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淡淡笑了一下,衛澤說:“這樣說自己的父母和公公婆婆不好吧?”
哼了一聲,朱茴笑起來:“你倒是給我做起了乖兒子和乖女婿!”
談到兒子,衛澤眼中的柔情更深,低頭看着手上的葯,衛澤的聲音帶着些憂傷。
“孩子總歸還是要跟母親在一起比較好些。”衛澤說完,衝著朱茴笑了起來。
不忍繼續看衛澤的笑,他越是笑得溫和儒雅,朱茴心中就越是難受。一輩子挑着所有人的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壓抑得死死的。一個人活成這樣,也太累了。
“我是依晨的媽媽,這點你不用叮囑。”朱茴說完,抬起手摸了摸衛澤的臉。男人的臉手感已經不如以前,細看臉色也偏蠟黃,早上還專門讓她給畫了淡妝掩飾了一下。
眼中說不出的悲傷,朱茴眼眶濕潤,想要繼續說什麼,這時,門突然打開,丁辰站在門口,看到了夫妻倆溫馨和睦的一幕。
朱茴丁辰上次見過,就是在壽宴門口接待客人的那個旗袍女郎。今天的朱茴依舊穿着深色旗袍,她長相雋秀,眉峰間帶着英氣,一身絳紫色的旗袍裹着她玲瓏妙曼的身材。剛生完孩子,身材就能恢復的如此好,果然是大家族的小姐才有的風情。
朱茴的手放在衛澤的臉上,鮮紅指甲襯着白嫩如削蔥根的手指,讓倆人彷彿民國走出的恩愛夫妻一般。
不得不說,兩人還真是般配的很。
見到這一幕,丁辰臉上沒有任何尷尬,自然地衝著朱茴笑了笑,然後閃身準備去洗手間。這步子還沒邁開,朱茴就叫住了他。
“丁先生是吧。”朱茴將手放下,搭在小腹的紫色手包上,端莊婉約。
剛睡醒,腦子還是迷糊的,丁辰沒料到朱茴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那應該是不知道自己與衛澤的關係了,丁辰抬眼看了一下衛澤,然後笑着說:“你好。”
丁辰的聲音糯糯的,帶着些鼻音,一聽就是感冒了。
也沒有在意,朱茴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衛澤,笑着說:“經常聽衛澤提起你,大學三劍客,陳紹我經常見,倒是沒有見過你。”
可不是沒有見過他么?丁辰原本自在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是稍縱即逝。很快,伸手說:“衛太太你好。”
“哈哈哈!”朱茴聽到這個稱呼,很快哈哈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走廊回蕩,倒是有幾分俠女的風情。
丁辰對朱茴,倒是多了份好奇。
“不用叫衛太太,叫老了,直接叫我朱茴就行。”朱茴笑着將手與丁辰握在一起,然後點了一下衛澤的肩膀,帶着些小女兒的嬌嗔,對丁辰說:“中午我做東,去我家吃頓便飯吧。”
丁辰剛要拒絕,朱茴卻說:“你不要不給我面子,我會叫上陳紹的,所以,不用尷尬。”
朱茴最後一句話說的輕巧而又意味深長,丁辰的目光一沉,抬眼看着朱茴,後者卻依舊笑得爽朗。將手從丁辰的手裏抽出來,朱茴說:“就這樣說定了,順便讓你看看我兒子。”
顯然,朱茴是知道衛澤與自己的關係的。那為什麼,朱茴還願意與衛澤在一起?丁辰的眸色漸漸深下去,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那我看看時間吧。”丁辰說,有些歉意滿滿,“你知道我工作比較多。”
這雖然是場面話,但也是實在話。朱茴笑着說:“行,到時候你說個準話,我提前聯繫好陳紹,到時候讓他來接你們。”
說完,朱茴微微一頷首,嫣紅的雙唇勾起一個弧度,然後說:“我先走了。”
待丁辰與她道別,朱茴轉身,裊裊婷婷的背影漸漸遠去,走廊里的高跟鞋的噠噠聲響也漸漸消失。
直到朱茴走掉,丁辰才抬頭看了衛澤一眼,衛澤說:“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他也沒想到朱茴會發出這樣的邀請,看丁辰的目光,以為他是認為是他讓朱茴這樣邀請的。他已經說了不會打擾丁辰和陸軒的生活,那麼自然會說到做到。
“看情況吧,我先去上廁所。”丁辰倒是沒有多說一些,只是衝著他不好意思一笑,然後摸着牆跑去了洗手間。
丁辰去洗手間開閘放水后,才漸漸舒服了一些。綠茶喝多了就是容易去廁所,丁辰想起自己以前喝了綠茶一次考試上兩次廁所時監考老師那眼神。
吸了吸鼻子,丁辰到了盥洗池邊,將水龍頭擰到涼水區,刺骨的涼水刺激着神經,讓丁辰稍微清醒了一些。洗好手以後,丁辰將水調熱,洗了把臉。
如果能儘早完成小提琴的學習,倒也是會能離着衛澤遠一些。剛看門口兩個人,也是般配的很。只是,朱茴的話說的曖昧無比。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對他和衛澤到底是什麼看法?
