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八百鐵騎

第六章 八百鐵騎

戰楓慢慢地將眼睛閉上,在這一剎那神識彷彿與**已經完全分離了一般,自由地脫離了**,蔓延在整個練武場的上空,將在場千餘人的每個動靜,每個表情都收在眼底。

不好,戰楓在心底暗叫一句道,那幾道淡淡的殺氣並不屬於在場的每一個人,而是來自師洪元的腳底。

“堡主讓開!”戰楓雙眼猛然睜開的同時暴喝一句,在戰楓發出聲音的同時,四道刀光同時破土而出,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向師洪元劃去。

師洪元也不愧江南大豪,在遭到粹襲的同時尚能保持冷靜,一把將掛在腰中的長劍連鞘扯了下來,格開了身前的兩道刀光,身形也在同一時間往前急移,使身後的兩道刀光只能在師洪元的背後劃開兩條尺余長的口子,雖然是鮮血淋漓,卻不足以致命的口子。

戰楓隨手抽出站在身邊的師少平腰中的長劍,一個箭步衝出五丈開外,右手將師洪元拉到了身後,左手的長劍卻挽出一朵劍花,擋住了隨後砍向師洪元的兩把短刀。

偷襲的兩人見一擊不中,隨即退出幾步,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一塊。

參與偷襲的一共是四個人,都是從上至下一身黑衣,連頭臉都包裹在一塊黑布之中,根本就看不清面目,但四人手中的短刀卻一看就知是倭寇常用的倭刀。

“東瀛忍者!”陳子龍忍不住驚呼出來。

戰楓絲毫不敢大意,仍是小心翼翼地面對着四名東瀛忍者,剛才與其中兩人交手,戰楓探知到與自己交手這兩人內力平平,對敵的招式也只是尋常,但這四名東瀛忍者開始那偷襲師洪元的方法卻可以說是匪夷所思,神出鬼沒。

師少平已經將父親扶在一旁裹傷,四周的武林豪士也密密麻麻地圍了上來,千餘人將四名東瀛忍者圍了個水泄不通。

已經有性急的武林豪士認出了這是倭寇,大聲喊了出來:“是東瀛人,打死他們!”

在千餘武林人物的聚會上殺傷了己方的重要主事人物,已經足以令這些武林豪士大失面子,一時之間群情沸涌,四處一片喊打喊殺之聲。

戰楓卻突然見到站在最中央的那名東瀛忍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心中暗叫不妙,那東瀛忍者從懷中掏出一個圓圓的物事,往地上一摔,頓時方圓十來丈都籠罩在一片紅色的煙霧之中。

在場的武林豪士從未見過這般詭異的情景,生怕那紅色煙霧之中會有什麼怪異,慌忙散開。

待得片刻之後,那紅色煙霧慢慢散開后,那四名東瀛忍者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千餘武林豪士中又能有幾個是斯文之輩呢?一時之間,“直娘賊,干你娘的。。。。。。”一片粗言俗語不絕於兒,其中更夾雜着“龜兒子,日你先人板板”等來自神州各地的獨特方言。

戰楓眉頭微微一皺,向師洪元走去。

師少平剛剛替父親將傷口裹好,站起身來道:“戰大哥,那幾個人東瀛忍者吧?剛才若是能抓住一兩個活口就好了!”

戰楓輕聲道:“這些東瀛忍者都精通遁逃之術,沒這麼容易抓住活口的。伯父的傷怎麼樣了?”

師洪元臉色有點蒼白,但言語中倒是中氣十足:“我沒事的,只是皮外之傷。”

戰楓道:“伯父,今日之事不如來日再議,叫大家先行散了吧。這次對抗倭寇,只怕不如我們想像中的簡單,需要從長計議!”

師洪元點了點道:“少平,你去招呼廚房繼續上酒菜,讓大夥酒足飯飽就先回房休息,我和你戰大哥先走了!”

