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冤有頭債有主
隨手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來到廚房琢磨着做什麼好。翻了翻冰箱,發現還有一份豬排,拿出來沖洗一下煮上。又找出幾個蕃茄切好,把雞蛋打在碗裏攪均,洗幾根小蔥和香菜切碎。拍拍手自得一笑,這就差不多了。
“不許動!”廚房門口響起成雨嬌脆的叫聲:“舉起手來!”
這丫頭!我已經感覺到她從卧室鬼鬼祟祟走過來,不知又弄什麼玄虛?扭頭一看,只見她穿着寬鬆的睡衣褲,頭髮隨意地扎在腦後,依然穿着我的拖鞋,一副春情盈然的少女形象。手裏卻拿着我忘在卧室的手槍對着我,學着電視上女警的動作。不倫不類,卻也有種不協調的美。
“舉起手來!”看我不配合,她再次大叫。
我心裏好笑,裝出一副英勇就義前的悲壯形象,大義凜然道:“開槍吧!死了我一個,還有後來人!我們共……”
“嘁!”感覺不好玩,她打斷我慷慨激昂的演說,把槍扔給我,擠到我身邊掀開鍋蓋問道:“準備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呃……”這死丫頭,一點也不照顧我情緒,起碼也得等我表演完啊?把槍塞到褲兜里擁住她說道:“排骨湯,糖醋排骨,蕃茄炒雞蛋。”
“還可以。”她嬌俏地皺皺小鼻子道:“有沒有青菜?我想吃青菜。”
“屬羊的啊!”我拍拍她的小屁股,打開冰箱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青菜。
她在我背上捶了一下,張牙舞爪道:“我是屬蛇的,白素貞轉世啊!”
嗯,是個妖精!我在心裏咕噥道。
“對了,你的槍哪來的?”看我不為所動,她大是無趣,問道。我手一頓,正琢磨着該如何回答她,哪知道這丫頭根本就不在意,又說道:“不錯啊,我在我爸那兒見過,什麼時候給我也搞一把。”
“你當這是大白菜啊?”我好笑地斥責道。得,說啥來啥,冰箱裏果然有顆白菜,不過不是大白菜,而是苞菜。
“有什麼了不起的。”丫頭白我一眼,不滿道:“我聽人家說黑市上就可以買到槍,什麼樣的都有。”
一句話差點把我噎住,這丫頭,都從哪知道這些的?電視看多了吧?
一頓飯讓她吃得讚不絕口,不容我反對,擅自給我安上了一個“成雨專用廚師”這個頭銜。拍拍我肩膀,以示鼓勵,把我扔在桌面一片狼籍的餐廳,心滿意足地看電視去了。
無奈地搖搖頭,只好獨自打掃戰場。對,就是戰場!這丫頭吃飯好象打仗一樣,沒一點淑女形象……呃,丫頭好象從來就不是淑女!呵呵,不過也蠻可愛!只是以前沒發現她這樣啊?我苦笑,大概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才這樣吧?心裏竟有些溫馨。
“林偉--”剛收拾完,就聽成雨拖着長音在客廳叫我。
“幹嘛幹嘛?”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圍裙也顧不得脫,慌慌張張從廚房跑出來。
卻見她蓋着毯子,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膩聲道:“給我倒杯水。”
“你!”
“哎呀,人家走不動了嘛!”看我有點生氣,她用媚惑地語調撒嬌道:“好不好嘛?”
怕了你了!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連忙道:“好好好,我給你倒。拜託你千萬別這樣跟我說話,本大爺享受不了!”轉身去給她倒水。
“德行!”她在我身後“咯咯咯”地笑起來,十足一副陰謀得逞的妖精樣。
成雨精力十足,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了,擁着她我卻睡不着。隱隱聽到有鞭炮聲,心裏一算,才知道今天卻是臘月二十三,也就是俗稱小年,新春佳節也就在眼前了。
“起床啦,大懶豬!”先起一步的成雨得意地叉着蠻腰,站在床邊朝賴在床上的我吼道:“開飯啦?”
“你?”我不信任地看着她,“做的?”
