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半夜裏，老趙同志終於沉沉睡去，鄭學恆卻跟他聊得睡意全無，披了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離開卧室。
夜沉如水，客廳的窗帘沒有關，夜色伴着城市裏斑斕的燈光灑落陽台。最裏面的客房門輕輕一響，鄭學恆聞聲看去，趙曦也穿着寬鬆的t恤出來了。
“睡不着？”
“睡不着？”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隨後又相視一笑。
鄭學恆替她理理長發，低聲道：“這麼晚了還出來溜達，你媽睡著了？”
趙曦偏偏腦袋，臉頰在他掌心蹭了蹭，笑道：“你不也出來溜達？我爸睡了嗎？”
鄭學恆點點頭，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然後往陽台走去。趙曦背着雙手，光着腳，步態輕盈地跟在他身後。
“之前對付中考，都快把我累壞了，天天想睡沒得睡。可是現在，有充足的時間睡覺，我卻睡不着了。”趙曦笑着說。
鄭學恆把喝過的水放到一邊，他今天也有點睡不着，大概是因為陶斯晚的成績激動的。他看了趙曦一眼，說道：“那就聊天吧。”
陽台並排放了兩把躺椅，正對外面的夜景。夏夜的風帶來絲絲涼爽，趙曦在躺椅上躺下，舒服地嘆了一聲。
鄭學恆眼睛一斜，正瞧見她翹着腿，兩隻腳丫子偶爾抖一抖。因為她穿的是寬大的t恤，這麼一來，她兩條大腿以及大腿往上的風光便一覽無餘。
鄭學恆脫下外套蓋在她腿上：“注意形象。”
趙曦把衣服往腰上扯了扯，一隻腳在他腿上一踩，笑道：“假正經，假惺惺。”
鄭學恆壞笑，傾身過去，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外套下面，在那柔滑細緻的肌膚上來回撫摸，低聲道：“我是怕被對面樓的人看到。”
他住的小區樓房間隔充裕，對面樓……對面樓離得好遠呢！
鄭學恆跟她解釋：“萬一有變態用望遠鏡怎麼辦？”
好吧，趙曦不嘚瑟了，乖乖地把腿放下。
鄭學恆又往她腿根處探索，趙曦雙手壓在外套上，試圖阻止他的手，斜了他一眼道：“萬一被看到呢？”
還真是活學活用。
鄭學恆笑了：“衣服蓋着呢。”
趙曦：“……”
陽台里只聽到衣袂窸窣的聲音，偶爾趙曦發出幾聲壓抑的低吟。過了一會兒，鄭學恆抽手出來，看看指尖的濕意，等趙曦微微緩過神來，他才說道：“你爸剛才催我們領證了。”
趙曦還在喘息，聞言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們談到現在，領證是自然而然的事，不過趙曦還是糾結：“鄭學恆，說好的求婚呢？”
鄭學恆想了想，摸摸她略微汗濕的頭髮：“等我把陶立波解決掉，一定正式向你求婚。”
趙曦理解地點點頭，事實上，沒把鄭穎跟陶立波的事解決，她心裏也不踏實。
不過，她想到上回他找人揍陶立波的事，於是問他：“那個陶立波現在怎麼樣了？”
鄭學恆道：“上星期出院了，前兩天那邊的律師跟我們接洽了一下，他同意把酒庄還有虞尚市區的一套房子，以及郊區的別墅給鄭穎，另外還有七十多萬現金。至於公司股份，他是咬死了不肯放。”
趙曦看着天上的星星，輕輕嘆了口氣：“這樣也算讓他出了一回血，要是穎姐同意，就離了吧，省得夜長夢多。反正咱們也不稀罕他那點錢。”
鄭學恆點頭：“的確……過兩天我就讓鄭穎簽離婚協議。”
趙曦聽着他的話，慢慢把身子靠在他懷裏。寂靜的夜難免讓人多愁善感，她摳着鄭學恆的t恤，問他：“鄭學恆，以後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嗎？”
鄭學恆佯裝生氣地拍拍她的腦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趙曦捂着額頭，抬頭看看他，有點委屈地說道：“我就是問問嘛！你還不許我感性一下啊？”
“有你這麼感性的嗎？”鄭學恆又下手往她額頭上一戳。
趙曦乾脆把臉埋在他的胸口，省得他再對她的臉動手動腳。
鄭學恆拍拍她的後背，沉聲道：“我知道自己要什麼，我也對自己的人生有明確規劃，而跟你在一起之後，我的人生規劃里就多了一個你。”
明明不是特別動人的情話，連什麼比喻排比都沒有，卻樸實得讓她想要掉眼淚。
也許真的是夜色弄人，讓她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趙曦在他胸前把眼淚蹭乾淨，然後抬起頭問他：“鄭學恆，我能打你一巴掌嗎？”
鄭學恆：“……神經病！”
