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第 186 章
太子病了好些日子,一直沒等到蕭安進宮,就從苟順嘴裏得知了蕭安請病假的事。
蕭安雖是在朝廷,但要她做的事情卻也不多,那些臣子明着不能讓蕭安滾出去,暗地裏排擠人的手段卻都不少。
不過也是蕭安沒心眼看不出來,有時候看出來了也沒把他們當回事,不高興了給他們添添堵,耍耍嘴皮子也就算了。
這回說是病了,朝廷里允假積極得很,知道是假的也當真的,估摸着都盼着蕭安不要再上朝的好。
蕭安挨自己打的事情,太子想都不用想,肯定被人傳得到處都是,能敗壞蕭安名聲的機會,想來有些心眼狹窄的人不會願意放過。
想到這裏,太子又恨自己當時怒急攻心沒了分寸,到這會兒還不知道此事該如何化解,才能讓別人無話可說,哪一日舊事重提時蕭安跟自己不會有半點隔閡。
太子毫無頭緒之下,先讓苟順去自己內庫里搜了些貴重的藥材親自送了去景王府的別院,也並未瞞着人。
然而回來的苟順卻面色猶豫,不知該如何跟太子回話。
太子當時在行宮就病了,是真病,嚇得皇后連忙就帶着人回了皇宮請御醫診治,就是皇帝也乾脆一道回了來。
這段時日,苟順是一直跟着伺候太子的,自然知曉太子的病症輕重,御醫的話也說得明白,多是怒急攻心跟被吹了冷風引發舊疾的交雜癥狀。
本苟順以為蕭安知曉太子生病了,會進宮來探望,畢竟太子雖是動了手,後面兩人不也和好了,卻哪知曉蕭安一直沒進宮。
偏偏太子就是病里都念着蕭安,每日躺在床上,就隻眼巴巴的等着蕭安來看自己,那眼神一日比一日讓人看着生憐。
苟順再一去打聽,景王妃還入了宮,讓陛下饒了蕭安每日在宮裏習字這事兒,他都還不敢跟太子說,怕太子知曉了又氣着個好歹。
今日太子讓他帶着藥材去見蕭安,苟順本也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見了蕭安就給她說說,兩人再大的矛盾,看在太子病了的份兒上,好歹進宮看一看。
哪知道他人去了,卻是沒見到蕭安,只聽說蕭安跟着景老先生出門遊歷去了,許不到天黑不回來。
就是苟順想着等蕭安回來,但他天黑之前也得回宮才行,就只得把藥材留下就算了。
蕭安這哪是生病,這是跟太子置氣了才是真的,苟順都看得明白。
太子聽說蕭安沒在別院,而是跟着景老先生出去遊玩去了,不用苟順多說,就知道蕭安又生他氣了,之前本就和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景王妃與她說了什麼,還是兩人幾日沒見面,蕭安心裏有了別的心思。
那一日,太子自覺得是說得明白的,也信蕭安那反應是明白的。
本以為兩人只要繼續下去,許多事情都會水到渠成,又哪知道自己身體不爭氣,病了這麼一場,然後讓蕭安的想法有了反覆。
“出去走走也好。”太子只得這般自我安慰道。
蕭安的性子,哪是坐得住的人,每日都被困在這京城裏,總也得讓她出去放放風。
然而等着苟順一退下去,自我安慰着的,病才剛好轉的太子就起了身,然後開始研磨。
本想着去蕭安那負荊請罪,可他不要臉,蕭安還要臉的,被人傳出去,還不知傳成什麼模樣,也就只有寫信告饒了。
太子提筆,想了想,沒敢引經據典之類的,只學着蕭安,盡量用簡樸的話來說。
先是寫了自己第二日就開始病重,御醫如何囑咐的,所以得知蕭安生病了,才沒得以去探望蕭安,在此致歉。
然後又說了這些日子對蕭安的思念,因怕寫得隱晦了蕭安看不明白,在寫的時候就十分直白火熱,寫得太子自己都有些面紅耳赤,羞於見人了才作罷。
最後才寫到那一日的那巴掌,太子沒有半分辯解,直接承認自己混賬,打女人的男人俱不是好東西,非君子之風,讓蕭安怎的覺得解氣怎的來就好,可千萬別不理自己。要寫得多可憐就多可憐。
前一日太子賜下的藥材,蕭安是收到的,不過收的下人沒多說,她也沒多問,只是讓人把東西上冊收進了庫房裏。