“怎麼?不可以啊?”她哼一聲揚起下巴,鼻孔朝天,小人得志狀。
“相信!怎麼會不相信呢?”我連忙答應,也里卻道:才怪!
洗漱完畢,來到餐廳,只見桌子上擺着:牛奶兩杯;烤麵包片兩碟,一碟兩片,一碟四片;煎蛋兩碟,一碟一個,一碟兩個。重點也就在煎蛋上。焦黃的煎蛋擺放在乳白色的瓷盤上,上面灑着細鹽粒,賣相不俗,分外誘人。
喝一口熱牛奶,吃一口麵包片,然後才在成雨一直盯着我的目光里夾起煎蛋;輕輕咬下一塊,閉上眼睛,慢慢嚼着,不住搖頭晃腦;終於,睜開眼睛,看着成雨期待的眼神伸出大拇指,道:“good!verygood!”
成雨“撲哧”一笑嗔道:“死樣!”但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很是受用。
雖然有點小題大作,但畢竟是丫頭的一片心意,再說煎蛋煎得確實還可以,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媛媛等會兒過來。”
“咳咳咳咳……”一口牛奶噴出去,嗆得我臉紅脖子粗,大聲咳嗽個不停。
“你!”成雨坐在我對面,身上被濺了一些牛奶,氣得站起來就要開罵,卻嫣然一笑又坐了下來,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我,柔聲道:“你怕什麼啊?”
“沒,沒有。”我藉著擦嘴的動作掩飾道:“我有什麼好怕的?就是不小心嗆着了,對,嗆着了。”
“是嗎?”成雨似笑非笑道。
“是是是,”我連聲說是,突然醒轉過來,我怕她什麼啊?但心裏還是發虛,隨口問道:“她怎麼知道你來了?”
“我給她打的電話啊。”
“哦。”也懶得問她如何得知媛媛在這兒上班,又怎麼知道媛媛的聯繫方式的,反正她想知道總是有辦法。風捲殘雲把剩下的幾口東西吃完,站起來道:“剛好,我這幾天事情比較多,讓媛媛陪你也好。那,我去上班了。”
“就這麼走了?”成雨屹然不動坐在椅子上看着我道。
有什麼不對嗎?但看成雨眯起眼睛微微嘟起的櫻唇,猛地想到少了一道手續,走過去吻了上去。“嚶嚀”一聲,成雨熱情的攬住我的脖子迎合上來,口舌相接,香津暗渡,差點讓我迷失在裏面,放棄去上班的打算。
放開氣喘吁吁的成雨,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從兜里掏出錢夾,抽出最早辦的那張卡扔到桌子上,邊走邊道:“密碼你知道,想買什麼你們就買什麼,我走了。”
“下班早點回家,我們等你吃飯。”成雨在後面叫道。
聞言腳一軟,差點摔一跟頭,拎着上衣狼狽地開門而去。
************************************
“……國外企業使用種種手段阻撓‘天劍’的發行,甚至聯合地方政府動用政策手段對我們打壓,但因為用戶的歡迎,再加上我們選擇的合作單位都是當地一些有實力的經銷商,市場雖然受到一些影響,但影響不大。國內方面,上個星期有幾家以殺毒軟件為主業的公司準備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天朗,但這兩天聽說他們卻不歡而散。林總,林總?”
“哦?哦,抱歉抱歉,想到一些其他事情。”不知怎麼上午一直容易走神,有些不好意思,收拾心情想了想道:“那你們市場部對這種情況有什麼對策?”
