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間歇精神病患者

第12章 間歇精神病患者

清荷在夜間悄然綻放。清澈的碧波上,鋪了一層可愛的粉色。夜風輕輕略過,碧波微微晃動,在明月間蕩漾開來,將月光一點一點地碾碎在起伏的水波中。

在如此美好的荷塘月色中,曹洛抱着結他,輕聲淺唱:“Iseetreesofgreen,redrosestoo,

Iseethembloomformeandyou,

AndIthinktomyselfwhatawonderfulworld——”

歌聲仿若一汪剔透的溪水,緩緩地流入阿澤的心底,潤澤着他心中最乾涸的角落。阿澤眼中流露出欽佩和讚賞,忍不住問道:“洛洛,為什麼沒去當職業歌手?你完全可以的。”

曹洛把結他放到一旁,“其實我在美國讀高中時成立了一支樂隊,呃,搖滾樂隊。”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擾了擾頭髮。

阿澤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曹洛將雙腳伸入水裏,在清涼舒暢中,講訴道:“叫Pink5。有五名成員。Jennifer和Hellen是結他手,分別來自美國和法國。Angela是貝斯手,來自韓國。Fiona是鼓手,來自南非。我是主唱,負責所有曲詞的創作。我們五個人每天都在廢棄的地下倉庫玩音樂,那是一段非常開心的日子。”

月光的碎片在荷葉間婉轉,溢出一陣陣清香,沁人心脾。她的眼中盛滿了粼粼的波光,絢爛如光明。

“Pink5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學校的聖誕晚會。有同學把我們的視頻傳到itube上,然後很意外的,我們一夜爆紅。我們的舞台越來越大,喜歡我們的粉絲也越來越多。到後來,唱片公司的老總親自找到了我。”曹洛不徐不疾地說。

“然後呢?”

“Paul先生只想簽我一個,可我想帶着Pink5一起前進。也不知是怎麼傳的,Jennifer和Fiona誤會我以她們為踏板,成名后就過河拆橋。我們五人大吵了一架。Jennifer和Fiona先後退出,後來,Pink5就解散了。現在Angela已經是韓國最當紅女子組合的主唱,Hellen在法國的中學當音樂老師。至於Jennifer和Fiona,我再也沒聯繫到了。”曹洛望着那些亭亭玉立隨風起舞的荷花,思緒回到了那個擁有無數掌聲的舞台,那些一起哭過一起笑過的夥伴們,還有,那個未完成的心愿。

等她回過神,才發現阿澤一直在看她。他眼中的關懷和理解讓曹洛備受感動。她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難過,嘻嘻笑道:“其實我的性格不適合出道啦。我只想創作出可以感動人的音樂。”

“洛洛,你一定可以的。”阿澤放柔了聲音,說。

曹洛聽得心裏美滋滋的,抓起他的手細細欣賞。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和他的臉一樣,令人百看不厭。“阿澤,我不停的講啊講,你會嫌我很聒噪嗎?”在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后,曹洛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又有點心酸,“為什麼我的前三任男朋友都嫌我聒噪呢?”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將頭靠在阿澤的肩上,傾訴着悲催的情史:“阿澤,男人是種很奇怪的生物。我對他們越好,他們就越不把我當成一回事。我的第一任男友,算了,不說了。我的第二任男友叫Jacob,在醫學院認識的。Jacob從不允許我靠近他半米之內。我納悶啊,我又不是什麼病菌,我可是他公開承認的女友。

直到有一天,我去他宿舍找他,正好撞見他和一名同性朋友在舌吻。原來他是gay。他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想堵輿論之口。後來,他們雙雙出櫃了。我又一次成了笑話。那段時間,我走路都是低着頭的。”

阿澤猶豫了下,慢慢地抬起右手,摟住了她的肩膀。燈籠暖黃的光線斜斜地映在他們的身上,灑下一片溫馨。

曹洛突然笑了。那神情彷彿在講訴一件與己無關的趣事。“一年前,他們在加州登記結婚,還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阿澤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沙沙柔柔的聲線說不出的動聽,“你不會真去了吧?”

