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合一

第28章 三合一

兩人此時的情形真是刺眼極了!

邵啟翰的怒氣值不斷的拔高,以極快的速度到達了某一峰值,然後爆發了。

他毫不客氣的發了大招。

“啊,對不起,是我失禮了,惹的羅小姐不快。”邵啟翰十分抱歉的說,臉上是一副極為誠懇的樣子:“羅小姐可別多想,在這種緊要關頭,我是絕對不會有意冒犯未來的嫂子的,畢竟我們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

這回輪到慕容玖吃驚了。

他睜大的眼睛,震驚的看向邵啟翰。

邵啟翰見了,面上也露出驚訝的神色,實際上卻在心中暗喜不已。

羅開惠果然沒把這事告訴阿玖!

哼,這一回我看看你要怎麼洗白!怎麼博得阿玖的信任!

“阿玖?怎麼了?難道羅小姐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嗎?”邵啟翰說,唇邊溢出一絲笑意,“前段時間你不是看到那些新聞了嗎?實話和阿玖說,邵啟翟他確實有這個想法,就在前兩天已經前去拜訪了,見的不是別人,正是羅小姐的大哥羅開珺。”

事實確實如邵啟翰所說,邵啟翟有意與羅家拉近關係,羅家也有意獲得邵氏的支持,二者一拍即合,便有了早些日子的媒體造勢,也有了幾天前邵啟翰與羅開珺的見面。

羅開珺是羅開惠的大哥,羅家的長房嫡孫,羅老爺子指定的接班人,在羅家的地位極高,他既然親自出面與邵啟翟洽淡聯姻,那就是□□不離十了。

當然,這次拜訪極為保密,邵氏集團除了當事人邵啟翟,以及需要告之的長輩——邵氏兄弟的祖父、父親外,沒有幾個人知道,就連蘇氏白氏等幾個大佬,以及邵氏其他的大股東們,都毫不知情。

要知道羅家與邵氏一旦聯姻,那對商界的震動可不是一般的大。

至於邵啟翰是如何得知這事的,他還要感謝白小兮。

如果不是白小兮讓他對邵啟翟起了疑,他也不會想到要派人盯着邵啟翟的動靜,也就不會發現邵啟翟居然隻身一人驅車去了某處茶樓,同羅家長子嫡孫有了一番密談。

邵啟翟的行為讓邵啟翰立刻想到了前段時間的小道緋聞,在有心探查之下,他果然發現了邵氏資金有了不正常的流向。

對於自己這位大哥的行為,邵啟翰只能感嘆一句“野心真大!”

如果他真的成了羅家的女婿,那邵氏一家獨大是絕對沒問題的,慕容玖父親的經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當初慕容集團雖然能排的上第二,但比起身後的蘇氏白氏,並沒有多大的優勢。

如果不是因為慕容集團與邵氏集團有着約定俗成的同盟,而且在慕容玖父親接掌集團后沒多久就娶了羅家的千金,那麼慕容集團是絕對不可能穩居第二的。

也正是因為慕容玖的父親抓緊了這個機會穩固根基,才保證了慕容集團平穩的發展了十數年,即使慕容玖的母親去世了,與羅家的關係有些疏遠了,慕容集團也沒有在多方的打壓之下倒下。

在這個社會裏,有些關係不是立刻就能聯繫上,也不是立刻就能徹底斷掉的。

因此,對於邵啟翟這種早早的準備與造勢,才會讓邵啟翰一眼看出來他的想法,也讓他看清楚了,他這位大哥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在他的野心面前,任何人或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對白小兮不是不同尋常嗎?怎麼又趕着想要把羅開惠娶進來呢?不知道白小兮如果知道了這事,會作何感想?

呵,這兩個人不愧是看對眼了,都是一丘之貉,自私自利。

被羅開惠弄的極為鬱悶的邵啟翰忍不住埋汰兩人一下,很快思維就落到了眼前之人身上。

邵啟翟想要求娶羅開惠,羅家估計也想嫁羅開惠,就是不知道,這位羅開惠是什麼意思。

看情況,羅開惠瞞着阿玖這件事,恐怕也是不怎麼高興的吧?

只是,誰叫你想瞞的事情,偏偏就讓我給知道了呢?

