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句號

第040章 句號

戈淺是誰,一年前火遍全國的花瓶男演。為什麼是一年前呢,因為一年前戈淺失蹤了!

如今,戈淺那張漂亮得讓人挑不出缺點的臉,再次瘋狂佔據了各大娛樂報紙周刊的頭條——詭異失蹤,離奇再現,當事人對失蹤一年間發生的事沒有半點記憶(所簽契約有保密條例),連警察都無法查出其中的真相,一切都還待深挖!

娛樂圈為戈淺的回歸而沸騰,戈淺的腦殘粉更是興奮壞了,他們奮力地刷微博、論壇、個人網站,只要是個人打開社交軟件類軟件,就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戈淺資訊情報,戈淺的名字一直飄紅在最上方。腦殘粉們高調的行為,招來了大批戈淺的黑粉,雙方各種互相死掐。

大家藉著網絡的便利,爭得你死我活,卻鮮少有人發現,戈淺新近的照片,與一年前的有着微妙的區別,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卻不一樣。原本戈淺哪怕有家庭的重擔在身,也還有幾分年輕人活潑的氣質,如今稚氣盡數退去,只剩沉穩。照片能傳遞的東西太少,哪怕那些發現有所不同的人在網上發表看法,也瞬間被其他消息淹沒過去,翻不起波浪來。

比起戈淺回歸當天就黑紅黑紅的,同樣回到現實世界的占洋則低調多了。他進入遊戲時剛好趕上檔期結束的短暫休假,也給經紀人留了簡訊,幾個月的遊戲時,換成現實里的時間,也不過短短四天。鄭宇還算沉穩,沒去報警,白天照常工作,晚上就到占洋家裏守着,有時候徹夜未眠,煙灰缸上擠滿了煙頭。

鄭宇這幾天精神極度疲憊,當他看到占洋憑空出現在床上,被狠狠地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拿起煙灰缸往占洋腦袋上砸個滿堂紅。

等鄭宇意識到突然出現的不明物是占洋時,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氣噌地就竄到腦門,他指着占洋的鼻子開始罵起人來,用詞可謂惡毒。占洋低垂着腦袋坐在床上,沒有對鄭宇的話做出半點反應,鄭宇不耐地扳過他的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蓄滿眶的眼淚,因為突然地轉頭而不慎溢出,當第一滴眼淚墜落,就像是山洪決堤,強忍到極限的情緒傾瀉而出,淚水劃過臉龐,一滴滴滲透進柔軟的被料里,失去痕迹。

鄭宇啞然地鬆開占洋的肩,他沒少見過占洋哭泣,但那都是在拍戲現場,或者是在經過藝術手段渲染的熒幕故事立。

私下裏,鄭宇與占洋同甘共苦,見證着占洋從默默無聞的新人一步步成長為天王巨星。風光無限的背後,有着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就連鄭宇都經歷過崩潰得失聲痛哭的遭遇,可占洋,鄭宇從未見他為自己的事哭泣,一次都沒有。

在鄭宇印象中,哪怕占洋一直在戈淺的事情上猶豫不決,但他從來都是堅強得過分的人。

記得有一次他們拍特效場景,占洋和好幾個工作人員都受了傷,因為拍攝地點在交通不便山旮旯里,只能由隨隊的醫生做緊急處理。當時那幾個工作人員受傷比較重,麻醉不夠用,占洋硬是扛着疼痛,讓醫生不用麻醉在肩膀的傷口上縫了幾針。哪怕痛到那種程度,占洋連應激性的眼淚都沒掉一滴。

鄭宇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才會讓絕不輕易落淚的占洋哭得這樣傷心……

不過有一點鄭宇可以確定,這事和戈淺脫離不了干係。

鄭宇沒有安慰占洋,占洋也不需要他的安慰。鄭宇只是退回沙發坐下,點燃今天不知道第幾根煙,有一下沒一下地吞雲吐霧,不去打擾占洋。香煙燃燒的紅點在昏暗的房間裏明滅閃爍,尼古丁張牙舞爪地繚繞了整個卧室。

哭泣是因為傷心,更多的還是因為無能為力,哭泣從不能真正改變什麼。

占洋沒有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中,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浪費在哭泣這件事情傷。他草草抹去臉上的淚痕,光着腳下了床,到鄭宇身邊落座。他的坐姿和鄭宇那種幾乎整個人都陷進沙發的坐法不同,只挨着沙發的邊緣坐着,後背的弧度綳得挺直。占洋盯着眼前的煙灰缸,聲音黯啞而陰沉,“鄭宇,幫我準備一些事。”

鄭宇隨手掐滅剛點燃的煙,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夾,往旁邊一遞,“你看看。”