曹洛嗯了一聲,繼續笑道:“情侶做不成,大不了做兄弟,或者姐妹。與其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還不如大方成全。況且我本身並不歧視同性戀。任何一種真摯的感情都應該獲得祝福,不是嗎?”

阿澤微微一笑,點頭贊同。

“只是,”曹洛望着虛空處,眼神慢慢放空。她的側臉透着蕭瑟的悲傷,這種表情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樂觀明朗的她身上。“我沒想到,一而再,再而三,我第三次見證了我的男友和別人的愛情。我的第三任男友是帶我的教授。交往後我才知道他的心中有了愛了七年的女人。半年前他帶着他們的兒子出國了。”

意識到氣氛有點沉悶,曹洛嘻嘻一笑,一臉期待地展望着未來:“我相信,真正屬於我的愛情遲早會來到我的身邊。不管它走的有多慢,來的有多晚,我都會等。”

阿澤摸着她的頭,語氣鄭重,似乎還帶着某種異乎尋常的堅定:“洛洛,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等到全心全意愛你的男人。”

阿澤微愣。曹洛一怔。

等等,像這樣撫順毛髮的事情難道不是主人對寵物的特權嗎?阿澤難道不是拿錯了她的劇本?

三個月前,兩人約法三章。阿澤在離開前,會以寵物的身份呆在她的身邊,陪她解悶,聽她聒噪,任她順毛。而作為條件,她會治好他的斷腿,給他安睡的小窩,提供一切必要的物資供應,還有,絕不打聽他的來歷。

當初曹洛提出這個條件時,自己都覺得荒唐可笑。可是沒想到,阿澤想都沒想,一口應承下來。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曹洛才明白,她一直珍視愛惜的阿澤曾經被人當成狗養了二十年。

**

周末,廣場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尹燦請身無分文的陸遙吃了頓板燒牛肉飯,看着他陰陰沉沉的臉色,落井下石道:“哎呦,我們警局之草陸遙怎麼啦?不過是被艷遇的女毛賊順手拿走了錢包,怎麼氣成這樣?”

陸遙一聽這個就來氣。等忙完目前手頭上的縱火案,他非得把蕭雨歌揪出來,扒一層她的皮不可。

“哇,蕭雨歌新拍的廣告,完全女神啊!”尹燦望着對面商場懸挂着的廣告畫,一副沉醉其中無法自拔的神情,就差跪舔了。

陸遙聽到“蕭雨歌”三個字,猛地轉過身,是福生珠寶的巨幅海報。在流光溢彩的燈光下,鑽石項鏈閃爍着璀璨的光芒。而蕭雨歌的笑容卻比鑽石更加的光彩奪目。美艷卻不俗氣,大氣又不矯情,當真是美到了極致。

“她、到、底、是、誰?”陸遙遲緩地、機械般地問了出口。

“你開玩笑的吧?你不認識她?MyGod!”尹燦目瞪口呆地看着陸遙,完全不敢相信他是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人,“那是國民女神蕭雨歌!”

陸遙“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get這個信息,又問:“真的是演員?”

尹燦就怕他不信,把頭點的跟搗蒜似的。

陸遙又“哦”了一聲,邊說邊往外走:“跟章隊說我要出去一趟。”

——

豐誠娛樂公司花重金在郊外建了座影視基地。一年到頭,大批劇組紮根在此拍攝古裝劇、抗戰劇和民國劇。

一場罰跪戲結束后,蕭雨歌的戲服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助理唐小昭一邊遞水給她,一邊給她扇扇子,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雨姐,有個警察找你。現在在你的專用休息室里等你。”

“帥嗎?”蕭雨歌把男人這種生物分成兩類,帥的和不帥的。帥的她見,不帥的,就從哪兒來滾哪去。

唐小昭雙手都伸出大拇指,給出了答案——“AAAA級帥哥。”

“那我就勉強見見吧。”蕭雨歌做出撩頭髮的手勢,可是這梳的旗頭,哪有頭髮給她撩。她順勢從衣襟掏出手帕,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又打聽道,“是交警嗎?好像我的車停錯了地方。”

“不是。”

“那是治安民警嗎?好像我昨天不小心把煙頭放到了煙霧感應器那裏,害得桑拿店的客人光着身體跑出來。”

唐小昭暴汗,雨姐你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吧。趁機欣賞男人身材什麼的,真的是夠了!這點惡趣味,什麼時候才能戒掉?唐小昭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卻說:“不是。是刑警。”

蕭雨歌倒吸了一口氣,嚇得花容失色,“我昨天做夢拿刀砍死了曾茜,不會……是真的吧?”

