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瓦番皇子
秦恆到底還是年紀輕,一時半刻領會不了安玉善話里的意思,而等安玉善離開之後,安小遠拉過他上起了“思想教育課”。
就在這月的下旬,京城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世居草原之地與大晉朝一直交好的瓦番國派了使者過來,永平帝特意安排了驛館給他們。
所以一時間,京城街道上出現了不少的瓦番人。
這天,安玉善忙完之後就回到了逍遙伯府,卻發現府里的氣氛有些怪異,尤其是自己的爹娘,竟然唉聲嘆氣的。
“爹,娘,發生什麼事情了?”此時天色已晚,安清和、鄭氏吃過晚飯已經歇息去了,安玉善也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來到了安清和與尹雲娘住的院落里。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尹雲娘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自從收了百名學徒,安玉善就忙得很,尹雲娘本不想再拿家裏的事情打擾她,可一時又找不出能拿個主意的人。
“娘,到底是怎麼了?”安玉善不解地問道。
這時,安松柏嘆了一口氣,說道:“今天你娘帶着你三姐去街上買下月成婚的首飾,結果遇到一個瓦番人在欺負幾個小乞丐,你三姐一時氣不過,就用她的那些藥粉懲治了那個瓦番人,誰知那個瓦番人是瓦番國的二皇子,而且是那幾個小乞丐偷了他的錢袋,是你三姐誤會人家了。”
“我聽說瓦番人生性彪悍,不是很好惹,知道事情真相后,三姐給人家道歉了嗎?”安玉善沒想到今天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事情一清楚,我就讓你三姐趕緊給人家吃了解藥,也道了歉,也不知你三姐是哪根筋搭錯了,兩三句話又和對方的人嗆了起來,還好那二皇子是個講理的人,也沒有為難我們,然後我們就回來了。”尹雲娘接著說道。
“既然對方沒有追究,那爹和娘還在苦惱什麼?”安玉善疑惑地問道。
“事情要是這樣結束就好了,誰知道我們剛回伯府沒多久,那二皇子就帶着人抬着禮,還牽着幾隻羊和馬就來了,說是要娶你三姐,你說說,這算怎麼回事呀!”尹雲娘愁眉苦臉地說道。
“什麼?!”安玉善也有些愣了,“那你們沒告訴他,我三姐下個月就要嫁人了?”
“怎麼可能沒說,那二皇子明知你三姐是御賜的婚事,可還是來下聘禮,說在他們瓦番國,女子就算成了婚,只要比她的丈夫強,男子同樣可以再娶她,更何況你三姐還沒嫁呢。他還說,這就進宮請求皇上把你三姐賜給他做妻子。”瓦番人長得人高馬大的,尹雲娘看着都害怕,更別說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那樣野蠻的地方了。
“三姐呢?”依照安玉若的性子,遇到這種事情,倒霉的還不知道是誰。
“你三姐倒是乾脆,直接拿了大棒子趕人,說就算是做尼姑也不嫁給瓦番人。”尹雲娘無奈苦笑說道。
“爹,娘,你們別發愁了,皇上金口玉言,三姐下月就要嫁入崇國公府,不會這時候出爾反爾讓瓦番人插一腳的。”安玉善安慰父母道。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可人家畢竟是一國的皇子,我看那二皇子不像會輕易放棄的人!”出一趟門都能惹上不該惹的人,尹雲娘越來越覺得還是山下村好。
“娘,別擔心,瓦番使者不會在京城呆太久的,那二皇子見人家一面就求娶,看來也不是個長情的人,說不定衝動過後就會忘記的。”不想父母繼續擔憂,安玉善只能一再安慰。
可安家眾人怎麼都沒想到,第二天瓦番國的二皇子又來了,安玉若聽后又拿着大棒子把他出去。
“這二皇子怎麼聽起來和當初的二姐夫很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事情發生的時候,安玉善正在安氏醫館裏。
“繼續任由他鬧下去,玉若的婚事和名聲就怕受到更大的影響了!”安齊傑難得有空在醫館裏陪着安玉善聊會天兒。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未來三姐夫在幹什麼,新娘子都要被人搶走了,他倒是不着急!”想起印象中黎博軒的樣子,安玉善勾唇一笑。
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黎博軒內里可不簡單,而且他與安玉若兩個人也算是歡喜冤家,互有情意,有人要來搶他的心上人,安玉善就不相信他還能穩坐釣魚台。
“小師叔,小師叔,不好了,小……”就在這時,安小遠突然氣喘吁吁地跑進醫館裏,拉起安玉善就要往外走。