趙曦說：“我以前看過一句話，以後遇上生命中的那個人時，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巴掌，然後問問他，你怎麼現在才來。”
她說完，伸手摸摸鄭學恆的臉：“鄭學恆，你怎麼現在才來？”
鄭學恆道：“明明是你怎麼現在才來。”
他把重音放在了“你”字上，要不是她當年爽約，他們何苦到如今才在一起？
趙曦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只顧着在那兒感動。
鄭學恆輕嘆了一聲，摸摸她的臉蛋。
他終究還是幸運的，再次遇見她時，他未婚她未嫁，他們不必計較彼此的家世背景，也不必背負沉重的房貸車貸，只是這樣，認認真真地談一場遲到的戀愛。
一個星期之後，鄭穎與陶立波正式離婚。
正值陶斯晚放暑假，鄭穎辦妥離婚手續之後，便提出要帶陶斯晚出去旅遊。
對此，鄭家二老很是贊成，畢竟剛剛擺脫一段糟心的婚姻，出去散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跟陶斯晚一起去，還能順便培養一下他們的母子感情。
陶斯晚在鄭學恆這裏住了快五年，旅遊回來之後，就要去跟鄭穎一塊兒住了。出發之前，趙曦跟鄭學恆一起幫他打包行李——換洗衣服、課外書、動漫周邊、手辦……
鄭穎把趙曦叫到外面，對她表達了感謝：“趙曦，斯晚能考上普高，多虧有你在旁邊盯着。”
趙曦笑道：“穎姐，其實最辛苦的還是鄭學恆，你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做的題比斯晚還多呢！”
鄭穎往房間裏看了一眼，看到陶斯晚正跟鄭學恆打鬧，嘆了一聲：“這些年多虧了我這個弟弟。”
趙曦聞言，也向陶斯晚房間看去。
同一時間，房裏陶斯晚低聲對鄭學恆道：“舅舅，你其實巴不得我早點走吧？”
鄭學恆拿起一本作文選，順手敲敲他腦袋：“我最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
陶斯晚哼了一聲，從他手裏拿過書，放進箱子裏，然後說道：“每次舅媽過來，你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到兩百瓦的燈泡一樣……”他把最後一本書放進箱子，拉上拉鏈說道，“以後你就可以跟舅媽過二人世界啦！”
“臭小子！”鄭學恆笑着揉他腦袋。
陶斯晚一矮身躲過，然後揚聲對外面道：“舅媽，你要我帶什麼紀念品嗎？”
鄭穎定的路線是香港、泰國還有馬來西亞，趙曦想了想，問他：“能給我帶一隻大象回來嗎？”
陶斯晚：“……”
趙曦笑道：“逗你的，你看到好玩的，隨便給我帶一點好了。”
陶斯晚背上書包：“知道了！”
鄭穎先把陶斯晚的行李放到新家，然後才帶着他踏上旅途。登機是趙曦跟鄭學恆一起送去的，見兩人進了安檢，他們才回過身。
趙曦一邊挽着鄭學恆往回走，一邊說道：“咱們什麼時候也一起去玩兒吧，我們都沒一起旅遊過呢！”
鄭學恆道：“過幾天我休年假就陪你出去。”
“好啊！”趙曦開心起來，然後一抬眼，她就看到了一個不想看到的人。
陶立波。
陶立波推着行李，隻身出現在機場。顯然，他也見到了他們，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鄭先生是來送朋友？”
既然他已經跟鄭穎離婚，鄭學恆便懶得與他周旋，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借過，陶先生。”
陶立波笑呵呵地讓開一步，目光在趙曦修長的腿上轉了一圈：“鄭先生，趙小姐，咱們後會有期。”
鄭學恆不理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趙曦過了一會兒又回頭看陶立波一眼，然後問鄭學恆：“他這是回美國了？那個周姝娣不跟他一起？”
鄭學恆道：“周姝娣挨到他離婚，也沒坐上陶太太的位子。這會兒被陶立波留在國內了。”
趙曦撇了撇嘴：“活該！叫她不好好做人！”
她對周姝娣那樣的女人沒什麼好感，不過她還是感嘆了一句：“可憐那個小孩兒了，老爸不負責任，老媽又是那樣的人。”
兩人上了車，鄭學恆拍拍她後腦勺：“想這麼多做什麼，還不如想想我們的旅遊計劃。”
這倒是！
趙曦拿出手機翻攻略，然後無限憧憬起來：“去塞班島怎麼樣？或者去歐洲……到南非也不錯！”
不過，她找的這些攻略最後都沒有派上用場，因為鄭學恆的年假沒能休成，州城那邊再次出現問題，他不得不連夜趕去。
趙曦嘆了口氣，她真不想跟他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