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光
青年嘴角卻掛了一個狂傲而嗜血的笑容：“你怎麼不還手？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你知道，我要是還手，我們必定兩敗俱傷。”唐臻一邊躲着青年的攻擊，一邊回答他的問話。
“那又怎麼樣？”青年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對他進行快速的攻擊。
沒有法術、沒有靈力，純粹的力量與速度上的較量，卻絕對無法讓人小覷。
“你明明應該在渡劫。”
“噢？原來你真的愛上我了，竟然關心我渡劫的問題？”
唐臻無意與對方糾纏，卻無奈他躲到什麼地方，就被對方追殺到什麼地方。
周圍戰火燎原，此處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就這麼想送死嗎？”唐臻的語氣也沉了下來，誰都知道他肯定已經動怒了。
可是青年卻一點也不害怕他，繼續言語上挑釁着：“對啊，你快來殺我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唐臻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見天上黑雲滾滾，雲層中凝聚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氣團，電光閃閃，一看就知道其中蘊含了無窮的能量。
這是——要渡劫的徵兆！
唐臻看了一眼前方兀自對他攻擊得興起，完全不顧自己正要渡劫的青年，從衣袍里掏出一個金鐘罩的仙器將青年整個人罩住。
可是天雷已經劈了下來，他只能擋在仙器上面，獨自承受着原本不屬於他的天雷劫。
整整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果他不是已經位列仙班的話，根本就無法抵抗這些天雷。
但，就算他已經修鍊成仙，也無法幫別人歷劫，這是逆天改命，所以他需要承受的遠比渡劫人自己要多得多。
他的仙元都幾乎被這幾道雷完全打散。
仙元就跟修士的金丹，妖怪的內丹一樣，凝聚了他所有的修為，如今一旦破碎只怕會魂飛魄散。
由於失去了仙力的支撐，金鐘罩很快就被青年翻開了。
青年還叫嚷着要跟唐臻決戰，卻看見已經奄奄一息的唐臻，呆愣了好久，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五感來確認自己眼前所看見的是否真實一樣。
看見了、聽見了、聞到了，這些感覺都沒有一絲一毫要欺騙他的意思。
他突然撲過去抱緊唐臻，嘴裏吼着：“誰讓你衝過來的？那是我自己的劫你憑什麼幫我渡了？你以為你成仙了了不起啊？成仙了也要經歷天劫的知道不！混蛋你死了我找誰打架？你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啊！我不准你死！你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眼淚從那雙紅色的眼睛中留下來，那濃重的悲傷和絕望卻欺騙不了任何人。
唐臻微微抬起手，摸了摸青年漂亮得過分的臉，依舊微微笑着說：“你沒事吧？”
“你想我有事是不是？要讓你失望了，老子一點事都沒有！而且就算我真的被劈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也不可能會死！你這臭老頭竟然敢小看我！”
青年用力抹乾自己的眼淚，卻又不停滑落。
滾燙的淚珠滑到唐臻臉上，讓他心疼着卻又暖着。
就算明知道他劈上八十一道天雷也不一定會死，可是自己卻不捨得讓他受一點傷害。
這種該死的情聖自我犧牲明明傻透了他卻甘之如飴，至少他知道青年對自己並不是全無感情的。
看，他為自己哭了。
可是現在知道這一些會不會太晚？
沒有機會來補償他流的這麼多眼淚，是不是就只能等來世？
唐臻緊緊握住青年的手，笑着說：“下輩子再陪你打架好嗎，重光？”
可是仙元都碎了，他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有下輩子。
“哼，別想！你下輩子的時候，老子已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動跟手指頭都能讓你神魂俱滅！”
青年嘴上說得狠，可是受傷抱唐臻的力度卻是越來越輕柔。
唐臻覺得自己的仙元似乎就要完全碎裂了，時間已經不多，可是能夠死在青年懷裏，他卻一點也不後悔。
“臭老頭，你忘記我說過的，我總有一天會超過你嗎？你要是死了，讓我怎麼超過你？你這樣也太狡猾了吧？”
狂奔的眼淚一點都不符合青年這張漂亮得有些邪魅的臉。
我怎麼可能忘記你說的話？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記在心裏，想忘都忘不了。
就連你當初跟我搭訕的時候找的那些憋足的話語，我都全記得。
你還對我說過，如果你在夢裏死了，那麼你就真的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唐臻突然用力睜開眼睛，覺得靈氣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只是這個場景太過真實，真實得讓他忽略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們現在只有金丹期，比如他叫對方——重光。