“小遠,你慌什麼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玉善甩開了安小遠的拉扯。
“小師叔,秦恆出事了,您再不出手救人,秦王府的府兵和瓦番國就要打起來了。”安小遠大聲地說道。
“把話說清楚!”安玉善冷了臉,還從未見安小遠如此驚慌過。
安小遠定了定神,趕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安玉善。
當日,安小遠替秦恆分析過他與歐陽玉璇成婚的利弊之後,秦恆雖然聽明白了,但還是不想娶人家姑娘。
而且秦恆還從秦老王爺的貼身隨從那裏打聽到歐陽家似乎很想與秦王府結成這門親事,就是那歐陽小姐也點了頭,說既然兩個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從今之後她便是秦恆的人。
秦恆一聽就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無論是他爺爺還是歐陽家都看好這門婚事,只有他這個當事人不願意。
於是,當得知歐陽三兄妹還住在飛雪山莊,昨天秦恆就約上安小遠和阿虎再乘船去那裏,想找人家姑娘說清楚這門婚事他不同意。
誰想到,事情就這麼巧,半路上他們又看到歐陽玉璇一身白衣站在巨石之上,而這次輕薄她的男子變成了瓦番國好色風流的大皇子。
此時,秦恆三人哪還記得來時的目的,就快速靠岸去救人,而歐陽兩兄弟也聽到了響動,得知真相后,五個人合起伙來把瓦番國的大皇子還有他的兩名侍衛踢進了水裏。
誰能想到看起來高大的瓦番國大皇子身體這麼差,落水當晚就染了風寒,瓦番國隨行的太醫給他診了病吃了葯,沒想到他的病更嚴重了。
瓦番國使者認為是秦恆幾人把他們的大皇子給打壞了,還說大晉朝的人居心叵測,一怒之下就派幾個高手把秦恆給綁了,歐陽兩兄弟則是被川王快一步藏了起來。
安小遠和阿虎當時在北靈山採藥,所以瓦番國的人沒有找到他們兩個。
秦老王爺一聽自己的孫子被瓦番國的人給抓住了,哪裏還坐得住,帶着一幫秦王府的府兵就把瓦番國的驛館給圍住了,現在雙方劍拔弩張,眼看一場爭鬥就起來了。
“小師叔,現在這件事情連皇上都驚動了,陳院首也已經去了驛館給那位大皇子治病,可問題有些棘手,他託人傳話,希望你能親自去看一看。”安小遠着急地說道。
“我們現在就走!”安玉善覺得頭一陣疼,這瓦番國的人怎麼各個都不讓人省心。
等到安玉善心急火燎地趕到之後,秦老王爺的寶刀已經出竅了,眼看殺氣騰騰地就要把站在前頭的瓦番使者給劈成兩半。
“老王爺,息怒!”安玉善大喊一聲跳下了馬車,木槿拿着藥箱跟在後邊,安小遠和跑來的阿虎都要跟着她一起進去。
“丫頭,你來了!”看到安玉善出現,秦老王爺內心深處也是鬆了一口氣。
當聽到陳其人說他也難以應付的時候,秦老王爺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瓦番國的大皇子出了事,要想保住他小孫子的命,兩國之間怕是要有一場爭鬥。
幾十年來,大晉朝與瓦番國邊境之地雖偶有不和,但兩國還是交好的。
如果永平帝一心要保持邊境安穩,那麼秦恆的命怕是就難保住了,瓦番人可是有仇必報的性子。
“老王爺切勿衝動,我進去看看!”氣氛比安小遠說的還要緊張,兩邊都亮出了兵器。
安玉善本不想讓安小遠和阿虎跟進驛館,兩個人卻說此事他們也有份,不能讓秦恆一個人承擔,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也就不再攔着了。
跟隨一位瓦番人進入瓦番國大皇子所在的房間之後,安玉善看到陳其人正站在一張紅木床邊,床上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此時他正蜷縮在床頭,渾身不停地抖動,臉上直冒虛汗,一直在低低說著聽不清的胡話。
“師妹,你來了!”陳其人臉色看到安玉善之後好了一些。
“師兄,聽小遠說病人是染了風寒,怎麼會病成這樣?”安玉善問道。
“我問過瓦番國給大皇子治病的大夫,他說一開始大皇子的病情沒那麼嚴重,只是有點怕風和出汗,就給他喝了一副瓦番國治風寒的葯,結果就成現在這樣了。”陳其人說道。
“從昨夜到現在都有什麼癥狀?”安玉善又問道。
“我大哥一直不停地出汗、發燒、說胡話,還總是驚悸不安,一晚上都沒睡覺,而且他身上的肉一直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全身抖動。大夫,請救救我大哥。”這時,站在一旁的瓦番國二皇子說道。
當看到是一個女大夫進來的進來,這位二皇子立即就明白她便是傳聞中醫術高超的女神醫,也是自己這兩日去求情的安玉若的妹妹安玉善。
“二皇子不必擔心,我先診脈看看!”安玉善診脈之後,嘆氣搖頭說道,“敢問二皇子,你們瓦番國驅寒用的可是麻黃湯發汗?”