邵啟翰這般想着,一肚子的壞水正咕嚕咕嚕的冒泡。

“阿玖,既然羅大公子都出面了,想必他們兩人的好事也馬上就可以定下來了吧,到時候阿玖可要和我一起,向邵啟翟和羅小姐多討幾杯喜酒喝了。”邵啟翰眯着眼睛看着羅開惠,很有些不倫不類,流里流氣的說,全然不顧羅開惠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的臉色。

他用餘光看着,慕容玖臉上的震驚之色顯露了一刻,又很快收斂了,當然慕容玖也沒恢復原來那樣柔情蜜意的溫柔表情,只是十分平靜而已。

這麼一來,邵啟翰就放心了。

只是,心裏隱隱有件十分重要的事,但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只能先暫時放着,全心顧着眼前了。

“是嗎?”慕容玖笑了笑,平靜的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也要先對開惠說一聲恭喜了。”

“是啊是啊,阿玖說的沒錯,我還沒來得及恭喜羅小姐呢,失敬失敬。”

“恭喜什麼,別聽邵啟翰這個小人瞎說!”

兩人的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待二人聽到對方說了些什麼后,都不由怒視對方。

“哼!你這個挑撥離間的爛蘋果,別告訴我說忘了自己曾經干過了什麼事,我這個外人聽着都覺得大開眼界,還想奢望表哥原諒你,想得美!”羅開惠冷笑着說。

“呵,我可沒想過阿玖會願意原諒我,再說了,這是我和阿玖之間的事情,你這個外人有什麼立場來質疑?你們羅家干過什麼事你能不知道?”邵啟翰亦冷笑着反唇相譏。

夾在二人中間的慕容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正在這個時候,周涵敲了敲門,然後進來了。

一時間,邵啟翰和羅開惠都不由自主的收斂了自己外露的情緒,雙雙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最懂得察言觀色的周涵立刻感受到了病房內詭異的氣氛,她忐忑不安的看向慕容玖。

不知道是不是被兩人的幼稚逗樂了,慕容玖有些無奈的同時,也沒了剛剛那種平靜到可怕的樣子了,他看着眼眶仍然有些微微泛紅的周涵,調侃一般的說:“總算是好了。”

周涵聽了他的話,鼻尖又是一酸,不過好獃把淚意壓了下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讓您看笑話了。”

慕容玖搖搖頭,用手點了點身邊的羅開惠,淺笑着說:“我倒沒什麼,你可是要好好的和開惠道個歉,剛剛你可是把她嚇了一跳。”

羅開惠臉上的冷氣還未消散,聽了慕容玖的話,只是瞥了一眼周涵,說:“沒事,誰讓我和姑姑長的像。”

她雖然臉色不好,但語氣已經比剛剛和邵啟翰嗆聲時柔和不少了。

但看在周涵眼中,仍有些失落。

當初她在孤兒院見到慕容夫人的時候,已經可以記事了,之後的每年,慕容夫人都會與她資助的孩子們見上一兩面,因此周涵對慕容夫人的印象極深,感激也極深。

在她的心中,慕容夫人是世界上最美麗最溫柔的女子了。

而眼前的羅開惠,雖然與慕容夫人相似到連慕容玖和她都會認錯的地步,但羅開惠一開口,就能發覺兩人差距極大。

慕容夫人溫柔似水,嫻淑怡人,絕不是有些凌然傲人的羅開惠可以比的。

周涵雖然有幾分失落,卻到底是鬆了口氣,能夠坦然的面對羅開惠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周涵又深深的鞠了躬,道歉道。

“行了,我都習慣了,喏,那兒有個位置,你坐下來吧。”羅開惠沒有追究周涵的意思,倒是又冷冷的瞥一眼邵啟翰,唇邊帶起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邵啟翰看着,立刻提起了警惕。

周涵看了看羅開惠,又看了看慕容玖,見他沒有表示,只好看向了自己“真正”的老闆邵啟翰。

原本還暗自警惕的邵啟翰立刻一陣氣悶。

感情羅開惠是在落他的面子呢!

下屬坐下來了,他這個老闆在一旁“罰站”,這不是落面子是什麼?