師少平應了一句,戰楓和陳子龍卻扶着師洪元向內堡走去。

到了內堡后,師洪元一坐下便道:“楓兒,你也看到今日之事了,你認為該如何才好呢?”

戰楓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些東瀛忍者來去無蹤,神出鬼沒,可以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當真難防,若是正式與倭寇交鋒了,這也是個麻煩。我要好好想一想,看有什麼方法能對付這些傢伙。”

師洪元擺了擺手,道:“我不是指這些東瀛忍者,我指的是外面那一千多桀驁不馴的武林中人。這些人若論單打獨鬥,或許都不會怕倭寇,但若是聚在一起,則只是一盤散沙,碰上了倭寇的大隊人馬,恐怕會不堪一擊啊!”

陳子龍道:“不若我們將他們聚在一起訓練幾天?或是乾脆我往福州一趟。我在福州還有千餘名民團戰士,也算是復興社在東南一帶的力量。民團的單獨戰力雖然不怎麼樣,但在軍事訓練上比外面那些武林中人要強一些。”

師洪元苦惱道:“想要外面那些武林中人好好訓練恐怕沒這麼簡單,必須要有一個能讓他們俯首聽令的人才行,但現在要找一個這樣的人出來,難啊!陳公子的民團倒不失為一個可行之計,千餘人的民團在總體兵力上雖然還不足以與倭寇相抗,但抵擋一段時間應該已經夠了!你看呢?楓兒?”

戰楓微微一笑:“那就有勞陳兄去福州一趟了,至於外面那些武林豪士,暫時我還沒指望大戰時能靠得上他們!”

師洪元奇道:“哦,那靠誰?完全靠陳公子那一千民團戰士來與倭寇作戰嗎?”

戰楓笑道:“最多還有幾天,我大漠最精銳的八百狼軍兒郎會趕到泉州,我想他們會是我們的主要戰力。所以我擔心的還是東瀛忍者的事。至於外面那些武林豪士,我想過段時間他們嘗到了苦頭,自然也會成為我們抗倭的重要力量!”

師洪元和陳子龍聽了戰楓的話又驚又喜,既然戰楓都說了是八百精銳,那就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兩人同時放心了大半。

戰楓繼續道:“伯父,陳兄,我認為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如何能先找到海鬍子才對!”

師洪元重重點了點頭,道:“我已經下令堡中的人全力找尋海鬍子的下落了,想來這幾天就有消息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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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陸續來到劍堡的武林人士是越來越多了,人數已經有兩千出頭,但關於選首領之事卻始終未能定下來。

住在堡中的各方武林人士為了此事已經逐漸開始騷動起來了,三天一大斗,小斗天天有。師洪元和戰楓無法,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出人命,也只得隨他們去,這些好勇斗命的武林中人,想要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待在劍堡中不生事,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第三天午時,戰楓正和師洪元正在偏廳閑聊,突然下人急沖沖地跑來稟報道:“堡主,戰公子,外面有自稱是莆田南少林的幾十名僧人了。”

師洪元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出來,呵呵笑道:“南少林的大師到了?白道終於有大派來支援我們了。”

戰楓微微一笑:“國難當頭了,我大漢兒郎也應該到了拋開成見,齊心抗敵的時候了。”

師洪元一把挽起戰楓的手道:“走,楓兒,我們親自去迎接他們。”

福建莆田南少林約莫來了近六十名僧人,領頭的卻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樣貌俊俏似翩翩佳公子的僧人。

師洪元先是一楞,師洪元久居東南,與莆田南少林也常有禮節性的交往,與南少林的幾位長老級的大師也常常來往,卻偏偏不知道南少林還有這麼一位大師,而且看他身後的僧人對他態度之恭敬,比之對待與師洪元相熟的幾位大師尤有過之,也不知這位領頭的大師是什麼來頭。

師洪元一拱手道:“恕師某眼生,還不知這位大師法號?”