等着第二日蕭安跟着景老先生出了門子一趟,回來接到太子寫的厚厚一疊信,才知曉太子之前病了。
太子寫得多,不似以往那般文縐縐的,全是直抒胸臆之話,直白而熱烈,看得蕭安都有些臉紅,心裏跳得快得很,看着都歡喜又怪太子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只是看完了信,蕭安也沒有別的舉動,只是坐在院子,紅彤彤的一張臉,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臉上的燒怎麼還不退下去。
景老先生是個真博學的人,在不給她講課的時候。
這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跑的,地里長的,蕭安自覺全都認識,少有人能比過自己。
然而這些東西在景老先生嘴裏,卻都有別的功效,如可以用來治病的、造紙的、做鞋子的、製作武器的,都是蕭安以往並不知曉的說法。
跟着景老先生這些日子,不似以往不是被關在皇宮裏就是關在京城裏的無趣,每日自由自在的遍坡走,能知曉更多未知之物,對蕭安而言,着實是一种放松。
而景老先生在說起這些來,也格外的風趣,就是講道理也讓通俗易懂,讓蕭安不得不服氣,覺得不愧是大慶有名的先生。
以往對景老先生的那點不滿,頓時就散了。
看了會兒星星的蕭安,最後還是讓人打着燈籠,決定去景老先生的院子與老先生說說話。
蕭安還是比較尊師重道的,在這之前先是請人去問老先生休息與否,得知老先生還沒歇息,這才從院子裏出門。
此時月光下,地面上一片潔白,前面帶路的丫鬟手裏的燈籠,反而顯得無用。
蕭安背着手,慢慢的走着,心裏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景老先生倒是從來沒嫌棄過蕭安是個姑娘,聽說蕭安要來,就讓自己的書童溫了兩壺酒在院子裏等着。
蕭安一進院門,就聞到了酒香,便開口道:“先生又要喝酒啊?”
說得好像自己不想喝一樣,景老先生摸着鬍子暗笑蕭安這點子小心思,指了指旁邊道:“坐吧。”
蕭安就順勢坐了下來,老先生的書童就給兩人斟了酒。
“我自己來。”蕭安接過了書童手裏的酒壺。
酒壺的把柄有些燙,蕭安把酒壺放在一邊,那書童就退進了屋子裏去。
蕭安帶着的人也只在院子外,此時院子裏就只剩下了兩人。
景老先生與蕭安喝了一杯,才道:“怎的?又睡不着?”
蕭安靠着椅背,偏着頭看向景老先生,“弟子還是拿不定主意。”
景老先生明白蕭安說的是什麼事,蕭安回來下人送上來的信他也知曉,裏面的內容也不用多猜,也無非是些兒女情長。
“你當初為何不願意留在三關,而想要再進一步?”景老先生並不直言此事,反而是問到蕭安如今為何留在京城。
蕭安與景老先生斟了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辭就拿出來了,“人往高處走,人往低處流,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本也是個大俗人嘛。再者,弟子又聽到了點風聲,想去探一探當初外祖父之事的因果,最後就這樣了。”
景老先生卻是一笑,與蕭安碰了杯,一飲而盡,揶揄道:“就半點沒有想要離一個人近一些的緣由?”
本打算放下酒杯的手一頓,再放下之時,蕭安就嘆道:“什麼都瞞不過先生。”
其實說那麼多理所當然的大義,卻還是掩藏不了景老先生這個個說法。她是想離太子近一些,之前的每一步,遵從的都是自己的心意,從未有過半點違背。
景老先生不講課了,就是個大俗人,也是個愛八卦的,聽蕭安這麼一說,就呵呵笑了。
蕭安再倒了酒,嘆氣道:“可之前弟子覺得已經夠近了,到如今哪知道,就是天天站在一道,都是不滿足的,倒像是弟子有些慾壑難填了。”
景老先生眼睛一瞪,鬍子微翹,怒道:“慾壑難填這個詞,能用到這?當初教你的時候,又聽到狗肚子裏去了!”