但邵啟翰又如何呢?慕容玖還在那兒看着邵啟翰對“曾經”的愛將是個什麼態度呢。

於是他只能對周涵揮揮手,大方的說:“叫你坐你就坐着,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再說了,就算是上班時間,阿玖還在這呢,你也用不着我來吩咐——”

他說完,心中還有些喜滋滋的,邀功般的看向慕容玖。

誰知道,慕容玖聽了這話,立刻皺了皺眉,連周涵,也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邵啟翰立刻明白過來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連忙苦笑着補救道:“阿玖,你可別多想,我是真心這麼想的,絕對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話一說出來,邵啟翰一怔,覺得有些耳熟。

想了想,才發現之前諷刺羅開惠的時候不是說了差不多的話嘛,只是那會兒他就是要羅開惠“多想”,這會兒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慕容玖“多想”。

完蛋了,真是越描越黑!他在心中哀嚎。

“我今天帶周涵過來見你,也是這個意思……”邵啟翰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之前的事,我確實做錯了很多,現在明白過來了,也只能儘力挽回……我把周涵調任成特助,是因為原來那個助理欺上瞞下,沒有職業操守……”

“當初我確實沒有吩咐過她拒接你的電話,這點我問清楚了,她是按照白小兮的指示行事的,這種擅自主張,分不清楚主次的人我怎麼還敢留着……周涵原來就是做你的特助,她又能力勝任現在的職位,再說了,讓她為邵玘工作,恐怕還有些屈才……”

“您太誇張了,董事長!”周涵連忙誠惶誠恐的說,緊張的聲音中都含有一絲卑微:“能夠在邵玘從事是我的榮幸,對董事長,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有別的想法呢!”

“……我知道的。”面對這樣表態的周涵,邵啟翰只能幹巴巴的說。

什麼屈才!當然是他的謙虛之辭!你還順着杆子就往上爬了!

在慕容玖面前,邵啟翰只能捏着鼻子把這股子悶氣給咽下去了。

他今日在這小小的病房裏,也不知道被這兩個女人折騰着受了多少悶氣!換做別的時候,誰敢這樣對堂堂的邵董事長?

可惜,慕容玖就像是雷峰塔一樣,壓着邵啟翰不得翻身,最令人鬱悶的是,這雷峰塔還是邵啟翰自己爬底下去的。

雷鋒塔聽了邵啟翰這一番表白,也不是沒有反應。

“你有心了。”慕容玖淡淡的說:“不過我得稍微說兩句不好聽的,無論是普通的員工也好,還是特助也好,都是要看着上司的眼色做事的,你大可不必顧忌下屬如何,無論怎麼樣,理由總是在老闆這裏的。”

三人聽了這番話,反應各不相同。

周涵:哇!不愧是總裁!果然犀利!

羅開惠:真是實力嘲諷,姑姑的兒子果然不是軟柿子。

邵啟翰:嚶嚶嚶嚶,阿玖,我真的錯啦,你別老是掀我的底好不好_(:3)∠)_

“嗯!阿玖說的對!我一定記住了!以後一定注意以身作者,絕不隨意遷怒他人!”邵啟翰苦着臉保證道。

周涵:哇!大開眼界!如果這傢伙一直是這個態度本姑娘就再考慮考慮是不是要謀反吧!

羅開惠:狗腿子!軟骨頭!氣管炎!咦我剛剛再想什麼?

慕容玖:……他真的變化好大。

“咳……你……”面對這樣的邵啟翰,慕容玖遲疑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這麼久以來,邵啟翰的改變他都看在眼裏。

無論是醒來后第一次見邵啟翰時他又緊張又懊惱的告白,還是之後邵啟翰追到邵老爺子處又因為生病暈倒在自己的面前,還是之後聽到的邵啟翰與白小兮對峙時說的話……

是的,那日白小兮到醫院來“看望”他,然後她與邵啟翰的爭執,被他聽了大半。

病房的門隔音效果不錯,但白小兮的高亢質問還是透過門被慕容玖聽到了。

也是聽到了他們兩人的那些話,慕容玖才真正確定了自己的很多猜想。

比如白小兮對自己的仇恨,比如邵啟翰的近日來的巨大變化。

但比起解惑,他的疑惑更多了。

邵啟翰是怎麼發覺這其中的真相的呢?

