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污鱨（三）
錢道空驚訝萬分，沒想到污鱨這麼快就消失在了水波之中，蹤跡全無。
黑濁的污水裏面，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變得連一點氣泡和波紋都沒有，只有不斷流淌的如同石油一般的污穢臭水還在向著遠處翻滾。
“可惡！”錢道空望了一眼下水渠，已然沒有辦法找到這條污鱨，自己和算命老頭如此大費周折，就為了引出這條污鱨。竟然會在即將收服它的關鍵時刻讓它給跑了，這是天大的失誤。
而且以錢道空對污鱨的了解，這個惡鬼生性十分孤僻而且稍微有些怯弱，所以即便錢道空將它的手臂和面目全都給摧毀，它甚至也不會發起報復性的攻擊，而更有可能會選擇鑽入深水之中，然後潛回地下的洞裏。
錢道空掏出了尋鬼羅盤，上面指針已經由紅色開始朝着藍色發生變化，說明這條污鱨已經越來越遠，很快就要超過100米的距離。
“還愣着幹什麼，追啊！”算命老頭仍然舉着那片金葉子，對錢道空催促道。
錢道空瞪了他一眼，心說這還用你說，連忙掏出了竊鬼靈囊，迅速掏出了暗冥傘的鬼靈卡，將她召喚出來
“霍……這麼大味，這是什麼地方？”暗冥傘一出來就感受到了這撲面而至的惡臭，不禁立刻捂起了鼻子，臉上的表情都快要扭在了一起！
“下水道啊，傘姐，這次還真得麻煩你了！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能夠立刻跳進這污水裏游泳，你的水屬性妖氣應該能做到吧！”錢道空焦急道。
“還好不是讓我下去……”暗冥傘一臉不情願，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好吧，不過以我的水平，應該只能讓你在水下不需要換氣呼吸，但要想一直在裏面游泳，還得靠你自己！”
“好，那快點吧！”錢道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暗冥傘望了望下面的暗流，不禁咽了咽口水，將手中的黑傘打開，念動咒語：
“聚水珠！”
周圍的水汽瞬間凝聚在暗冥傘的手中，形成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珠。
“含下它就可以了！”
錢道空迫不及待地接過了聚水珠，一口咽了下去，同時再度調動起體內那股孽龍的妖氣，雖然之前這股妖氣已經被孽龍奪回，但降服孽龍后，錢道空還是重新獲得了一部分妖氣，但程度已經遠不如前。
錢道空變作半人半鬼的形態，雙手也變成了尖利的鬼爪。
含下聚水珠后，錢道空不由分說地跳進了污水之中。
沒有能夠潛水的惡鬼，錢道空只好用這暗冥傘的妖氣來充數，而且這種情況，就算真的有會游泳的惡鬼，面對如此骯髒無比的環境，恐怕也無法也不可能長時間潛游。
所以，錢道空只好想辦法一股氣衝到污水渠的底部，然後挖洞下去，從下方跟隨污鱨。
錢道空一紮進水中，讓人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的惡臭就徹底充斥了錢道空的口鼻。他只好強忍着嘔吐的慾望，瘋狂地朝水渠下方沉去，好在污水渠不深，錢道空很快就沉入了水渠之中，兩隻鬼爪扣到了水渠底部，掀開了一團滑膩膩而又黏稠無比的垃圾塊，朝着最下方開始瘋狂地挖掘。
鬼爪每一次的刺入都會掀起一層黑灰和濁浪，緊接着就會有大股的氣泡從下面冒出，錢道空用最快地速度挖開了污水渠的底部，一股腦沖了進去，以平行於污水渠的方向開始挖掘。
錢道空調動了全部妖氣，利爪的挖掘速度非同小可，加上污水渠本身就是一個斜坡，即使從污水渠中流淌下來的濁流也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並不會因為污水下沉而影響挖掘。
但為了避免萬一，錢道空還是在破入處的不遠，就勢挖出了一個很深的暗坑，用來暫時引流這些灌進來的污水。
進入了污水渠底部，錢道空明顯感覺那股幽寒的氣息正在朝着污水渠的下游以極快的速度在減弱，即將消失。很顯然，這條污鱨正順着水流，向污水渠的下方游去。
錢道空不再遲疑，直接調轉方向，垂直向下方挖去，然後再轉過來，順着污水渠中污水流淌地方向開始拚命得挖掘。
錢道空一邊揮舞着鬼爪，一邊向周圍吐着污水，剛才那猛灌的一下，錢道空差點直接嘔了出來，即便如此，現在的他也已經到達了嘔吐的邊緣。
只不過這追逐污鱨的迫切心情讓他根本無暇對此做出反應。
因為污水渠下方的土層比較潮濕松垮，錢道空很快就追上了這股逐漸減弱的寒流，陰冷的氣息也越來越近。暗冥傘的爪子因為高速的摩擦已經變得十分灼熱，這反而加快了挖掘的速度，錢道空在污水渠下面如同一條大蚯蚓，很快就衝到了污鱨的附近，與污鱨幾乎並列，平行地朝着污水渠下方前進。
