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少女的祈禱

45少女的祈禱

蘇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德加。

她張了張嘴,最終別過頭:“你不必……”

“我想這樣。”

艾德加截斷蘇菲尚未出口的話語。

少女的眼睛裏出現了兩行淚水,緩緩地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我是公主,我這一輩子都是公主。”她顫抖着嘴唇,許久,才沙啞着聲音開口,“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和夢想……”

“我想和你在一起,蘇菲。”

“……與死在一起相比,我寧願各自分開活着。”

艾德加毫無預兆地俯□,吻上蘇菲的唇。

與記憶中的溫柔纏綿不同,他的吻火熱而決絕,帶着她從未見過的瘋狂。唇齒交纏,舌尖掠奪一般地深入她的口腔,奪去她的呼吸,卻又在她幾乎窒息的時候,將自己的氣息渡入她的口中。

“如果愛讓我們在一起……”

他深深地凝視着少女的眼睛,一直一直看到她的心裏,“即使是命運,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少女唇角,輕柔的,卻又無比堅定。

“蘇菲。”

艾德加喚着少女的名字,一字一頓地重複道,“即使是命運,也不能。”

蘇菲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她緊緊地抱着艾德加,那些積聚多時的茫然無助、驚惶不安、壓抑和痛苦在剎那間噴薄而出。她第一次將內心深處的脆弱坦露——那些她從未在人前展現,甚至連對瑪麗也不曾說過的恐懼——

“我害怕……”

她啜泣着,微微顫抖,“艾德加,我害怕……”

她怕她就這樣死去。

悄無聲息地,死在一個陌生的國家。

她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牽挂,那麼多未曾實現的夢想,那麼多沒有走過的地方……

“蘇菲,不要害怕。”

艾德加伸出手,抹去少女臉上的淚水,珍而重之地吻上她的額頭,“你一定會沒事的——而我,會在這裏陪着你。”

蘇菲的病奇迹般地開始好轉。

平安夜這天,加埃塔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蘇菲透過窗口,看陰霾的夜空下,雪花無聲地飄落。

炮聲連綿不絕地轟鳴,先是隱隱約約的,而後越來越清晰——蘇菲知道,這絕不是慶祝的禮炮。

即使在這個莊嚴的節日,雙方的轟炸仍在繼續。

“我好想家。”

蘇菲靠坐在床上,低低地嘆息。

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加埃塔城內滿目瘡痍。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轟炸,瘟疫,寒冷,飢餓……這樣的日子幾乎看不到未來。

“已經好久好久,我們一家人都沒有聚在一起過聖誕了……”

“蘇菲……”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1853年的聖誕節?”她打斷了艾德加的話,“啊,對了,當然沒有——那個時候,茜茜還沒成為奧地利的皇后呢。”

少女臉上出現了懷念的神色,因為想起了記憶里的美好而不自知地微笑,“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聖誕節——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遇到過能與之相提並論的時刻了。那一年的平安夜也在下雪,弗蘭茨表哥——我是說,奧地利的皇帝陛下——特意從維也納趕到帕森霍芬。我們在一起吃晚餐……其實那一次鯉魚有點烤焦了,不過還是很美味……皇帝陛下送了茜茜一頂刻着字母E的小皇冠,馬佩爾是一柄長劍,瑪麗和馬蒂爾德是鑽石頭花,只有我是布娃娃——其實我早就不玩娃娃啦!你還記得嗎,那一年你給我拍了一張照片——”

“你是說這個?”

艾德加變魔術般地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墜子,打開,裏面鑲嵌着蘇菲的第一張照片——小小的女孩穿着長裙站在鏡頭前面,雙手交疊,微微抿着唇角,卻掩飾不住眉宇間的稚氣。

“你……”蘇菲驚訝地張了張嘴,“怎麼會……”

“那個時候,我偷偷多放了一片透明的玻璃。”艾德加眯起眼睛,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微笑,“你看,這一張是不是格外清晰。”

雪不知在何時停下,夜風吹散了雲層,微弱的星光透過窗口照進屋子裏,勾勒出少女的面容。艾德加凝視着蘇菲澄澈而靈動的眼眸,忽然想起那個秋日的午後,她就站在店鋪外,沐浴在陽光之中,笑靨如花。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在他心裏了——他們的命運註定緊緊相連,甚至,永不分離……

“我從不知道,你也會有這種鬼主意。”蘇菲眨了眨眼睛,“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那個時候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他們就讓你進來了?”