占洋接住拍到他懷裏的文件夾,打開文件夾,一頁頁地翻閱起來。文件的落款日期各有不同,大部分都集中在他去遊戲尋找戈淺之後的兩天,並且,這些文件正是他所需要的東西。

文件夾還侵染着煙草的味道,占洋把這些文件仔細看過一遍,長噓一口氣,“謝謝你……”

“你要感謝我的事多去了,”鄭宇在占洋挺直的後背上大力地拍了一掌,幾乎把占洋給拍個翻倒,力的相互作用也反彈得他手背發麻,“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會有這天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等這件事結束了,還有得是你給我賠罪的時候。”

***

戈淺一年前失蹤,蕭臨淵為他安排得妥妥噹噹的檔期全部打亂,這次回歸,戈淺的熱度和風頭更勝一年前,按理說應該接工作接到手軟。可是戈淺回歸快一個月了,接到的通告寥寥可數,更別說什麼影視作品的拍攝工作了。

造成如今局面的,正是那個兩度為戈淺批命的算命大師。算命大師有個大v微博,戈淺回歸的第二天,算命大師的微博就寫出一條新的微博,說戈淺失蹤一年,導致其命格大變,之前的批命全部作廢,需要重新批命。

算命大師沒有請團隊管理他的微博,雖然是個大v,卻很少發微博,粉絲也算不得多,平時發微博瀏覽次數能達到500就算多了。這條只艾特了戈淺一個人的微博,剛發出去幾分鐘就被轉瘋了,看熱鬧的人很多,叫罵算命大師踩着戈淺上位的人也不少。

後來戈淺需要重新批命的事,不只是在微博上火,包括娛樂報紙、周刊,還有娛樂節目等等,全都把這事給輪了一遍。已經沉寂了有一小段時間的算命大師,再次強勢回歸娛樂圈。

不得不說,很多人都在猜測,算命大師這事要踩着戈淺上位,而算命大師面對種種質疑聲,一點都不為所動,他又發了條微博——“三度批命需慎之又慎,容我齋戒閉關,待閉關結束,立刻為你重新批命戈淺”。

這條微博發出去之後,算命大師就真的閉門謝客,再沒在眾人的視野中出現過,這一閉關,居然就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戈淺不能趁着熱度高峰期強勢回歸,戈淺的粉絲們瘋了,蕭臨淵也瘋了,他還幾度嘗試去和算命大師聯繫,想要早點結束這段該死的閉關,可這次不管蕭臨淵如何周轉,算命大師就像那茅坑的硬石頭,怎麼都勸不動。

比起其他人的瘋狂,戈淺的家人則顯得淡定多了,因為只要戈淺能回到她們身邊,她們就無比感激上蒼。戈淺的母親已經結束復健退院,現在就守着戈淺,天天變着法兒給戈淺做三餐,致力於把戈淺養胖。戈淺的妹妹在他失蹤三個后踏入婚姻殿堂,目前已經懷孕一年,因為擔心哥哥,她提前請了產假,和母親一起守着哥哥,生怕一轉眼哥哥又會不見。

至於戈淺本人,沒人知道他有多感謝算命大師為他爭取到一個月的清閑。

自從得知遊戲世界中的占洋,就是現實世界中的占洋,戈淺的大腦就被無情地碾壓成漿糊狀,他甚至有點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為這件事感到憤怒還是悲哀。戈淺的心態極端不正常,可是誰都沒有察覺這一點,因為戈淺輕而易舉就演出了一個失去一整年記憶的、其他情況和一年前的戈淺沒有任何差別的戈淺,就連關係與他最親近的母親和妹妹,都沒有察覺半點異常。

戈淺起初還驚訝於母親和妹妹沒發現他的異常,可是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他自己也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的演技,永遠都只會得到一個詞的評價——華而不實的花瓶,但是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五十多年來不分晝夜地扮演着別人的角色,絲毫不能放鬆,漸漸地,演技就變成了一種本能,自然而然地融入骨髓中。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太多,憑着本能,就將他想要演的形象,有血有肉地展現出來。

這一個月,戈淺什麼都不想,放縱地、盡情地享受久違了五十多年的親情,用親情來捂熱自己千倉百孔的心……直到算命大師終於閉關結束。

另一邊蕭臨淵忙得腳不沾地,其實他也注意到了戈淺的異常,不過他把那歸結為惡魔遊戲的後遺症,這個遊戲太邪門了,他並不打算深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過去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算命大師閉關的這一個月,蕭臨淵一直致力於攻略算命大師的親友圈,他手段了得,雖然一直沒能讓算命大師提前結束閉關,但是他還是從算命大師的老婆那裏挖到情報,此次批命,對戈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蕭臨淵沒有讓時間白白浪費掉,算命大師閉關時,蕭臨淵就讓公關團隊積極着引導話題,把戈淺命數準備面臨戲劇性逆轉的輿論打出去,為記者招待會造勢。