那俊俏僧人合十一禮道:“貧僧凈念禪宗拈花,奉南少林空相師弟之託,帶領門下弟子來劍堡略效綿薄之勞,來的唐突,還請堡主莫要怪。”

師洪元和戰楓兩人同時大駭,且莫說凈念禪宗在白道武林與慈航靜齋同列兩大聖地的超然地位,就眼前這位拈花大師就絕非一般高手了。南少林掌宗空相大師名震武林二十年了,今年也有六七十來歲了,而眼前這位拈花大師卻稱其為師弟,那拈花大師的年歲絕對還要高於空相大師。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往往能克服表面衰老的特徵,讓常人分不出年歲,但到了戰楓這等境界,卻往往可以從一個人的體氣上分辨出一個人的真實年歲。

老年人的身上很難出現屬於二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才有的獨特的青春活力,而是充斥着一種獨有的青春逝去的滄桑味道,但眼前這位大師卻的表裏如一,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如初升般的旭日的活力。單看拈花大師臉上的肌膚,出奇的白皙中隱隱透着三分晶瑩通透,如玉石般的晶瑩通透,比處子還要細嫩幾分,簡直可以讓天下間的女兒身嫉妒欲狂了。而拈花大師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的瀟洒儒雅,若不是光頭僧衣,怎麼看都是一個翩翩佳公子,連戰楓都在心中暗暗嘆息,好一個風流人物,去當和尚真是太可惜了一點,更何況旁人呢?

師洪元的語氣由於太過激動而微微顫抖了,“原來是凈念禪宗的大師,師某失禮了,怎敢勞駕大師為這等俗事分心,當真叫師某誠惶誠恐了!”

拈花大師的臉上似乎總是帶着一絲令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道:“堡主客氣了。天下人做天下事,凈念禪宗也在天下,如今天下有事了,凈念禪宗又何能身免?這次貧僧正在南少林與幾位師弟切磋佛法,一時心癢,自告奮勇,倒是令堡主吃驚了!”

戰楓上前一步道:“西北戰楓,有幸見過大師。”

拈花大師清澈的眼中爆出一絲異彩,輕聲道:“原來是戰施主,貧僧就仰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啊!這該是貧僧有幸才對!”

戰楓微微一笑道:“大師過獎了,戰某愧不敢當。”

師洪元呵呵笑道:“差點忘了,貴客駕臨,現在還在門口喝風,來來,諸位大師先請進堡內再說話!”

戰楓突然心中微微一動道:“伯父先且慢一刻!”

拈花大師的雙耳也微微閃動了一下,笑道:“堡主請稍候,這次應該是真正的貴客上門了。”

師洪元先是一楞,隨即感覺到腳下的地皮微微有震動的感覺,遠處也傳來極為微小的馬蹄之聲,不由笑道:“老朽還是比兩位慢了一步啊,竟然沒聽到遠處的馬蹄聲,不知是哪路英雄到了?”

戰楓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色,卻沒有說話。

師洪元將戰楓的表情看在眼中,心裏頓時明白了。

不到片刻,那微小的馬蹄聲已經是隱約可聞,而且還好象不是從一個方向傳來的。

劍堡門前的三條大道的盡頭都已經隱約可以看見一群玄衣騎士的身影了。

隨着驚天動地地馬蹄聲越來越近,玄衣騎士的樣子也逐漸可以看清楚了。

每一個人都是同樣的玄衣玄褲,肩頭,胸前和背心都是用同樣是玄色的皮甲護着,每個人的左腰都斜斜挎着一把馬刀,右腰挎着的是一筒箭支,而一張半個人高的大弓都是背在背後,再加上每個人跨下的馬匹也幾乎是清一色的黃色駿馬,整支隊伍看起來就象一道旋風,一道來自大漠的狂野的旋風。