蕭安一聽景老先生說這個就頭疼,忙告饒道:“先生饒了我罷!意思差不離就好了,我讀那麼多書又能有什麼用?又記不住的!”
這倒是實話,蕭安的確是沒讀書的天賦,景老先生只得搖頭,也不願意多說,“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蕭安捏了捏袖子裏的信,“都想了這麼多天,還是想不明白,才來麻煩先生。”
景老先生瞥了蕭安一眼,“你不是沒想明白,你只是想有個人能順着你的心意說服你罷了。可侯爺,這世上誰又能為誰的選擇承擔的?往前一步,還是後退一步,都在於你自己,而不是別人。”
兩人喝完兩壺酒,蕭安就沒能從景老先生嘴裏得到半個確定的字來,還被人往回攆。
“酒也喝了,話也說了,侯爺該去歇息了。早睡早起,明日也還得出門一趟。”景老先生攆人道。
蕭安只得起了身,與景老先生告辭,臨走前倒是想起一件事,“弟子之前見先生多那些百姓家的小孩多有指點,要先生有心,弟子倒可尋塊地,給先生建個私塾在那,每年免了那些孩子的束修。先生以為如何?”
景老先生搖頭,拒絕道:“偶爾指點一番還行,要天天跟一群孩子過日子,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蕭安還欲再說,景老先生就繼續道:“我要想去管些小鬼頭,又何必入你侯府來,來了就是享福的,可不是為累死自己來的。”
這話說得,讓外面的人聽見,少不得就要跌破下巴,不信天下有名的大儒竟是這般的脾性。
不過蕭安覺得,景老先生有這個想法才正常,誰願意一輩子都快死了還過得凄凄慘慘勞心勞力的。
景老先生再有名氣,那也是個人,人首先就得為自己活着,還得圖活個痛快才不枉來這世間一遭。
跟景老先生纏了半天,也沒能纏出個肯定來的蕭安,只得又腳下漂浮的回了自己院子。
再抬頭看天上已經移動了許多的月亮,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正好渾身熱着,有空想東想西,還是睡覺為大。
皇宮裏,皇后也在跟皇帝說到蕭安。
“憑心而論,蕭安也算是妾身看着長大的,她雖每年多在邊關,但自跟太子相識之後,每年回京也時常進宮。阿吳那些年,也虧得她再遠也願意記掛着,就是這一份情,都是難得。妾身,其實心裏對蕭安是喜愛的。”皇后輕言細語的與皇帝道。
皇帝明白皇后的意思,單純的說蕭安這個人,不管是先帝,還是太后皇后,以及如今的皇帝他,其實都是十分喜愛。
蕭安的赤誠,常人難及,如何不招人喜歡。
可這個喜愛,就不能是喜愛她當太子妃的喜愛。
皇后見皇帝聽着,就繼續道:“也不是妾身嫌棄她舞槍弄棒,人一輩子誰不能有點子愛好?就是她對大慶江山的功勞,其實妾身也都沒嫌棄的道理。只是,妾身到底是個母親,想的也不過是些兒女經。蕭安再好,就是沒了一隻手也都不算什麼,那是為大慶犧牲的,就算是酬以太子妃之位都不為過。母后與妾身之前說的有礙子嗣,其實也更算不得什麼,太子妃不能生育的多去了,只要下面的侍妾能生就好,也一樣是太子的孩子,也要叫她一聲母親。妾身擔心的,從來都是她的性子。”
“蕭安那性子,我看是容不下妾侍的。想想她母親魏氏,她姐姐景王妃的脾性,妾身心裏如何不擔心。阿吳的身體又……”皇後有些說不下去了,此時連眼角都有些濕潤,只強忍着沒掉下淚來。
太子喜愛蕭安,一直拖着婚事,皇后又哪有不急。
自從她知曉太子喜歡蕭安之後,縱然蕭安有千不好萬不好,她都把那些不好的一條一條理出來,然後一條又一條的自己說服自己。
然後在最後一條里,皇后發現自己無法說服自己了。
蕭安的脾性,不會容得下妾侍。
可蕭安曾經傷過腹部,誰都不知道是否還能生育,且有極大的可能是不能生。
然而太子要娶了蕭安,這輩子也就只有等着蕭安沒了,怕才有機會誕下別的女人生下的子嗣來。
堂堂一國太子,一時沒有子嗣不要緊,但要一直沒有子嗣,會給太子帶來多大的麻煩?