艾德加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告訴他們我是醫生。”

這樣也行?!

她一時間啼笑皆非,到底有多少人被這傢伙表面上的沉穩優雅騙了。

“知道嗎,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StilleNacht?”

“不,”蘇菲搖搖頭,“只是一首不出名的英文曲子。”

少女輕柔的嗓音響起,微弱的星光下,她的眼睛變成了深邃的幽藍色,睫毛在眼底投下淺淺的陰影——

It’sChristmasinmyheart(我心中的聖誕節)

WhenI’mwithyou(就是當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Nomatterwhereweareorwhatwedo(無論我們身在何處,在做些什麼)

Tomorrowmaybegrey(明天或許會變得灰暗)

Wemaybetornapart(我們或許被迫痛苦分離)

Butifyoustaytonight(可是如果你今夜留在這裏)

It’sChristmasinmyheart(就是我心中的聖誕節)

當蘇菲走出隔離的房間,她忽然產生了幾近落淚的衝動。

她剛剛從絕望中走出……卻又走入了更大的絕望。

肅殺的冬天,加埃塔的形勢愈發嚴峻。

在平安夜的大雪之中,那不勒斯王室居然從法國馬賽弄來了整整兩艘船的食物。這些食物雖然令堅守在加埃塔的人們歡欣鼓舞,卻無異於杯水車薪;而將要耗盡的彈藥,則根本找不到方法補充。

普魯士、奧地利和俄國政府一起向法國皇帝路易·拿破崙施壓,要求他出兵援助兩西西里——然而就是這位皇帝親自下令將法國的波旁趕出故鄉,指望他援助意大利的波旁,無異於天方夜譚。

1月19日,法國皇帝路易·拿破崙與撒丁首相加富爾達成了秘密協定,同意撤回法國的所有軍艦。

1月20日,法**艦從加埃塔運走了600多個平民——全部是婦女和兒童。與此同時,Menabrea將軍乘坐皮埃蒙特的外交船隻進入海港,試圖通過談判令那不勒斯王室投降,卻再次遭到了拒絕。

而瑪麗則開始又一次勸說蘇菲離開。

“我確實很想回家。”蘇菲說,“只要你跟我一起走。”

“蘇菲……”

少女沉默許久,咬了咬嘴唇:“瑪麗,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留下來嗎?”

瑪麗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淺的幾乎令人無法察覺。戰火的洗禮下,帕森霍芬那個活潑嬌美的少女已經褪去了所有的稚氣,蛻變為一個成熟而堅毅的王后。晚風吹亂她褐色的頭髮,她的目光之中,是從未改變的執着。

“我會在這裏,堅守到最後一刻……無論那個結果是什麼。”

“這太危險了!”蘇菲聲音嘶啞地叫起來,“瑪麗——”

“我願意為了這個國家付出我的一切。可是蘇菲……”

她伸出手,如同小時候那樣捏了捏妹妹的臉頰——蘇菲的嬰兒肥早已褪去,如今更是因為那場瘟疫消瘦了許多,“這其中,從來都不包括我的妹妹。”

“陛下!”

一個年輕的侍從官匆匆趕來,打斷了姐妹二人的談話,“撒丁……撒丁軍隊封鎖了港口!”

“什麼?!”

蘇菲反倒出人意料地一笑:“這下,我們誰也走不了啦。”

許多天以來,年輕的王后第一次紅了眼眶:“對不起……蘇菲,我——”

“噓。不要說,瑪麗,你永遠也不必那樣說。”蘇菲截斷瑪麗尚未出口的話,“你選擇和你的人民在一起;而我,選擇和我的姐姐在一起。”

“Everywallisadoor.”

