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青出於藍勝於藍
第190章
葉芷之前用藥讓沐雲衣認為他們那次相見的確是在夢中,但是現在看來,沐雲衣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非如此簡單。
看到葉芷終於發問,沐雲衣也不再賣關子,開口回答道,“你將細節上處理的很好,但是你忘記了一件事情,你忘了處理我身上的痕迹……”
說著,沐雲衣壞壞的笑了下,“你在我身上留下了抓痕,雖然是很淺很淺的一道,但我還是發現了,你來說說,這件事我還是不是在做夢呢?”
葉芷裝作不明白沐雲衣的意思,一雙眸子一側,只是微微紅了臉。
沐雲衣似乎並沒有就此打算饒過葉芷,他說的話越發的露骨,“你主動的滋味……很好……也很讓我懷念……”
葉芷眉心一皺,頓時驚醒,現在她和沐雲衣的關係已經不如以前那樣,她心中無論存着多少的歉意和愧疚,都決不能回到沐雲衣身邊!
沐雲衣上前兩步,唇角的笑意深深,“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葉芷在原地呆立片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話,沐雲衣此時說的話正是她絕對不能承認的。
這次沐雲衣沒有強迫葉芷如何,只是說了一句話,“你若是想見江蘺,便在今晚來你的未央宮找他吧,我定大開宮門,恭候教主大駕!”
說完,沐雲衣轉身離開,在出門的瞬間,身子微微停滯了下,轉眸看了葉芷一樣,一雙丹鳳眼動了動,擠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來。
沐雲衣變了,他有無數張面孔,葉芷所知道的沐雲衣,包含了溫柔,深情,純情,她知道但並未見過的,是在萬人枯骨的疆場上廝殺的戰神,但是她從未想過的,就是能夠掌握人心的沐雲衣。
而現在,沐雲衣似乎正是擁有了一些這樣的東西,和以前白紙形態的他相比,葉芷幾乎都看不透了。
這樣的沐雲衣,若是再次回到疆場,重掌千軍萬馬之時,恐怕會讓更多人膽戰心驚。
果然是自己教出來的徒弟。
沐雲衣離開之後,葉芷一手扶着桌子,一邊苦笑一聲,不曾想成了皇帝的沐雲衣,在幾年養尊處優的環境中,功夫竟然沒有半點退化,連江蘺也敗在了他的手下。
葉芷並不會認為皇宮裏的那些禁衛軍能禁錮住江蘺,除了沐雲衣之外,恐怕宮中無人有這種能力。
站的時間久了,身子也有些勞累,葉芷肚子裏也有些微微發酸,於是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還未來得及坐下,一個聲音便從門外傳了來,“教主看到自己教出來的好徒弟青出於藍勝於藍時,心中有何感想?可否與我說上一說?”
聽到這個聲音,葉芷當下嘆了口氣,淡淡道,“與溫國師相比,雲衣這點算計人心的本事能算得上什麼?”
溫顏身穿一件素蘭袍子走到了葉芷面前,一雙眼睛隱在幾縷髮絲之間,幽深的眸子裏總帶着招牌的笑意,“教主此話當真是客氣了,我來是為了給教主提一個醒。”
“哦?”葉芷不動聲色,問道,“你想說什麼?”
溫顏臉上依舊帶着招牌的笑容,“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只是想說,江蘺在宮中的處境,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葉芷聞言一驚,一雙眸子緊了緊,額頭上一層冷汗立即落了下來,“阿蘺怎麼了?”
溫顏對於葉芷的這個表現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絲毫不以為意的開口道,“江蘺不懂事,雲衣原本一點都不能碰的逆鱗都被他一個人給揭去了,有些話我都不敢說,他竟然毫不忌諱,雲衣性子在你眼前是柔了些,但是對別人可不是那樣的……”
說著,溫顏故意停頓了下去看葉芷的臉色。
果然,就在溫顏剛開口的時候,葉芷的臉色就慢慢的變了,最後額頭上的汗珠順着略顯瘦削的臉龐流了下來,聲音中帶着幾分嘶啞,“阿……阿蘺他到底怎麼了?”
葉芷並沒有見過沐雲衣生氣發怒時的模樣,但想起之前在疆場上的那些年,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達心窩,人在暴怒之時最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手下留情幾乎是不可能的!
溫顏看葉芷如此緊張江蘺的樣子,心中雖然也不舒服,但還是揶揄了葉芷兩句,“教主若再猶豫些時間,恐怕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阿蘺了。”
葉芷看着溫顏,再沒有猶豫,轉身出了房門,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羽鴻道,“快,快帶我回宮!”