這時,第一彪隊伍已經來到了劍堡大門口約莫十餘丈處,只見所有的騎士同時用力一勒手中的韁繩,也沒見什麼人仰馬嘶的聲音,數百騎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定在原地,並迅速散開隊形,不到片刻便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成數例。

戰楓沒有說話,但眼中已經有隱隱淚光閃現。

而師洪元和拈花大師卻已經是震駭莫名,單憑這些騎士這一手控馬之術,已經可算得上是駭人聽聞。

接着是第二彪,第三彪隊伍,同樣是整齊劃一,絕沒有半分慌亂。

數百名玄衣騎士在劍堡門口的大坪上站成一個方形之陣,卻奇迹般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所有的馬匹象被堵上了嘴巴一樣,竟然沒有一匹馬發出一聲嘶叫,在一片驚天動地的馬蹄聲之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這死一般的寂靜和開始那震天動地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格外地震撼人心。

師洪元和拈花大師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心中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天下間還能找出第二支如眼前這支軍隊般彪悍和整齊如一的騎兵嗎?

數百名玄衣騎士同時往左右移了一步,方陣中閃出一條路來,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騎士緩緩地從騎兵方陣的後方策馬向戰楓走去。

這全身玄衣,座下馬匹左右兩邊分別掛着一支比一個人還高的長矛的騎士正是鐵騎會八匹狼之首的戰狼張一帆。

張一帆策馬走到戰楓面前丈許處,翻身下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戰楓道:“大哥,張一帆帶領座下八百狼軍兒郎報到!”

戰楓眼中淚光閃動,顯然是心中激蕩之極,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能夠擁有這樣的一支騎兵,是每一個統帥心中夢寐以求的事。

張一帆打了個響指,道:“落日馬場秦場主還叫我給大哥帶了一份大禮過來。”

一名狼軍兒郎牽着一匹比尋常馬匹還高出一頭的黑色駿馬向戰楓走過來。這匹馬渾身上下都是如黑緞子一樣的純黑色,只有四隻蹄子卻是白色,看上去神駿非凡。

張一帆道:“落日馬場用天山下野馬配種,培養出新一代的戰馬,比尋常馬匹的耐力和速度都強了不少。這匹馬秦場主起名叫黑冰,是新一代戰馬中最好的一匹,今年才兩歲。秦場主叫我將它交給大哥!”

戰楓心中猛然湧起一股傲視群雄的豪氣,麾下有一支這樣的騎兵,有如此神駿,天下有何事不可為?

戰楓身形一動,已經跳到了黑冰的背上。

黑冰遭此突然襲擊,不由高高揚起前蹄,整個身子直立起來,口中發出一聲嘹亮的長嘶。

但戰楓自幼在大漠長大,馬術之精,中原武林中無人可堪與之比肩,怎會被黑冰嚇住。

戰楓左手勒住韁繩,雙腿用力夾住馬身,已經如釘子般定在黑冰身上,右手更是握成拳狀高高舉起,絲毫不理會騎下黑冰的不安舉動,提氣狂喝道:“狼軍的兄弟們,你們就是我戰楓的驕傲。現在,倭寇猖獗,我們就用倭寇的鮮血和人頭,來鑄就我們狼軍的不朽威名吧!你們永遠是我們大漠的英雄,也是全天下的英雄!”

戰楓的聲音在雄渾的內力下遠遠傳了出去。

八百狼軍同時拔出腰間的馬刀,一勒手中韁繩,騎下的馬匹都長嘶着立起身子來。

“嗷!!!!!!!”

八百狼軍兒郎想澈天地的吼聲同時響了起來,雖然只有區區八百人,卻幾乎有千軍萬馬的聲勢,天地風雲同時變色,同在劍堡門口的南少林的數十弟子為狼軍聲威所震,竟齊齊後退一步,臉色蒼白。

戰楓心中一陣激蕩,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如此軍威,如許兒郎,天下任我橫行,此生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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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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