呢?神祗草摩大人,侑子遠道而來,您就以背影相對嗎?真是冷漠啊……”明顯是戲謔的話語讓慊人無奈地放下懷中的雪兔,“是你?怎麼會來這裏?”侑子微微一笑,稍稍向慊人作了個揖,“啊,我不是還欠着您一個‘代價’嗎?這次是來償還的呢。”侑子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雪兔,臉上的笑容越發地別有深意,“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呢,您此時不正需要我的幫助嗎?”
無奈,慊人承認了:“說吧,雪兔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他的魔力波動會變得這麼奇怪?”慊人知道,雪兔……不,準確來說是月,和眼前這位神秘的女子有着某種莫名的聯繫,他們身上的力量十分相似,所以,自己無法理解的這種情況,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解決的,也只有這個人了吧。至於為了月而失去這個她所承諾的“代價”,慊人並不覺得是損失了什麼,因為對於此時的他來說,沒有什麼失去,會比失去一個愛他的人更讓他痛苦。無心的神祗,在此刻想要守護。儘管他不知道,這樣的行為,算是愛嗎?
侑子看着這樣的慊人,心中有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似是悲哀,又像是慶幸。人類真是太有趣了,有七情六慾,會痛苦悲傷,懂得去愛,接受被愛,這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就是因為這樣人生才這樣讓人迷戀啊,可是眼前的這位神祗,他知道如何去守護,如何去接受別人的關心,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着什麼,又是不是被愛着的。一個無心的神祗,即使力量再強大,呆在世間又有什麼意思呢?還是做人好啊,儘管現在的自己,再也不能被稱為人了吧?這樣想着,侑子說道:“這個孩子,應該回到他該去的地方了呢,不然,會受不住的。”
“……什麼意思?”“啊,這個孩子,與我淵源不淺呢。他是被我認識的一個人創造出來的呢,因為不是天生獲得的力量,所以如果不呆在那個可以吸收魔力的地方,他的身體遲早會崩潰的呢,到時候無論是他自己,還是被他創造出來的這個,都會消失不見的吧?所以,最好還是早點乖乖地回去好喲,你說是吧,小鬼?”說話間侑子瞥向了慊人的身後,那個可愛的孩子正瞪大了眼看着他們,“我才不要!”
“雪兔?!”驚呼一聲,慊人這才發現原本昏迷的雪兔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看這樣子應該是聽見了什麼,可雪兔沒有看他,只是盯着侑子,認真地說:“我才不要這樣莫名其妙地去什麼莫名其妙的地方補充什麼魔力呢!什麼被創造,什麼魔力缺失,都是什麼啊,我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我明明是有家,有名字的,我叫做月城雪兔,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才不是呢……憑什麼這麼說啊……”說著說著,雪兔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着,怎麼擦也擦不完,“真是的,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雪兔!冷靜下來!”慊人緊緊地抱住雪兔,終於,雪兔平靜了一些,只在他懷中小聲地抽泣着,繼續聽慊人說話,“無論你是怎樣誕生的,是什麼來歷身份,你只要記得,你是月城雪兔,是我——草摩慊人的朋友!你現在只是需要到一個地方去治病而已,不要害怕,我會陪着你的,你不是孤零零的啊,你還有我,還有我的家人,你還記得嗎?我媽媽最喜歡你了,每次一來都會給你做好多好吃的……”雪兔漸漸在慊人的安撫之下安靜下來,終是睡了過去,嘴角仍掛着那樣單純可愛的笑容,慊人希望,雪兔能一直掛着這樣的笑容,幸福地生活下去。就像雪兔夢裏那樣,他住在一個溫暖的大家庭里,很像很像慊人的草摩家,有嚴肅卻不失溫柔的爸爸,有嫻靜善良的媽媽,有會保護自己的哥哥姐姐,一家人,幸福地,快樂地一直在一起……自己,真的不喜歡一個人呢。此時的雪兔還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他真的會住進這樣一個家裏,遇見這樣愛着他的人。
“現在,幫我送雪兔先回東京吧,過幾天我解決了這裏的事,會帶他回去的。”慊人說著把雪兔交給了侑子,侑子一邊接過雪兔抱在懷中,一邊還是不忘調侃慊人,“哦?您這是將我當做免費的勞力了嗎?我可是需要您支付‘代價’的喲~不如這樣,您把那把刀送給我,我告訴您該送他回什麼地方去,好不好?”侑子本是戲謔,沒想要慊人付出什麼,可誰知慊人露出了一個肆意張揚的微笑,在夜晚看去更是美得驚人,“不,用不着你告訴我。”
“雪兔和月該去的,不就是那個被月的主人封鎖了的友枝町嗎?!”侑子的驚愕只是一瞬,隨即便想明白了,“阿拉,看來那個孩子對您的感情很深吶,已經全部告訴你了嗎?真是令人羨慕。好了,時間不早了,侑子不再打擾,就此拜別了。”又福了下/身,侑子抱着雪兔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月光之下,慊人緩緩地踱回房間,影子被拉得越來越長,在發生了這麼多事的夜晚顯得慊人越發孤寂。明知道不是這樣的,自己不是不被愛着的,可就是這樣,才讓自己越來越……驚慌。家人的關愛也就罷了,那是流於血脈之間不可分割的情感,可月呢?紅野呢?自己所做的,真的能回報他們對自己所做的嗎?這是愛嗎?為什麼毫無理由地愛着我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愛?為什麼自己……想要去愛?
腦子裏亂糟糟的慊人,試圖想些別的什麼,不會讓他煩惱的東西,最後定格在腦海中的,竟是侑子離開時說的那句“感情很深吶”,以及和此時的自己早已沒有什麼瓜葛的……宮崎耀司。“感情很深……又有什麼用呢?”
“無論是他,是我,還是別的什麼人,最終不都是要回到,該去的地方嗎?”
作者有話要說:耀司大人你酷愛看我對你真是真愛!上一章才說沒有你的戲份這章就出現了你的名字!!(耀司:呵呵)
作者的渣文筆作死症又犯了呢,明明說好了不要矯情的討厭啦233此時的慊人其實正處於一個非常迷茫的狀態,剛剛擺脫神嘛,有點小激動,其實慊人此刻是取代了初代成為了神祗草摩我會亂說?所以侑子大人才會一出場直接稱呼他為神祗草摩的……這樣是不是太隱晦了??(侑子:呵呵)
此刻的慊人,心情是十分複雜的,因為神祗本來是無心的,但是慊人作為人的遭遇不允許他成為一個真正無心的“神”,他沒有辦法放着愛他的人不管,所以侑子才會說他懂得守護卻不懂得愛……請組織放心!我一定儘快讓慊人回歸正常,我保證!!(慊人:呵呵)
話說這回*抽的厲害,字數統計一直是1990,天知道我已經不知不覺寫到快6000了好伐!我也是醉了……這章費的腦洞有點多,你們等我去補補再說哈。(讀者:呵呵……)
mina下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