污鱨渾身上下那股幽寒無比的氣息即使隔着土層和污水，仍然能夠清晰地傳遞到錢道空所處的位置，這種程度的陰寒妖氣，簡直讓污鱨看起來並不是水屬性，簡直就是冰屬性。
錢道空一直這樣尾隨着污鱨，卻沒有任何下手的機會，因為這種情況下，錢道空一旦冒然從地下破土而出，沖回水渠之中，大量的污水肯定會毫不留情地灌湧進來，而在這樣的污水之中，錢道空根本無法與污鱨一戰。
雖然錢道空的符文都在衣服的防水層里，還勉強能夠使用，但因為從南溪古寨回來后，一直沒有時間畫符，錢道空存留的鎮鬼符已經沒有了，只剩下一些防禦性和輔助性的地府秘符。
況且別說在污水中無法祭符，就算能夠祭符，這些東西要想對付B級別的污鱨，根本就是望塵莫及的。
想想上面隔岸觀火的算命老頭，錢道空更是火大，自己千辛萬苦地又喝污水，又斗污鱨，這個老傢伙竟然拿着一片破葉子，就那樣若無其事地坐享其成，實在讓人無比惱火。
算了，等我抓到污鱨，就看你告不告訴我郭雨寒的下落和父親的事了，你要不告訴我，就算動用鬼靈卡，我也絕對不能輕饒了你這個臭老頭，錢道空心中暗暗篤定想法，繼續追蹤着着股陰寒的妖氣。
很快，這股陰寒的妖氣突然在前方停止住了，錢道空已經明顯感覺此時所處的妖氣範圍，簡直就和自己剛才與污鱨面對面的時候不差毫分。
錢道空繼續向前挖了幾下，然而，這股妖氣卻已經開始處於下降的趨勢。
顯然，再往前挖就要超過污鱨了，污鱨應該是停在了這個地方。
然而，錢道空剛準備想辦法對付污鱨，突然他發現這股妖氣竟然再次減弱，而且這次減弱的速度要比之前還要快，極不尋常。
怎麼可能這麼快？要是能夠以這種速度迅速減弱妖氣，除非是……
除非是它飛了起來才有可能啊！
難道說現在它已經到達了自己的老巢，已經從污水渠中出來了？錢道空掏出了尋鬼羅盤，發現上面閃爍着紅光，顯然污鱨還在距離自己一百米以內。
錢道空解除了身上的妖氣，口中的水珠也吐了出來，暗冥傘從水珠中重現鬼體。
“這裏也太髒了！”暗冥傘不由再次感嘆。
“這地方難道你還想全鋪上大理石，然後每天雇清潔工下來清掃么？”錢道空擦了擦滿臉的污泥，或者說只是抹了一把比較恰當。
“你怎麼突然停在這裏了？不準備追了？”暗冥傘問。
“它剛才應該停在了這裏，然而那股妖氣減弱的方向這次卻不是沿着水渠的方向，好像是去了上面。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上面應該有一個洞穴，或者是一塊平地，污鱨就是在這裏積蓄食物和休息的。它現在應該上去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直接衝進它的老巢跟它拼了？”暗冥傘問。
“到不至於拼了，我有個辦法，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實現！”錢道空神秘的一笑。
“喂喂，你每次一這個眼神看我，毋庸置疑，百分百是不可能有什麼好事了，我還有事，後會有期！”暗冥傘望着錢道空的表情，連忙轉身要走。
“哎哎哎……別啊，傘姐，我的好傘姐，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您老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錢道空扯住了暗冥傘，好生商量着。
暗冥傘望着錢道空可憐巴巴的樣子，就感覺這事肯定更不妙。
暗冥傘白了錢道空一眼道：
“可是我感覺肯定沒什麼好事……”
錢道空滿臉可憐，扯住了暗冥傘，十分虔誠地望着暗冥傘：
“傘姐，這次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做出格的事情，只不過在這種環境下，這事非你莫屬！”
暗冥傘拗不過錢道空，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算髮現了，你這臭小子啊，每次不是什麼好事，還都非得給我帶上個獨一無二的頭銜，算了，不跟你計較了，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嘿嘿，其實這個計劃很簡單，污鱨現在被我的鎮鬼符所傷，損失慘重，而且妖力大幅度削弱，必然會迫切想要恢復妖氣，就急需就近補充妖氣。但以它現在B級別的妖力，想去禍害凡人已經做不到了，肯定會先打算從這地下的生靈入手。那麼相比之下，它肯定首先會選擇這附近的小鬼，所以……”
“所以你打算讓我出去引誘它？”暗冥傘顰眉問道。
“嘿嘿！傘姐你真是老謀深算，這都被你想到了！”
“錢道空！你大爺的！我才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