當算命大師前腳才出關,正準備拿出手機翻一翻微博微信,編一條仙風道骨文藝腔的微博出去,蕭臨淵就火速派人找上門,告訴算命大師,記者招待會已經準備就緒,只待算命大師和戈淺兩位主角登場。等算命大師終於把他出關的微博發出去,他已經站在記者招待會的現場,沐浴着刷刷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在開張算命之前,先是算命大師與記者們面對面提問的環節。

本來提問環節是安排在記者招待會最後一個環節的,可是算命大師才在記者招待會現場看到戈淺,就當所有記者的面對戈淺提出要求,讓他用清水沐浴凈身,並卸去妝容,只穿一件白襯衫和黑西褲,並且不能穿鞋、身上不能有任何飾物。只有戈淺做到這些條件了,他才會為他重新佈陣算命。

化妝與不化妝,完全就是兩張面孔,卸妝出席記者招待會,這對明星來說真的是一件為難的事情。

先交代一下戈淺現在的打扮吧,他穿着鐵灰豎條紋的單排扣三件套西裝。西裝版型寬肩收腰,一絲不苟的深色領帶收入西裝中,西裝上紐扣是純手工用象牙打磨而成的,每顆紐扣都與西裝搭配得恰到好處,上衣袋的手帕、袖口釘、褲腳等等,每個細節都精心準備。

這套量身定製的西裝,完美地勾勒出戈淺的身材,配合上深邃的妝容,以及髮絲根根貼服向後梳起、露出美人髮際線的大背頭髮型,戈淺的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出一種厚重沉穩成熟男人的魅力來。就算再遲鈍的記者,也能從戈淺的身上嗅到與一年前截然不同的氣息,奶油脂粉味全然泯滅,誇張點說,戈淺現在完全就是個會走路的人形荷爾蒙,還是男女通殺的那種。

戈淺比算命大師要先到場,鎂光燈密密麻麻地閃爍着,幾乎要點亮一方夜晚的天空。

當算命大師提出要戈淺卸去一身身為明星的武器裝備時,記者們都沉默地盯着戈淺,紛雜的眼神中,大多數都寫着探求。明星的素顏總是能讓人好奇,只是這種好奇落到戈淺身上,就成倍地疊加,畢竟戈淺如今表現出來的形象,太讓人吃驚了。

戈淺只考慮幾秒,就答應了算命大師的要求。在他換裝的時候,針對算命大師的提問環節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算命大師以前給人算命從沒有閉關一說,所以記者們對此都非常好奇,希望能挖出點八卦來。算命大師是個鐵嘴人物,不管記者提出怎樣刁鑽的問題,他都回答得遊刃有餘,偶爾還能反刺記者幾句,把向來臉皮極厚的記者逼得面紅耳赤。

***

後台休息室,肩並着肩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人正說著悄悄話,戈淺突然推開休息室的門,邊扯下領帶邊往衛生隔間走,把她們嚇了好大一跳。

其中比較年輕的那個女人體型微胖,圓圓的肚子撐起寬鬆的孕婦裙,目測大約懷孕有半年了,這是戈淺的妹妹,她手挽着的體型偏瘦削的中年婦女,是一年多以前從植物人狀態清醒過來的戈母。

戈淺的妹妹自從懷孕之後,就特別情緒化,這種情緒化在哥哥失而復得之後,變得越發嚴重。戈淺不過是扯開領帶,撥亂噴了很多髮膠的髮型,她就腦補到千里萬里遠,難道算命大師給哥哥的批命太糟糕,讓他不能繼續在娛樂圈混,所以哥哥就自暴自棄了?

想着想着,她就難過地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打着嗝拉住戈淺的袖子,“哥哥你別難過,我們家的債已經還了一大半了,就算你不當明星,我們一家人慢慢還,也能還得上的。哥哥你要是想重新讀大學,我一定讓你妹夫資助你,他要敢不幫忙,我就跟他離婚!”

