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5.第五章

江澈的汽車開到金鑫商社的那家煙土行分社后,門口圍觀看熱鬧的閑人馬上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一起屏聲息氣地恭候保安會長的大駕光臨。

九信先下車為後座拉開車門,江澈慢吞吞地下了車。他穿着一套高級定製的深藍色法蘭絨西服,襯得整個人風度翩翩儀錶堂堂,看起來像一位斯文紳士,而非一個終日與打殺為伍的保安會會長。

一群前來惹事生非的地痞流氓都滿臉輕視的樣子斜睨着他,為首的那個四十開外的精悍壯漢還重重哼了一聲說:“小子,你嘴上的毛都還沒長齊吧?居然敢來降服你大爺我,爺當年出來混的時候你只怕還在吃奶呢。”

在南京,有後台有背景可以發行保安險的商社和公司並不止金鑫一家,此外還有不少幫會勢力也做這門生意。而國民政府也扶持這類民間安保武裝,視其為協助警方維持社會秩序與治安的輔助力量。南京城所有大大小小名目各異的保安會中,江澈是年紀最輕的一位會長。每次與人初相識時,總會或多或少引來一些輕視不屑。

對於壯漢的輕慢之辭,江澈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鬥嘴沒意思,還是動手吧。跟我來。”

按彼時的規矩,凡是生意紅火的商鋪,如果有地痞流氓想要佔一份乾股,就得先和商鋪的保護勢力打上一架。如果鬧事者打贏了,以後每個月穩拿一筆分紅。如果打輸了,鬧事者認栽,哪怕缺胳膊斷腿也得自己爬走。

在煙土行後院的一個大院裏,江澈帶來的一隊保安與鬧事的一群地痞流氓開始了廝殺。一聲令下后,滿院一片刀揮棍舞,戰況激烈。

作為保安會長,江澈原本是無需動手的。他只需在一邊旁觀,靜候勝負揭曉。但是看着看着,他卻挺身加入了戰局。

因為作為南京城最年輕的一位保安會會長,江澈想要坐穩這個位置必須要有過人的實力與威信,而這兩樣東西最容易在戰鬥類場合體現出來。袖手旁觀了一會兒后,當他發現自己的人手有些漸露敗象,就操起一柄長刀,躍入了毆鬥的人群中。

那是一柄約三尺長、三寸寬、厚背薄刃、由百粹精鋼製成的長刀,刃口在暮色中閃耀着冷冷寒光,有着可想而知的鋒利。持刀在手的江澈,眼神變得剽悍冷銳,身手異常矯健靈活,不再是斯文紳士的模樣。他一邊騰挪閃避着所有攻向他的武器,一邊快如閃電地揮舞着手中的長刀。每一道利刃光芒的閃現,都伴隨着血珠的噴洒與慘叫聲。

江澈親自上陣后,一群地痞流氓很快就兵敗如山倒,領頭的那個精悍壯漢臉色變得難看之極。之前,他對江澈是輕視的,雖然聽說過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但他總覺得毛頭小子沒準只是撞大運才爬得這麼快。

耳聞不如目睹,今天親眼看到江澈如此精湛絕倫的刀法,如此矯健絕倫的身手,壯漢才真正明白他不是憑僥倖憑運氣,完全是憑實力上位,想不服都不行了!

“我們走。”

悻悻然一揮手,壯漢窩囊透頂地領着一群殘兵敗將走人。在他身後,江澈正接過手下遞來擦血的一塊白毛巾,緩緩拭去濺在臉上的點點血跡,神情淡然一如拭去幾瓣落梅。

當江澈在煙土行分社擺平地痞流氓時,金鑫商社理事長李保山的宅邸中,李保山正在書房面沉如水地訓斥自家兒子李星南。

“你這個糊塗東西,居然把金桂給睡了,你不知道她是江澈未過門的老婆嗎?”

李星南年紀很輕,還沒滿二十周歲,是一個長相俊美、特別招女人喜歡的英俊小生。對於父親的訓斥,他有些不服氣地嘟噥着說:“我知道,可我那晚不是喝多了嘛!而且是金桂自己主動貼上來的,她說她就喜歡我這個表哥,不喜歡那個只會打打殺殺的江澈。”

“這妮子,真是和她娘一樣水性兒。”

“爹,金桂說她肚子裏有了,還說要非我不嫁。您說現在怎麼辦?”

李保山斷然否決:“不行,我已經把她許給了江澈,現在如果要悔婚把她改配給自己的兒子,江澈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一定會逼得他反水的。”

李星南不以為然:“爹,金鑫商社你才是說一不二的大老闆,江澈只是你的一個下屬。如果他敢反,你滅了他不就行了!”

“你說得輕巧,江澈可不是什麼小嘍羅,他現在是商社保安會的會長,已經有了一定的聲望和勢力,是想滅就能滅的嗎?而且他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保安會這兩年交給他負責后,保安險賣得翻了整整一倍。接下來,我還想把金鑫的保安險賣到南京附近的大小城鎮,江澈這個人我還大有用處呢。老實說,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會把你捆去交給他處置。”

李星南嬉皮笑臉:“爹,這些沒用的話就別說了,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兒子,就算是捅下了天大的漏子您也得出面替我收拾才行啊!”