她彎了彎唇角,“美國人愛默生說的。”

港口被封鎖,加埃塔要塞內食物和武器的供應全部斷絕。

海上皮埃蒙特的艦隊也配合城外的地面部隊一起對堡壘進行轟炸,幾萬顆手榴彈在城內爆炸,幾乎把加埃塔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個瀕臨地中海的城市失去了往昔的美麗,沒有陽光,也沒有歡笑——灰暗無際的蒼穹,如同每個人此刻的心境,疲憊不堪,卻又在苦苦掙扎。

醫院裏住滿了傷員,由於繃帶的短缺,醫生不得不從死去的人身上解下繃帶,重新為還活着的士兵包紮。街道上居民埋頭清理着炸彈的碎片,衣服早已被塵土和血跡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彈藥的短缺幾乎令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早前建造的碉堡已經失去了作用,士兵們聚集在城外縱向挖掘的垂直壕溝里,用最原始的冷兵器阻擋敵人攻城的腳步。

絕望和希望幾乎要將人們本就疲憊不堪的心撕扯成兩半:他們一遍遍地向上帝祈求着奇迹的出現;然而內心深處,卻已經知道最後的結局不可避免——他們的生命,終將隨着這座城市一起消亡。

2月5日,瑪麗巡視聖安東尼奧炮台。

食物已經所剩無幾,每個堅守在加埃塔的人都吃不飽飯,只能憑着一直以來的信念苦苦支撐——就連年輕的王后也不例外。她的臉頰能夠看出明顯的消瘦,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然而當她身穿兩西西里的制服走上炮台,手握長劍,她依然昂起頭,高唱着那不勒斯國歌。轉瞬間,國歌的旋律越來越清晰,伴着無悔的追隨和熱愛,響徹整個加埃塔陰霾的天空!

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城牆被敵人的手榴彈擊中,儲存了7噸火藥的炮台立即發生爆炸,坍塌出一條30多米寬的深溝。

蘇菲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就已經被掩埋在泥土裏。

口腔中瀰漫著鮮血腥甜的味道,她想要咳嗽,可剛剛吸氣便像是有尖利的匕首刺入胸腔,痛得她忍不住狠狠顫抖。

她拚命地睜大了眼睛,眼前卻依舊一片黑暗,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爆炸時揚起的漫天塵土。寒冷和疲憊幾乎要奪去她所有的意識,身體彷彿散落成一個個碎片,沉重得無法移動——她實在太累,也不想動了。

……就這樣吧。

蘇菲默默地想,放任自己落入黑暗之中。

“……蘇菲?蘇菲!”

混沌中似乎有隱約的呼喚,昏昏沉沉地,她覺得頭更痛了。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蘇菲?蘇菲你醒醒!”

那個聲音執着地叫着她的名字,蘇菲不情願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對上艾德加焦慮的目光。

“蘇菲……”艾德加顫抖着抬起手,觸摸少女的臉頰,脖頸,手臂;那樣小心翼翼,彷彿害怕下一刻眼前的人便會消失不見。

“你……你身上全是血……”

“我想……”蘇菲愣了愣,才緩緩開口,“那些不是我的血……”

“感謝上帝!”

巨大的狂喜幾乎淹沒了他,艾德加猛地抱住蘇菲,帶着微微的顫抖,緊緊地,不留一絲縫隙,像是要把少女揉進他的身體裏。

真好,他們都活着……

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中,這對少年男女緊緊相擁——殘酷的戰爭中依舊能夠觸摸到彼此溫熱的體溫,已經是上天最大的眷顧。

蘇菲偏過頭,第一次看到艾德加的眼睛裏,有淚光閃動。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還有火藥爆炸之後刺鼻的味道,連同揚起的塵埃,遮蓋了整個天空。

艾德加拉起蘇菲,與她並肩穿行在廢墟之中,兩個人身旁,只餘下冰冷的屍體。

蘇菲從未感覺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近到,她甚至可以看見死神揮舞着鐮刀的猙獰模樣。

她的裙角突然被拉住。

那是一個被血污模糊了面容的年輕士兵,只有通過他身上破碎的制服,才能依稀辨認出他曾是那不勒斯軍隊中的一員。

他張了張嘴,話語卻消失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

蘇菲停住腳步,俯低了身體。

“殿下……”他艱難地開口,“您還記得我嗎?”