戈淺無言地看着妹妹啪嗒啪嗒地掉眼淚,在他的印象中,妹妹一直都是個很懂事的人,兄妹倆相依為命的那幾年,妹妹從來沒讓他操心過。上一次他見到妹妹哭泣,還是在父親的葬禮上……

滾燙的眼淚滴落在戈淺的手背上,煨燙在他心底。戈淺把上衣袋的手帕抽出來,有些手忙腳亂地為妹妹拭去淚花,“你忘了蕭哥給我們說過,這次批命只好不壞嗎,快別哭了。算命大師嫌我這身行當太遮掩本質,不方便觀相,所以讓我換一身清爽的造型。”與此同時,戈淺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母親。

被心愛的兒子用小狗般的眼神看着,哪個做母親的能淡定?戈母把妹妹攬到自己身邊,“你快去洗澡吧,還需要別的什麼東西,我讓助理立刻給你去準備。”

戈淺垂着腦袋應了聲嗯,踢掉腳上的皮鞋,便大步跨向洗浴間。

戈淺的動作很快,卸妝洗澡換衣服,前後一共只花了十多分鐘。

頂着濕噠噠的頭髮到記者招待會現場自然不可能,為了趕時間,化妝助理把電吹風開到最大,幫戈淺吹乾頭髮。

此時戈母已經安撫好妹妹,她坐到戈淺身邊的椅子上,看向化妝鏡中的兒子。“那個算命大師要求你接受算命時,不能戴任何飾品?”

戈淺眯着眼,側着頭聽母親把話說了兩遍才聽清,“他是這麼說的。”

戈母笑了笑,把一直握在手中的比巴掌稍寬的黑色絨盒遞給戈淺,“這是禮物,你戴上它。”

戈淺打開盒子,盒子裏的東西,不出他所意料,是一隻外表樸素大方的手錶,“是媽媽做的?”

“那當然。”戈母淡定地說道。

戈淺進娛樂圈的那幾年,除了花瓶演技為人所津津樂道以外,還有一件事被反覆拿出來說,就是他出席公眾場所時所戴的手錶。戈淺出席公眾場合,不一定會戴手錶,一旦戴上手錶,必定是始終沒換過的那隻陳舊的手錶。手錶是戈淺高考那年,戈母送他的。戈母是鐘錶師,戈淺的手錶就是她親手敲打每個細節做出來的,戈淺尤其珍惜那隻手錶。

其實在娛樂圈裏混,總不換手錶挺遭人詬病的,可是蕭臨淵抓准了點,戈淺那張臉看起來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美麗,第二印象就是薄情,為了塑造戈淺良好的正面形象,蕭臨淵同意戈淺只戴戈母送他的那隻表,塑造一個長情的形象。反正那隻陳舊的手錶大多數時間都掩藏在衣袖之下,基本不會拉低戈淺的顏值。

這次出席記者招待會,戈淺依舊想戴回那隻手錶,只可惜,那隻手錶在戈淺進入遊戲之後就壞掉了,而且已經無法修理,所以這次戈淺是空着左腕參加記者招待會的。戈母年紀大了,而且還以植物人的狀態睡了好些年,怎麼看都很難再撿起鐘錶製作的手藝,戈淺完全沒想到他還能再收到母親親手製作的手錶。

戈淺有些驚喜地撫摸着表身,冰涼的觸覺讓他愛不釋手。

戈母把視線從鏡面移開,落到戈淺身上,她取出手錶,“快戴上試試。”

戈淺伸出左手,讓戈母為他戴上表,戈母笑着說道:“怎麼樣,感覺合適嗎?”

戈淺看了看造型簡潔的表面,又轉下手腕感受錶帶的鬆緊,舒適,完美。“謝謝媽媽,我很喜歡。”說著,戈淺想要把手錶脫下來放回盒中。

戈母伸手一攔,擋住了戈淺的動作。“這塊表,我本來是打算等以後找個合適的時間再給你的,現在我把它提前送給你,就沒想過要你在記者招待會把它脫下來。”

戈淺皺着眉,“可是,大師說不能戴飾品……”

“閉嘴。”戈母橫眉一瞪,她執起戈淺比她大了一圈的手,“你來告訴,這塊表是什麼?”

戈淺想起母親以前反反覆復對他說過的話,“手錶是男人的武器之一。”

戈母點點頭,“我老了,這是我所能為你準備的最後一件武器,你明白嗎。”

“除了武器的賦意以外,它還是另一個意義,它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期待和約束。”戈母陡然握緊戈淺的手,力道大得戈淺有點吃疼,“可是啊,兒子。這塊手錶是不防水的,如果你愛護它,就不可能永遠戴着它,你總有必須摘下它的時候。至於你想要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摘下它,這都取決於你個人的意志。”

戈母打的啞謎,直擊戈淺內心深處,他脫口而出地問道:“媽媽,你……”

知道了些什麼?戈淺沒敢把話說完。

知子莫若母,哪怕戈母以植物人的狀態沉睡了幾年,才醒過來沒多久兒子又失蹤了,可是她敢說,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戈淺的人。戈淺以為她們母女都沒察覺自己的異常,其實不然,妹妹確實被蒙過去了,但戈母是察覺到了異常,卻假裝不知道。

