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發展
先是空氣的清香,然後是輕微的風聲,孩子的哭聲,人走動的聲響,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呼嘯而來。
那黑甜的意境潮水般退去,戀戀不捨地睜開眼,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重新閉上眼睛,似想非想地過了那麼幾秒,再慢慢張開。
用力從床上彈起,跳到地上,飛快地脫去身上的衣服,**着身軀走進浴室,打開淋浴,任冰冷的水在身上沖刷。
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刮掉倔強的鬍鬚,看着鏡子裏的人,依然是那張面孔,卻也有點陌生--眼睛更為深邃,象是不見底的寒潭,閃着一抹幽光。
烤了兩片麵包,喝下一杯熱奶,走出家門。
太陽,正冉冉升起。
眯起眼睛看看那火紅的圓球,樓道里不斷走出匆匆離去的居民,新的一天不屈不饒的還是開始轉動。
打開車庫,開動發動機,架着這輛剛買不久的越野吉普,向著郊外狂奔而去。
一到倉庫門口,就見牛志高在門口迎接,梁山和一票彪形大漢站在一旁。
跳下車,牛志高迎上來道:“什麼事啊林偉?”轉頭示意梁山那些人道:“他們是幹嘛的?”
“進去再說。”給梁山招招手掉頭向裏面走去。
除了齊永盛帶着無法離開的值班人員,其他天狼保安都到了,整齊的列着方陣。梁山和他帶來的二十個人單獨排列,氣勢明顯比這邊更盛,這應該就是龔秋所說的剛剛退役的特種兵了。基於一種本能,天狼的老員工對這些人明顯有一絲敵意。
“從今天起,他們就是大家的同事了。”我指着梁山道:“這位叫梁山,將出任天狼保安的副總經理。為了工作的需要,進一步加強天朗的安全保障,他和他身後的各位將充實到我們中間來。大家歡迎。”
敵意歸敵意,但畢竟都是戰士出身,紀律性還是不錯的,把手掌拍得山響。
“他們出自特種部隊,都有着不凡的身手。”我再給老員工加上一把火:“為了彼此有個了解,還有以後好方便相互配合,下面將安排大家進行一場比賽。”
所有的人都有點錯愕,卻也不無興奮,摩拳擦掌,就差立馬跳出來開戰了。
吩咐牛志高和梁山安排比賽人選,我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不服歸不服,但實力畢竟不是一個級別的,先是一對一,牛志高這邊很快敗下陣來;然後一對二,一對三,梁山那邊始終是一,牛志高這邊不斷加人,依然是不敵;直到加到五個,才堪堪持平。牛志高和他這邊的老員工都有些沮喪,垂頭喪氣,很有點斗敗的公雞的感覺。而梁山那邊的人卻也並不驕傲,還是冷靜如山。
我暗暗點頭,不虧是特戰人員,素質就是不同。
慢慢脫掉上衣,把裏面的槍解下,遞給牛志高拿着。
他看到我帶有槍非常驚訝,卻也沒問,接過去緊緊地抱在懷裏。
走到場地中間,看着大家不解的神色,我對梁山道:“我來試試,你派幾個人上吧。”
梁山十分詫異,卻也微帶不滿,可能覺得我狂妄吧。他只派了兩個人上場,出來前還小聲在他們耳邊嘀咕了兩句,不外乎讓他們出手不要太重之類的話。
我心裏一陣冷笑,可惜啊可惜,梁山你只怕要失望了!
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空氣的流動,捕捉着風中的訊息,剎時間象是又回到了那火熱的訓練場上,正跟1079的戰士們進行操練。心頭有一股火苗不斷雀躍,瞬間放大。
“嗨!”
大喝一聲,一個直拳打向其中一人,競技就此開始。
反來複去就是一套軍體拳,先前還能分辯出套路的脈絡,慢慢開始走樣了--動作還是那些動作,卻再也分辨不出哪一招哪一式。越來越快,拳腳肩肘,什麼合用就用什麼。越打越舒暢,越打越痛快。所有的塊壘,所有的不平,所有的辛酸,統統在行雲流水的抗擊中消散了。
“嘭!”