當初自己吃了被加了料的食物,才會控制不住身體,強迫了不知為何會出現在自己卧室附近的白小兮。

這件事,如果不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他也是不會信的,而且之後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花了極大的功夫去查證,最後卻無疾而終。

而且那時候,邵啟翰對他的辯解,一句話都不想多聽了。

那麼為什麼會在現在,邵啟翰又突然相信他了?難道他找到了關鍵的證據?既然如此,為什麼邵啟翰又要隱而不發,只一味的說“我錯了。”卻從來不告訴他,他為什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除此之外,邵啟翰為什麼又對白小兮變化這麼大呢?

就算他自己真是冤枉的,又關白小兮什麼事,畢竟白小兮被他傷害這件事,是真實發生的。

而且,白小兮解釋的那些話,就算以他聽來,都合情合理,沒有多大破綻。

為什麼邵啟翰的態度如此堅定?

就算他清楚,邵啟翰的本性就是這樣,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但也要“認定”正確吧!

更何況……邵啟翰對他的態度,是不是太過殷切了?

慕容玖現在的態度,實在是複雜。

他對邵啟翰有五分的憤懣,又有四分的感激,剩下一分,便是狐疑。

沒錯,狐疑。

邵啟翰的表現太奇怪!

之前他三番兩次的告訴邵啟翰——你不必對我感到愧疚。

這並不是慕容玖在假模假意,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若說慕容玖對邵啟翰沒有憤怒和怨恨,那是連慕容玖自己都不相信的。

怎麼不恨呢?

當初慕容集團破產,他對邵啟翰是怨恨的,當初守着病床上的戴叔和容媽,他對邵啟翰是怨恨的,當初躺在血泊里,看着邵啟翰那張驚惶悔恨的臉,他對邵啟翰的怨恨簡直到了極點。

恨邵啟翰讓他丟了家產,丟了地位,丟了親人,甚至連性命也丟了。

但一朝醒來后,感受到心臟傳來的有力跳動,他恍若大夢初醒一般,什麼都看明白了,自然,對邵啟翰入骨的恨意也就淡了很多。

而且,隨着一日一日的康復,他對邵啟翰的感激之情,也愈來愈多。

邵啟翰現在對他,簡直比對着自家祖宗還要體貼到位,生怕他有哪些不滿意的。

如果不是邵啟翰,以他現在的經濟狀況,是根本得不到這麼好的治療的,也享受不到這麼好的待遇,自然也就不會這麼快恢復健康。

對慕容玖來說,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比什麼都重要的。

因此,邵啟翰的作為,足夠他感激了。

雖然對邵啟翰,依然有着從前遺留下來的憤懣,但慕容玖不是白眼狼,不可能對邵啟翰的行為無動於衷,即使一直以來,他表現的都很“無動於衷”。

慕容玖選擇做出這種表現,是因為他真的不想和邵啟翰有所接觸了,只希望這樣,邵啟翰能夠知難而退。

和邵啟翰的交往,已經讓他覺得太累了,受到的傷害,也不是能夠短時間癒合的。

邵啟翰有許多的缺點——自大,任性,狂妄,霸道。

也許這就是他獨特的魅力所在,畢竟他有着這麼高貴的家世,又有英俊性感的外表,個人的能力也不差,他的這些缺點,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可慕容玖不也有着一樣的優勢嗎?家世,外表,能力,這些邵啟翰有的,慕容玖也不差,那慕容玖為什麼要委屈自己,一味的去包容,去理解邵啟翰呢?

就算蚌里夾着的是價值連城的珍珠,可有個圓圓的,硬硬的東西在蚌里硌着,蚌再如何分/泌/液/體/以減輕痛苦,還是會痛啊。

又不是男/女/情/事,摩/擦/能產生快感……對慕容玖而言,與邵啟翰的/摩/擦/只能讓他感受到痛苦罷了。

既然如此,慕容玖為何又忍受邵啟翰忍受了十幾年?