蘇菲怔了片刻。

她的遲疑被那個士兵看在眼中,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王后陛下曾經派我去……”

“是你!”蘇菲叫起來。

“請您轉告我的父親……”他嘴角的血冒着泡,“我守護我們的國家……到了最後一刻……”

蘇菲不忍地偏過頭。

她還記得這個年輕士兵乾淨爽朗的笑容——他曾經對她一路相護,目光堅定地說“我會保護您”;甚至,他還救了她的命……

“你叫什麼名字?”蘇菲問道。

“雅諾。”他艱難地說,聲音細弱得彷彿隨時會消失在風裏,“雅諾……克拉尼奧蒂。”

“我答應你。相信我,雅諾,你的父親一定會為你而驕傲——”

聽到蘇菲的話,年輕的士兵笑起來,明朗如同地中海的陽光。

“……你會回到天父的懷抱,在那裏,再也不會有悲傷……”

蘇菲伸出手,輕輕地撫上那個年輕士兵的眼睛,“只有永遠的平安喜樂和不滅的靈魂……”

震耳欲聾的炮聲再度襲來。

坍塌的城牆外硝煙瀰漫,急促的馬蹄聲夾雜着撒丁人“意大利萬歲”的高喊。

他們就要攻進城來了。

蘇菲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她說會陪着瑪麗一直走到最後;艾德加說,會和她在一起……原來,這就是終點了。

“蘇菲!”

艾德加用力搖晃着少女的肩膀,“你看!快看!”

瀰漫了整個天空的煙塵之中隱約透出隨風飄揚的旗幟,那是……

維特爾斯巴赫的獅子!

是援軍,是援軍!

他們等了整整三個月的援軍!

陰霾的天空下,維特爾斯巴赫的獅子和哈布斯堡的(雙頭鷹交相輝映。

蘇菲怔怔地盯着最前方那個身穿奧地利軍裝的清俊少年——

馬佩爾!馬佩爾……

眼眶毫無徵兆地瞬間濕潤,她捂住嘴唇,痛哭失聲。

迷濛的視線中,依稀還是那個有着淺金色捲髮和淺藍色眼眸的小男孩——她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睜開眼睛,趴在她床頭的男孩對她展開第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執意離開家人的庇護,獨自面對童話之外的風雨;如今,他終於在重重磨礪之下成長為一個男人——儘管他的年紀還是少年,但他已經能夠承擔起責任,能夠讓家人依靠,能夠在這樣的時刻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將所有人從地獄的深淵中拯救。

她最愛的弟弟,就這樣長大。

加埃塔城內爆發出鋪天蓋地的歡呼。

那些流淌的鮮血和淚水不曾白費,那些在戰爭和瘟疫中逝去的生命此時都有了意義——他們執着的堅守,終於換來了上帝的憐憫。

陽光劃破雲層,快得讓人想不起之前所有的陰霾。

“這是因為……茜茜?”

“是。”馬佩爾沉聲說。他的下巴上已經有了稀疏的青色胡茬——蘇菲看着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的弟弟,欣喜、驕傲和傷感的情緒如同海浪一般,幾乎要把她淹沒了。

“如果沒有茜茜,我絕不可能帶着奧地利的軍隊趕過來。”

瑪麗和馬蒂爾德相擁而泣。

即使在茜茜、內奈和路易斯相繼結婚之後,他們也始終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無論他們在哪裏,看到親人的時候,就是故鄉。

蘇菲和路易斯已經準備好了返回帕森霍芬的行裝。

然而臨行的前一天,艾德加卻找到少女:“蘇菲,我要走了。”

“現在?”蘇菲愣了愣,“你不和我們一起回慕尼黑嗎?”

艾德加淺淺地勾了唇角。可轉瞬間,他的笑意已經退去,原本溫和的嗓音聽上去十分艱澀:“我是說……去亞洲。”

“不要去!”

