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十章、要抱抱
柏圖根本就沒撥通那個號碼,機械女聲告訴他此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他匆匆掛斷,整個人都陷入茫然里,他並不能確定為什麼無法接通,是網絡出了問題還是手機出了問題,又或者,是人出了問題?
他知道自己脾氣差,對梁璽尤其不溫和;孤僻死宅,沒有朋友沒有交際圈也沒有興趣愛好;明明很自卑,卻總要裝作自己很強大。
像周念森所說,梁璽要什麼樣的沒有,為什麼非得跟他好下去?
梁璽說過看上的是他的臉,男人對美醜的喜好選擇,最終還不是為了床上那點事兒能更愉快一些?梁璽早晚會發現他是個不健全的人,皮相再好又有什麼用?
柏圖想,他也就只配自己一個人,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一直到死,根本就沒有別的可能。
現實總是很諷刺,從頭到尾都在扇他的耳光,他卻還得這麼硬着頭皮過下去,回不了頭,卻也沒辦法向前走。
一無所知的梁璽在家裏走來走去,燒毛的不行,越想越生氣,柏圖不搭理他,身邊還跟着個周念森,這和明目張胆給他頭頂上刷綠漆有什麼區別。
他不是不信任柏圖,可他十分不信任姓周的王八蛋。
和周念森僅有一次的接觸,也足夠清楚這人對柏圖根本就不死心,梁璽以前覺得自己就夠不要臉的了,可和這傢伙比起來,他生生得被逼得退出不要臉屆。
劇組的人都是剛見面,八成要聚餐讓大家熟絡起來,柏圖酒量那麼差,喝兩杯就倒,萬一姓周的王八蛋半夜摸進他房裏去,柏圖又是個嘴硬心軟要面子的人,半推半就於是兩人就滾到了一起……
梁璽快被自己的想像氣炸了。
他剛聽說柏圖和經紀人談過戀愛的時候就想像過這些事,自然也是氣的要吐血,可那時候的氣憤和現在還不太一樣。
那時候他是純暗戀柏圖,雖然心裏挺無恥的意淫柏圖是他的所有物,可畢竟事實上他連話都沒跟人家說過。
但現在完全不同,他們親也親過抱也抱過,他還替柏圖養着球球這狗兒子,已經完完全全板上釘釘的確定了關係,就差臨門一腳,柏圖就徹底是他老梁家的媳婦兒。
這時候要是還被戴綠帽子,他可是真對不起這十年射在空氣里的那些子子孫孫。
王超買了手機風風火火的回來,就見梁璽正一隻手艱難的在收拾行李。
“你干哈啊?”他莫名其妙道,“被甩了就又要搬家啊?”
梁璽沒好氣的罵他:“你個破嘴又瞎逼逼,誰被甩了?”
王超把手機放在一邊,過來幫他裝東西,道:“那你這是啥意思?”
梁璽一屁股坐在旁邊,指揮他:“別裝那件,醜死了,把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裝進去,護照和港澳通行證都在那個夾層,看看有沒有?”
“通行證……在呢,誒?”王超明白過來,賤笑道,“兩天都離不了,嫂子活兒是有多好啊?”
梁璽抬腳踹他,他邊躲邊笑:“不說了還不行嗎?其實你也沒搞過別人,估計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好。”
梁璽臉色古怪,片刻后道:“小超,你搞過男人嗎?”
王超眨眨眼,竟然尷尬起來,問道:“你問這個幹嘛?”
“裝什麼啊你,看你這德行也知道是搞過了,”梁璽不好意思道,“那個什麼,我得做點什麼準備?”
王超沒懂,道:“準備什麼?”
梁璽以為他故意寒磣自己,又罵了他一句,才說道:“我那個挺大的,硬進去怕他不舒服,我聽人家說還有可能出血,我看了片兒,演的凈瞎胡扯,還沒怎麼弄呢那小零就哼哼唧唧的叫,叫的還不好聽,一點都不像個男的,我媳婦兒根本就不是那樣……哎,你聽着沒有?”
