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聖啟蒙(一)
夏大德頭疼欲裂，“嗡”的一下彷彿腦海中的一切都被抽空，隨後有無數蝴蝶一樣的碎片涌了進來，這些該死的小蝴蝶還攜帶了巨量的信息，讓他的大腦超負荷運轉，幾乎要陷入死機的狀態。
發出閃電一擊的蘭黛爾公主面色蒼白，身子也有些微微顫抖，但她並沒有停止動作，用手指在空氣中劃出新月形的白色軌跡，口中喃喃地祈禱。
籠罩在夏大德身上的白光忽明忽暗，不知何處傳來了隱隱的讚歌聲。
“不，這不是攻擊，這是——”波旁主教今天已經受到了足夠的刺激，但無論什麼，都比不上剛才那個神術帶來的震撼。
“神聖啟蒙！”
作為最頂級的神術，最讓人耳熟能詳的，是教皇尼祿二世曾經使用過的——“末日之城”。在君士坦丁征服南方諸蠻國的戰爭中，所多瑪城的領主拒絕至高神的救贖，依靠着多達七層的厚厚城牆，抵禦了大軍的征服，在無可饒恕的罪惡之下，尼祿二世親自到達戰場，通過七日夜的祈禱，召喚至高神降臨，將整座城市化為火海。為此，這位短命的教皇僅僅三十歲就回歸了神的懷抱。
在更久遠的歷史中，“末日之城”還出現過兩次，每次造成了無比的轟動，相比之下，作為同等級別的神術——神聖啟蒙卻幾乎是一個雞肋。
它的作用，僅僅是讓一個生命獲得理性、知識和溝通的能力——任何生命，理論上即使是一隻螞蟻也可以。
但這個神術幾乎沒有用，只在傳說神之子尚在人間行走的時候，為了向愚昧的大眾展示神跡，曾經使用過，使得白痴變成正常。
在正式的記載中，從來沒有這個神術使用的記錄。因為它需求的等級既高，祈禱獲得的可能性又低，得到了又沒有什麼用，雖然同為十級的神術，比起“末日之城”來，名聲就遠遠不如了。
波旁主教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但他畢竟是專職的牧師，看到現在的情形，還能感覺不到這個神術特性？他的嘴巴張開了合不攏，目瞪口呆地見識神跡的誕生。
十級，十級的神術啊！十級的含義就是專屬於神，即使是教皇本人，作為至高神最高級別的牧師——神選者，也只能通過召喚神靈的方式來使用。
但剛剛，分明是聖女輕描淡寫的就……
難道此刻，神正附體么？主教看着那白袍的背影，雙膝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不，不會，他搖頭抹去這個瀆神的想法，至高神顯然不會附在聖女身上亂跑，如果是神靈降臨，產生的威壓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砰！”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聖女攤開右手，一片白色的粉末化成煙霧，散落在空中。
“是儲存了神術的聖物啊……”主教鬆了一口氣，但隨即臉色又變得蒼白——有什麼聖物儲存着神聖啟蒙？——只有，只有那個東西……
“難道說？”波旁惶惑地望向聖女，教會竟然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雖然說這玩意的紀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但畢竟是千年前就留存下來的遺物啊。
他後背淌着冷汗，胡思亂想；子爵倒看不懂其中的奧妙，但也注意到夏大德其實並未受傷，雖然倒地，但正在漸漸恢復。
“靠，這一下還真狠，我們算是扯平了吧？”
夏大德腦中亂飛的蝴蝶終於散去，他懵懵懂懂地站起身來，看了看對面三人，想起來那女人用閃電劈他，想來是為了報復剛剛那一拳，這一下子太猛，他連連搖手表示講和。
話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對！
現在他說的話，每個音節，每個詞，自己當然是聽得懂的，他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但他說的，明顯不是漢語。
當然，也不是從大學時代就開始頭疼的英語——是一種從來沒有聽過講過學過的全新的語言。
大陸通用語！他腦海之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名稱。
“尊敬的屠龍英雄，很榮幸，您現在能聽懂我講話了么？”
對方的聲音依然悅耳動聽，但更關鍵的是，夏大德聽懂了，完全明白，就好像是從小就在使用的母語一樣。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
夏大德嘟噥一句，但還是立刻反應過來：“很榮幸見到你們——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蘭黛爾公主靜靜地看了他一眼：“很抱歉，由於不知道您的姓名，我們只能如此冒昧的稱呼，作為消滅‘永恆的黑夜’塔塔里厄斯的英雄，您完全配得起這個稱號。當然，如果您能告知您偉大的姓名，我們會更感榮幸。”
這段話說得佶屈聱牙，聲調又是疏離與冷漠，一聽就知道這位公主與聖女兼為一身的女子在敷衍地背誦宮廷禮節，不過夏大德初通異地語言，只當是對方就是這麼講話的，當下也不在意。
“我叫夏大德，你不用那麼客氣講話，你說我宰了什麼來着？”
“永恆的黑夜——塔塔里厄斯，盤踞在南十字森林中央的被龍族驅逐的惡龍。”
“你是說那條黑龍的名字？聽起來挺牛逼的嘛。”夏大德反應了過來，他看到了公主取出的照片——他的屠龍照片，登時就知道了原因，想來就是他們看到了這張照片，以為自己剁了那條黑龍，這個誤會可大了！
“不，這個……”
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又沒說出口來，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有的虛榮吧。看着對面兩個顯然地位不低的男人都尊敬和懼怕地望着自己，那個女人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裏面也有一點點好奇與敬意，夏大德最後沒有說出真相，反而是吹了句牛。
“就那個龍啊，還不是小意思？隨便來幾條剁幾條。”他比了個手槍的手勢，在指尖“噗”地吹了口氣。
主教和子爵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臉上的諂媚之色也就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