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為人父
“哎哎哎,說你呢,他奶奶的,是卧姿裝子彈,不是摔姿裝子彈,你摔壞了倒沒所謂,把武器摔壞你還打個鬼仗啊,等着被敵人俘虜吧。”
“還有你,你怎麼回事?一溜順的動作倒挺快,但也要標準。我靠,你還有理了?你給我聽着,這些軍事動作都是經過多少代軍人千錘百鍊得出來的經驗,可不是胡編亂造的,你少給我自作聰明。”
“對,小高這次很好,就是這樣,大家……。”
“排長,你的電話。”
正給戰士們講解卧姿裝子彈的動作要領,小宋從大樓里跑出來叫我。
“哦,好,知道了。”對魏強說道:“你先帶他們訓練,我去接個電話。”
“什麼?”一時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我大聲道:“你再說一遍。”
電話是媛媛打過來的,她告訴我陳婷已回到機務站,只不過有點特殊的是,陳婷懷孕了。
“看樣子都有好幾個月了,”媛媛遲疑道:“大哥,是不是……”
“哦,媛媛,我現在正在訓練,很忙,有時間我給你打過來,就這樣,再見。”知道她懷疑什麼,我連忙掛斷電話。
站在電話旁我心亂如麻,怎麼會是這樣?她不是一直吃着葯的嗎?陳玄風怎麼也從沒有透露過一點口風呢?
“小高,你叫魏班長來一下。”我對着外面喊道。
“你要下山?”魏強聽后一愣:“可這都下午了,又沒有車,那麼遠的山路你怎麼下去?”
前幾年地方擁軍給工事送了一輛摩托車,只不過山路太壞在去年就折騰得差不多散了架,扔到了倉庫就沒再修理。從工事到公路大約有十幾公里路程,平時上下山都是等連里或營里來車接送。
“沒事,天天爬山跑步,這點路我還沒放在眼裏。”我對他說道:“不過我可能會有兩天回不來,就請你多擔待一點。”
說起來私自下山畢竟是違犯紀律的事情,哪怕我這個工事的最高長官也不行。他看我焦躁的表情,也沒問我原因,點點頭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拍拍他肩膀,感謝的話不再多說,拔腿就向外跑。
趕到鄭州時,夜幕早已降臨,到處燈火輝煌。可我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跳上一輛出租車,說了聲“雲頂花園”就催促着司機快開。
“你是誰?”剛打開門進去,就見一個女孩子驚訝地叫道,但她表情馬上有些改變,結結巴巴道:“你,你是……”
她認識我?但我已顧不上這個,因為陳婷從卧室走了出來,邊走邊睡眼惺忪地道:“什麼事啊小娜?”接着她就看到我站在門口,睜大了眼睛,“你、你……”轉過頭對那個女孩子道:“小娜,你先回你房間。”
“哦。”那個女孩子邊走邊偷偷看我。
陳婷頭髮長長了,散亂地披在肩上,臉色比以往更紅潤。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花的孕婦裝,小腹微微凸起,兩隻手自然地捧着腹部,形態慵懶,一個孕婦的風情在她身上表露無遺。
“妞妞!”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但千言萬語都似已卡在了嗓子裏再也說不出來。
“哼!”她瞪我一眼轉身回了卧室,我連忙跟在後面,幸好這次她沒再把我關在外面。
她上了床靠在舒適的棉墊上,我連忙過去殷勤地把被子給她蓋住,遮到她腹部時手停下來,眼睛盯着那凸起再也移不開,忍不住又叫道:“妞妞!”
她伸手奪過被子自己蓋住,嗔道:“你看什麼看?!”
