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李言歌過了兩三個月才算徹底相信真有塊不大不小的餡餅砸向他了全文閱讀校園全能高手。

聽說班裏有個幽靈學生，很有背景的樣子，從來不上課也不會有人點他的名。

這位同學很好，租了寢室420除了李言歌那張床之外所有的床位。

然後，不住。

李言歌想，他要是四年都不來，那也挺好。

人重活了一次，總要開點金手指的，他一直做建築，設計圖、施工、監理，甚至是地質都算是內行，用了太多年都刻進腦子裏了，所以不用像上一世時要去跑好幾個服務生、家教之類的兼職，想了下，可以先像大三大四的學生一樣，接點畫圖的工作來做。

本來想着為了接兼職方便，在學校待過第一年，手裏再有些錢后，就去外面租房子住的。

剛開學時活不太好接，他沒有設計師資格，也沒人相信他一個大一的新生能夠接這樣的工作。

不過現在正是好的時機，這年頭開始，土建剛剛開始被政府嚴格監控，為保證安全和質量，想要蓋一座樓，必須有研究院提供的，有設計師資料蓋章的藍圖。

這時工程圖紙還不用電腦CAD繪，都是手工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比後幾年電腦繪圖效率要低幾倍，而真正的房地產業則正是風生水起時，所有研究院土建的工程師都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

這時，學生就派上用場了。

找學習好技術好的大三或大四學生來畫圖，按件數給些費用，然後設計師們審核蓋章就好。

上一世是因為路長河在研究院有門路，介紹了許多工作。

這一世不同了，他不是和上一世那樣，要到大三才敢接圖，他也不認識路長河。

和其它同學是院領導推薦的不同，李言歌是自己去找了大學附屬研究院的總工。

總工也姓李，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半老頭兒，圓圓胖胖的臉上留着後來大面積出現KFC之後才發現異常相像的鬍子。

“你才大一，而且剛開學，”李工皺着眉，有點不耐煩的放下手中的筆。

最近太忙，市裡大院沒幾個，所有次年要上的工程又都要年底之前趕出來，所以李工自己也在畫。

“確實需要學生畫圖，但你不行，你現在可能還不懂，你在這紙上每畫出一筆來，以後都會被一磚一瓦實踐，我們在紙上失之毫釐，在實際上就差之千里了，現在多數是住宅，我們要對生命負責。”

“我明白李工，”李言歌點頭道：“我父親以前就是做土建的，我先前就接觸過很多，來工大上學，本來是也是為了以後接手家業，現在出了些狀況，不用接家裏的事業了，但是該會的也確實都學。”

“這不行！不是你覺得會就可以，建築結構怎麼會是你在工地上轉轉踩兩腳就能看得明白——”

李言歌淺笑，他上一世，怎麼會只是在工地上踩踩。

在最困苦卻充滿希望時路長河對他真的好，盡量讓他做文職，而自己去到處跑。

他和路長河一起創業，一個在研究院一個當工頭，後來一起當包工頭，真正自己做時，是從二百平米一棟樓起步。

錢緊到每一分都要掰開花，設計圖有好多年都是李言歌一筆一筆畫出來，而路長河，時不時要下工地和工人一起幹活。

時間久了，他變成四百度的近視，而路長河有兩根手指被材料砸過，至今都伸不直。

那時他也才出茅廬，對自己沒信心，每畫一層都要去工地踩點，一點一點的推敲測試。

到了後來公司做大了，他既是副總又是總監理，每一個工程都要實打實的負責。

他們的公司——他死之後他不知道，在他死前，儘管不是最大的，卻是業內評價最高的。

質量、誠信。

“讓我試試好嗎？李工，就在這裏，現在。”李言歌堅持的看向對方。

真正學技術的人，你別管學的是什麼，他的脾氣里都會帶着一股子倔強，學究氣，對於自己認定的事絕不認輸，一本正經。

李碩之和李言秋都是這樣的人。

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只是一張稚嫩的臉，卻意外堅持自信的眼神，李碩之突然就說不出直接拒絕的話來。

“好吧，如果你不忙，我這裏有一些參數，你看看可不可以設計。”

李言歌把數據和資料接到手裏。

仔細的看了看。

這圖沒什麼難度，就是工大的一所三層的小辦公樓，估計是李工沒有派發下去的。

“我用那邊的桌子可以嗎？”

“嗯。”李碩之看着少年拿了紙，筆和卡尺走到一邊去，撲開來，然後彎下腰開始量。

姿態氣勢倒是都不錯，就是不知道在工地里踩出來的本事，能不能拿得出手。

不過也沒什麼，讓初生牛犢體會一下也好。

這孩子的氣質，很好，難得。

李碩之一向不怎麼修邊幅，難得他想到氣質這兩個字。

不過工科出身的人，最言情也就是這兩個字了，看了會那個少年，就又低頭自己畫了起來，他不覺得李言歌真能畫得出來，只是想讓這個孩子知難而退。

他們做建築工程師的，可以有才華，但絕不能年輕氣盛，一個輕狂，害的就不止是自己的一生。

不知不覺一下午就過去了，李碩之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是九點。

想到什麼似的往旁邊看過去，那少年竟然還在畫，一下午的時間，他幾乎忘了有個人和他在同一個房間裏。

少年站在那裏，腿站的筆直，腰微微彎曲，姿態優雅，神情專註。

活動活動腰走過去，沒抱什麼希望的一看，就移不開眼了。

李言歌畫圖很快，才一個下午，地基和一層已經差不多完成。

圖面乾淨整潔，線條利落流暢，起點到終點，每一個交叉點的銜接都精準無比。

李碩之這麼多年泡在圖紙里，通過對方落在紙上的線條痕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對方的功底。

這少年，比起他手下那些設計師，絕對的毫不遜色！

甚至和他本人比起來，欠缺的，可能也只是一些必須用年齡來輔助的經驗而已。

李言歌知道對方在看他，但仍然畫到一個結點才抬起頭來。

“抱歉，剛才沒停，否則思路容易打斷。”眼神里像是多年浸淫在這行業里的人，沉穩精幹。

“……”李碩之一時激動，想說來研究所吧，在看到對方略帶稚氣的臉寵時卻記起對方只是個大一新生，於是苦惱的撓撓有點地中海的腦門兒，糾結在對方速度和手法都比自己下面的設計師要好很多這件事上。

“李工，”李言歌看對方的表情就明白了，“我帶回去畫行嗎？明天是一整天課，後天周日，我畫完，周一就可以交圖了。”

“好。”

李言歌把圖紙收好往回走，並不知道李碩之思來想去都覺得讓這麼個有才華又沉靜的孩子去給設計師打下手有點可惜，最後做出了一個把他留在自己身邊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