丁辰不由想起陳紹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難道……
悶悶的痛感從腦子裏傳來,丁辰掏出手機,給陸軒打個電話。
小提琴已經學了兩個小時,自己又睡了半個小時,現在已經是十點半快十一點了。丁辰腦子一片混沌,想聽聽男人的聲音。
電話撥過去,卻沒有接通,不一會兒,客服妹子的聲音傳來,提示丁辰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這是去哪兒了?電話還無法接通。
猶豫了一會兒,丁辰又撥了過去,但是依舊提示無法接通。
無法,丁辰將手機收起來,抹了把臉,朝着教室走了過去。
丁辰回去的時候,衛澤正坐在藤椅上,茶杯里的茶水已經被換成白開。衛澤在小口抿着,見丁辰走過來,衝著他一笑。
朱茴突然過來,應該是有事兒。或者,是不放心衛澤所以來探班了?丁辰讓自己這小心思逗樂,真是越來越像是個女人一般的八卦了。
衛澤不清楚丁辰在想什麼,但是青年臉上的笑容卻讓他有些晃眼。陽光下,青年的側臉被照耀得閃着微光,長而卷的睫毛投下半圓的剪影,讓青年看上去更為乾淨透明。
見衛澤拿起小提琴,衛澤微微收回神來,開始了教習。
丁辰的學習能力很強,原本就是音樂專業,再加上以前也有音樂功底,所以小提前的基礎部分學得很快。
等到了中午十一點半的時候,朱茴給衛澤打了個電話,衛澤對丁辰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放下小提琴接了電話。
朱茴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爽朗幹練。
“怎麼樣?來不來?陳紹已經幫我收拾了一上午的菜了。”
她回去以後就聯繫了陳紹,陳紹班都不上了,翹班跑去了衛澤家裏看孩子收拾菜。
衛澤聽到這個問題,眼神轉向丁辰,丁辰正低頭看着手機。眼中隱隱閃過一絲期盼,卻也轉瞬即逝,衛澤說:“他有工作,不過去……”
話還未說完,丁辰突然抬起頭,笑着說:“等會,我出去打個電話。”
那邊朱茴聽到了丁辰的聲音,有些小雀躍,說:“你讓他打完電話再說。”
丁辰已經出去,衛澤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突然嘆了口氣,問朱茴:“你這又是做什麼?”
淡淡笑了笑,朱茴卻回答得乾淨利落。
“不為什麼,就為了讓你高興一些。你這人身上的負擔太重,你看你這負擔背負了這麼久,現在都快……所以說,為自己活着吧。”
靜靜地聽着朱茴的話,衛澤淡淡一笑,說:“謝謝。”
電話那端的朱茴聲音裏帶了些哭腔,但是卻佯裝生氣得說:“謝什麼謝,掛了!”
丁辰出去接的電話是陸軒打過來的,到了洗手間一個小角落,丁辰按了接聽,笑嘻嘻地“喂”了一聲。
似乎聽出了丁辰聲音的不對勁,陸軒“嗯”了一聲后,沉聲問:“葯吃了嗎?”
“吃了。”丁辰笑着說,“上午老打瞌睡!”
低沉的笑聲傳過來,丁辰彷彿能看到男人溫柔的眼,心中軟塌塌一片,丁辰嘿嘿一笑,然後問:“你剛才電話打不通,怎麼回事?”