我目光慢慢移上去,她紅潤的臉龐在燈光下迷朦着一層柔和的光芒,櫻唇微啟輕輕喘息,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我再也忍不住,說了聲“妞妞我愛你”就摟住她狠狠吻住了她的櫻唇。
她嘴裏嗚嗚着想躲避,小手用力地往外推,但很快就癱軟下去,手臂熱烈地圈住了我的脖子。
“妞妞。”最初的震驚雖然已經過去,但心裏還是很驚奇,我指着她的小腹吱吱唔唔道:“這、這……你不是一直吃着葯的嗎?”
她躲過我的目光扭過臉去,小聲道:“我、我忘了、忘了吃了。”
“啊!”我張大了嘴巴,“忘、忘了?”
“怎麼了?!”她轉回頭,臉變得有些白,盯着我說道:“你不樂意啊?”
“不是不是,嘿嘿!我怎麼會不樂意呢。”我辯解道:“我只是、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我知道你想什麼,”她白我一眼,咬咬嘴唇小聲道:“我離婚了。”
“哦哦,啊!”我又張大了嘴巴,問道:“什麼時候?”
“去年,就我媽生病的那次。”
我急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怎麼告訴你?”她沉下臉不高興道:“我回來正準備跟你說,你就跟我講那事,讓我怎麼告訴你?”
“我,我……對不起。”我慚愧地無言以對。
“當時我正準備要回來,可突然有了反應,去檢查了一下才知道是有了身孕。當時我也感到突然,想跟你商量商量,又想還是當面給你說的好,哪知……接着我還要辦生育指標,又辦了離婚手續。我、我……”說著她伏在我懷裏哭起來。
“對不起!”除了嘆氣還是嘆氣,她懷了孩子正需要我的時候卻發生了那件事,說起來真是苦了她。我撫着她的香肩道:“這一切都怪我,我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
“……。”
我摸着她的小腹道:“他、他現在會動么?”
她“撲哧”一下笑了,說道:“會,有時候還會用小腳踢我兩下。”
“是嗎?我聽聽。”我揭去被子,小心地把耳朵覆了上去。
“能聽到嗎?”她用手揉着我的頭髮問道。
我似乎真的能聽到裏面小小的博動,那就是我的孩子嗎?心裏充滿了成就感,只覺得這事兒太神奇了,簡直不可思議。
我抬起頭激動道:“我聽見了!真的聽見了!那就是我們的孩子嗎?”
“嗯。”她溫柔地看着我道:“喜歡嗎?”
“喜歡!喜歡!”我咧嘴傻笑着,就覺得渾身暈暈乎乎的,問道:“什麼時候生?”
“你當我是什麼?說生就生啊!”她瞪我一眼笑道:“現在才五個月,預產期在八月份。”
“哦哦,八月份。”我掰着指頭開始算起來。
“別算了!”她好笑地拍下我的手道:“十月懷胎都不知道啊,我去年十月有、有了身子,不是八月份是什麼時候?”
“是哦。”我看着她笑道。
她輕輕拍拍我的臉,柔聲道:“好了,你吃飯了沒有?”
“沒呢。”我想起來從中午到現在滴水未進,但這會兒並沒什麼感覺,就道:“不過感覺還不餓。”
她推開我邊下床邊道:“我去叫小娜給你做飯。”
“她是?”我清醒了一點,不解地問道。
“她是我一個遠親,”她穿上拖鞋解釋道:“我媽讓她過來照顧我的。”
吃過飯準備洗澡,發現急着往鄭州趕,忘了帶換洗衣物。正準備叫陳婷,她拿着衣服推門進來,嘴裏還嘟囔道:“你呀,也不記得鎖門,不知道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我不好意思道:“我忘了。”接過衣服見她不出去,我好奇道:“怎麼了?”
她有些忸怩,羞澀地道:“我想跟你一塊洗。”
“好啊!”心裏一熱,就準備幫她脫衣服。
她抓住我的手氣息不穩道:“我、我自己來。”
“是不是不好看了。”遲遲疑疑脫去寬鬆的孕婦裝,她俏生生地站在那裏小心問道。
雪白細膩的嬌軀上多了一處凸起,更彰顯出母性的光輝,我擁住她道:“哪能呢,妞妞比以前還要漂亮。”
“真的嗎?”她驚喜地仰着頭問我。
“真的。”我扶着她地靠坐在浴池邊上,邊打取道:“兒子她媽小心點,我來幫你洗。”
“去,”她用手潑了我一頭水,“沒正經!再說,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了?”