再次對撞了一掌,倏地停住,慢慢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了梁山驚駭的雙眼,看來最後一下是跟他交手的。游目四顧,周圍一片浪跡,梁山帶來的二十個小夥子無一站立,一個個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看來傷得不輕,卻忍着沒一個呻吟出聲。但他們看我的眼神卻生似見了鬼了。
再看看激動和驚訝並存的牛志高等人,我慢慢套上槍穿上衣服,猛然喝道:“立正。”
所有的人包括倒在地上的都迅速爬起來站好,我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今天就到這裏,下來大家互相熟悉一下,馬上回到各個崗位上去。”頓了頓接着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做什麼的,到了天狼就是天狼的員工,必須無條件的、不折不扣的遵守公司的各項規章制度,服從牛經理的安排。聽清了沒有?”
“聽清了!”眾人齊聲回答,尤其是梁山他們聲音更大,知道我是針對他們的。
“好!聽清了就要認真執行。大家都是部隊出來的,我相信大家。在此我代表天朗公司和所有員工向大家表示歡迎,願你們在天朗和天狼工作、生活愉快!”等他們掌聲停下來后又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天狼就是天朗的器,也就是說你們就是天朗的武器,是天朗快速發展的安全保障。所以你們的責任重大,我希望大家進一步發揚部隊的老傳統,好傳統,在以後的工作訓練中刻苦努力,認真負責。……”
回到車上,飛快地開出老遠,我立刻停下車子,抽着涼氣叫苦連天,渾身上下沒有一個不痛的地方。用手揉着,嘴裏不停地叫罵:他媽的,下手還真狠啊!大是後悔,以後可不能這麼瘋狂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可不怎麼划算!但想着梁山他們狼狽而又佩服的表情,我又稍稍得意起來--特種兵啊!難怪他們看我象看怪物!我終於知道自己的身手還是很不錯的,不知在江湖上該算哪一流的好手?呵呵。殺威棒也好,其他什麼也好,管他們怎麼想,反正我就是不痛快,而你們撞到了槍口上,剛好成了我發泄的靶子!
現在我感覺很爽,非常的爽!
順手拿起手機打到鄭州,剛巧是老媽接的電話,我大叫道:“老媽,你們還不回來啊?今天可是冬至,你不回來給我包餃子的話,你兒子的耳朵可要掉下來了!”
我們這裏的風俗是冬至這天必須吃餃子,故老相傳這天不吃餃子的話,就過不去這個冬天,耳朵會被凍掉的。
“少給我亂講!”老媽嗔怪道:“大冷的天兒,盼盼又這麼小,總不能抱着她來回跑吧?想吃餃子你就過來,不然自己到飯館裏去吃,要不就在超市買速凍餃子回家自己煮。”
一聽我誇張地叫道:“不是吧老媽?這麼狠?有了孫女就不要兒子啦?”
“那是!”老媽一點都不體諒我的心情,喜滋滋地笑道:“小妞妞多乖啊,要兒子有什麼用?整天忙得不見個人影!”
“好好好,算你厲害!不跟你講了,讓老爸接電話。”我佯怒感慨道:“還是老爸好啊!”
“好你個死小子!”老媽教訓道:“是誰把生下你的?是誰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的?是誰……”
聽着連珠炮的聲音,就差順着電波把指頭點到我頭上了。狼狽地打斷她,不然天知道她會不會把我所有的糗事都抖露出來。“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用膩死人的聲音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個寶……!”
“嗯嗯,這還差不多!”老媽聽着卻極為中意,給了個安慰獎:“你老爸出去買菜了。看情況我們儘快回去。實在不行你可以過來啊?”
“這段時間很忙的。”我不無失望的叫屈道:“我還得能過去啊!”
“這到也是。”老媽笑道:“兒子,不錯啊!這些天我天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們的新聞,你爸高興得跟什麼似的,直誇你呢!”
“是嗎?”我也大為高興,謙虛道:“還行,還行。一般,一般。”
“少給人五從六的。”老媽笑罵,馬上又道:“好了就這樣吧,盼盼哭了。”
“老媽,老媽。”我抓緊叫道:“陳婷呢?”
“上班去了。”咔,掛斷了電話。
“怎麼這樣?又掛我電話!”我不滿地嘟嚷道:“星期六上的哪門子班兒啊?”