陸軒也沒有隱瞞丁辰,只是說:“公司有些事情要回英國處理一下,剛才是在飛機上。”
“哦”了一聲,丁辰低下頭,踢了踢腳邊的拖把,低聲說:“本來想中午過去找你吃飯的。”
電話那端又是一陣笑,陸軒說:“明天吧,我晚上也回不去,明天中午我儘快往回趕。”
“哎,不用不用!”丁辰嘿嘿笑着,“工作要緊嘛!”
“嗯。”陸軒沉沉應聲,問道:“你打電話幹什麼?”
提到這裏,丁辰突然揉了揉鼻子,然後說:“衛澤他愛人……想要邀請我和陳紹去他家吃飯。我本想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中午找你吃飯然後回絕掉的,誰料你不在。”
有了秦諾的事情在前,丁辰不想在讓陸軒心中更加膈應,所以對於衛澤的事情,他對陸軒是百分之百的透明。這是對陸軒的尊重。
“沒事,去吧。”電話那端,陸軒似乎沒有猶豫,直接脫口而出。
這倒讓丁辰有些詫異了,過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喂?”陸軒輕輕叫了一聲。
回過神來,丁辰趕緊“哦”了一聲,隨即,嘴角咧開一個弧度,笑嘻嘻地說:“你的心這麼大啊!”
“不是心大的問題。”陸軒說:“是自信。”
過去的事情沒必要揪着不放,他對丁辰對他的愛有信心,更對自己有信心。
這樣的信任讓丁辰嗓子有些哽,咳嗽了一聲后,哼唧說:“自戀狂!”
帶着些撒嬌意味的話讓陸軒的心被撓了一下,笑着對丁辰說:“記得吃藥,我先去工作了。”
笑嘻嘻的應了一聲,丁辰掛掉了電話,探頭衝著盥洗池前的鏡子裏扮了個鬼臉,然後去了教室。
教室內,衛澤還在那等着,拿着手機正在看着什麼。丁辰走過去,一晃眼看到了一個嬰兒。心中有些好奇,湊上去后問:“這是你兒子?”
衛澤將手機湊到丁辰面前,臉上頗有些自得,濃濃的慈愛讓原本儒雅的公子身上又裹了一層溫暖。
手機里的小傢伙胖嘟嘟的,現在還太小,也看不出長得像誰,就是一堆肉糰子。不過,估計不久之後就能看出來了。就像陸明澤現在,能明顯看出跟陸軒有些神似。
來回划拉了兩張,丁辰心中着實為衛澤高興。現在有了家庭,有了妻兒,剩下的時間雖然不甘願,但是應該也活得自在。
由衷地笑了笑,丁辰說:“挺好的,小傢伙叫什麼名字?”
“衛依晨。”衛澤看着丁辰,笑着說。
“好聽!”丁辰哈哈笑起來,頗不要臉地說:“只要名字裏帶着‘辰’的都好聽!”
眼中的亮光閃了閃,衛澤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問道:“你中午怎麼吃飯?”
提到這茬,丁辰趕緊說:“要去你家蹭了。”
衛澤微微一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歡迎。”
這時,門被推開,陳紹走進來,衝著門就嚷嚷:“哎,衛澤你不是自己會開車么?朱茴非讓我來接你……丁辰?”
話沒說完,陳紹就徹底驚呆在了門口。
陳紹經常見衛澤,丁辰卻因為工作重,他好久沒有見過了。突然看到兩人站在一起,旁邊搭着兩架小提琴,倒像是以前上學時他去叫他倆吃飯時的樣子。
陳紹一恍惚,彷彿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但是,這不是以前,陳紹很快就恍惚了回來。
三個人重新相聚,雖然心中有些隔閡,卻也是高興大於其他。陳紹一下子跑進來,高興得說:“尼瑪你成名了就不管我們了是嗎?你說,多久不跟老子見面了!”
其實要是以前,陳紹許久不見丁辰會主動去找他,他知道丁辰忙。但是公司最近事情多,陳紹也沒有多少空閑。今天好不容易閑下來,就被朱茴拉去做了保姆廚師兼司機。
陳紹臉上的笑容做不得假,三個人重新站在一起,原本的青澀已經褪盡,陳紹覺得太陽有些刺眼,眼眶都有些紅。
上去拍了陳紹一巴掌,丁辰的胳膊搭在陳紹肩膀上,笑眯眯地說:“哎呦,你這還要發表一下重聚感言嗎?”