“我們是分國外和國內兩個方面考慮的。”孫勁松早有準備,材料也不拿,直接侃侃而談道:“國外方面,因我們的‘天劍’到目前為止還是克制‘天使’的唯一手段,同時在同類軟件中殺毒功能也是最強大的,現在正處於熱銷期,所以並不需要搞什麼特別的促銷和公關活動。原因有二,第一,可以省下來一大筆活動經費,從而使資金可以使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第二,以免激起同類企業更為激烈的反彈,使我們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但面對國外市場龐大的需求,我們也不能什麼也不做。我們的意見是,可以考慮在美國和歐洲各建一個生產廠,這樣我們的產品不但能實現本地化,更快捷有效地把產品送到經銷商和用戶的手中,同時也可以節省下來運輸、關稅等各種費用,提高我們的利益空間,獲得更大的收益。”
“國內方面,雖然不知道那些競爭對手的聯盟為什麼會偃旗息鼓,但這些天他們卻都展開了各種促銷活動,甚至直接動用了價格戰,零售價下降幅度分別在30%左右,最高竟然降了50%。這些手段雖然不可取,沒有動搖‘天劍’在用戶心目中的地位,但因購買力等因素,我們的市場確確實實受到了影響,幸好我們國內的銷售價本來就訂得比較低,這種影響目前也不大。我們的意見是,‘天劍’的價格可以保持不變,但要在廣告和促銷活動方面加大宣傳力度。……”
這些競爭是我早就預料到的,市場經濟,本來就是在競爭中發展的,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競爭對手的聯盟和聯盟的不了了之。說到競爭對手的聯盟,這就象體育運動中的長跑,有一個人一馬當先跑到了前面,後面的選手感到了威脅,就開始聯合起來使小動作,夾擠、碰撞、下絆等等,雖然可能會被判罰違規,但畢竟存在着僥倖:萬一沒被發現呢?那就是勝利!他們卻忘了這些行為畢竟上不了檯面,還不如奮起直追,把搞小動作的功夫用在自身改革創新上,可能還會別開生面;而冒險的事情存在着太多的風險,雖然可以理解,卻實在不值得稱道。至於說聯盟的不了了之,我明白應該是龔秋他們在中間起了作用,對這種行為我同樣反感。
“那黎經理、何經理你們怎麼看呢?”
黎經理叫黎華,是集團市場部的經理。何經理叫何洪慶,集團營銷部經理。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黎華說道:“但我想是不是可以選出一名漂亮的小姐,作為天朗電腦或者‘天劍’軟件的形象代表,在全國展開促銷活動和親善行動?”
“是這樣,”何洪慶也說道:“我認為我們應該拍幾個電視廣告,和報紙、網絡、手機、彩頁等促銷手段結合起來,進行全方面的包裝宣傳,以達到立體轟炸的效果。”
聽完他們的意見,我總結道:“那就麻煩你們把意見結合起來,明天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遞上來,到時我們再進一步商討,如果可行,爭取在年前就做出一些動作。你們看怎麼樣?”
“不麻煩。”
“沒問題。”
“可以。”
三人紛紛表態。
“陳總有什麼要交待的?”我扭頭問坐在旁邊的陳成安道。
“沒什麼大的意見。”陳成安想了想道:“只是離春節時間比較緊迫,我想還是先把國內的宣傳計劃拿出來,就象林總說的,爭取在年前就行動起來,在春節期間起到一個很好的宣傳效果。”
“是這樣。”我點點頭道:“今天就到這裏吧,辛苦大家回去抓緊時間,明天一上班我們就開始討論,敲定下來后立刻實施。”
看着他們離開,揉了揉眉頭有點頭痛,天天陷入日常性的事務當中實在讓我煩不勝煩。再說我在天朗科技總經理這個位置上也讓陳成安為難,畢竟天朗科技是天朗集團下面的子公司,名義上必須受集團的管制;但我又是天朗集團的老闆,這又讓陳成安不好插手說話。雖然目前大家相處還算愉快,但長此以往總不是個辦法,看來我得儘快找個人當這個天朗科技的總經理了,只是找誰呢?心裏一時又沒有合適的人選,等等看吧,反正公司新進了不少人,再觀察一段時間,就是瘸子裏面拔將軍也總能找出那麼一個人的!
“林偉。”
剛在沙發上躺了個舒服的姿勢,牛志高風風火火跑了進來。
“什麼事?”我不滿地看他一眼,都不能讓俺休息一下嗎?
他卻根本沒注意,關上門急急道:“王成貴跟我聯繫,張國強回來了!”