王超一臉呆:“啊?聽着呢,你媳婦兒一點都不像個男的。”
梁璽:“……”
王超又挨了一頓掐,耷拉着腦袋幫梁璽把行李箱拉住,道:“哥,你手這樣兒,出門可不方便,小心着點兒啊。”
他難得這麼懂事,梁璽也正色道:“知道了,上回忘了跟你說,回頭你要是見着我媽,別跟她說我手上這事兒,她一聽准得哭哭啼啼,我就受不了那個。”
王超點頭表示知道,他這會兒也不嘴賤了,彷彿有點心事重重。
梁璽沒工夫理會他,等助理和Tomas一回來,就交代給助理每天都要按時來喂狗和遛狗。
助理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道:“你還是讓我陪你去香港吧,我真做不來伺候狗的事兒。”
梁璽微怒道:“我就去個三兩天,又沒讓你伺候一輩子,你想我還不願意呢。”
助理哀求道:“梁哥,三兩天我也不行,萬一我遛的時候跑丟一隻怎麼辦?你回來不得剁了我?”
梁璽又看王超,王超忙擺手道:“你還不知道我?早上十點之前我就沒起過床。”
三個人再次看着Tomas。
Tomas:“……”到底關他什麼事?他只是個路人啊!
柏圖和范小雨剛回到酒店,導演林業就請他過去,許家輝和他的經紀人,以及周念森都已經到了。那兩位女演員是專程過來參加開機發佈會的,開機后的前多半個月都拍不到她倆的戲份,上午發佈會一結束,兩人就結伴去血拚購物,正好是雨天,商場人也少。
他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先討論了會兒劇本相關,之後林業拿出整理好的拍攝進度表給大家看。柏圖扮演的角色動作戲並不太多,只有兩場,餘下的都是文戲,而許家輝正好相反,文戲只有四場。本來這些戲份都是穿插着拍攝,只要佈景搭起來,就把這景的所有場次都拍了最好。
可現在的問題是,氣象台預告馬上會有颱風的尾巴掃着香港過去,他們最近這一周多都不能拍戶外戲,動作戲要用到威亞和機器,也只能暫時擱置。
林業只得臨時調整了拍攝方案,先拍室內文戲。可這樣一來,許家輝的拍攝時間就會被延長許多。
兩位經紀人當然都會提出一些問題,尤其是許家輝的經紀人,簽了片約合同,自然是要為電影服務,可他的藝人已經安排好的其他通告很有可能會受到影響。
林業在說劇本和拍攝問題的時候,照顧到柏圖,一直都是說普通話,雖然生硬蹩腳了些,也還能聽得懂。
他和許家輝的經紀人對話時,就換回了粵語,兩人似乎都有些急了,許家輝倒是很淡定,坐在旁邊偶爾插兩句,也是粵語。
柏圖聽粵語很吃力,大概明白還是在拍攝問題上,許的經紀人想儘可能的為藝人爭取利益。就目前他們的交談來說,應該和柏圖還沒什麼關係。
林業讓柏圖先回去休息,等最終確定了會和他講。
柏圖點頭起身,周念森也跟着他一起出來。
走的離林業的房間遠了些,周念森說道:“誰都知道已經在走下坡路,香港這些電影人偏偏還掩耳盜鈴,以為自己比內地電影人要高大上的多。”
柏圖低着頭走路,沒接他的話。
“我還得多留幾天,”周念森又道,“不然等真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再來亡羊補牢就晚了。”
他看柏圖似乎有些疑惑,恨鐵不成鋼似的說道:“就知道你不懂,以前不是沒人吃過這種虧,海報、宣傳還有字幕都是雙男主,可等成片一出來,內地演員的戲份就被剪得七零八落,活兒不少干力氣不少出,還得幫着宣傳拉票房,最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配角,倒是給他們做了嫁衣裳。”
柏圖皺了下眉,還是沉默着沒說話。
周念森側目看他,眼神里有些錯雜,低聲道:“別生氣了,我不該口不擇言,那些都是胡說八道的……對不起。”
柏圖倏然停下了腳步,目光狠戾的掃過來,道:“你說什麼?”
周念森抿了抿嘴唇,重複道:“柏圖,對不起。”
柏圖深吸了口氣,冷冷道:“沒想到,我居然還能聽到你對我說這三個字。”
周念森一滯,有些難堪的苦笑道:“早該對你說的,現在是不是也晚了?”