“女兒也一樣的好,”我笑道:“反正都得管我叫爸爸!”
“想得美!”她嬌笑道:“你現在能跟我結婚嗎?”
我一愣,身體僵住了,是啊,我現在還不到結婚年齡,這下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吧?
“別擔心了,”她安慰道:“生下來我先帶着,反正還有小娜在身邊幫着我呢,倒不用太操心。再說孩子該叫你爸爸就叫你爸爸,我才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呢”
但我看她那表情實際上還是很在乎的,但現實的困難又是明擺着的,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苦笑道:“我現在腦子很亂,反正還有時間,我再想想怎麼解決,只是,就苦了你啦。”
“你知道就好!”她嬌嗔地把腿搭在我膝上道:“幫我揉揉,有點酸痛。”
**依然豐滿修長,但那雙晶瑩白嫩的小腳稍稍有些腫漲,我憐惜地握在掌中說道:“是不是工作很忙?”
“嗯。”她迷着眼睛很享受的樣子,輕輕點點頭,“春節請假時間長了些,回來後有些積壓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呢?”
“我?還行。”想着這一個月來的山中生活笑道:“整天跟一幫戰士們爬山訓練,雖然有些累但也很開心。”
“開心嗎?”她睜開眼取笑道:“是不是快把我忘了?”
“我敢嗎?”看着手中粉嫩的小腳在清澈的水裏分外可愛,抬起來張口輕輕咬了下指尖。
“呀!你……”她呼吸變得紊亂,臉上漾動着迷人的風情,叫道:“你幹麼咬我?”
我胸中一盪,心火騰地跳了起來,笑道:“何止咬你,你再這樣,小心我把你吃了!”
“你吃啊!”她迷離着眼神膩聲道。
壓抑了許久的**在蓬勃奔流,正要有所動作,猛地瞥見她的小腹,我苦笑了一下又坐回水中。
她一怔,明白過來,伏下身子咬着我耳朵輕聲道:“只要小心點,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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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婷曲在我懷裏迷迷糊糊道:“你能在家呆幾天?”
撫摸她小腹的手一頓,我不好意思道:“我是偷跑回來的,還得馬上回去。”
“這樣啊,”我回過頭來親我一下笑笑,道:“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在那裏好好乾,你的軍銜職務很快就能趕上我了。”
我心中感動,笑道:“不會吧,我剛認識你時你就是中尉,差不多也該升了吧?”
“可能到明年。”她說著就小小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
靜靜地抱着她,我心裏卻很不平靜,這就要當爸爸了嗎?興奮過後就有些惶惑,這小小的生命在我還未作好準備前就不容置疑地向我昭示了責任和義務。可以說,這是一件突然擺在我面前的從未想到的事,這讓我措手不及。聽着她平穩的鼻息,我忍不住苦笑,這個傻女人,她當我不知道,她是想拿孩子拴住我?只不過我也想讓她拴住而已,她又何必再出這麼一個左右為難的題目。
放鬆了心神,不知不覺竟睡到了天已大亮。
睜開眼睛,陳婷不在,枕邊放着一紙素箋:“乖,我去上班了,起來記得吃早點,我讓小娜給你熱着呢。中午見。妞妞。”
不禁感到一陣窩心的溫馨,起來伸了個懶腰,真是好久沒睡這麼香了。
洗漱完到書房寫了個紙條,到客廳見那個女孩子正專心致致地看電視,連我走到身邊都沒注意到,就叫了聲:“小娜。”
她回過神兒來,慌亂地站起來說道:“啥事?林大哥。”
我皺皺眉頭,心想誰允許你叫林大哥了?但也沒法跟她計較,就說道:“你幫我去買幾樣菜和調料,這是單子,哦對了,我給你拿錢。”
“哦不用不用,”她接過單子連忙搖手,“婷姐給我的有。”
忙忙亂亂地就跑了出去,讓我不由自主盪起一絲笑意,可能剛從農村來到城市,還適應不了,就想到自己剛到鄭州那會兒。
“陳玄風,你可以啊,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說一聲。”吃過早點我打電話找到陳玄風開始抱怨。
他故作不解地道:“什麼事啊?你說明白。”
“你!”我一時啞口無言。
“嘿嘿,這可不能怪我,”他笑道:“妞妞不讓我講,我哪敢多嘴?再說,我這個大舅哥不找你算帳就不錯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唉,這倒也是,說來說去都是我理虧。我嘟囔着“我也就是說兩句而已”接着問道:“公司里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了,等你回來呢!”