可是他卻在想起這是一個夢境的時候，看見重光將自己所有的靈力全都注入他的身體，好像要拼湊他的仙元一樣。
重光輕輕摸着他的臉，露出一個滿足的表情說：“老頭，說好了下輩子再跟我打架的。”
然後，重光從他面前消失了。
面前又出現了一排金色的字“十年生死兩茫茫”。
唐臻念着這七個字，卻覺得心頭那種壓抑感依舊沒有消失，即使知道現在的他正在幻境之中。
再看的時候，面前的場景又一次轉換了，不是之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房間，而是那個昏暗的地下通道。
天玄正站在一旁看着他，眼睛裏純粹得讓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認錯。
所以這一次，他應該是真的走出幻境了。
“師兄……”唐臻拉着天玄的手。
“恩？”天玄歪着頭看唐臻，完全不知道唐臻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是什麼意思。
如果在夢裏的那個真的是你，或許我就真的不想醒過來了。
“你在幻境裏看見了什麼？”唐臻如是問。
看見了什麼？他看見這具身體的前生來世，看見了自己掉落到這個世界中最後卻被自己的試煉者殺死，還看見了自己對試煉者說“如果遊戲規則被破壞，就會被永遠留在這裏，即使我是系統也不例外”，可是試煉者卻對他說“只要這個世界還有你，就算被永遠留下來也無所謂”。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要相信這不是幻境而是事實了，可是他卻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因為他是系統，不可能會人類在一起，尤其是試煉者。
唐臻似乎並不准備等待天玄回答，因為他知道即使天玄問他，他也未必會將在幻境裏面看見的東西告訴天玄。
這個幻境，竟然可以輕易就挖出人類的弱點，加以利用，如果能走出去心性必然會變得更加堅毅，可是如果走不出去，或許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兩個人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前面有亮光。
在之前見到食屍蟲之後，他們便對亮光有了警覺。
唐臻立刻拿出日照香爐，隨時準備往裏面灌入真氣。
可是這個寬敞的房間裏，無數的食屍蟲卻並沒有上前攻擊他們。
天玄解釋說：“這裏已經太久沒有人進來了，這些食屍蟲因為沒有食物已經進入了休眠狀態，所以它們不會輕易醒來。”
房間裏的東西簡直就是琳琅滿目，各種靈氣法器仙器魔器，高級丹藥、靈石、符篆、陣法、秘籍，這裏簡直就是個巨大的寶藏，如果不是外面一層層關卡那麼危險，估計早就吸引
了無數修真者前來了。
地面下有一個五角星的陣法，似乎也處於休眠狀態。看這陣法用了五種元素的靈石相生相剋而起，大有要將隨意闖入的人永遠困死在這裏。
“看樣子這些好東西並不是無主的，師弟你對這裏的主人怎麼看？”
“重光。”天玄總是會回答唐臻一些問題，重光這個名字就這樣輕易被他說了出來。
沒錯，重光，就是他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
這裏是兩百年前重光圈下的地盤，所以也算是他自己的一個窩。
所以在兩百年前朱紹恆從這裏出去之後再也沒有人進入過這裏。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進入重光的地盤的。
可是唐臻聽見這個名字卻是愣了一下。
重光……他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的天玄。
即使兩個人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可是他對天玄的了解依然太少，少得他自己都懷疑為什麼這個人在他心中就是不一樣的。
“師兄，為什麼你總是知道這麼多？”
這個問題在唐臻心裏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是他一直忍着不問，因為他並不希望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影響兩個人。
那個答案幾乎已經呼之欲出了，可是他卻並不想因為自己妄加揣測而錯怪了天玄。
天玄沒有想到唐臻會這麼問，卻道：“這些事情，我只會告訴你一個人。”
沒有辦法告訴你我就是你的金手指，所以只能請你無條件相信我。
帶了那麼多任的試煉者，天玄對於人情並非完全一竅不通，只是有時候他不想去了解那麼複雜又糾結的事情罷了。
他自然也知道，讓試煉者完全去相信一個試煉境的人，是多麼困難又無禮的要求，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據實以告。
唐臻果真不再多問，似乎也完全不介意天玄的答非所問。
自從他發現自己可以為了對方斷掉一條手臂，甚至真的願意為對方忍受天打雷劈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無論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如他都會將對方栓在身邊再不放開了。
如果你想跑，大可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