“什麼?!”我騰地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叫道。
張國強,男,新鄉人,1968年出生,初中文化程度。1987年進入永豐機械廠上班,1991年結婚,妻子為本廠職工,生有一女,現年十六歲。1996年永豐機械廠倒閉,張國強和妻子同時下崗,家庭失去生活來源。為了生活以及女兒的上學費用,張國強打過無數的零工,也做過小生意,但因知識水平所限,均以失敗告終。2003年,張國強東拼西湊了一筆資金,買了一輛二手車開出租,經濟逐漸好轉。但在次年,也就是2004年,他妻子被查出患有子宮癌,為了妻子的手術,他賣掉了汽車,並欠下了巨額債務。2005年,在張國強走投無路之時,不知怎麼知道了本地太子張建強跟他有一層親戚關係,求上門去。這中間的道道,外人並不清楚,只知道張建強伸出了援手,幫他渡過了這次難關,張國強也成了張建強的專職司機。
在吳紅江被抓的當天晚上,為了讓我放過他,也為了示好,王成貴告訴我,也就是這個張國強,在2007年10月17日受人指使開車撞了我老爸,為了躲避聲風,潛逃到了外地。至於王成貴是怎麼得知這些消息的,我並不想知道,畢竟龍有路道,蛇有蛇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辦法,更何況他們這些小混混天天出入魚蛇混雜之地,消息尤其靈通。但我也不能全信他,隨後讓牛志高在齊永盛的協助下全力進行了調查,結果正如王成貴所講,我老爸的車禍正是張國強所為。只是張國強身在何方卻一時難以掌握,只好讓王成貴全力打聽他的去向,一有消息立刻通知。
“人在哪裏。”我臉色陰沉地問道。
“在一個小旅館,我已派人盯住了。他好象不敢回家,還是讓他妻子去旅館裏找他時被王成貴發現的。你看?”
我心情煩躁地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最後停下來道:“我們的人別插手,你去給王成貴說,不管他用什麼辦法,讓他在張國強妻子不在的情況下把他弄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然後再通知我。”
“行。”牛志高答應着,卻不移動腳步,小心翼翼道:“林偉你?”
“去吧。”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揮揮手道:“我自有分寸。”
牛志高走後,我的心情還是煩亂不堪。說是有分寸,其實哪有什麼主意,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在剛剛得知老爸出車禍時,我連殺人的心都有;後來看老爸的傷並不嚴重,心裏的怒火才有所下降。在張建強被關押進了看守所,尤其了解到張國強的家庭狀況后,一度曾想放過他。可惜他撞得不是別人,而是我老爸!我曾暗暗發誓,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膽敢傷害我的家人,哪怕他是天王老子,都不可饒恕!
中午給成雨打了個電話,說我有事不回去了,剛好她正和媛媛逛街,就沒有為難我。
隨便吃了點東西,根本沒心情辦公,關着門子在辦公室一根接一根抽着煙。在焦躁不安中等到了下午四點左右,牛志高才過來告訴我已經安排好妥當。
開着車來到郊外一處早已停工廢棄的工地,就看到王成貴等在那裏。
天陰陰的,刮著小北風,地上隨處都是殘雪。
“林總,牛經理,人就在裏面。”王成貴一臉奴才樣點頭哈腰道:“這小子在外邊躲了幾個月,快過年兒了,終於熬不住了,這才回來想跟老婆孩子團聚呢。”
看看他我心裏好氣又好笑,這位爺還真是能屈能伸!
“這邊走。林總和牛經理放心,”王成貴邊帶路邊誓旦旦道:“這件事只有我和兩個兄弟知道,我們是裝着醉酒打架把他弄來的,別人也不會懷疑。”
我猛地停住,他詫異地轉回頭,只見我凌厲地盯着他。直把他看得兩腿發抖,我才開口道:“我並不怕別人知道。”
“是、是是,是我多嘴,是我多嘴。”
“你還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語氣冰冷如風,從兜里掏出那本國安證件,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從懷裏掏出槍指着他,道:“王三,你可知道,我殺人是不犯法的?”
“娘誒!”王成貴這才知道害怕了,撲通跪下,磕頭如搗蒜,指天劃地道:“林總,林老闆,你放過我吧,我發誓,我王三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不不不,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吃屎我現在就去吃,絕不打折扣,林總……”
“你給我閉嘴!”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嘴巴嚴點,免得給我惹麻煩,沒想到這傢伙如此不經嚇。
“是是是,我閉嘴,我閉嘴!”鼻涕眼淚都下來了,他也顧不得擦,渾身篩糠地看着我。
“起來吧。”我把槍放回懷裏,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看你那德行,我又沒說要殺你!”