“你就不要再逗了,”我嘿嘿笑道:“說正經的,業務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不是逗你,我是真想讓你回來一塊干,算了,說也是白說。”他無奈地說道:“公司還是老樣子,近來業務發展比較平緩,有兩個項目暫時停了下來,但沒什麼大礙。哦對了,你爸挺不錯,工作接手的很順利。”
老爸是在年初開始接手公司行政工作,那時還跟我說有些吃力,但不久就上了軌道,開展得有聲有色。
“你不要把攤子鋪得太大,以免顧此失彼,你認為是不是應該調整一下,把效益不大發展潛力也很難看好的項目處理掉?另外有些發展雖說慢了點,但風險較小比較平穩的項目還是可以保留的。至於利潤高風險也大的業務當然也要開展,但我覺得多多加以論證要好些。”很久前我就發現了天朗的業務龐雜混亂,有些項目甚至讓人莫名其妙,真不知精明的陳玄風是怎麼想的。這時忍不住提了出來,但隨即又說道:“當然,在公司業務上我很不熟悉,還很嫩,本沒有發言權,這隻不過是我一點小小的建議,最終還是要你拿主意。”
話筒里沉默了許久,才又響起陳玄風的聲音,聽上去竟似很疲憊。
“林偉啊,其實你說的都對,很多問題我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嘿嘿笑了兩聲,帶着種嘲諷的意味兒,“這麼跟你說吧,你說得其實客氣了,嚴格講有些項目根本就是垃圾!”他激動地接着道:“但你知道嗎,我們很多營利的業務就是建立在這些垃圾之上的!也就是這些垃圾,養肥了一些人,從而轉回頭來又養活了我們自己!”
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他停了下來,話筒里傳來他沉重的喘息聲。
我茫然了,事情是這樣的嗎?真是萬萬料不到,但往深里想,現實大概就是這樣,那殘酷的一面可能就在某個角落無情地嘲笑着我這種幼稚的心態。
“對了,就是這樣。”看天已近午,我就開始做菜,邊做邊教小娜。
“這個魚湯呢直接放水用小火燉,對,什麼料都不要放,如果放了還有其他講究,又是另一種湯了。燉好后盛出來,喝時根據自己的口味在碗裏放點鹽,也可稍稍放幾片香蔥和薑絲兒,味道就出來了。”
“幹嘛呢?”
太專心了沒注意,聞聲見是陳婷已下班回來,就笑道:“我在教小娜做菜呢,餓不餓?”
她燦爛地沖我笑道:“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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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午就回去了。”
“嗯。”
“我上午給你哥打了個電話,聊了會兒公司的事。”
“嗯。”
“你要多注意身體,別累着。”
“嗯。”
“我可能很快還要回來,下個月授銜。”
“嗯。”
“大小姐,你別光‘嗯’行不行?”
“你讓我說什麼?”陳婷仰起已掛着淚滴的臉龐,“我突然又捨不得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