看着已經升高的太陽,呵呵傻笑起來,今天應該是不錯的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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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來到看守所,跟這裏的警察都混熟了,很快在老地方再次看到了陳玄風。
“你怎麼來了?今天你應該很忙才是啊?”陳玄風氣色很好,嘻嘻哈哈走了進來。
“你知道?”說著咧了咧嘴,剛才臉上也挨了一下,在後視鏡里看嘴角都有點破了。
“怎麼?”他好笑地盯着我的臉充滿疑問。
“沒事。”我沖他笑笑,當然不會太好看。在沙發上坐下,隨口道:“天狼剛來了一些不錯的保安,跟他們練了幾下。”
“就你?”他一陣爆笑,喘着氣道:“看不出來啊林偉!你、你……”指着我笑倒在沙發上。
“別笑了!”我一拍沙發大喝一聲,自己卻也忍不住笑起來。掏出煙來說道:“好了好了,有什麼好笑的。來,咱們兩個交交心!”
“撲”一下他又笑倒,接過煙道:“別噁心我了!你又不是美女,跟你交的哪門子心?”
“德行!”我踹他一腳,點上煙道:“小心我告訴嫂子,讓她收拾你!”
他一聽不笑了,點着煙默默抽起來。
我不由後悔,看自己這臭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怎麼?這幾天嫂子和寧寧沒來看你?”
“來了。”他勉強笑笑,道:“就是昨天,所以我才知道你把聲勢搞得這麼大。”
陳玄風自從進了看守所,來看他的人就不斷。公司整改之後,除了我們幾個公司高層輪流前來探望,公司里的員工也會自發而來看望他們的董事長。社會上的靈通之士知道陳玄風和天朗不但沒有垮,反而更見起色,再加上“天劍”聲威,據我所知這個看守所的會議室都快成他的專用會客廳了。
但再自由,也不過是在看守所範圍內有限的自由不是?特別是不能跟妻兒相守,多大的風光也沒用,鬱悶是人之常情。
“看看這是什麼?”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把手槍掏出來遞給他。
“我的天!”他終於吃驚了,跳起來四下看看,聽聽動靜,才接過去道:“哪來的?你拿這個幹什麼?”
“劫獄啊!”我給他開玩笑道。
“拉倒吧!”他撇撇嘴蔑視我一眼,“就你?你可別害我!”但還是愛不釋手地把玩着。
我呵呵笑起來,也是,就是真有人劫獄,他百分百也不會跟人走--沒道理啊,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估計也會變成死罪。
“我們不是搞出來個‘天劍’嗎?剛好上面看上了,國安部就來了人,給了我一個頭銜,還有這把槍。”我把事情大概給他講了講,當然有些內容不能說。這些日子來心裏的壓力太大了,很想找個人倒倒苦水,卻又不能。只有陳玄風是個合適的人選,因為在我心裏他不但是我大舅哥,還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他們沒有來找你嗎?”
“沒有。”他戀戀不捨地把槍遞給我,嚴肅說道:“你可要把握好啊林偉,你沒聽人家說嗎?‘婊子無情,政治無義’,‘政治就是一個婊子,誰想上就上,但提起褲子就不認賬’!可說是無情無義,說翻臉就翻臉。你可別把自己陷進去了。”
雖說不是從政人員,但他畢竟生活在官宦之家,從商後跟那些人多有接觸,暗地裏更是有些上不得檯面的勾當,對官場的認知和感受不是我所能了解的。
“知道了。”把槍放回槍袋裏,我對他認真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我可不想看到妞妞傷心!”他又發揮了他的變臉功能,呵呵笑道:“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釣魚總得有魚餌,起碼他們在很多方面給我們照顧不是?”
“是極是極!”
我倆對視一眼,象兩條狐狸似的哈哈笑起來。至於吃魚餌的時候會不會咬住魚鉤,那只有天知道了。
又隨意聊了一會兒我就起身告辭,始終沒提他案子的事。安慰已是多餘,彼此心照不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時候到了也就到了。
“哦,對了,用不用給你留些現金?”