“滾犢子!”陳紹很快又笑起來,“走吧,朱茴已經做好菜了。”
衛澤笑着應聲,陳紹和丁辰走在前面,兩人胳膊搭在一起哥倆好,倒是讓衛澤落在了身後。
想當年,都是陳紹在身後默默看他倆在前面卿卿我我的。
衛澤看着兩人的背影,丁辰回過頭來與他目光相對,衛澤沖他微微一笑,丁辰回了一個笑容,將頭轉了回去。
上了車以後,衛澤坐在副駕駛上,陳紹開車,丁辰趴在後車座上挺屍。
陳紹顯然是興奮過頭,一路上嘴巴就沒停,在那說著以前的趣事兒,還有現在同學的狀況。丁辰作為捧場王,一直扯着嗓子哈哈大笑,而衛澤則時不時地補充陳紹兩句。
車廂里充滿了年少時期的意氣風發和輕狂,以及現在人是物非的惆悵感,當然,還有丁辰的感冒病毒。
衛澤在結婚後一直與父母住在一起,但是有了孩子以後,朱茴以更好的照顧孩子為理由,讓家裏在高級住宅區購了一間兩層別墅。朱茴是旗袍設計師,好在平日有電腦在家就能工作,倒是方便照顧孩子。
衛家原本還頗有微詞,但是衛澤的父親身體不好,衛澤的母親平日要照顧他,卻也分不出手來,只得同意。
將車停入車庫,陳紹下車,三個人兩前一后的朝着衛澤家走了進去。
朱茴聽到車庫聲響,已經在玄關處擺了鞋子,三人進門,正看到朱茴站在門口說:“換鞋吧。”
因為對職業的喜愛,朱茴外出一般都是旗袍,但是在家都換着簡易的居家服。乳白色的羊毛衫和淺灰色的瑜伽服褲裝,舒適而好看,讓乾淨清爽的朱茴也帶了一絲賢妻良母的味道。
顯然陳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換上鞋子后就進了屋子,跟自己家一樣。丁辰戴着口罩,換上鞋也跟着走了進去。
衛澤家的這棟別墅一層大約三百平的面積,客廳的佈置典雅而大方。沒有古時候的那種質樸感,卻有着中西合璧的那種融會貫通。客廳的落地窗前擺着一架大提琴,旁邊是幾個人體模特,身上穿着朱茴剛設計裁剪出來的旗袍。
窗檯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卡座沙發,地面是陷下去的,沙發凹在裏面,非常現代的設計。木質地板上,帶着綠色的紋路,像是葉脈一樣,很有生機。
而最出彩的,則是大廳內進來后那一棟牆壁,上面是年年有餘的剪紙,整張剪紙佔據了整個牆面,剪裁非常精美。
丁辰環顧了整個客廳,倒是沒有見到朱茴與衛澤的結婚照。
“快點吃飯,菜都涼了!”丁辰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朱茴拉着去了廚房的餐桌前。餐桌是標準的八仙桌,紅木傢具上面塗了層透明漆,坐在椅子上,陳紹和朱茴去端菜。
衛澤和丁辰坐在桌子上,兩個人倒像是客人一樣。
菜很快上桌,感冒鼻子不通氣,舌尖上的味蕾也被舌苔蓋了個乾淨。丁辰這頓飯吃得倒是沒啥滋味,但是聽着朱茴和陳紹說話,他與衛澤不時地插上兩句,倒也其樂融融。
這一桌子上,最高興的莫過於是陳紹。吃過飯,陳紹拉着丁辰說:“走,咱們去看看衛澤的兒子!”
丁辰一手把住門框,趕緊拒絕:“我感冒了!當心把他傳染了!”
