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為產業情人失和(二更)
再者從大局上來看,他們兄妹要能弄出一兩分情分出來,也未必不是好事,就如魏氏所言,自己兒子在邊關十年,京中之中的人脈總歸是要當王妃的姐姐的指點一二。
更何況魏氏也沒說錯,林氏這些年在外經營那般多的產業,也並不差這點銀子。
南陽侯自覺有愧,想着自己在邊關的產業多在林氏手中,又念着林氏賺錢有方,許並不在意府上那點銀錢,因此大手一揮,將府上京中的產業一分為二,一份充入蕭安嫁妝之中,另一份就給了景王妃,兩份都暫時交與魏氏保管,並立了字據分割。
這也算是對魏氏的彌補,拿銀子買一份心安理得,好似這般做,他對當年求娶來的夫人負心薄情就不存在了,而魏氏就算是和離了也依然會記得他的情。
而林氏身邊的一對兒女又能得前面兩個女兒的恩惠,日後便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了。
到此刻,和離事成,魏氏也再懶得應付南陽侯,與他道:“如今你我夫妻既已和離,侯爺當將此事說與林夫人知曉才是,免得林夫人在城外心中牽挂胡思亂想太多。況孤兒寡母的,與兵士們住在一道,沒有當家的陪着,到底易招風言風語。如今是在京城,可比不得邊關男女不拘小節,侯爺還是要謹慎為好,京中的御史可都是硬骨頭。”
魏氏可不想將南陽侯留在侯府里,只覺得晦氣,要將人攆出了京外才好。
南陽侯本對着魏氏憑空又冒出了一片情義來,只覺得虧待了魏氏,想要今日留下來與魏氏做個最後的一日溫存,哪知魏氏竟是攆了人。
只是魏氏的名頭找得太好,處處都透着對他的關懷,讓南陽侯找不到拒絕的話來,且也看不出魏氏真正的心思,只覺得魏氏說得有理,一步三回頭再一嘆的走了。
心中還在想着,日後定是要讓魏氏過得好好的。
南陽侯一走,魏氏半點沒含糊,只將人攏了起來,讓人開始收拾東西,她在京中早置有別的宅子,只需將能帶走的東西帶走便成。
而和離之事與產業割離,也早與京城官府打好了招呼,力爭一兩日之內更換完畢。
也是南陽侯回侯府得急,從外院一路到內院主屋,並沒有細看這侯府中的擺設,隨後又被魏氏飛快地攆出了門,並不知其實魏氏早已將許多古董書畫擺設全收了起來。
魏氏看着下人們將收拾好的東西一件一件搬上馬車裏,與蕭安說道:“如今咱們母女才是真的解脫了。”
就是蕭安還姓蕭,並不可能因魏氏的和離而脫離蕭家,然而魏氏卻不擔心南陽侯與林氏能擺佈得了自己這個孩子。
唯一讓魏氏覺得不是滋味的是,自己這個孩子竟是被南陽侯忽略了個徹底,連半句關懷都沒能從南陽侯嘴裏聽到過。
然而蕭安卻是早就等不及了一般,對於南陽侯府沒有半點不舍,一臉痛快地跟魏氏道:“母親,咱們新宅子裏的鞭炮、柚子葉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這個吉日搬過去呢。”
南陽侯從來都不關心蕭安,蕭安對南陽侯也沒傻到會去想要南陽侯的關懷,對於能搬離南陽侯府,心中只有快活而言絕無不甘。
魏氏在心中輕輕一嘆,知曉自己虧欠這個女兒太多,只隨着蕭安的心意而去,一個已失去的丈夫如何抵得過自己懷胎十月又有虧欠的女兒。
因都在京中,就是將侯府搬個乾淨,也不過那麼兩三日功夫。
新進宅子之時,蕭安特地攙着魏氏垮了火盆,用柚子葉沾水洗了身,宅子外面放了好兩千響的鞭炮,讓鄰居們都看了回熱鬧。
魏氏住進了新宅子,面上的笑容比在侯府里的還多,她已與南陽侯和離,去官府備了案,剩下的誥命也早寫好了請罪書讓景王妃遞給了皇后陳情,如今之後她雖是孤身一人,然而卻是一身輕鬆。
就蕭安瞧着也有些奇怪,還以為因為和離自己母親會難過許久,她還準備了許多想要綵衣娛親,哪知道魏氏自己就讓自己每天過得輕鬆無比,不是看兵法書籍就是擺弄沙盤,比在侯府之時歡快得多。
就景王妃派來的婆子見到魏氏如今這般模樣,也連連稱奇的回王府回話去了,王妃的生母過得這般好,她們這當下人的還用打聽個甚。
等魏氏和離的事情終於瞞不住走漏了消息出去,在京中也引起了極大的風波。
有人可憐魏氏辛苦二十年,一遭為人挪位;有人覺得林氏有功於天下,本就當為正妻,魏氏娘家造反身份不配,理當讓賢;又有人覺得不論魏氏娘家如何,罪不及出嫁女,且魏氏還生有皇子妃,這南陽侯真是被女色迷了眼人都糊塗了。
只住在京郊的林氏從南陽侯嘴裏得知魏氏的離開竟是帶走了南陽侯府京中的產業,心中暗恨不已,但想着自己手裏捏着南陽侯的產業也不少,勉強壓住了火氣,面上道:“夫君做得沒錯,本就是我們有錯在先,若能讓姐姐過得更好,那點產業也算不得什麼。只府上差的,咱們再慢慢置辦就是。”
南陽侯不曾想這一回林氏竟這般通情達理,半點也沒生氣,也滿意的點頭,覺得林氏其實心胸也不似以往認為的那般小。
京中不比邊關,林氏能懂得改變,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當林氏聽說魏氏竟是連南陽侯府上的一草一木都搬了個乾淨,更不消說傢具古董書畫一類,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偏偏自己之前也開了口說無妨,只得有些憂愁地與南陽侯道:“夫君,魏姐姐要帶走侯府京里的產業無可厚非,這些年姐姐在京中為夫君打點也不易,那本也是她應得的。然而南陽侯府里的其他東西,桌椅書畫花草樹木也被搬了個乾淨,卻是個什麼意思?不說南陽侯府百年基業,許多都是祖上留下來傳與子嗣的,卻不是姐姐的嫁妝,想要點子產業傍身那般簡單,就說是那些花花草草古董擺設都拿了個乾淨就留個空蕩蕩的侯府像個什麼話?”