這個溫柔而智慧的女人,其實她一直清楚自己的兒子在逃避某些事。為了那件事,戈淺甚至不惜從成年的雄鷹變回嗷嗷待哺的雛鳥,龜縮在母親和妹妹身邊。

戈母知道男人也有軟弱的時候,也允許和理解戈淺的逃避,但這種逃避決不能成為常態,所以戈母也一直在煩惱着,該什麼時候和戈淺攤牌。

送表和攤牌這兩件事是綁在一起的,她一直猶豫不決,最終也沒能在記者招待會開始前把手錶送給戈淺。現在她突然點破戈淺的狀態,其實還是得感謝算命大師推了她一把。

戈母點到為止,沒有針對敏.感的話題深究下去,她說道:“那什麼大師,居然把一個明星上戰場的武器全給扒了,到底是什麼居心。總之你就戴着表去吧,你戴着它,就當是我對你的祝福,也讓我安心點吧。”

戈淺此時的髮型已經重新打理好,髮型有些蓬鬆,劉海耷拉下來稍稍遮蓋着眉毛,一下子顯得他年輕了好幾歲。戈淺把白襯衫的長衣袖蓋過手錶,默認了母親不許他摘下手錶的行為,他垂着頭不敢去看母親,有些心亂如麻。

戈淺打從回來之後,就不斷地告誡自己,他還有母親和妹妹需要照顧,他還有演員事業要維持,以此克制着不去想占洋的事。他害怕只要一想到占洋,就會發現,在他對占洋欺騙他的滔天怒火里,藏着一份不在他掌控內的愛戀。

這份在戈淺心中被認定為,見不得光的、扭曲的愛戀,猝不及防地被母親戳破,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他調整心態了,記者招待會前台的工作人員已經來催了好幾遍,讓他趕緊到前面去。

戈母與戈淺一同站起來,把他送到休息室的門口,然後一巴掌拍在戈淺後背上,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出休息室,“去吧,讓大家好好看看,讓我這一生都驕傲無比的兒子。”

***

記者招待會現場。

蕭臨淵和算命大師已經把氣氛炒熱到極點,只待戈淺這位主角出場了。

戈淺光着腳,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蓬鬆的髮型,看起來和之前那個魅力四射的熟男有着千差萬別。也正是因為這種巨大的差別,才讓在場所有人肯定了一件事,戈淺所展現出來的成熟穩重,並非妝容所致,而是他本身固有的形象。

當戈淺走到會場,站在一張2x2m黃底八卦圖面前的算命大師,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他的視線就一直牢牢地黏在他身上,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算命大師和記者們唇槍舌戰的嘲諷拉仇恨表情不再,而是一臉的肅穆,手中掐着算訣,嘴裏含糊地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計算着什麼玄機。

戈淺按照着算命大師手勢的指引,走了好幾個方位,站了幾個朝向。

記者們也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算法,都好奇地盯着現場,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們會看得這麼認真,是因為參加記者招待會之前就簽過協議,在算命批命之時,不允許拍照攝像,因為算命大師堅信人有靈,這種靈會被相機干擾,為了保證算命準確度,嚴禁拍攝,若有違反,將被嚴厲追究責任。

為了算命,戈淺都把一身行當都給扒掉了,記者只是不允許拍攝算命過程,沒說不允許文字報道,而且算命前後都允許拍攝,料也足夠的了。

記者們的算盤打得噼啪響,卻沒料到會出現異象,那張絲綢做的八卦圖,毫無徵兆地,整齊地裂成四塊,每塊絲綢捲曲着升騰起火焰,才幾秒的功夫就燃燒殆盡。

現場的記者大多都是崇尚科學、唾棄迷信的根正苗紅的人,眼前這不添加任何特效的詭異一幕,真叫人匪夷所思。記者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着,比他們更茫然的,是算命大師本人。

算命大師的算命之術承自道教,他道法小有所成,算命不說*成準確,五成也總是有的。在他的算命之術中,生辰八字是根本中的根本。別人不知道異象中的玄機,算命大師卻不會不明白,此等異象,乃是被算命者的生辰八字,和他所用來算命的生辰八字嚴重不符,導致命運理數無法正常運轉,從而算命失敗。

生辰八字這種東西,有時候記差了,差個幾天的也會有出現,但這種差距是可以通過面相推算彌補的。按照算命大師的經驗,能撕裂八卦圖的生辰八字差,誤差率至少能達到五十年以上……生辰誤差五十年,也就是生辰大約是在八十多年前,那時候別說戈淺了,戈淺他媽都還沒出生好嗎?!