說到這裏,陳紹放了手,確實不能讓小孩染上感冒。衛澤站起來,說:“遠遠看一眼沒什麼。”
丁辰抬頭看着他,衛澤沖他一笑,然後起身去了卧室。
陳紹尾隨着衛澤,也去了,順便,一手拉住了丁辰。丁辰無法,之好被陳紹拉着過去了。三個人,衛澤打開卧室門,軟軟的床上,衛依晨正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紋路。
心中軟了一塊,衛澤看着衛依晨的眼睛,乾淨得像是丁辰一樣。衛澤不自覺的笑起來,眼中含着男人深入心底的柔情。
“小晨,看你丁叔叔來看你了,他以前啊,也叫小辰。”衛澤的聲音很輕,帶着淡淡的柔情和哀傷,沒有任何人聽到,只是屬於兩父子之間的對話。
熟悉的人來到面前,小娃兒伸着小手,一把拉住了衛澤的手指,小嘴也不自覺的咧開了。
衛澤起身,小心翼翼的將衛依晨抱起來,衝著門口的丁辰說:“你看。”
都說男人抱孩子的姿勢很滑稽,那是因為他們不經常抱,怕將小孩兒傷着,所以抱的時候瞻前顧後,才會有些滑稽。可是,衛澤抱着卻絲毫沒有那樣的感覺。
男人的臂膀將懷中的小人兒輕巧的包攏着,小娃兒吐着舌頭,睜着大眼睛四下瞄着,彷彿在打探。
仔細看着兩個人,一大一小,丁辰像是被一記柔軟的拳頭打在了心裏,完全陷入進去,拔不出來了。
看吧,在小孩兒面前,以前所有的是是非非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衛澤說的對,他有妻兒,他怎麼會再來破壞他與陸軒的感情。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能讓他心思煩亂的衛澤了,他現在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小娃兒的父親。
丁辰笑起來,眼角笑得彎彎的,戴着口罩聲音沉悶悶的,丁辰衝著衛澤說:“我還欠你一份滿月酒的禮錢呢。”
衛澤聞言,抬頭衝著他微微一笑,說:“我還記得。”
在大廳里稍微打了個盹,丁辰和衛澤就重新去了天潤大廈。下午的教習比上午要少了些生硬,兩人之間也非上午時候完全沒有話談。
衛澤跟他說了些自己生活工作上的事情,丁辰也說了一些,可是決口不提秦諾。兩人這樣細細聊着學着,倒真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有句話說的好,謝謝你放棄了曾經的我,才讓我遇到了更好的他,然後能驕傲地站在你的身邊,與你談笑風生,不在心痛哀傷。
教習的課程非常緊湊,丁辰晚飯稍微吃了一些,然後繼續學習到了晚上八點,這才與衛澤告別,去了秦諾的醫院。
丁辰這次來,沒有提前通知秦諾。丁辰感冒了,不想傳染給秦諾,所以想看看她就走。
到了療養院,丁辰用帽子把自己緊緊蓋住,然後縮着脖子進去。等丁辰到了秦諾的房間后,推門一看,裏面卻空空如也。
原本平靜的心瞬間被擾亂,丁辰一下子害怕了起來。上一次的事情像是一盆血一樣傾盆而下,讓丁辰一下子懵住了。
丁辰趕緊轉身想要去找崔穎和李俊,轉身卻發現了一個穿戴整齊的姑娘,領着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兩人手拉着手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丁辰動蕩的心,緩緩沉寂了下來。
來人正是秦諾與李抖抖。
秦諾平日的衣服都是病服,丁辰基本沒有給她準備外出的衣服。秦諾穿着褐色的大衣,裏面是藍白條紋的毛衣,帶着白色假領,穿着打底褲,將少女修長的腿展現出來,小裙子搭在裏面,配着一雙英倫范的馬丁靴,讓少女的俏皮與柔美完美結合。
倒是許久不見,秦諾現在這個樣子了。
秦諾上次手術,頭髮剪掉了一段,現在只到雙肩,頰邊的頭髮微微轉圈,然後扎在了後面,像是盤了個發。她原本長得就不醜,現在這樣看着,更是溫婉可愛了不少。
恍惚間,丁辰彷彿看到了以前。
與李抖抖有說有笑,秦諾心情也開朗了不少。手上拎着剛和李抖抖在醫院廚房裏做的甜點,秦諾一抬頭,也看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丁辰。
青年戴着口罩,帽子捂住了他半張臉。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裏面是黑白方塊的毛衣,裏面是牛仔色的襯衫,深色休閑褲。打扮比較曾經,溫暖又成熟了不少。已經過去兩年,青年也不是記憶般那般青澀的模樣。圓圓的眼睛透着清澈的亮光,倒是與以往一般。
秦諾心微微一跳,眼中突然一熱,握着李抖抖的手一緊。
不知道秦諾突然怎麼了,李抖抖轉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秦諾隨即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李抖抖,然後將手微微鬆開了。
讓自己鎮定下來,秦諾邁着和剛才一樣輕巧的步伐,淡笑着走到丁辰身邊,一下子將青年抱住了。
丁辰一把抱住撲上來的秦諾,這種撒嬌的姿勢,讓丁辰原本慌亂的心又平復了下來。
秦諾說:“你說你多久沒來了?”