也是沒想到魏氏有那般手段,不過兩三日就將東西搬了個乾淨,京城侯府她布了那麼多年的眼線竟然沒傳出給她半分信兒,不然她也當告知南陽侯派人去攔着。
南陽侯也沒想到魏氏動手那麼絕,不只連府上的庫房都沒放過,更是連園子裏的花草都一毛不剩,着實有些讓人覺得魏氏怕是早有算計,然而東西搬也搬走了,自己當初也寫了字據,竟是半點也怪不得別人,只得捏着鼻子認了,對於林氏這暗地裏的指責只在心裏覺得悶氣,不耐煩道:“之前不是就與你說道要留給兩個孩子的?你生的是我血脈,難不成旁的兩個就不是了?你手裏捏着的銀子,哪是侯府里能比的?”
到底又開始嫌棄起林氏眼皮子淺起來,覺得以往也沒發現林氏是這般計較的人。
說起來魏氏比林氏年長几歲,然而面容卻相差不多,要真論好顏色,一直呆在邊關風吹日晒十餘年的林氏反而比不上魏氏養尊處優的膚色白嫩與細膩。
林氏是靠着衣着扮出來的嬌嫩與俏麗,而魏氏卻是從股子裏散發出的高雅與莊重。
以往他喜歡林氏的俏嬌與偶爾冒出的急智,還有在魏氏身上永遠沒有的嬌蠻醋意,然而回憶起當初與魏氏恩愛時的兩小無猜,情意相投,種種默契,卻是跟一直碰碰撞撞建立起感情的林氏怎麼都比不上的。
南陽侯也曾想過,要是當初魏氏能與他一道前往邊關,那麼他必然與林氏不可能。
說到底不過是在邊關身邊寂寞了,不論與魏氏如何書信來往都不及身邊隨時有朵解語花的強,即便那朵解語花最初遠遠不及魏氏對他的了解。
等到時日一多,這般碰撞着建立起的感情又要到底是要比相隔萬里又感情漸淡的魏氏要多上許多。
當初他為了林氏,十年未與魏氏同房,半點給魏氏留下兒子的機會都不曾給,就是為了林氏的兒子日後能繼承侯府。
這已經算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元配夫人了,魏氏卻是從來半點怨言也無,十年如一日般為了侯府籌謀,難不成她不知道侯府日後會是林氏之子的?可她又說過什麼?卻是處處為了立世子之事着想。
如今就是在他預料外的搬空了整個侯府,想到魏氏也沒什麼私心,不過是為兩個女兒着想,許心中到底還是有埋怨自己的意思,就覺得這事也沒什麼不可能接受。
林氏雖偶爾吃些飛醋鬧騰南陽侯,有點子河東獅吼的名聲,然而到底不敢真惹人發怒的,南陽侯這般明顯的不悅,又在替她轉正的關鍵時候,她便知道自己不該多說了。
只等着南陽侯一走,才與身邊一直跟着自己如今已嫁人的丫鬟豎著眉怒着訴苦道:“阿玲,你看看,這人一回京就變了。早知道,我又何必跟着進京?”
不進京,把南陽侯一輩子栓在邊關,只等着日後自己兒子長大能在軍中立足后,不管是熬死魏氏還是隨着南陽侯回京養老,至少南陽侯府的產業會是自己兒子的,到底自己給兒子留下的產業,與南陽侯府給自己兒子留下來的並不一樣。
繼承侯府,要只是一座空蕩蕩的侯府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是讓人笑話底蘊不深,終究讓人覺得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