蘇菲大聲叫道。心底深處,她莫名有種隱約的預感——有些話如果她現在不說,就永遠也不會有機會說了。

艾德加垂下眼眸:“蘇菲……”

“我說不要去!”蘇菲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艾德加,又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即便在炮火之中,他身上依舊帶着淺淺的顯影藥水的味道,令她莫名覺得安心。

“留下來!”她的頭枕在少年的肩窩,他們的心跳再次化作統一的頻率,“艾德加,留下來——就算是為了我!至少,努力找個方式在一起——”

“蘇菲……我不能。”

“為什麼……”她只覺得嘴裏全是苦澀,“你明明——”

“我愛你,蘇菲,只愛你。”

艾德加低下頭,溫柔地吻着懷中的少女,“我已經為了愛情打破了對父親的誓言……讓他失望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我不能再繼續違背他的意願——至少,現在不能……”

“那麼……”

許久,蘇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

“艾德加!”

“相信我,蘇菲——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蘇菲,等我回來——不,不,你還是不要等我了……”

艾德加轉過身去抓韁繩,顫抖的手卻怎麼也牽不住馬匹。他飛快地說著,語氣冰冷,不知是講給蘇菲聽,還是在說服自己:“你是公主——蘇菲,不,殿下,您的身份註定了我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永遠不可能!您會嫁給一位愛您的王子,就像童話里說的那樣,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艾德加!”

少年狠狠揮出手中的馬鞭。

“艾德加你聽着!我會等你!一直等你!等到你回來為止!”

蘇菲站在加埃塔城的廢墟中,迎着風大喊。

為什麼……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為什麼每一次,都是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為什麼即使她拚命努力,他還是可以這樣執着向前走得義無反顧。

馬車漸行漸遠。

當加埃塔的城牆已經變為視線中模糊不清的一小團灰色,艾德加終於忍不住回了頭。

蒼茫的天地之間,只有拉車的馬匹聽到了少年模糊不清的低喃:

我馬上又要離開了

我內心喜愛的戀人,

我馬上又要離開了——

你知道,我真不願和你離分。

車聲轔轔,橋樑震動作聲,

橋下的流水聲音凄沉;

我又要告別了我的幸福,

我內心喜愛的戀人。

星辰在天空中飛馳,

好像要遠避我的憂傷——

再見吧,戀人!我縱在遠方,

我的心花兒總為你開放。

艾德加走了。

她終究留不住他。

如果說,蘇菲童年的最後一份記憶來自於茜茜和弗蘭茨的世紀婚禮——

那麼她的少女時代,以死亡和離別作結。

EpisodeII

Ende

作者有話要說:又爆字數……請姑娘們繼續把這章當作雙更。

第二卷完結,撒花~~~

下一卷預告:希望與抗爭,求婚訂婚退婚抗婚,敬請期待。

最後,請允許水默默地求一個,長——點——的——評——

斑疹傷寒並非通過唾液傳播,艾德加此舉純粹是表明心意;至於女主,在脆弱和感動之下不能指望她理性思考。

濕版攝影用玻璃作為成像的載體時,黑色的玻璃是不可複製的正片,透明的玻璃則是可以複製的負片。另外一張Sophie小時候的照片:

StilleNacht(寂靜之夜),前文中提過,是德意志地區的平安夜頌歌。

不知道女主的歌雷到了多少人,歷史上的Sophie,是極為擅長唱歌和歌劇的。文中提到的那首歌是SarahConnor《ChristmasinMyHeart》,請盡情忽略水的渣翻譯,這人在語言之間轉換的能力相當差。

艾德加最後念的那首詩,是海涅的作品。

歷史上的Marie並沒有等到奧地利的援軍,路易斯和戈克趕到了加埃塔,然而並未帶去多少巴伐利亞的軍隊。但即使如此,Marie依然堅守了三個多月,在最後彈盡糧絕的情況下還苦撐了將近一個月。她的對手們都對此肅然起敬,並在城破之後用軍艦送她體面地離開。Mathilde嫁過去的時候,Marie和丈夫已經流亡到了羅馬。

那麼,用Marie身穿西西里制服的圖片作為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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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公主]蘇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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