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
楚飛墨喜歡穿深色多年,不僅僅是西裝,大半數休閑服均是以黑色為主,即使夏天也不例外的,天生就好像少了那根名為“熱”的神經。
袖扣上鑲了幾塊瑩瑩的細碎亮鑽,隨着楚飛墨動作而晃動閃爍,一身毫無多餘點綴的純黑色再配上他那張冷若冰霜似的面容,高大挺拔,從頭到腳無一不散發著霸道總裁就是我的強大氣勢,存在感自然極強,然而卻不能吸引去夢非白太多注意力。
楚飛墨他是見過的,曾經溜去金域百立總部的夢非白甚至還根據包羽的夢境推測出他很可能就是昔日神界的紫華帝君神魂轉世。
長相和氣息都很吻合。
夢非白更在意的是楚飛墨身邊的那個人。
青色寡淡的僧袍隨意而簡潔,唇邊洋溢着溫暖如春的笑容,應該是個脾氣溫和的人。濃眉大眼,輪廓分明,俊美的長相雖然因為光溜溜的腦袋而稍微打了一些折扣,卻平添了一抹洒脫出塵的味道。
最多也就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和尚罷了。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和尚身上的味道,這麼香,這麼甜,即使離這麼遠距離也能清楚聞到。
香得蝕骨,甜得極致就是一種無法言語的誘=惑,異常清晰勾魔……
若不是夢非白強壓着自己內心的渴望,光滑的手心都快被指甲戳成了馬蜂窩,他說不定現在已經朝那個和尚兇狠地撲過去了,連人帶夢啃噬得骨頭渣都不剩。
夢非白存在於浩蕩無垠的六界間許久,卻從未產生過如此深切又清醒的欲-望,猶如饑寒交迫時乍見世間極品美味。
就兩個字——想吃!
光聞着就能銷=魂到酥了夢非白大半身的骨頭,柔軟了腿腳,漿糊了腦子,若是能盡情的咬上幾口,舔上幾圈,再細細咀嚼,慢慢回味,那滋味一定……
等下,我是生於夢境之中的魔,不是食人魔。
我只吃夢,我只吃夢,我只吃夢!
“咕嚕嚕”因為肚子忽然的抗議而下意識開始吞咽口水的夢非白眉頭緊緊皺起。
怎麼這麼快又餓了?
明明先前才吃過包羽珍視的美夢,小小土地公法力雖差,但夢的純凈和完整度還是不錯,加之又是他自願獻出,美夢被賦予了一些獨特的味道,按照往常的情況來說,最少可以堅持個三五天才會想吃下一頓。
怎會……
“啊!”
夢非白陷入疑惑中無法自拔,他身邊卻包羽卻忍不住喊出了聲,看不出真實年歲的娃娃臉上悲喜交加,眼睛也瞪得溜圓有神。
不知是該沉痛於先前被告知的那些事情,還是應該高興他一直用心侍奉,一直堅韌等待的山神很可能還活着,甚至此刻還站在他對面的不遠處……
包羽以前腦子就不太靈光,轉彎慢,反應也慢,能抓住的重點並不多,卻並不影響他身體先一步行動,直直衝過去,抓住了那個比他高上許多的男人衣角,指尖泛白。
“你……”包羽頓了頓,然後腦中一片空白,該說啥好嘞?
楚飛墨目不轉睛地看他。
“那個,好久不見了。”千年的確很久了吧?包羽頓了頓,莫名緊張起來,“說,你為啥要搶我的地!”
我連守了整整一千年的地方,為了弄點種子改善環境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天天扎一群魔堆里混生活,我容易么!
認真幫你看家,你如果想回來就直接來住好了,為啥非要把我趕出去,甚至糟蹋了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成果。
這地上長點綠色多難啊!
楚飛墨,“你的地?”
然燈,“你的地?”
“呃……”對啊,的確我的地,但這個要怎麼解釋呢?
包羽退後鬆開,求助地看向自家老闆。
餓字當頭,臉色極差的夢非白快步上前,將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啥做了啥的迷糊蛋土地拎脖領子拉回一些,“別在意他的話,這小孩腦子有問題胡說的,我們純路過,馬上就走。”
這附近有啥值得路過的么。
楚飛墨臉色說不上好與不好,倒是鍾離然燈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笑得格外燦爛,頗有興緻的與夢非白聊了起來,“哈哈真巧,我們也是正好路過的,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大一塊的廢棄地,很有特色。”
這才不是廢棄地呢!被勒住脖子的包羽默默抗議。
夢非白暗暗掐紅了手指,咬了咬牙,為了壓制體內蠢蠢欲動的意念連魔壓都用上了,面上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嗯,的確。”
不毛之地,有特色啥,明顯都在睜眼說瞎話。
然燈全是灰的輝騰就停在不遠處,他倆都不太熟悉郊區的路段,按着導航一路開得極不順暢,兜了好大一圈才勉強摸到這裏。
然後楚飛墨和然燈下車后就開始盯着腳下,半天一言不發,再然後,他們意外的看到了兩個駐足的人影。
這麼偏僻的破地方,怎麼會有人在?他們在這附近可沒有看到其他車。
然燈含笑,他僅瞧了包羽一眼后就一直看向夢非白,眸色深深,其中飽含的東西並不是夢非白所能看懂的,他語氣平和淡然,“你們要回去了嗎?”