青年身上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新,秦諾的眼睛已經紅了,雙唇都在顫抖,卻死死壓抑着胸腔不震顫,連聲音也是帶着原本的嬌嗔。
果然,丁辰沒有察覺出來。只是雙手抱住她,像是哄小孩兒一樣的拍着她的後背,笑着說:“對不起嘛,工作好忙啊。”
秦諾哼了一聲,一直抱着丁辰,直到情緒平復下來才將丁辰鬆開,甩了個不高興得臉給丁辰,說:“你腿太長了,我剛做了糕點。”
說完,秦諾邁開腿,拉着一邊的李抖抖走進屋子裏。因為材料不多,只有麵粉和雞蛋,秦諾只做了簡單的蛋糕。
把李抖抖抱上床,秦諾拉開桌子,將甜點放在上面,敞開紙袋,香甜的氣味讓李抖抖口水都快出來了。
秦諾笑眯眯地說:“已經很晚了,不能吃太多喲。”
雖然說李抖抖胖了可愛,但是李俊卻時刻注意着她的體重,肥胖對大人小孩兒來說都不是好事兒。
見丁辰一直在門口看着自己,秦諾笑着沖他喊道:“你怎麼不過來啊?”
丁辰目光複雜地走到秦諾跟前,看着李抖抖一口一口塞着糕點,熟悉得香甜讓丁辰接下來的話變得分外沉重。
看着秦諾,丁辰問:“小諾……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起來了?”
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體在丁辰問出這句話后變得更加僵硬,牙根咬緊,秦諾下巴都在顫抖,但是她很快低下頭,一邊給李抖抖擦嘴,一邊平復心情。
等嘴擦完,秦諾突然抬起頭,一臉不解地看着丁辰,然後突然一笑,說:“對呀,想起來了。”
丁辰正待說話,這時,門外的李俊推門走了進來。
“抖抖,不是說讓秦阿姨多休息一會兒嘛!”說完后,李俊才意識到丁辰也在,趕緊衝著丁辰一笑,打招呼說:“丁先生來了。”
收復起自己的表情,丁辰盯着秦諾,然後回頭衝著李俊點了點頭,說:“李醫生,我有話要跟你說。”
於是,還沒抱着自己閨女的李俊,又被丁辰拉了出去。
丁辰的動作很是粗野蠻橫,李俊哎呀一聲,一臉不解得被拉了出去。
剛到門口,丁辰將門關上,開門見山地問:“你已經開始治療了嗎?秦諾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
李俊被問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說:“方案還在計劃中呢,估計過幾天才能實施。秦諾一直情況挺好的,沒有恢復記憶的跡象。”
最起碼,他那天檢查秦諾大腦的時候是這樣的結果。
丁辰心情複雜的站在門口,沒有說話。
“你覺得有些不對勁?”李俊反問了一句。
搖了搖頭,丁辰衝著李俊一笑,還是決定相信醫學。
“沒有,可能是我的壓力太大了。”
李俊理解的一笑,然後拍了拍丁辰的肩膀說:“沒事兒,事情得到解決倒是好的,我們現在主要不知道秦諾怎麼想。”
“嗯。”丁辰心事重重,與李俊閑聊了兩句,李俊抱着李抖抖回家,丁辰去洗刷后,躺在了秦諾的身邊。
秦諾已經睡了,姣好的面容在燈光下很嫻靜。秦諾長了張文靜的臉,卻是個瘋性格。現在這樣,倒是快忘記秦諾以前拉着他玩過山車時尖叫的樣子了。
最終,丁辰還是問李俊討了些感冒藥,然後陪着秦諾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