再想得差一點,在皇后看來,太子身體比蕭安弱多了,說不得還活不過蕭安去。要真到那一日,過繼別人的孩子,就是嫡親弟弟的兒子,皇後作為兩個兒子的母親,也會有不甘心。
又不是自己的兒子不能生,憑什麼要為蕭安委屈了呢?
皇后的這些顧慮,皇帝又哪不知道,只得把人抱在懷裏,撫着皇后的背,嘆道:“可他就是喜歡,我們為人父母的又能怎樣?”
也是太子年幼之時身體不好,後來又有嫡出而健康的兒子,就難免被他們忽視了些,如今倒是顯得感情不如與次子的好,有些話說了,好似也不頂用。
太子倒也從來不與他們硬頂,可暗地裏的做法,多少也還是被皇帝察覺的。
說來說去,如今太子看重蕭安,那也是因當初他們對太子太過忽視,讓太子身邊只接觸到蕭安這麼姑娘,才釀成如今這般的局面。
皇后也不想強制給太子許一門婚來,要兩人不同心,在這皇宮裏的日子,又該何其難熬。
太子妃就是日後的皇后,皇后自己也才當上皇后不久,自然明白日後的路還有很遠要走,也是真怕太子娶了個不喜歡的姑娘當太子妃,回頭兩人生了隔閡,甚至是成了仇,不管是對太子而言,還是對她及她身後的家族而言,都將是莫大的隱患。
太子並不愁娶,可要娶個好歹是不會因太子的冷淡而生怨的又何其難,再脾氣好的女人,真被逼到一定地步,反擊起來也足夠要人的命。
何況皇后並不想太子娶一個太過軟弱沒有脾氣的人,這樣的人又如何擔得起太子妃之位。
皇帝安撫了皇后一番,最後才道:“就隨他們去吧。橫豎也都還年輕,過兩年太子沒了別的推辭,也得認命。”
關鍵是皇帝也還沒相好如何安置蕭安來,其實當初說的太子妃之位是再合適不過,又哪料得蕭安會在戰場上丟了只手,身體有了那麼明顯的瑕疵。
皇后聽到這話,就道:“太子都二十多了,又哪還年輕?換別人家的兒子,這時候孫子都能進宮請安了。”
要說,皇后是恨不得太子現在就能給她找個女人生個孫子出來,都不拘那女人是什麼樣的身份了。
可太子心裏想的,念的還是只有蕭安。
“老師,弟子知道,她不該被關在這個籠子裏來,可到底又心有不甘。”太子沉默了半晌,思慮萬千,才與溫行閔道。
溫行閔看着太子長大,對太子比對自己兒子都還要了解得多一些,聞言就道:“殿下心裏也明白,你們不合適。不是蕭侯沒了一隻手,也不是蕭侯的性子不好約束,是你們的身份不合適。”
太子苦笑,“弟子都明白。”
就是太明白了,才會念念不忘,心中痛苦。
溫行閔搖頭,“她是武將,又有那般的軍功,三關是她自幼一道長大的兄弟,六關是看着她長大的叔伯,魏氏也不是個簡單的,如今又再嫁人成親,柳貞也算是有本事。如此下來,只怕日後外戚過重。”
這就是身份的不合適,溫行閔的考量自然與皇后的並不一樣,着重不在一個面上。
對朝臣而言,有時候沒子嗣也並沒有什麼問題。當今兒子還會更多,日後孫子必然也不會少,到時候要太子真沒子嗣,隨便過繼一個就好。於朝廷而言,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外戚要是過重,對朝廷而言就不是什麼好事了。這表示着朝廷許是會不穩,表示朝中的諸人,又有人來與他們爭權。
對比起外戚之患,蕭安沒了一隻手不能當太子妃,都不過只會是朝臣們的託詞。
溫行閔見太子神色落寞,又不得不道:“也不只外戚,還有子嗣之事,關乎千秋,殿下可又有想過?”