一開始,只是貪戀那份情誼罷了。

慕容玖自小早熟,對溫柔如水的母親極親密,對不苟言笑的父親就有些沒那麼親密了。

因為他的父親,不僅僅是態度嚴肅而已,連對自己的妻子,也很冷淡。

慕容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小孩子卻有着自覺,知道誰對誰好,誰對誰不好。

而且,雖然父親和母親都不知道,但他卻曾經躲在沙發後面,聽過兩人的爭吵的。

雖然兩人都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子女,即便是爭吵,某些習慣也是深入骨髓的,並沒有相互辱罵,更沒有大打出手,而且他們說的話,不過五六歲的慕容玖根本就聽不明白。

但躲在沙發後面,瑟瑟發抖的慕容玖就是能感覺到某種冰冷的,可怕的氣氛。

他也能感受到,再那次爭吵過後,原本就有病在身的母親就病的更加的嚴重了,沒有半年,母親就香消玉損,病重離世了。

在這之後,他對父親的態度越發的冷淡,而他的父親,似乎也忙於公事,根本沒有閑工夫來關心他這個早早的就失去母親的兒子。

慕容玖是在母親的葬禮上認識邵啟翰的,他認生,也沒有什麼心情搭理邵啟翰,可不知為何,邵啟翰就如同牛皮糖一樣貼了上來。

“我媽媽也去世了,我聽他們說,媽媽是因為生了我才去世的,所以爸爸和哥哥都不喜歡我。”邵啟翰死死的抓着慕容玖的手,嘟嘟囔囔的說。

慕容玖皺起了眉頭,甩手,卻沒甩開。

“你不要這樣,趕緊放開我。”

“哎呀,你怎麼這麼討人厭,你以為我想牽着你嗎,還不是看你一副快要哭出來才這樣的。”

邵啟翰把慕容玖抓的更緊了,笑嘻嘻的指了指不遠處頂着一張冷臉的冰山少年:“你看到那個傢伙沒有,是我的哥哥,今天就是他帶我來的……你看他是不是很可怕,他每天都這樣對我,我可比你慘多了。”

慕容玖順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邵啟翰口中的“哥哥”,腦中不由得想,如果他也有個這樣的哥哥,那一定很難過。

“不只是他這樣,我爸爸也是這樣,每天一見我就生氣,你爸爸還會對你笑呢,你比我要好多了,我們一樣沒有了媽媽,但你還有個很好的爸爸!”邵啟翰又奶聲奶氣的說。

“可是爸爸不喜歡媽媽,媽媽因為生爸爸的氣,才離開我的。”慕容玖皺着臉,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說起話來也一哽一哽的,“我不喜歡爸爸,我喜歡媽媽,可是媽媽不要我了嗚……”

“你別哭啊!”邵啟翰見慕容玖哭了,手忙腳亂的拿出口袋裏的手帕給慕容玖擦眼淚,結結巴巴的勸道:

“你長得好好看,可是一哭就變醜了,喂,你別哭了,笑一個好不好,快別哭啦,這麼大了還哭,丟不丟人啊!這樣好不好,你媽媽不見了,我媽媽也不見了,你不喜歡爸爸,我也不喜歡爸爸和哥哥,那我們兩個就一塊兒玩好不好,我們可以拉鉤,永遠都是好朋友!”

慕容玖含着淚水看着邵啟翰又大又亮的黑色眼睛,覺得邵啟翰的眼睛裏好像有星星。

只這麼一眼,邵啟翰就成了慕容玖這一輩子都丟不開的包袱了。

上學時拿出自己的作業給邵啟翰抄,下課後還要拿着糖果給被邵啟翰欺負過的同學道歉,放學了磨不過邵啟翰的軟磨硬泡,又要陪着他到處去玩。

一開始只是想要好好的和邵啟翰做朋友,到後來,就不知道怎麼成了一種習慣了。

再加上邵啟翰對慕容玖也確實是掏心掏肺的好,因此交往中即使有些磕磕絆絆,也都被慕容玖給忍下來了。

這麼一忍,就從小學忍到了大學,慕容玖一忍就忍了十多年,以至於他都不怎麼覺得自己是在容忍邵啟翰的缺點了。

就連邵啟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慕容玖在一起,就身心愉快,和其他人在一起,就怎麼也舒服不起來了,而且他也習慣了,自己和其他朋友花天酒地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慕容玖堵住一頓教訓,然後被揪回家。