“你省省吧!”他好笑地給我一拳,剛好打到我的痛處,他樂得直笑:“我這什麼也不缺,缺什麼我會給你們說的。”
我斜他一眼道:“我也就隨便說說,你何必當真呢?!”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急躥出去,引得他在後面追着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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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零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天朗科技“天劍”殺毒軟件個人版在中國大陸四十一個城市開始發售。
只因“天使”病毒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國內雖然措施得當,卻也是災情泛濫,“天劍”的發行不出意外引起轟動。所有的媒體幾乎都是在談“天劍”與“天使”這對冤家對頭,“天劍”完全成了正義的化身,享受着記者與電腦用戶的追捧。
在海量的新聞中最廣泛也是最著名的一條標題是:《“天劍”一出,莫與爭鋒》。
“天劍”已經上升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高度,幾乎已成了殺毒軟件的代名詞。
當天,前期加班加點趕出來的21.5萬張軟件光盤一售而空。
兩千零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天朗科技“天劍”殺毒軟件企業版開始發售,同時網上開通網絡版的銷售。這次聲勢更大,雖然已經作了充分準備,卻還是讓我們目瞪口呆,網路擁擠不堪,銀行交換機幾次當機。
當天有一條很有趣的新聞標題是這樣寫的:東方“天劍”VS西方“天使”!
它有趣的地方除了東西方對比外,還讓人聯想到“天使”病毒是出於西方國家。雖然有些人隱晦地表示,目前還不能證明“天使”就是出於西方,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但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在“天劍”浩大的聲勢下,這種抗議象不起眼的氣泡一樣轉眼就不見了。
與“天劍”殺毒軟件的熱賣相對應的,是“天使”病毒的頑強。雖然“天劍”驚天的霸氣橫掃病毒界,但“天使”也以它高超的智能性頑強地生存着,依然無處不在,依然是Windows作業系統的天敵,令微軟及世界各國的技術專家望着它興嘆。所以Linux系統大行其道,微軟的業務急劇縮水。
因此,在十二月二十七日,也就是狂歡夜的第二天,以大中國區為代表的微軟一行再次前來天朗,商討購買或者合作事宜。但陳成安、孫佩如和董浩平等人組成的接待小組根據我的意思,大玩太極推手,再次讓他們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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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由譚副總經理作2007年度天朗集團的財務報告,大家歡迎。”
這是在大會議室,天朗集團包括各子公司中層以主人員濟濟一堂,正在召開2007年度年終總結暨2008年度工作計劃會議。
一年了。三百六十五天,花開花落,又是一年過去了,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十一月份以前我不是太清楚,但這兩個月來,我親身經歷了天朗的起起落落,酸甜苦辣。看看在坐的各位,一個個紅光滿面,興奮激昂,跟我剛來的時候比較起來,實在讓人感慨萬千。但也不無欣慰,畢竟這麼多的人在天朗最困難的時候沒有離去,而是選擇了跟天朗同呼吸,共命運,同甘共苦一路相伴走了過來。
“……特別要值得說明的,是天朗科技‘天劍’殺毒軟件的銷售情況。截止到昨天,也就是兩千零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天劍’殺毒軟件的個人實體版共計銷售一百三十萬張。其中國內銷售六十七萬張,每張售價一百元人民幣,銷售收入六千七百萬元……”
“哇--!”
“……國外銷售六十三萬張,每張售價五十美元,銷售收入三千三百五十萬美元……”
“哇--!美金啊!”
“‘天劍’殺毒軟件企業實體版共計銷售四萬張。其中國內銷售一萬三千張,每張售價四千八百元人民幣,銷售收入六千二百四十萬元;國外銷售兩萬七千張,每張售價一千美元,銷售收入兩千七百萬美元。”
“……!”
“‘天劍’殺毒軟件個人網絡版……”
“……!!”
“‘天劍’殺毒軟件企業網絡版……”
“……!!!”
所有的人沒有被當初的困難嚇倒,卻被一組組數據擊倒了--一個個傻着一張臉,好象正面對着金山銀山,有的甚至口水都流出來了。
我不由笑了。
他們有理由興奮,有資格激動;可以說他們才是天朗最大的財富,是天朗賴以生存並不斷發展壯大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