“不錯,正是!”
“這就對了,大皇子怕是常年沉迷女色,身體早已經被掏空,雖外表看着強壯,內里氣血早就虛弱不堪,本就正氣不足,又誤用麻黃湯發汗,結果藥力強烈的麻黃湯導致了他身體出現了紊亂。”
聽了安玉善的解釋,陳其人恍然大悟想通了其中環節,一直站在旁邊的瓦番國的大夫也有些懂了,隨即臉色就有些煞白,那麻黃湯可是他開出來的。
果然,二皇子眼神陰冷地看向了那位大夫,他當即就跪在地上請罪,但很快被人拉了出去。
“這大夫學醫不精,讓安姑娘笑話了,既然姑娘知道病因從何而起,定是有解決之法吧?”二皇子態度又變得友好起來。
安玉善點點頭說道:“這種情況用芍藥、茯苓、附子、生薑、白朮熬成的真武湯便可以化解,喝下三劑便好,另外,我再給大皇子開竹葉湯和清心丸來解除餘毒,很快就能康復的。”
“多謝姑娘,煩勞姑娘寫下藥方!”二皇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安玉善語氣不好。
等到藥方開好之後,安玉善和陳其人都沒有立即離開,此時川王也已經帶人到了驛館外。
瓦番國的二皇子已經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並對秦老王爺和川王說了,只要他大哥沒事,就會把秦恆放了,這件事情也不再做追究,畢竟一開始是自家大哥先調戲人家姑娘的。
看到這位二皇子如此明事理,安玉善對他的印象倒是改觀不少,不過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就和自家三姐扛上了呢?
“二皇子,雖然這幾服藥喝下去之後,大皇子的風寒之症便能徹底好了,但他的身體這些年虛耗太過,如果女色上再不節制,怕是難活過四十歲!”最後這句話安玉善本來不想說的,但想了想,為人醫者的本分,她還是照實說了出來。
“安姑娘,可有藥物能幫助我大哥,他……”有些事情當著人家一個姑娘的面,二皇子也不好啟齒,自家大哥沒別的毛病,就是喜歡女人。
“沒什麼靈丹妙藥能幫助他,現在只有他自己能幫助自己,戒了女色,再加上藥物調理,壽享天年是可以的。”安玉善搖了一下頭說道。
“我會盡量勸說我大哥的!”二皇子說道。
半日後,瓦番國大皇子的病就好了大半,等到按照安玉善所說的喝完所有的葯,他已經徹底好了。
不過,好了之後,這位大皇子卻不聽二皇子的勸告,不但沒有放了秦恆,反而放出話來,要拿歐陽玉璇來換秦恆的命。
“小妹,你就不該救那個無恥之徒,還不如讓他死掉!”安玉若現在是非常厭惡瓦番人。
“三姐,他要是真死了,事情恐怕就更麻煩了,我看那個二皇子是個識時務的人,不像個不守信的小人!”安玉善倒是對瓦番國二皇子還有些期待。
“不是小人?小妹,你昏頭了吧,那個男人簡直是腦袋有病,我要是被他害得嫁不出去,就一把毒粉毒死他!”安玉善露出狠勁兒說道。
“三姐,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這麼著急想嫁給四表哥。不過,四表哥那身板估計還不夠人家二皇子一拳的力道。”安玉善故意取笑說道。
“小妹,你不是常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嗎,哼,咱們這位四表哥看起來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其實武功高着呢!”安玉若替黎博軒辯解道。
“哦?我還真沒看出來,呵呵!”安玉善又笑了。
“他那個男人最會一副無辜的樣子欺瞞別人,不過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說什麼你內功深不可測,是真正隱藏的高手,你都沒練過武,能有什麼內功。”對於安玉若來說,江湖上那些飛來飛去的武功沒個十年八年都練不成,安玉善只會醫術哪會什麼武功。
“說的是,我看四表哥是故意逗你玩的,總不至於我有沒有內功自己都不知道吧。”此時的安玉善只當這是一個笑話,哪裏會想到她平靜如海的身體裏會藏着隱忍不發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