頓了頓后,他又說:“爹,那金桂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她可是鐵了心一定要跟着我,催着我跟江澈攤牌呢。還說如果我開不了口,她就自己去跟他說。”

“什麼?真是反了這小妮子了,這事還輪不到她作主。”李保山稍一思索,便拿定了主意:“事情鬧到這一步,金桂留不得了,必須儘快把她給做了!”

“啊!做……做了她?!”

李星南一臉大驚失色的表情。雖然“做人”這種事他以前並不是沒聽過,但是被做的對象是自家親戚的表妹,卻令他無法不驚駭震動。

金桂是金鑫商社前任保安會會長金成的獨生女兒。

金成與李保山是郎舅關係的姻親。五年前金成死於一次神秘暗殺,兇手迄今沒有查明是誰。當時金桂才十二歲,於是李保山把外甥女兒帶回了家撫養。後來見保安會弟子江澈能力出眾,有心籠絡其為忠實的左臂右膀,遂將金桂許配給他,約定等她年滿十八歲就正式出閣嫁作江家婦。

金桂明春就十八了,江澈也歷練得越發出色了。李保山去年已經正式把江澈提拔起來當了保安會會長,同時也破格讓他成了金鑫商社理事會的一員。他還打算今年下半年就開始預備婚事,把這位精明能幹的屬下徹底變成自家人,從此同愾連枝休戚與共。

萬萬沒想到,自家寶貝兒子卻在這個時候捅出這麼大的漏子,而外甥女兒還不知輕重地嚷着什麼非表哥不嫁。為了平息事端,李保山只能痛下殺手了!

怔了片刻后,李星南有些不敢相信地求證:“爹,金桂好歹是您的外甥女兒,而且肚子裏還懷着咱們李家的骨肉,您真要做了她嗎?”

雖說金桂是外甥女兒,李保山已經養了她好幾年,平時也挺寵着她的,可那只是一種對待小貓小狗似的寵法。如果溫順聽話就是心肝寶貝,如果想要咬人抓人就立馬踢到一邊去。

如今金桂不僅輕浮孟浪地背着未婚夫和自家兒子上了床,還仗着肚子裏有了李家的種,鬧着要悔婚改嫁表哥。這種不知輕重會影響到自己利益的行為,李保山絕對無法容忍,就算是親戚也照“做”不誤。

李保山的神色變得陰鶩之極,眼神比冰刃還要冷漠無情,“她只是外甥女兒,又不是親生閨女。就算是懷着李家的種又怎麼樣?只是一個還沒成形的胎兒罷了!星南,你別心軟捨不得,日後想要有的是,還怕找不到女人替你生嗎?出來混一定要狠,心不狠則站不穩。如果連個女人都舍不下,你以後絕對成不了大事的。”

父親話里斬釘截鐵的殺氣,讓李星南徹底放棄了為表妹求情的念頭,只是在心底不無慶幸地暗想:還好我是他的親生兒子!如果只是外甥侄子之流,現在一定小命不保……

幾天後,金桂在玄武湖乘船游湖賞春時不慎落水。過了半個時辰人才被撈上岸,早已氣息全無。噩耗報到江澈耳中時,他的眉心微微一跳,沉默着久久無聲。

對於金桂這位未婚妻,江澈一向並不太在意。她是前任保安會會長金成的女兒,他十二歲就進了金鑫商社保安會當小弟,可以說從小就認識她。金桂人長得不難看,性格卻不太好,是那種被寵壞了的嬌嬌女,這一點不太討他喜歡。他尤其不喜歡她有事沒事總愛抓一把瓜子磕着,走到哪兒瓜子殼就飛到哪兒,兩瓣紅唇彷彿永遠都在吐瓜子殼。

但是不喜歡歸不喜歡,三年前李保山作主把金桂許給江澈時,他還是要作欣然接受狀。被商社大老闆看中招為外甥女婿,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他不會亦不能拒絕,否則就太不識抬舉了。

這些年,金桂漸漸出落成了大姑娘。眼看明年就要完婚了,但是江澈敏銳地察覺到她心底並不太認可與自己的婚事。每次他去李家宅邸時,只要遇上了她,她總是翻着白眼一副不待見他的樣子。但是對着表哥李星南卻總是一派笑靨如花,言談舉止都透着無比親昵。他不是傻子,看得出金桂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分明在戀着她那個俊俏的表哥。

江澈估計金桂可能不願意嫁給自己,如果她想要悔婚的話他無所謂。反正他也不喜歡她,那就退了這門親事好了。他只是想着,不知道李保山會如何出面跟他解釋這件事。畢竟當初是他拍板作主把外甥女兒許配給他,如今要是想改轍易張地將金桂改配給自家兒子,那麼對他一定要有一個萬全的說辭與交代才行。否則,就算是商社理事長,也不能這麼欺負人的。

江澈萬萬沒想到,會先聽說金桂意外落水淹死的消息。這個時候她突然死了,婚約自然也就泡了湯。這個巧合讓他無法不起疑心:她真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湖淹死的,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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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民國華麗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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