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城
霍根到了辦公室,總教官坐在辦公桌後面打量了他一眼,命令旁邊的人都出去,要和霍根單獨說話。
此刻千辛萬苦擠出人群而來的卡爾,看着走出來的人里沒有霍根,忙拉住一個人,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兄弟……嘿。”
“嘿”是什麼意思?你“嘿”完說明白啊。
那人聳聳肩,給他科普了一下長官的事迹。總教官大名俾斯麥,十幾年前也是帝國的風雲人物,跟着西本弗元帥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當年西本弗元帥單槍匹馬殺進重圍救出皇帝,俾斯麥一直是跟在他身邊最近的那個人。
說起這段往事,原本要走的幾人也留了下來。他們中有個老兵,親身經歷過這場著名戰役,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那時皇帝處在叛軍包圍之中,西本弗元帥駕駛機甲沖入包圍圈之時,身邊的警衛已經全部陣亡。俾斯麥正和那名老兵浴血奮戰,駕駛的制式機甲已經處在半報廢狀態。西本弗長-槍橫掃,厲喝一聲:“陛下就在前方,誰敢與我前往?!”
說到這裏,這位頭髮已經花白了的老兵輕笑一聲,道:“那個小子啊,他可真是不要命了,我們剛一愣,他就已經跳出來,大吼一聲‘是男人就上’,舉着死光炮就跟西本弗元帥沖了上去。媽的,我們都反應慢了一拍,誰他媽不是男人?”
卡爾一向崇拜羅夫特和錫德里克,對老朽古怪的西本弗很看不上,沒想到今天卻在這名老兵口中,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西本弗元帥。
“然後呢?”
老兵道:“數萬大軍的包圍圈將陛下圍的水泄不通,只有俾斯麥跟着西本弗元帥,像一把尖刀一樣筆直地插-入敵人的咽喉,叛軍不斷派出敢死小隊來阻攔,可俾斯麥把元帥的後背防得連蚊子都鑽不進來,誰也別想通過他的死光炮。別說是叛軍,連我們帝*的人,都看傻了,直到元帥把陛下救出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那時候的元帥和俾斯麥,還是充滿幹勁的小夥子啊。”
“再然後呢?”
“再然後……”老兵眼中光芒漸漸熄滅,他從上衣口袋抽出一根煙,哆哆嗦嗦地點上,“老了,都老了……”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往外走,“走吧,該集訓了。”
老兵是這個訓練基地的督查官,專門負責監督教官的。年輕的教官們一看時間,收起笑容,不再閑聊,保持着聽完那個熱血故事的好心情,去操練那幫可憐的新生們了。
被自己的教官拎走的時候,卡爾欲哭無淚:那位兄弟,你那聲“嘿”是什麼意思還沒說啊。
“為什麼不願意訓練?”總教官俾斯麥道,聲音意外的平靜。
霍根道:“原因都在證明上了,你可以打開智腦,看看電子版。”
俾斯麥打開智腦,調出電子版證明,看到最後幾行時,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異常精彩。
“你……”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哪來的膽子?!”
霍根看着一滴口水呈拋物線朝自己直射過來……
俾斯麥幾乎在咆哮了,瘋狂地噴霍根:“懷孕了還亂跑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你老公沒把你乾死還肯讓你出來他媽的還是不是男人!你知道我的訓練有什麼嗎!你就仗着老公寵你蹦躂吧,他遲早被你逼瘋把你乾死!媽的,老子還以為這輩子什麼人都見過了,今天又見到了一種奇葩!”
霍根退一步,俾斯麥就逼近一步,等俾斯麥咆哮完,霍根抹了把臉,堅強地說:“報告教官,我真的不知道您會做這樣的改革。”
“我知道,像你們這種‘聰明人’……”俾斯麥滿臉都寫着“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蛋”,“是不是總是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總是覺得事情的發展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結果呢?你的自作聰明為你帶來了什麼?自大!狂妄!傲慢!無禮!愚蠢!你老公的名字!號碼報給我!”
可憐一向冷靜頑強的霍根,這時已經在俾斯麥一連串的口水炮轟之下暈了頭,他的大腦還在處理着那些形容詞的含義,嘴上卻已經下意識地報出了錫德里克的通訊儀號碼。
俾斯麥拿起通訊儀走出辦公室,可是辦公室的門根本擋不住俾斯麥在走廊上傳來的更加兇殘的咆哮聲。
過了一會,俾斯麥終於歇了火,回到辦公室,硬皮鞋磕在辦公室地板上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霍根。
霍根看到俾斯麥朝自己走過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
“跑什麼?我會吃了你嗎?”俾斯麥不耐煩地把通訊儀扔過來,霍根一伸手接住,“你老公要跟你說幾句話。”
霍根把通訊儀拿起來放在耳邊,臉色還有些發白,嗓子乾澀地說:“喂?”