作為臣子,作為一個男人,就算是年老,仗着輩分,也不好多一個大姑娘的生育之事。
因此溫行閔也只能隱晦的提出,蕭安不能生,日後太子就只能有庶子,然而庶子並非嫡子,在繼承上並非天然,到時候朝廷只怕又是一陣震蕩,未必不會危及大慶的天下,影響大慶的千秋。
溫行閔這還沒考慮到蕭安的性子,並不是會容忍夫君有小妾庶子的脾性。
這一點太子卻是明白,也有想過日後過繼自己那個討厭的二弟的孩子繼承皇位就好,但這些想法都不能說出來。
太子又說到蕭安在京城裏的日子,也是他千般萬般猶豫的緣由,“如今她在京城裏也不快活,倒還不如在邊關的時候自在。”
他在京城,她在邊關,日夜不見,許還沒有這般的愁緒。無非是壓抑隱藏着那綿綿不絕的思念,誰也不會開口,更不到他那日忍不住差點動手的地步。
太子的心裏也有矛盾的,他愛慕蕭安,也知曉蕭安的志向,他想把蕭安霸佔在身邊,縱然有萬難也不懼,然而也想要蕭安能夠自由自在的,不被約束在一個小小的皇城裏。
這兩個極端的想法,一直在他心裏互相撕扯,讓他無法下定決心,因此才彷徨無解。
只可惜在溫行閔這裏,太子是問不到答案的,因從一開始,自己的老師都不贊成他與蕭安在一起。
倒是苟順,暗地裏揣摩太子的心思,最後竟也猜到一二,倒是說出了一番理論來。
“殿下覺得皇城裏管不住蕭侯這樣的人,可就是在皇城外,有殿下在,蕭侯也飛不走呀。”苟順一邊伺候太子入睡,一邊嘀咕道。
太子喝了點酒,有些微醺,聽得苟順這話,眼神就亮了,“真的?”
也是趁着太子喝了酒,苟順才敢說之前的那話出來,見太子喜歡聽,就湊上前跪在太子腳榻前,繼續哄着太子道:“奴婢何時敢騙殿下過?說來也是奴婢命好,進宮得早,也算是跟着殿下與蕭侯一道長大的。想着這些年,蕭侯就算是大多時在邊關,又有什麼時候不惦記着殿下的?有什麼好東西不顧及着殿下?蕭侯就是飛得再遠,那線也在殿下的手裏捏着呢。”
苟順是個內侍,每日伺候太子上下,又要忙着跟別的內侍爭寵之類的,就是跟着太子再久也少有明白伺候人之外的事情。
在他心裏,他是伺候太子的,做到最好的地步,就是該把太子伺候開心。
太子對蕭安有意,他這個當跟班的,也就鼓勵鼓勵太子的命,旁的也做不來,自然就是挑着好聽的說。
要能得太子喜歡,那就最好不過了,也不枉他揣測那麼久。
太子也的確是聽得高興,也不吝嗇與苟順分享一些心中的甜蜜,“她待我,比待誰都要好。你跟孤跟得最久,也只有你看得明白。”
苟順就道:“殿下說的是。”
太子笑着又道:“就是對你,也比對別的內侍要好一些。”
苟順忙道:“那也是因奴婢跟了殿下,才得了這點福氣。不然要只是個小太監,怕蕭侯看都不會看奴婢一眼呢。”
太子點頭,苟順這話說的也是實話,他也愛聽。
被苟順奉承着睡過去的太子,在第二日上朝,萬沒想到,自己會被人蔘上一筆。
且參人的御史好似跟天借了膽子,拿當初打蕭安那一巴掌之事參的他,然後結論的是他不配為太子,請天子再選賢明。
此事當是那御史一人所為,因那摺子一上,朝廷頓時就一片嘩然,離那御史近一些的,也紛紛往一邊躲。
完全沒有人能想到,在這朝廷里,竟有這麼一個腦子有問題,隨口胡來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