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人偶-17

31.人偶-17

安夜在他的眼中看見了無所畏懼的情緒,雖然這樣的情緒讓人動容,可一細想,卻很心酸。

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才會像這般擁有一腔蠻勇,連未知都不曾懼怕呢?

就像是那些想要跳海自殺的人,說是不畏生死,其實只是生無可戀,只是一念之差。

“你……”安夜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被白行截斷了話頭。

“別說話,我不需要同情,也不要流露出那樣的表情,我會很反感。”他說的很認真,話畢垂下了眼臉,將之前的神態都盡數收斂進眼底,不作聲了。

白行點開手機,將剛才的號碼回撥過去。

很快的,傳來一陣盲音,無人接聽這個號碼。

安夜本想查查看號碼來源,後來一細想,查這個號碼沒用,太好做手腳了。就算查到,也就是一通電話,他們沒有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警察根本不會出手,何況,也查不到李山的頭上。

“這是李山吧?”安夜說。

白行嗤笑:“也只有他。”

安夜心事重重,與白行並排走了幾步。

對方問:“你是怎麼看待人偶的?”

“木頭做的玩偶?”安夜隨意地說。

“會說話的人偶,還記得嗎?”

安夜一怔,她側頭望向白行,神色複雜。

她都幾乎快要忘了這個事情了,現在有李山可以查,她寧願查高小姐那樣人為的兇案也不想再去回憶“殺人的人偶”了,那太可怕,太匪夷所思了,她甚至都不願記得它的長相。

而現在,白行提起來了,他要她理清楚對這個恐怖事物的印象,她得想起那個人偶。

安夜的腦海里很快就蹦出人偶的外貌——小小的,木製的手腳,它斜靠在角落裏,臉上的笑容極其艷麗,盯久了彷彿就能說話一般,讓人感到恐懼。

“我現在不想去想人偶的事情,我只想查高小姐殺人的原因。我姑且就把人偶和高小姐分開,人偶會說話,鬧鬼是一回事。高小姐殺人原因又是一回事。我們先理清楚後者。”安夜很抗拒接觸人偶的事情,她潛意識裏面非常害怕,但是那種恐懼感又不是特別清晰。

可能是因為她還沒有受到什麼真實的傷害吧?

白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這點你說的沒錯,人偶是人偶,高小姐是高小姐。我們當成兩件事來查,這樣才不會亂。”

安夜原先被‘高小姐的殺人原因’以及‘人偶殺人’繞的一團亂,現在被白行這樣一說,倒是清楚了許多,本來就是兩件事,她非要混為一談,查高小姐總會顧忌到“殺人人偶”這樣的事情上面,所以鬧不清方向。

那麼,她現在選擇先查高小姐的事情,人偶再怎樣,也只能之後再說了,她不能先被高小姐牽着走,現在又被人偶牽着走,這樣到最後什麼都查不出來。

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安夜問他:“那麼,你怎麼認為呢?人偶……鬼的事情。”

她的喉頭痒痒的,像是有沙石在其中摩擦,忍不住頓了頓,咳出點口水,再繼續說話。

白行說:“鬼不能做什麼,你還記得最開始的縫隙鬼嗎?”

“小茵?”她至今還記得那女孩的笑聲,常常在午夜夢回之際,幻聽一般會聽到“咯咯咯”的笑聲。

“她就是一個生前的跡象,由於怨念所以一直被禁錮在柜子裏,禁錮在那個家裏。鬼就是這樣脆弱的東西,也只是一個生前跡象,就好像錄像帶一樣,記錄著影像,可一旦被人按了消除鍵,那麼裏頭就是空白的磁帶,什麼都沒有。”白行又道:“或許,人偶會說話也有原因,但是不足為懼。那是比人還要低等的東西,只要找到了怨念存在的位置以及原因,就能驅散那團殘留人世的執念。”

“你是在安慰我不用怕嗎?”安夜問。

白行不置可否,他望着遠處的風景,低低說了一句:“可人不一樣,人雖然無法以一己之力殺死自己,但是他們可以互相傷害,也可以殺人。所以,當務之急是查李山,驅除這個隱患。只有先將眼前的毒瘤剔除,我們才能摸到高小姐背後的線索,才能解開人偶說話的原因。”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高小姐是遮掩住人偶這個幕後大BOSS的小BOSS,我們得循環漸進,而現在最直觀的危險就是隨時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李山,擊破李山之後才能抓高小姐,之後才能攻擊大BOSS。”

“嗯。”白行贊同地點了一下頭。

他們回到了家,洗漱了一番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陽光直射進屋時,安夜才睜開眼。

她的腦子混混沌沌的,彷彿一夜未睡。這是多夢導致大腦疲勞的情況,叫人直打哈欠。

白行平日裏生活作息良好,此時早就醒了坐在沙發上喝咖啡。

他也給安夜泡了一杯,等她吃完了雞蛋麵包,這才說:“昨天我查出了高小姐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母親就在黃山區,等一下去看看。”

“我沒有意見。”安夜舔了舔嘴角的番茄醬,意猶未盡地眯起眼睛。她吃飽了,似乎連心情都好了一點。

白行斜斜瞥了安夜一臉,唇角微揚,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他徑直套上了黑色風衣,眼鏡摘下來放到口袋中,與裏頭那把短柄手/槍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安夜聽到那金屬響聲,才如夢初醒般急急跟上。

現在可不是鬆懈的時刻。

他們找到了一間酒吧,酒吧門口還停放着一輛深黑色的奧迪。

而中午酒吧沒有營業,他們走進去時,櫃枱只有一個化着濃妝的姑娘站台。

白行點了一杯白葡萄酒,說:“麻煩你叫老闆娘出來一下,我有事問。”

姑娘看他的眼神不大客氣,此時冷冷地說:“老闆娘不在,你的酒要加冰嗎?”

