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掌下肌膚或許月光中浸潤太久,帶了微微涼意,腰是如此纖弱,彷彿他只要稍微稍稍用力就會掐斷,而她幾縷髮絲,被窗外湧進一陣夜風掠起,水草般地緊緊纏附了他年輕而敏感臉龐之上,彷彿正有一條柔軟舌,輕輕舔舐着那滲出了細小血珠傷口,刺痛,卻喚醒了他未經人事身體裏平日被隱藏起來所有叫囂和渴望,那種曾叫他偶爾晨起時會臉熱心跳卻極度酣暢淋漓夢境之感驟然襲來,他被打得有些暈眩。
步效遠紅着眼睛,低頭看着此刻這個正柔軟地依附着自己女子,手掌漸漸用力,彷彿要將她揉按進自己身體裏。
“抱我到床上。”
昌平聲音仍是那樣涼,帶了種與生俱來居高臨下,但有些顫抖餘音卻泄露了她此刻緊張和恐懼。
步效遠卻不知道。他只是立刻抱起了她。他腳步太過急促了,以致於到床沿時候,被長長衣角勾絆住了,一個踉蹌,他抬高了手臂,用全力將她托送到了榻上,自己重重趴跪了榻沿之下,膝蓋壓住了寬大袍服,他挺腰,“嗤啦”一聲,清脆裂帛之音驟然響起,襯得急促呼吸聲愈發地沉重與渾濁。
昌平被托到了榻上,陷進雪白柔軟錦褥里,修長腿毫無保留地打開了,烏黑長發被拋灑成了一朵凌亂而怒放花,綻出了滿眼觸目驚心。
步效遠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雙手死死攥着床沿上垂掛下幾道流蘇,幾乎要將它們扯斷了。他睜大了眼,盯着他眼前這具即使是幽暗也無法遮掩其華瑩潤軀體。
“點。”
這個少年目光讓她緊張和恐懼再次被放大了些,她突然起了陣退縮之意,甚至有些想逃離這樣注視。但是很,她就壓下了心中不安,只是微微弓起了腿,把自己身體縮得緊了些,口中低低吐出了這兩個字。
步效遠抖了一下,她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身下錦褥又繃緊了些。
“沒用東西!”
昌平突然低聲笑了起來,余笑未歇,她一腿已經舒展開了,抬了起來,足底不偏不倚地踩了他臉上,踩得他偏過了頭去。
嗡一聲,他指間那幾道本是柔韌流蘇也崩斷了。他猛地站了起來,扯掉了絆羈着自己那本不屬於他衣衫,像獸一樣地撲了過去,壓坐了她楊柳般腰間,俯身下去。
一滴滾燙汗跌落了下來,打了昌平光潔額頭,濺逸了開來。
昌平閉上了眼睛,睫翼微微地顫動。她有些恐懼,但她已經準備好了承受接下來要發生事了。只是很,她發現了少年尷尬。他急切而魯莽地探路,卻一次次地未果,甚至衝撞疼了她嬌嫩肌膚。
她默默回想起了侍女從宮外偷偷挾帶進來那本精美畫冊上畫面。她曾把它偷偷藏了自己寬大袖中,獨自一人到了元鳳殿後花園木香棚下匆匆翻看。彼時,將敗棣棠狹長花瓣撲簌簌落到了她肩上跌落下來,讓她以為是宮人走近,於是驚得面紅耳赤,心如鹿撞。只是再想到那個眉裁入鬢、仗劍臨風修長背影,心中陣陣甜蜜就濃得彷彿這花心蜜,化也化不開了。
她微微地嘆了口氣。這嘆息立刻鑽入了他耳。管血脈賁張身體裏,那要爆炸卻尋不到出口強烈痛楚和樂還折磨着他,讓他汗流如注,他還是立刻停止了下來,看着身下那張微微蹙眉美人容顏,羞愧無比。
她再次嘆息一聲,已是分足勾住了他寬厚腰身,有些顫抖地伸手握住了他滾燙戰慄,閉上眼睛將它引到了她秘源之地。
她手纖軟,柔若無骨,和她肌膚一樣,沁出如玉溫涼。被這樣手引着,翻滾岩漿彷彿終於尋到了迸發出口,他低吼了一聲,不可遏止地立刻迸發出了一陣蝕骨消魂登天暢。
當他喘息着睜開了眼,借了月光影,這才看清她正盯着自己,眼中滿是惱意和憎惡。
“大膽!你……,不想活了!”