羽鴻是江蘺的人,眼前的人又是花幸教的教主,羽鴻當下也沒有要猶豫的理由,轉身抱着葉芷往山下的路飛奔而去。
溫顏看着葉芷離去的身影,輕輕眨了眨眸子,一雙如同蝶翼一般雙睫輕輕掃過眼臉,最後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袖,自言自語道,“是我選的這身衣服不好看么?怎麼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
被羽鴻帶着飛奔到了宮中,宮門一路大開,葉芷讓羽鴻走了側門,並且要躲開在巡邏的士兵。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還是皇後娘娘,若是被別人看到皇後娘娘被另一個男人抱着,那對沐雲衣的名聲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影響。
沒有多做停留,葉芷命令羽鴻往未央宮的方向去。
還未到未央宮宮門,葉芷便看到了一襲耀眼的紅毯,旁邊空無一人,但是每隔不遠,便有一株海棠花種在盆中。
葉芷知道沐雲衣的心意,想當年,沐雲衣曾經問過葉芷喜歡什麼樣子的花兒,當時的葉芷對這些東西並沒有多大的愛好,但沐雲衣又問的十分緊俏,葉芷無奈之下,一眼瞥見了門前的兩株海棠花,便順口答了——海棠。
這個無心之言,到了別人的眼中,就成了有心之事!
看着眼前的紅毯,帶着葉芷來的羽鴻也有些莫名其妙。
葉芷站在紅毯的盡頭,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看着羽鴻道,“你先回花幸教吧。”
羽鴻皺眉,“教主,是暗主……”
葉芷擺擺手,“你回去吧,暗主那邊我自會去說!”
羽鴻雖然聽從的是江蘺的命令,但是葉芷畢竟還是花幸教的教主,羽鴻沒有敢多言,轉身便離開了。
葉芷踏上了紅毯,一步一步走的堅定,如同前兩日她離開的時候一樣。
才走了幾天,未央宮並沒有什麼變化,除了紅毯和這些海棠之外,葉芷看着周圍,頓時想起了那日未央宮中張燈結綵,最後她和沐雲衣手上被繫上了一個同心結……
如今磨難如此多,是當時的同心結系的太鬆了么?
葉芷一邊想着,一邊走着,不知不覺之中,便走到了紅毯的盡頭,盡頭處,有一人迎風而立,身上紅衣在冬末春未來的時候幾乎要灼傷了人眼。
兩人距離不遠,只隔了短短几十步。
葉芷站在原地,身上淺杏色衣衫被風吹的狂亂飛舞,而不遠處的那個人,一身紅衣耀眼,眉宇間卻是飛揚的霸氣。
沐雲衣畢竟是皇帝啊,做了多年的王位,身上不怒自威的氣質是旁人學不來的,一國之君的氣派能征服許多人,但葉芷畢竟是葉芷……
葉芷站在原地不動了,沐雲衣卻上前了,他身上紅衣飄揚,寬廣衣袖籠着一片朝霞,束髮金冠,身姿挺拔,臉上帶着微笑,唇角彎彎,“你來了……”
沐雲衣穿的是他們二人新婚時的禮服,當時的封后大典上,葉芷接了金印,那樣的一個人,從此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葉芷看着沐雲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我只問你,你到底將阿蘺如何了?”
沐雲衣一愣,剛抬起的手又僵硬的放下了,臉上的表情也起了變化,“難道你心中只有他一個人么?”
寬大的衣袖頹然而落,眼前一抹火紅耀眼的閃過,葉芷擰了擰眉,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沐雲衣轉過了身子,只留給葉芷一個背影,“我願意給你我擁有的一切,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將我推到別人懷裏你才開心呢?”
葉芷攏了攏衣袖,目光淺淺的看着沐雲衣的背影,只聽他說話卻並不開口。
“我九歲時,便稱你為師父,十歲,跟着你學習武藝,十三歲時你帶我遊歷江湖,十五歲時,我答應要為你報滅門之仇,十七歲時,我征戰疆場,二十歲時終於為你報仇,后又等你三年!”沐雲衣轉過身,一雙眼睛只看着葉芷,最後默默的說了一句,“我沐雲衣到底有何處對不住你?”
葉芷依舊沒有說話,目光幽深靜遠,別人不知道的,沐雲衣看不透的,葉芷卻全部都是知道的,為了沐雲衣的將來,為了能夠讓他青史留名,她必須離開他!
看葉芷不說話,沐雲衣繼續開口,他的聲音平淡,但是卻藏着誰都能看得出來的情緒,“我願意為了你拋卻江山和富貴,我願意為了你跟你過你想過的生活,我願意為了你放棄我所擁有的一切,我也願意此生只對你一個人好……”
說著,沐雲衣從手中拿出了一個很眼熟的東西,葉芷看了看,心中像是被誰狠狠的紮上了一刀,遍地紅毯像是被誰的鮮血染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