“霍根?”錫德里克的聲音依然沉着有力,同以往不一樣的是稍帶了一些命令的語氣,“聽我說,現在走出那間辦公室的門……”聽到對面傳來的走動聲,錫德里克放柔了聲音,“對,很好,然後慢慢呼吸,調整你的心跳,慢慢走幾下……現在感覺怎麼樣?”
霍根緩過勁來,道:“……挺好的。”
錫德里克沉沉地笑了起來,那種喉嚨里發出來的低沉笑聲,通過電流傳遞到霍根耳邊時,彷彿他把霍根壓在胸口,讓他感受到自己胸腔的微微震動。
聽到霍根聲音恢復了正常,錫德里克的聲音也沒那麼嚴肅了:“你還是第一次被嚇到吧?”
霍根有些臉紅,想想之前自己的“承諾”,怎麼想都覺得像個大言不慚的笑話。錫德里克還早就預料到了似的,專門等在這裏反擊霍根呢。
霍根靠在了牆上,微微垂下頭,耳朵更貼近通訊儀,好像這樣能和錫德里克更近一些。
錫德里克收斂了笑意,沉聲說:“我是在你坐上前往訓練基地的飛船時,才知道俾斯麥的改革的,但是我不告訴你,確實是故意的,你能理解嗎?”
“嗯……”霍根道,“你想給我一個教訓。”
“別用那麼冷酷的詞嘛。”錫德里克立刻不裝深沉了,討好地說,“我也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不然你能記憶這麼深刻嘛?親愛的,等你生完,隨便你想去哪個基地玩我都帶你去,但現在不行,你肚子裏還有個小寶貝呢。我發誓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你得信任我。”
霍根平靜道:“我當然信任你,畢竟我是個自大、狂妄、傲慢、無禮、愚蠢……”
“誰說的?!”錫德里克嚷嚷道,“誰說的讓他站出來!我老婆明明聰明又機智,溫柔又賢惠,就差能上天了,誰敢那麼說我老婆?!”
錫德里克一句話,不但趁機定下了自己的名分,還再一次嘲諷了霍根,霍根一時都驚住了。
“誒等等等等別掛別掛……”錫德里克見好就收,認錯態度一向誠懇,“對不起老婆我錯了。”他再一次確認了一下自己的名分問題。
霍根就裝作沒聽出來,笑了笑。
錫德里克心裏已經美翻了天,道:“不過老婆,我還是很機智的,我讓卡爾換了宿舍,跟在你身邊,確保你的安全,這幾天他表現怎麼樣?”
錫德里克以為,俾斯麥為難霍根的時候,是卡爾幫忙了,霍根才能脫離困境的。
“卡爾是你安排的人?”霍根道,把自己這邊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怪不得他好像隨時想衝上來的樣子啊。”
錫德里克卻險些氣暈過去,卡爾那頭吃多了的三觭豬!
“他就這麼讓你去挑戰俾斯麥了……他就這麼讓你去了……他就這麼讓你去了?!”錫德里克神經質地重複,霍根剛開了個口要打斷他,錫德里克粗暴地說,“之前的事我們都揭過,不說了,但這件事我一定不能放過你,那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俾斯麥那個瘋子你也敢去招?我早晚把你乾死在床上!”
“……”霍根鎮定了一下,“你剛剛說什麼?”
錫德里克道:“這是剛剛俾斯麥的強烈建議,我說怎麼總感覺我們之間缺了點什麼,霍根,你覺不覺得這種粗俗的話特別有感覺?有沒有撲進我懷裏來一發的衝動?”
霍根:“……”
俾斯麥果然是無敵的,他只用了一個電話,就把錫德里克從一個純潔青年污染成了滿腦子黃-暴的流氓。
霍根深深地懷念那個光溜溜的幼崽。
“如果撲進你的懷裏,我應該會下意識拿出刷毛器吧。”霍根道,“你之前的樣子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面對霍根犀利的反擊,錫德里克還沒有滿級的厚臉皮有點頂不住:“別提那件事了,我們不是約好了嗎?”
“什麼時候約好了?”霍根道,剛說完,通訊儀就被人強行拿走了。
“行了,*時間結束。”俾斯麥按斷通訊,對霍根道,“你該干點正事了。”
下一秒通訊儀震動起來,俾斯麥按掉,通訊儀再響,俾斯麥再按,通訊儀再響……俾斯麥接通通話,準備開噴,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俾斯麥黑着臉把通訊儀塞回霍根手心:“最後一句話。”
“等你回來,房租能不交了嗎?”錫德里克問道。
之前霍根有給亞瓊房租的。
霍根道:“你先把我交過的房租還給我,行嗎?”
“好。”
以後,霍根不再是借住,那個房子就真的是他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