“加。再給我開個包廂。”

那姑娘將啤酒端上,嘲諷地說:“白天不營業,你不知道嗎?下午四點再來,現在這隻賣酒。”

白行但笑不語,他抿了口酒說:“你酒瓶上年份是1990年,假的,味道不對。”

對方立馬變了臉色,想說話,又被白行堵上。

“不想鬧事,就喊老闆娘出來,我有事問,就在前面那個露天包廂。”白行沒理她,帶着安夜走了。

安夜遲疑說:“老闆娘真會來嗎?”

“會,看着。”

“這位小哥。”白行還沒坐到沙發上,身後就有人喊他。

“久仰大名。”白行伸出手去。

她避開,抿着紅唇,冷淡問道:“閑話少說,小哥找我什麼事?”

老闆娘看起來四十齣頭,眼妝很濃,黑色的眼影彷彿嵌在皮膚里那般,連老態的細紋都勾勒了出來。

白行斟酌了一下,說:“你女兒死了。”

“呵。”老闆娘點上一根煙,兩指銜着,指腹抵在了額頭。

她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那又怎樣?”

“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麼死?”

“我和他們家已經沒有關係了,十幾年前就沒有關係了,現在說這些有意思?”

白行說:“我想知道的是,你女兒有沒有向你求救過?在五年前。”

“沒有。”老闆娘果斷地拒絕,說:“實話和你們說吧,我對那個丫頭並沒有什麼感情,以前要不是為了錢,我也不會和她爸在一起,後來不想在一起了,就把丫頭丟給他,自己出來辦了生意,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們該走了吧?”

白行仍不死心,他將一封名片遞過去,說:“如果有什麼,記得打給我。”

老闆娘拿過名片,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一聲。

她將名片一角對着點燃的煙頭,讓那張紙質物慢慢變黑變焦,最終化為灰燼。

“放心,什麼都不會有的。”

“你……”安夜有些不滿,剛要起身呵斥。

白行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往後拽,對她低語:“走吧。”

他們背對着老闆娘,只聽得身後傳來“噔噔”兩聲鞋跟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似是不耐。

安夜跟着白行走出酒吧,出門時,之前那輛奧迪已經不見了。

安夜說:“這人脾氣還真夠大的,我們走吧。”

白行說:“再等等。”

“等什麼?”

“滋滋滋——”白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上面發來一條新的訊息,寫的是:酒吧後門。

等到他們趕到酒吧後門的時候,那窗邊則放着一個信封,沒有任何署名。

白行拿了就走,等到了車上,他才將這東西遞給安夜。

安夜問:“剛才是老闆娘發來的號碼?”

“還記得進門以前的那輛奧迪嗎?估計原先有李山的人進去盯着老闆娘了,所以她才不敢說什麼話。”

“那你為什麼知道她會給我們東西?”

“她刻意將高跟鞋撞擊在地面上,發出‘等等’的訊號,我不能不領她這個情。先看看信封裏面是什麼,估計很快,就會有人跟上我們了。”白行語調輕鬆,並未有何擔憂之色。

“裏面是一些李山濫用職權收受賄賂,並且轉賬給高小姐父親的文件。”安夜震驚說:“如果這些是高小姐給她母親保管的,那麼她為什麼不知道將這些交給警察?”

“她在用自己的手段裁決他們,而且……這些只夠讓他坐上幾年牢,她要的,是毀了他。”白行說,“你是不是想問,既然有殺高先生的心,那麼為什麼不殺了高小姐?”

安夜點點頭。

“他需要一個人幫他收拾殘局,高小姐是最好不過的人選。所以他一定使用了一些手段威脅高小姐,讓她寧願背棄親情也選擇隱瞞真相。”

安夜突然明白了:“那麼,高小姐要復仇很可能是無法再忍受下去了?她說過她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那麼很可能還有她心理方面也出現了什麼問題?對了,還有一個環節還不清楚,高小姐既然利用人偶,那麼就說明,除了李山和高先生起初就有合作,他父親的死因可能和人偶相關,所以高小姐最後選擇人偶警告來威脅李山?”

“大致是這樣。”白行說,“我們只能大致還原,根據人的邏輯思維,卻不能百分百肯定其中的偏差之處。”

“先把這些交到警局去,先把李山抓起來,其他就好說了。”安夜這樣說。

他們的車還行駛在郊區的山路上,那間酒吧離市區有些遠,需要開一段路程。

就在此時,白行突然急剎車將車斜斜停在了路邊。

安夜猛地撞上車門,她抬頭看,只覺得前面車燈刺眼。

她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是一輛深黑色的奧迪,並且距離他們的車只有幾厘米。

那輛車之前是想撞死他們!

安夜皺眉,看着那輛深黑奧迪,腦子突然像打了結一般,無法思索。

她的心跳加速,氣都險些要噎在喉管里,無法順暢地呼吸。

她這才感覺到了一絲害怕。

而且,不止一輛車。

很快的,有兩三輛車圍在了旁邊,從車上走下好幾個帶着墨鏡的健壯男子。

他們手裏還有其他武器,這是要在他們去警局之前,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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