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走下浮雲台,遠遠的看見路邊停了一輛麵包車。

蔣遜說:“那車不能擱這裏。”

賀川說:“你開回去?”

“你就這麼擱着?”

“怎麼,我還得負責?我還沒計較你們坑人!”

蔣遜說:“講清楚,車不是你開出來的么,開出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

賀川說:“你不準備抓賊了?”

蔣遜收住話,上了車。

蔣遜掉頭往賀川住的別墅方向開。開到半道,賀川的手機響了。

阿崇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你在哪兒呢,小心眼子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賀川用眼角掃了下蔣遜,沒見異常,說:“嗯,怎麼了?”

阿崇喊:“我打她電話關機,我現在在麗人飯店呢,你們過來接我。”

賀川笑道:“不是說美女會送你回來?”

阿崇也不怕丟臉:“我剛請美女吃了飯,她男朋友找來了。”

賀川說:“本事看長啊!”

“我樂善好施!”

不用賀川多說,蔣遜已經掉頭往麗人飯店開了。

不多時,車到了麗人飯店外。阿崇早早地站在觀景台吹風,見車過來了,揮着手喊:“這裏這裏!”

剛下過雨,地面潮濘,氣溫又低,周圍沒有其他遊客。

賀川搖下車窗,朝外喊:“過來!還要我來接你?”

阿崇趕緊跑了過去。

蔣遜搭着窗戶,隨意掃了眼外後視鏡,突然眼睛瞪了一下,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幾十米外,孫懷敏看到突然出現的蔣遜,面色一變,下意識地往後退。

她剛才出去找徐涇松,想讓他送她回去,可是找了一個小時,根本不見人,她冷得直哆嗦,實在耗不下去,只能無功而返。

誰知剛走到這裏,就見到失蹤了數小時的蔣遜。

孫懷敏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姐……”

蔣遜在她面前站定,開門見山:“錢呢?”

“什麼錢?”

“裝蒜?”

孫懷敏緩了下,挺起胸說:“我不明白,什麼錢?”

蔣遜笑着:“那老頭怎麼會知道我帶着錢?”

孫懷敏說:“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一點兒都不明白。”

蔣遜說:“你和孫柔進過我房間,你看到了我放在床頭柜上的牛皮袋,這牛皮袋你在雜貨店裏也看到過。”

那天孫懷敏來雜貨店找她,她正在數錢,櫃枱邊上放了一個牛皮紙袋。

孫懷敏知道那是帛金,故意找來蔣老頭。

蔣遜說:“其他的賬我不跟你算,把錢拿出來。”

孫懷敏說:“你別冤枉人!”

蔣遜笑了:“孫懷敏,我以為你只是有點蠢,有點沒臉沒皮,沒想到你是太蠢,太沒臉沒皮。”

孫懷敏惱羞成怒:“蔣遜,你別太過分!”

“怎麼不叫我姐姐了?”

“有你這樣當姐姐的?連自己的妹夫都勾引?明知道徐涇松是我男朋友,還成天勾着他!”

她到處找不到徐涇松,這兩天在堂兄妹面前也丟盡臉,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索性破罐破摔。

孫懷敏譏笑:“你配讓我叫你姐嗎?我跟你們蔣家有半毛錢關係?我給你臉才喊你一聲姐!”

蔣遜笑了:“總算說出來了。什麼姐姐妹妹,你不是因為徐涇松認識我才管我叫姐的?不是因為徐涇松喜歡我,所以才故意跟我親親熱熱?不是因為徐涇松想見我,你才有借口找他?”

孫懷敏喊:“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不要臉的東西!”

阿崇被孫懷敏尖銳的喊聲嚇了一跳,撞撞賀川胳膊,問:“要不要勸架?”

賀川已經下了車,聞言,斜眼看着他:“你該補腦了。”

“她們在人家大門口吵起來,那也不好看啊!”

賀川笑了笑:“好不好看,關你什麼事?”

那邊蔣遜語氣平和:“我不要臉,我有你不要臉么?”

孫懷敏雙眼通紅:“你不過就個萬人枕的,還當自己是什麼貞潔烈女,那些跟你相親的都看不上你!”

蔣遜說:“你倒是幫我找了個37歲看得上我的?我不跟你廢話,把錢拿出來。”

“怎麼,被我說中了,不敢讓我繼續說了?張嘴閉嘴就是錢,你果然是你爸的種!你這種女人有什麼好,徐涇松瞎了才看上你,你不如開個價,陪他睡上一晚,要多少就給你多少!”

蔣遜問:“你陪|睡一晚,拿多少?”

孫懷敏一愣,臉紅脖子粗地喊:“賤人——”

“我賤不過你!”蔣遜逼近她,“拿不拿出來?”