昌平罵他,抬手又是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她手上還沾留了些他沒有克制住滾燙。這隻柔軟手,剛剛還是讓他如此難以自己地,轉眼卻讓他再度難堪。被打臉並不痛,卻漲得火辣辣。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能那樣壓她身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打了他掌心隱隱作痛,上面殘留滑膩和那種陌生又濃烈馨腥之氣讓她突然無力地垂下了手,沮喪和悔意慢慢地從昌平心裏升了起來。
這真有些荒唐。她,中昭帝國尊貴公主,竟會拋下太寧宮中為她而設盛大慶典,自己十七歲生辰之夜,被一個完全陌生低賤少年這般壓身下,讓那骯髒東西玷污了她冰清玉潔身軀。
“滾!”
她低低地斥了一聲,微微有些哽咽。
步效遠知道她哭了。
她是因為自己剛才無能而失望惱怒,甚至哭了?
他用胳膊肘支起自己寬闊肩膀,獃獃地望着身下她緊閉眼,微微顫抖肩,嬌小卻玲瓏身體,終於忍不住,笨拙地伸出一隻手,顫抖着想擦去她眼角流出一滴晶瑩。
“不許碰我!”
她猛地睜開了眼,他身下掙扎了起來,捶打着他被汗水漬得淋淋後背和胸膛。
他年輕身體裏火苗再次迅速被點燃了起來,剛剛被她徹底踩了腳下碾爛成泥信心也隨之蘇醒了過來。
她是他第一個這樣親密碰觸過女人,剛才,還有些懵懵懂懂他只是太緊張了,這一次,他發誓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失望。
昌平立刻感覺到了這個少年身體上再次變化,僵住了。
是讓他立刻滾,從此再也不要看見這張臉,還是繼續這憑藉積聚了許久勇氣才決定為自己,也為別人奉上一場關於她生辰慶典?
她還沒想清楚,身體就已經被一陣異物侵入銳痛吸引去了注意力。她嗚咽了一聲,像只受傷小獸,重重一口咬了他肩頭之上。
肩頭處傳來痛楚叫步效遠心漲得幾乎要綻裂了開來,知道自己終於能如她所願了,他不再猶豫,猛地挺身用力,深深地進入了她身體之中。
步效遠睜開了眼睛。一陣短暫茫然過後,他猛地坐了起來。
天色正是微明,霧靄尚未散,籠罩住遠處大片田野,當微涼風吹過,他耳邊響起了幾聲晨起鳥鳴之聲。
他低頭,身上仍是他自己粗布麻衣,肩頭補丁還是他自己縫補起來,針腳歪歪扭扭。他摸了下頭,頭髮已經被夜間霧氣浸潤得潮濕一片了,凝他眉上露珠也隨了他動作滾落了下來。
什麼都沒了。一身綠衣侍女、密閉馬車、層層不絕拂他面龐低垂帷幕、潔白袍服、還有那個窗影月光中向他走來女子。
就像一場旖旎無邊春夢,醒來,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則躺了一片野地之中。
只是,這場夢卻是如此清晰,她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嗚咽,甚至連他耳邊呼出氣息,都那樣栩栩如生,爭先恐後地從他腦子裏奔涌而出。
冷汗涔涔而出,他抱住了自己頭,像石像一樣地化了那裏。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去摸了下自己臉,指尖觸及之處,一陣微微刺痛。他又低頭,看見了肩膀之上那個深深牙印。
一陣帶了微微甜蜜哀傷從他心中漾了出來。
她離奇地消失,就像她離奇地出現,卻給他留下了傷痕。而這傷痕卻提醒了他,她不是一場夢,她是真真切切存。
他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她去了哪裏?這又是哪裏?
一塊帕子隨了他動作,從衣襟里飄落了下來,他揀了起來。
白色底,銀灰暗紋,這是從他昨夜穿過那件袍服衣角上撕下來,上面印上了幾個字:欲活命,勿歸家。
步效遠緊緊地捏着這塊被撕扯得歪歪扭扭衣角,盯着這幾個墨跡滲染透了絲線字許久,然後四顧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