算命大師百思不得其解,卻不能說是自己弄錯了,否則他的金飯碗得丟。於是他作出一副屏氣收功的串勢來,收功完畢,他長吁一口氣,捻了捻山羊鬍須,胡謅道:“戈淺歷劫得歸,命數翻倒,以前批命盡數作廢,如今戈淺事業運數紛至沓來,可獲碩果。”

碩果一詞太廣泛,到底是哪一個程度的碩果,好歹給點提示啊。記者們非常想對碩果展開深入追問,但他們又不是被被批名人,所以只能求戈淺上道點,把話給問清楚。結果呢,戈淺只“哦”一句,就再沒下文了,淡定得就像那個命運發生翻天覆地逆轉的人不是他。

蕭臨淵見機行事,他拉過走到會場邊緣站位的戈淺,把他帶回記者招待會的主席台,微笑着對記者們宣佈:“在這裏,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各位記者朋友,戈淺的新劇本新角色已經談下來,是小說改版電視劇《無月》裏的七煞魔君。”

《無月》這本長篇修真小說,是網絡文學出身,結果實體出版之後,不僅在國內銷量長虹,還翻譯成十幾種語言銷出國門,成績斐然。《無月》的同人周邊也是一條很吸金的產業鏈,讓作者賺得個滿盆缽。

《無月》這麼火,被看上影視版權是毋容置疑的。可是版權一直沒能談妥,其中原因並不是作者嫌版權費太低,而是演員的問題一直談不攏。作者當初寫《無月》的時候,還是個小透明,他是受到占洋經歷的啟發,而寫下這本長達一千多萬字的小說的。如果要把《無月》改編成影視劇,其中兩個角色的演員,作者決不讓步。

其一,主角炎無的演員,必須是占洋;其二,七煞魔君的演員,必須是戈淺。

如果無法滿足這兩個演員的條件,作者寧願《無月》永遠不改編成影視作品,反正他也不缺那個錢。

《無月》的影視改編合同從一年半以前就開始談,那時候占洋的工作重心已經轉移到荷里活,想要邀請占洋,讓他放棄荷里活的大熒幕,回國拍一部小熒幕長達100集的電視連續劇劇,無疑是很困難的事。誰知占洋那邊還沒談妥,戈淺又突然失蹤了。

作者的脾氣比茅坑裏的時候還臭,戈淺失蹤?——這劇就不拍了!

按照他們所簽的小說影視改編合同,請不到占洋和戈淺,作者不需要負任何責任。於是,這麼一部好劇本,就石沉大海了整整一年……

在所有人都對《無月》影視改編無望的時候,戈淺回來了!那群對《無月》虎視眈眈的瘋子,哪還顧得上算命大師重新批命什麼的,第一時間就聯繫了蕭臨淵,效率非常高地把拍戲的合同給敲定下來。

也許,今年是ide影視傳媒公司的幸運年。他們啃下了《無月》影視改編的合同,熬了一年簽下了戈淺,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正當他們尋思着要怎麼樣把占洋給圈回國的時候,一個更大的驚喜找上了他們,占洋聽說《無月》要拍電視劇,主動找他們洽談,主動要求接下炎無的角色。

順利地把占洋和戈淺都簽下,ide的總裁這些日子笑得跟彌勒佛似的,見誰都笑得春風拂面的。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占洋簽下炎無的角色后,就直接留在了國內,要知道,籌備《無月》開拍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占洋這種總是檔期滿點的天王巨星,怎麼會有時間在國內休息那麼久呢……

總裁不祥的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在某個天清氣朗的上午,占洋召開個人記者招待會,宣佈他將要從娛樂圈一線退下來轉到幕後,《無月》將會是他的息影之作。占洋似乎還嫌這個消息不夠勁爆,繼續丟下第二個爆炸性的話題:本人姓名占洋,性別男,愛好男,是個gay。

輕描淡寫地,就出櫃了。

占洋扔下的兩枚重磅炸彈,炸得整個娛樂圈沸騰起來,各大娛樂網站版面都被占洋強勢收割,絕大部分中文搜尋引擎、熱搜詞條,排在第一位的全是占洋。

戈淺好不容易因為失蹤一年後回歸而賺了點熱度,這點熱度還沒來得及掀起點浪花,就被占洋的後來居上的海嘯給拍死在沙灘上了。為此,蕭臨淵極其氣不過,不止一次打電話給鄭宇,罵他不會管理自己的藝人,直把鄭宇罵得個狗血淋頭。

鄭宇在蕭臨淵那裏受了氣,卻也不能以勢壓人罵回去,因為他們作為占洋和戈淺的經紀人,都心知肚明得很。占洋為了找到戈淺,不惜以身涉險進入老虎機遊戲,結果兩個人還真回來了。蕭臨淵和鄭宇悄悄對過時間打過暗號,發現占洋和戈淺回歸的時間前後誤差絕對不超過一分鐘,要說這兩人不是一同回到現實世界的,他們還真不信。