“正打算,該看的都看完了。”夢非白咬破了嘴唇,聞到了少許魔血的氣味才勉強別過眼去,極力壓抑着肚子的抗議,絕不能讓魔性當場不受控制的暴動了。
幸好衣服領子遮住他大半張臉。
夢魔食夢乃是天生天定,骨子裏就好這口,從他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只吃夢的,後來隨着改革開放(?),他慢慢也接受了一些人吃喝的食物,雖不能填飽肚子,也吃不出具體味道,咀嚼起來的口感還是可以的,偶爾喝幾口吃兩頓純屬魔的另類消遣。
他從未肖想過除了夢以外的第二種東西作為食物,更何況……是人間的凡人。
對了,這人還是個和尚,人間的佛修者。
作為魔修,夢非白對佛界的佛修們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同樣是為己而修鍊,魔就總被莫名其妙的划入反派行列,好似天生就集體在臉上了寫了我是壞蛋四個大字。
佛修為啥就全是正派了!為什麼好事就是神界和佛界的功勞,壞事就判定是妖界魔界搞的鬼。
誰定義的……站出來我保證往死了打你。
這六界間的是是非非本就很難說的清楚,善惡美醜哪有那麼簡單就可以定義的。
夢非白也是經常躺着也中槍的魔族一員,理應討厭道貌偉岸的禿子們,卻怎麼也反感不起面前這隻和尚。
沒辦法,味道太香了。
在夢非白眼裏他只是香噴噴的食物。
魔啊,其實就是一群遵循魔性本能欲=望的傢伙。
然燈瞥了瞥打從到這起就不在狀態的楚飛墨,非常好奇,“冒昧的問下,你們打算怎麼回去么。
夢非白,“…………”
包羽,“…………”
用法力飛(遁地)回去啊。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唄,即使包羽這種修為極低的小破神都會快速穿梭之法,更何況一步跨千里的夢非白。
可面前的這倆……然後……
心懷鬼胎的一魔一土地,很自然地搭上了凡人的車子。
“你們認路回去的路嗎?”
回去時候開車的還是然燈,副駕駛坐着楚飛墨,包羽和夢非白並肩在後排,都垂着腦袋不知在想啥。
聞言,抬起頭的卻是包羽。
他巴巴地望了眼沉默寡言的某人,見對方依舊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后,心中五味俱全,卻還是小聲說,“我認識,可以幫你。”
住了千年的地方,他自然最清楚附近地形。
“你認識?”楚飛墨轉頭質疑。
四目相對,濕漉漉對上冷冰冰,小土地完敗。
紫華素來性情冷淡卻對包羽照顧有加,不會真正冷眼相向,而楚飛墨卻是真的冷漠。
夢非白先前還說過包羽腦子不好使,隨即接下話道,“沒事,這我也認識。”
“噢?”楚飛墨冷冷勾唇,“對這裏很感興趣?”
先前他一直沉浸於為什麼這塊地這麼破我卻非常高興能擁有它,它終於是我的了的世界中,根本沒有留心其他。
楚飛墨非常不懂,卻並不排斥那種感覺。
現在要離開,他徹底回過神了,自然覺得穿得比他和然燈更誇張的倆人鬼祟異常,一個愣頭愣腦,一個只能看到眼睛。
是對頭公司得到了風聲派來的?某部門派來的還是……
想到許多可能,楚飛墨愈加冰冷,“難道這有什麼值得你們感興趣的東西嗎?”是死對頭派來的還是部門派來的。
夢非白反倒勾唇一笑,“當然,我每年都會帶這孩子來祭拜他舅舅(紫華)。噢對,你看到剛才那個小山包了吧,孩子他舅(紫華)當年就埋那了。”
包羽=口=,“…………”我舅?
楚飛墨,“…………”居然是墳-頭?
小劇場——
楚飛墨:竟然說我死了,和你沒完。
夢非白:你當年本來就死了啊。
楚飛墨:少說廢話,速速交出包羽!
包羽:qaq山神,我已經把自己給賣了。
楚飛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