兩人近了,孫懷敏這才看清她的臉色,陰陰沉沉,像今天下午烏泱泱的雲。

她怒不可遏,卻對昨天心有餘悸,往後退了幾步,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拿!”

蔣遜失去耐性,拽着她往車子走去。

孫懷敏喊:“你要幹什麼,你放開我!”她想起蔣遜開車撞她時的樣子,心慌道,“姐……姐你要幹什麼!”

蔣遜說:“你姓孫,別跟我攀親戚。”

“你要是敢動我,你對得起我媽嗎!怎麼說她也做過你兩年嬸嬸!”

蔣遜說:“放心,我不會像對你二姐那樣對你,也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我看在你媽的面子上給你臉,就看你要不要。”她給孫懷敏最後一次機會,“把錢交出來。”

孫懷敏又懼又憤地喊:“我沒拿你錢,什麼都沒拿!”

“砰”一聲,蔣遜把她摔進車裏,拉上車門,跨進駕駛座,立刻發動汽車,一切只在眨眼間發生,車子飛馳而去。

阿崇眨巴着眼:“她把我們丟下了?”

賀川說:“搬把椅子過來,陪你乘會兒涼。”

誰都不知道蔣遜去做什麼,兩人索性等在原地。

阿崇說:“她也太沒職業道德了,怎麼說我們也是她的顧客。誒,對了,不是說去村長家了嗎?問出點兒什麼了?”

“沒。”

“什麼都沒?不是說王雲山在這裏出生,還曾經回來過一次?”

“他不是什麼名人,誰會記得他?”

賀川想起今天中午的收穫。

村長翻着地方志說:“1938年,住在232號別墅的是一個江蘇來的王姓富商,他帶着五個姨太太一起過來,當時是和日本人開會。沒過兩天,就出了事,你說1938年出生在別墅里的那個孩子,應該就是五姨太生的,但這裏沒有其他的詳細記載。”

……

王雲山曾跟他的徒弟說過,他1938年出生在明霞山,出生當日日本人攻進門前栽着三株黑松的別墅里,事後他被游山的村民撿走,數年後才得以和親生父母團聚。待他將來退休,他會回到母親的故鄉安享晚年。

王雲山今年77歲,他已退休多年,要找到他,猶如大海撈針。

但他必須要找到他,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觀景台寒風習習,沒浮雲颱風大,坐久了,卻也冷得讓人受不了。

阿崇裹緊外套,正要說話,突然聽見車子“轟轟”的聲音,抬頭看去,一輛白色suv直衝而來,速度快得讓人心驚,到了近處,輪胎劃了道漂亮的弧度,車子穩穩得停在了停車位。

賀川起身朝那邊走去。

車門拉開,孫懷敏彎着腰摔下了車,踉踉蹌蹌走了幾步,腿直打顫,捂住嘴“嘔”了一下,穢物從指縫裏滴滴答答瀉到了地上。手邊沒支撐物,她頂不住了,膝蓋一彎,跪到了地面,臉幾乎趴着地,嘔聲不斷,沒一會兒面前一灘全是黑黑黃黃的“稀粥”。

阿崇側過身,忍不住“嘔”了一下。

蔣遜沒下車,數着手中的錢,一張一張數得熟練。數完了,十二張,一張沒少,她朝他們揚了揚下巴:“上來,送你們回去!”

賀川越過又酸又臭的孫懷敏,笑着坐上了副駕,阿崇趕緊跟了上去。

坐穩發動,阿崇胃裏一陣陣噁心,忍不住說:“你到底對那女的做了什麼?媽的……嘔——”

蔣遜嫌棄地說:“別吐車上。”

賀川問:“玩了飛車?”

蔣遜說:“啊。”

“她就沒跳車?”

“她惜命。”

賀川問:“不會搶方向盤?”

蔣遜眼角瞟了他一下:“你以為誰都像你?”

賀川笑了聲,過了會兒說:“小孩子過家家。”

蔣遜哼一聲:“你高看了她的膽子。”

“你什麼膽子?”

“比她大。”

“也就跟她比。”

“那阿蟲呢?”

阿崇的噁心剛好了點,說:“小心我吐你車上啊!”

蔣遜說:“我能把你甩出窗戶。”

賀川笑了笑,對阿崇說:“這你得相信。”

阿崇不甘地嘀咕了一聲。

蔣遜涼涼地說:“說什麼呢,又是小心眼子?”

阿崇瞪大眼,縮了頭。

賀川轉着手機,勾着笑:“怎麼,不夠形象?”

蔣遜笑道:“也挺配你。”

賀川意味深長:“是挺配我。”

蔣遜打了個方向,沒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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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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