“是是是,我就這德行,向來膽小,經不起嚇!”王成貴慌亂地爬起來,用袖子擦擦臉,強笑討好道。
我用餘光一直注意着牛志高,發現他自始至終都還算平靜,看來牛班長這鎮定功夫是大有見長。
走到工地深處,在一個破敗的房間裏我終於看到了張國強。他被綁着扔在地上,鼻青臉腫,嘴裏塞着布團兒,神色很是萎靡。旁邊有兩個小夥子看着他,應該就是王成貴的小弟了。
果然,一看我們進來,那兩個連忙叫道:“三哥?”
“這是……”
我打斷他道:“你們先出去吧,在外邊等一下。”我不想羅嗦,看着發現來人嗚嗚叫着不斷扭動的張國強,擺擺手讓他們出去。
牛志高聞言轉頭就走,那兩個人還想說什麼,卻被王成貴慌忙拉了出去。
四處打量了一下,點上一支煙,我慢慢蹲到張國強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嗚嗚……”
“不知道?沒關係。那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嗎?”
“嗚嗚……”
“還不知道?也沒關係。”看着他雖然才四十歲,卻鬍子拉碴讓人幾疑有五十歲的臉,我慢慢道:“我卻知道你叫張國強,今年四十歲;你妻子叫孫美珍,今年三十九歲;還知道你們有個女兒,叫張小蕙,今年十六歲,在XX中學上二年級;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學習也很好。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嗚嗚……!”他眼裏滿是憤怒,聲嘶力竭地叫着,掙扎着。
我微微笑着,靜靜地看着他。卻不知道我的笑容和平靜在張國強的眼中是如此可怕,只怕魔鬼也不過如此。他已快崩潰了,兩眼充血發紅。
“我知道你的家庭過得很苦,你感到社會很不公平,為什麼一樣是人,別人過得很好,你拼死拼活卻連妻子治病的錢都不夠?是嗎?”
“……”他已不叫了,眼神中各種神采不斷變幻着,痛苦、憤恨、迷茫、不安、恐懼,不一而足。
“但你知道嗎?”我依然柔和地說道:“不管這個社會公平也好不公平也罷,人總是要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的;一飲一啄莫非天定,這個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報應,千萬千萬要記住,一個人不能把自己的不幸轉嫁到他人身上!你說是嗎?”
“……”他多少有些明白了,眼中滿是悔恨,然後轉為深深的恐懼,直直地盯着我,又變成了討饒的神色。
“看來你是明白了。”我撣撣煙灰,呵呵笑道:“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個人只要敢做一件事,那麼他就必須有勇氣承擔那個後果。這也就是人和野獸的區別,不然這個世界會成什麼樣子?你說是吧?”
“嗚嗚……”
“你是不是想說那是別人指使你乾的?”我突然笑起來,大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邊笑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張建強指派的,呵呵,但那又怎麼樣?再說,你也知道了張建強的後果吧?冤有頭債有主,欠債總是要還的!”
“……”他的眼中開始變得灰敗無神,愣愣地盯着我。
把煙在他臉邊的地上輕輕按滅,慢慢站起來,慢慢向外走去。身後,張國強再次嘶吼起來,透着嘴中的布團,沉悶而又不甘,象瀕臨絕境的猛獸。
牛志高他們遠遠的站着,看我出來,都迎了過來。王成貴不知給那兩個小弟交待了什麼,他們看我的眼神很是敬畏。
從兜里掏出幾疊錢扔給王成貴,我臉色陰沉地說道:“廢了他,然後交給警察。”
王成貴手一哆嗦,錢掉在了地上,他連忙撿起來應道:“是,是。”
看看神色有些不忍的牛志高,仰頭深吸一口氣,壓抑一下並不平靜的心情,我才說道:“老牛你看看用什麼辦法給他家一筆錢,做得自然一點。”
“好的。”牛志高臉色才算好些,答應道。
神色複雜地再回頭看了一眼,毅然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