柏圖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他們已經來到了柏圖的房門前,柏圖開了門,不打算再和周念森說什麼,逕自要進門去。
周念森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柏圖瞪着他,冷聲道:“放手。”
“我只有幾句話要說,”周念森急道,“我中午本來不是想說那些話的……你上次說過的話還算數嗎?只要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願意和我重新開始?”
柏圖不耐的甩開他的手,周念森咬牙道:“柏圖,我同意你的條件,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柏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說道:“你現在說同意,就和說那句對不起一樣,都晚了。”
周念森:“……”
柏圖進了房裏,轉過身道:“把房卡給我,我的房間不歡迎你進來。”
夜間,雨下得更大,大風卷着雨水拍的窗戶咣咣響。
柏圖直到凌晨才勉強睡着,剛剛入睡沒多久,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一層都被片方包了下來,除了劇組自己人其他人也不會來,柏圖以為周念森沒完沒了,因為睡不着而隱隱發作的脾氣被點了起來。
他急火火的走到外面一把拉開門,正要開口罵人,卻突然像被點了穴一樣定在那裏,整個人都傻掉了。
梁璽像個落湯雞一樣站在門口,旁邊放着個行李箱,看見柏圖就想笑,笑到一半又卡住,怯怯的問:“你電話怎麼打不通?你,你怎麼也不回我短訊啊?”
柏圖怔了半天才道:“我手機壞了。”
這時隔壁的隔壁的房間走出來兩個人,大概是要結伴去吃夜宵,看見柏圖門口的梁璽,有些奇怪,但也沒多看,匆匆走去乘電梯了。
梁璽摸了摸*的頭髮,可憐兮兮道:“方便進去嗎?”
柏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機械的側過身讓了進出的空間。
梁璽卻又緊張的小聲問:“哎,我要是進去,不會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吧?”
柏圖慢半拍道:“啊?”
梁璽吞了口唾液,道:“比如說,光着身子的姦夫什麼的。”
柏圖抓着門的手用了用力,說道:“你進來。”
梁璽不明所以,可也知道按這情形房裏是只有柏圖一個人,他用右手拖着箱子進去,柏圖在他身後把門鎖好。
“這雨可真大,”他沒話找話的說,“我從機場過來,差點都打不着車,我廣東話說的也爛……”
他猛地停住了嘴,柏圖暖暖的身體緊貼在他後背上,兩隻手輕輕搭在他的外肩上,他聽到柏圖在他耳畔叫他的名字:“梁璽……”
那聲音極低,卻又好聽到了極致。
“柏圖,”他沒敢動,生怕驚動了這一刻的美好,輕聲道,“我很想你,柏圖……我很喜歡你。”
說完他便不知道該再說點什麼,他很想說些動聽的情話,可他是個話嘮貧嘴神經病,搜腸刮肚也說不出配得上柏圖的情話。
柏圖也一直沒有了反應。
良久,他覺得不太對,頸邊的呼吸聲聽起來有着不太尋常的顫抖。
他忍不住偏過頭去看,正對上柏圖泛紅的眼睛,柏圖匆忙撇開視線。
“你怎麼了?”梁璽很意外,憤怒的猜測道,“那幫香港人欺負你?”
柏圖搖搖頭。
梁璽咬牙道:“那是……周念森怎麼你了?”
柏圖的一滴眼淚恰在這時掉了下來,梁璽以為自己猜對了,頓時萬念俱灰,結巴道:“你們是,是和好了?還是,還是打炮了?”
柏圖皺起了眉瞪他,可泛紅的眼睛太水潤,反而一點不像平時那麼冷硬。
梁璽被他這一眼瞪的心尖都酥麻酥麻的,覺得肯定不是自己剛才猜的那回事兒。
柏圖向後退了退,梁璽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站着,中間隔了半米多的距離。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跟我說啊,”梁璽看他還是不說話,有點急了,“你說你紅着個眼圈突然主動來抱我,完了還什麼都不說,你什麼意思?”
柏圖抿着嘴唇,微低着頭,好像在後悔剛才的舉動。
梁璽拿不准他的意思,眼睛卻掃到了別的地方。
柏圖穿了一套薄棉布睡衣,剛才貼在梁璽濕透的背上,睡衣胸口的一大片也全都氤濕了,濕透的布料有些貼着身子,能看到胸肌的輪廓……和兩粒小小的突起。
他吞了一大口口水,道:“你抱過我了,讓我也抱抱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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