鄭宇早就把蕭臨淵看成是戈淺的娘家,他這自動把自己擺在親家位置上的,得,只能忍讓着點了。

兩位經紀人早早就勾搭成奸,互通有無。作為這文主角的占洋和戈淺,卻半點接觸都沒有,直到《無月》的開機儀式,兩人才因為工作的關係,再度有了接觸,這是他們回歸現實世界后,第一次正視彼此——

占洋想像過無數次兩人再度重逢的畫面,他想像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他現在所面臨的這一種。戈淺的桃花眼徑直看向他,嘴角還噙着笑,但那並不是示好的笑,彎起的嘴角就如同彎刀,伴隨着殺氣一刀一刀割得占洋體無完膚,戈淺的眼神也是一片虛無,彷彿站在他面前的占洋,就和空氣沒什麼分別,不,也許比空氣還要低等,就是一堆無用的惰性氣體。

靜默大約持續了兩分多鐘,就在占洋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戈淺把殺氣一斂,說道:“待會開機的第一幕,我們就這麼演吧。”

占洋猛地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戈淺。

“待會第27幕,我們就這麼演吧。”在五年多以前,戈淺曾經說過這樣的一句話,這也是戈淺人生中對占洋所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正是戈淺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第一次當偶像劇的主角,占洋也剛剛進入娛樂圈,接拍人生中第一部戲。占洋所演的男二角色很討喜,戲份也足,當時的男三演員就是奔着男二這個角色進的組,誰知他關係都打通得差不多了,已經十拿九穩的時候,被占洋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空降,奪走了男二的位置,被迫降為男三。

男三演員的性格,和男三人物的性格真是像了八成,都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類型,占洋惹到他,他就戲裏戲外三番四次為難占洋。

戈淺很瞧不起男三演員的行為,想要幫占洋一把,卻被蕭臨淵給阻止了。男三演員是個有錢有權的二世祖,來拍戲算是玩票性質的,這種人。

戈淺背着一屁股債,哪敢明着反抗姓衣食父母名蕭臨淵啊。正巧,瞌睡來了送枕頭,馬上就要拍到的第27幕,是男一二三同台演出的第一幕,這一幕是男二與男三起了衝突,男主救下男二教訓男三。

男三演員在第27幕開拍前,照例喊了占洋預演,美其名曰找狀態,實則借戲裏的打戲真揍占洋一頓。占洋不是軟骨頭,之前的退讓只是懶得與這種人計較,並不代表誰都能對他捏圓搓扁,他能剛入演藝圈就能拿到男二的角色,說一點背景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占洋暗自琢磨,到底是委婉地把麻煩拒絕掉,還是乾脆趁此機會狠狠地教訓對方一頓,一勞永逸地結束這個麻煩。後者雖方便,卻很有可能暴露他的底牌,占洋並不想太早亮出他的底牌,不過轉念的功夫,占洋便決定用一套漂亮的說辭,把男三演員給打發走。

沒等占洋把拒絕的話說出口,戈淺走過來,不容拒絕地說道:“你們要預演27幕啊,算我一個。”

預演的過程無需贅述,我們只需要知道,在戈淺改邪歸正好好讀書之前,曾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街霸。如此,預演的結果就不言而喻了——男三演員被狠狠地揍趴在地上,戈淺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對身邊的占洋說道:“待會第27幕,我們就這麼演吧。”

那件事發生之後,戈淺便取締了占洋,成為男三演員的頭號眼中釘,為此蕭臨淵和戈淺都背上了不小的麻煩。那之後沒過多久,男三就換了個演員,而那個二世祖,則被家人強制送到了美國去。

兩人的初遇,一直是占洋所珍藏的回憶,每每回味起來都會讓他竊喜不已……

戈淺心腸好,受過他幫助的人並不少,占洋以為戈淺早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沒想到戈淺不僅記得,而且還在這種時候重提重逢的事。

戈淺把占洋忽明忽暗的表情看在眼底,語氣有些古怪地說道:“你該不會從那時候,就開始暗戀我了吧?”