唐小昭徹底無語了。您老得了健忘症嗎?敢情剛才跟你對戲的那個人是阿飄小姐?

那個帥哥刑警就像貓爪似的,饒得蕭雨歌心痒痒的。她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休息間,見到陸遙的那一刻,得意地笑了。“原來是你啊。”她用又嫵媚又壞壞的眼神睨着他,“我就知道你會找來的。警察叔叔,我沒騙你吧,我是演員。”

陸遙壓抑着心中的不耐,沉着聲音說:“把你偷的東西還回來。”

蕭雨歌眯起眼睛,欣賞着精緻的護甲,漫不經心地回道:“我沒偷,我只是借。”

陸遙忍了又忍,咬牙切齒道:“蕭小姐,我事情很多,沒空陪你磨。你要是不肯配合,我就請你去警局一趟。”

“好哇。我還沒去過警局呢,正好見識下。”蕭雨歌滿不在乎地躺在摺疊床上,那懶散的模樣十足一隻好吃懶做的加菲貓。

陸遙打開桌上大紅色的手包,倒了出來。一陣噼里啪啦過後,包里的東西落了滿地。

瓜子,薯片,香腸,話梅,口香糖,小熊餅乾,旺旺仙貝……

陸遙奇了怪了,這麼小的包是怎麼塞進這麼多零食?

還有兩本花花綠綠的漫畫書,封面上都是一個邪魅的男人在挑~逗一個柔弱的男孩。《我的老闆是大物》,《客官不要,疼》……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陸遙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中找到自己的錢包,打開一看,身份證銀行卡鈔票統統都在,只是——

“我的全家福呢?”陸遙拉下臉,聲音異常冷峻。

蕭雨歌眉毛一揚,輕飄飄地回道:“哎呦,落在公寓了。下次我約你出來喝個茶,再還給你。”

“你究竟想怎麼樣?”

蕭雨歌慵懶無力地爬了起來,扭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挪到他跟前,用纖細白皙的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白天這麼一看,更帥氣了。嗯,是我喜歡的類型。”

陸遙差點發火了,但對方是女人,他不好動粗,只好拍掉她的手,請她自重。

“臉蛋好,身材棒,氣質周正,個性耿直有原則,一根筋到底,很會害羞,還是小處男,怎麼辦呢?你樣樣都戳到了我的萌點。”蕭雨歌用食指按了下自己的雙唇,然後蓋在陸遙的唇上,沒羞沒躁地宣佈着,“你被我圈下了。”

“你,”陸遙忍無可忍,“你這個女人精神有病!”他從來不罵人,“精神有病”已經是他的極限。

蕭雨歌置若罔聞,眼珠子一轉,沒心沒肺道:“蕭家全部都是間歇精神病患者,你不知道嗎?我有病沒關係,我有葯。我的葯就是,”蕭雨歌又用那根挑~逗過陸遙兩次的食指戳了戳他的心窩,“你。”

陸遙:“……”

手機響起。陸遙掏出一看,是曹洛打來的。應該是蔡記者的事。他正要接起,蕭雨歌搶過他的手機,扔到了魚缸里。

“你——”陸遙震怒,額頭上有細小的青筋爆起。他揚起了手,最後還是放了下來。“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神經病!”他撈出已經報廢的手機,憤憤然離開了。

蕭雨歌難過得把臉皺成了苦瓜菜,打開抽屜,那裏躺着一部她為他準備的水果手機。

那是她買給他作為收留自己一晚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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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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