兩人間形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平衡。

直到白小兮的出現打破這種平衡。

白小兮就像一塊砝碼,無論是站在誰那邊,天平就會失衡,當她站在兩人中間的時候,情況尚好,但她很快選擇了邵啟翰,慕容玖就被狠狠的彈到了空中,再也看不到自己熟悉的那個邵啟翰了。

邵啟翰也如同看不見慕容玖一樣,毫無憐惜,無所顧忌。

此時迷途知返的邵啟翰對慕容玖如此小心翼翼,為自己失去了慕容玖的信任感到後悔不已。

但他揮霍掉的,其實並不是慕容玖的信任,而是慕容玖的容忍。

邵啟翰不清楚這點,但慕容玖卻心知肚明。

他因為邵啟翰的缺點而受了傷,吃了虧,於是他學聰明了,想躲的遠遠,躲的遠遠的,就不會再因此受傷了。

慕容玖憤懣,但卻不會因為憤懣而看不見邵啟翰的付出,慕容玖感激,但卻不會因為感激而再一次接納邵啟翰的歸來。

但邵啟翰做的太多了,多的竟讓他產生一種錯覺——

好像邵啟翰不是在挽回一個朋友的友誼,而是在挽回一個戀人的愛情。

即便和邵啟翰從小一起長大,即便是見過邵啟翰與白小兮的相處,慕容玖也從未見過邵啟翰何時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如此之低。

慕容玖當然清楚自己的錯覺是如何的荒唐可笑,無論如何,邵啟翰都不會把他當做什麼愛人的,更別說就算是對白小兮,邵啟翰也從來沒這樣過。

因此,慕容玖實在是不能理解,邵啟翰到底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麼呢?

他如今已經是一無所有了,又有什麼好給予邵啟翰的呢?

難道真的只是要一個安心?得不自己的原諒就會寢食難安心緒不穩?邵啟翰難道真是這樣的人嗎,他慕容玖又何德何能,對邵啟翰能有這樣的影響呢?

慕容玖看着一臉篤定,眼底卻惶惶不安的邵啟翰,心中有些發苦,他忍不住就問了出來自己的疑惑,也不管羅開惠與周涵還在旁邊。

“邵啟翰,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羅開惠不知道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慕容玖竟然已經想了這麼多,但她卻能從對方的表情上,發現自己姑姑的兒子,似乎有些動搖了。

她自幼身體不好,鮮少見外人,由爺爺和兩位伯母照顧着長大,到了十八歲,連親生父親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不要說連還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的母親了。

因為身體原因,長輩也不願意將她送入學校,只高薪聘請家庭教師教她各種知識。

對羅開惠來說,她缺少了母親的關愛,也缺少的父親的教育,爺爺和伯母們雖然也疼她,但到底是隔了一層。

可幸運的是,她有一個極好的姑姑,雖然這個姑姑早早的去世了,但她幾乎算的上是由姑姑教育着長大的。

外嫁的姑姑留下了一筆遺產,指定由她來繼承,其中包括了上萬本書籍,以及幾摞厚厚的筆記本與日記簿。

於是她和姑姑,就像是置身人世與天堂的一對師生,通過這些書籍筆記進行交流。

姑姑這樣做,不過是因為早已預測到了她的人生軌跡,會和姑姑自己的,有着驚人的相似,因為對她有着深深的憐惜與疼愛罷了。

正因為知道姑姑不願意自己重蹈覆轍,也知道姑姑是有多麼愛不是親子,甚是親子的慕容玖,羅開惠才會決定第一次嘗試掙脫羅家給她套上的枷鎖,才會再好不容易脫身之後,立刻前來探望慕容玖。

她在主宅的時候,就聽過自己那兩位堂兄,是如何饒有趣味的討論慕容玖身上發生的事情的。

慕容玖和發小邵二少爭奪一個女人,慕容玖不知為何惹怒了邵二少,慕容集團破產了,陪嫁姑姑的兩個下人去世了,慕容玖遭遇車禍大難不死卻成了植物人了,慕容玖醒了。

堂兄們幾乎是以看笑話的態度看待姑姑的兒子。

羅開惠暗恨,卻沒有辦法,順帶的,她連“邵二少”也一起恨上了。

所以,才會同慕容玖前面時,勸慕容玖先遠離邵啟翰,只等東山再起后報復回來,又會在邵啟翰進了病房后,當著他的面,諷刺他是髒了的蘋果,得丟掉了。

現在羅開惠竟然在慕容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動搖之色,哪裏能不着急的。

於是,不等因為聽了慕容玖這句反問而發愣的邵啟翰反應過來,立刻接上話,大力抹黑道:“表哥,人會貪圖的,無非是權、財、色三樣而已,這傢伙,說不定是在你身上找刺激呢!”