占洋條件反射地搖搖頭,身體在面對戈淺的時候誠實得不得了,“我是為了你進入娛樂圈的。”

“……”戈淺用看變態痴漢的眼神看了占洋一眼,扭頭就走。

占洋摸了摸鼻子,亦步亦趨地跟在戈淺後面,準備拍攝開機第一幕。

也就是從這時,兩人名為愛情的故事,終於從虛幻的遊戲世界走到現實……

***

戈淺只要稍微主動示好,占洋便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餓極了見到肉的惡狼,把他痴漢的本質表現得淋漓盡致,不僅對戈淺展開熱烈的追求,還開始積極地攻略戈淺的母親和妹妹。

這段期間鬧出不少雞飛狗跳的事,尤其是戈淺第一次去占洋的家。

由於到占洋家做客是戈淺心血來潮提出來的,占洋來不及整理他的寶貝。當戈淺來到占洋家,發現滿屋滿牆自己的相片、海報,以及各種扇子、抱枕、t恤之類的周邊,他面無表情地往占洋腹部來了一拳,然後像逃離瘟疫似的,火急火燎地離開了占洋家。

占洋徹底把自己的老底給交代之後,身上的最後一道枷鎖被解開,變得強勢起來,對戈淺步步緊逼。先是戈淺所屬的經紀公司,占洋居然是持有股票最多的股東;然後是戈淺所參演的影視劇,戈淺所接的角色都是精品,幕後的投資商,都能直接或間接找到占洋的身影;後來這種現象蔓延到戈淺的大部分工作場合,讓戈淺對“我背後有人”這句話深有體悟。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兩年的追逐,占洋最後如願以償地把戈淺追到手了——

兩人在戈淺家中的大床上抵足而眠,戈淺踢開痴纏上來的占洋,占洋臉皮極厚地再度纏上去,在戈淺終於露出怒容的時候,才稍稍收斂一點。占洋撐起胳膊支着腦袋,伸手撫摸着戈淺柔軟的黑髮,將心中藏了兩年的疑惑問了出來,“戈淺,你那時候……為什麼會主動向我示好?”

戈淺本來已經有些昏昏入睡,結果睡意全被占洋的問題給炸沒了,他愕然地看着占洋:“見鬼了,你居然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

卻原來,戈淺傳輸離開遊戲的那十幾秒鐘,他的記憶里被塞進了一個文件壓縮包,這個壓縮包在戈淺回到現實世界的第二天,就自動解壓成一篇長達十幾萬字的研究報告,以及一些視頻片段。

戈淺配合著視頻資料,總算通讀完晦澀難懂的報告。研究報告的主體是占洋,研究方向是占洋如何影響遊戲特殊npc。遊戲世界,不管給人的感覺如何真實,那都是虛假的。

遊戲中的特殊npc,都是特別為主角玩家準備的,在主角玩家還沒有確定歸宿之前,特殊npc絕不可能愛上主角玩家以外的人。這是特殊npc數據庫的設定,除非主角玩家點擊特殊npc有別的要求,否則絕對沒有更改的可能。

這條鐵則,偏偏戈淺出現之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破,三番四次出現特殊npc愛上戈淺的現象。

起初,系統還將原因歸結為:配角玩家數據體系與主角玩家數據體系相近,特殊npc數據交互出現失誤,轉而愛上與主角玩家相似的戈淺。可是經過一番徹查,系統才發現,導致特殊npc愛上戈淺的原因,並非出自遊戲內部,而是在遊戲之外,來自於現實世界血肉之軀的人類,占洋。

系統把占洋拐進遊戲之後,徹查占洋的數據體系,經過反覆的實驗,在實驗失敗了一次又一次之後,系統總算找到兩個原因,一個是占洋的特殊腦電波,能與遊戲發生共振,但這絕不是主要原因,腦電波能與遊戲發生共振的人不少,有防火牆阻攔,這些人的腦電波是無法侵入遊戲的。最後系統不得不把原因歸結為第二個原因——人類的愛情。

系統見過許多愛情,真真假假的都見過,但愛情一直是沒有感情的系統無法解析的物質,它也一直輕視人類的愛情。

偏偏現實擺在眼前,因為愛情,占洋在壓根不知道戈淺去向的時候,就無意識地突破了遊戲的防火牆,侵染遊戲中的特殊npc,牢牢地抓住了戈淺。

當初戈淺把報告讀完,就立刻把這段記憶束之高閣,不敢多想,後來因為母親推了他一把,他才開始正視這份報告,正視占洋那份幾乎能把他灼燙致死的感情。而這份報告,戈淺下意識地把它認定是占洋要求系統交給他的,因為根據玩家所簽的合同,系統和老虎機有義務對玩家的情報保密。

如果報告是占洋發的,主動的一方怎麼看都應該是占洋才對,現在占洋居然問他為什麼主動示好,這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

是誰違背了合同的條約,把占洋的個人情報泄露給戈淺,嫌疑人只有系統和1088號二者,後者的嫌疑更大一些,但真相究竟是什麼,他們已經無從考證,因為他們已經被列入老虎機遊戲的黑名單,再也無法與系統接觸。

總之,在戈淺得知占洋回歸現實世界之後,一直沒接近他的原因,不是因為給他一些時間答覆,而是窩囊得不敢接近他,氣得一腳把占洋給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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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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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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