慕容玖如今,既沒有權,也沒有財,邵啟翰所圖的,自然不過就是色了。

羅開惠雖然養在深閨之中,但如今的世界,網絡是多麼的發達,她對同性相愛一事,雖然沒有刻意了解過,但也不是不知道的。

對她來說,同性戀還是異性戀沒有多少差別,一個人如果是真心實意,就算是愛上了一條狗,只要不影響到旁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因此,她對同性戀絕對沒有貶低之意。

但同性之間,有平等的愛情,也有着不平等的,連愛情都算不上的關係。

這種骯髒的事情,羅開惠絕不會接觸,也不願意了解,但奈何她有個風流倜儻的二堂哥呢?她這位二堂哥曾經做過許多荒唐事,便是一向不理俗事的她也有所耳聞,再與自己知道的兩相比較,就大抵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因此,她便毫不客氣的用來攻擊邵啟翰了。

聽說這位邵二少,曾經也是風流場的好手,焉知他是不是男女通吃?反正只要能抹黑他在慕容玖心中的形象,她就滿意了。

“權、財、色”被羅開惠這麼一數出來,在場的除了她,其他三位都愣住了,在座的都是聰明人,沒有一個聽不出來其中的話中之話。

周涵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這樣的話,實在不是她這個小人物能夠聽的,但不知為何,她卻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懷疑的看了邵啟翰一眼,不過很快,她就立刻回過神來,趕緊把頭埋的低低的,像個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慕容玖自然也看到了周涵的反應,他倒沒多想,只覺得羅開惠對邵啟翰的成見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周涵也看不過眼了。

以他看來,將邵啟翰殷切的態度看作是他在挽回分手的戀人,都很荒唐,何況是現在羅開惠把邵啟翰當作是貪圖自己的外貌身體呢?

邵啟翰不僅從來沒有喜歡過男人,更重要的是,慕容玖也不相信以邵啟翰的人品,會有着這這樣侮辱自己的想法。

因此此刻的慕容玖,是決計不會知道,邵啟翰有多麼的震驚的。

邵啟翰的心臟在砰砰震動,血管似乎也在一瞬間裏爆擴了許多。

他緊緊地盯着慕容玖的神情,在看到對方柔和清俊的臉上露出一抹不以為然之後,忽然有些尷尬的笑了出來。

“看來羅小姐對我的成見還真是深啊——”邵啟翰朗聲道,黑色的雙眼微微的眯着,看起來如同兩汪深潭一般,“算了,估計我說什麼,阿玖你這位表妹都不會喜歡的。”

“你知道就好,”羅開惠沒有好氣的說:“離我表哥遠點!”

邵啟翰聳了聳肩,苦笑着與慕容玖對視,慕容玖的眼中,竟然也多多少少有了安撫的意味。

正好在這個時候,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邵啟翰伸手摸了摸褲袋,拿出不斷震動的手機看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后,對慕容玖說:“阿玖,我去接個電話?”

慕容玖又感覺到一直以來邵啟翰帶給他的無力感了——沒必要連這個也要向我“請示”吧?

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是態度良好的點了點頭。

邵啟翰得到應可之後,立刻大步的走出了病房。

但反手關上門后的那一瞬間,看似再正常不過的高大男人立刻癱靠在房門上,甚至雙腳無力似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直到整個人可憐的縮蹲在門腳。

邵啟翰直愣愣的瞪地板,英俊性感的臉上露出了既茫然無措,又甜蜜又痛苦的神情,手指微顫間,無意中接通了電話。

話筒里立刻傳來一聲激動至極的高亢大叫。

“翰,白祁醒來了!”

可邵啟翰的耳朵里卻有鼓點在重重的敲擊着,伴隨着重重的鼓點聲,有另外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尖叫着,讓他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邵啟翰,原來你喜歡上慕容玖了!邵啟翰,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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