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追殺令
還想着今日可以到開封城,沒料到早上出發才沒兩個時辰,竟然下起了滂潑大雨。
“芸娘,我記得往前走三四里有個客棧,我們在那裏避一避雨,今天就不趕路了。”
這世上可沒有水泥路和柏油路可供使用,雨剛開始下尚好。雨水泡上一兩個時辰,路面便泥濘不堪。這樣的天氣趕路,馬匹也受不住。
“好的,姐姐!”自江城遇到芸娘,無處可去的芸娘就選擇了跟在傅玉雪身邊。
芸娘見棄於夫家和娘家,對傅玉雪肯收留自己很是感激,自願要做傅玉雪的丫鬟。
傅玉雪見她身世可憐,本也是個千金小姐,自不想她流落賤籍,便收了她做義妹,跟着學醫。將來做個醫女有一技之長,就算不嫁人也能靠自己過活。
雖然兩人議定以姐妹相稱,芸娘這一路上卻勤快的很,雖是第一次出門,卻也鼓起勇氣打點一切。傅玉雪覺得這對她沒有什麼壞處,也沒有拒絕。
如今駕馬車的就是芸娘,雖然是新手,但是走的是寬敞的官道,還算安全。走了兩里路,果然有個客棧矗立在官道上。附近也沒有其他人家,倒是非常顯眼。
因為下着大雨,客棧並沒有許多客人。將馬車交給小二牽去後院,芸娘拿上行李與傅玉雪進了客棧。
正好已經臨近中午,點了兩碗雞湯麵,在這大雨天裏吃也算是不錯了。吃了面,兩人就回房了。因着外面下着大雨,傅玉雪便拿了一本閑書在看。芸娘卻在研讀傅玉雪寫的外傷急救手冊。
中醫非一朝一夕所能學成,故而傅玉雪打算先培養芸娘做個助手,學習一些基本的醫學知識。好在芸娘是個識字的,倒是少了她許多麻煩。
沒看多大一會,就聽到了隔壁傳來了嬰兒的哭聲。初時,傅玉雪並沒有在意,只是那孩子哭了快兩刻鐘了還沒有停下來。
芸娘雖然一直在看書,卻一直注意着傅玉雪的需要。見傅玉雪皺眉,又下意識地看下隔壁立時明白了幾分,起身道:“姐姐,我去看看什麼事吧!”
傅玉雪點了點頭:“也好!”
芸娘出去卻很快回來了:“姐姐,隔壁住進來一對夫妻,帶着個孩子,或許是淋了雨,小孩子病了!”
“既然如此,我隨你過去看看吧!”
芸娘聞言,立時拿了藥箱,跟上了傅玉雪。
那孩子不過是幾個月大,路上淋了些雨,故而風寒入體,竟燒了起來。小夫妻二人正心急如焚,外面下着大雨,這附近也請不到大夫。
聽說傅玉雪自稱大夫,本來見她年輕還有些不信。不過,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連忙迎了傅玉雪進屋。
孩子比較小,傅玉雪便採用物理退燒的方式助他退燒。“在意氣從太陽出,注手陽明。”清風垂露這個在遊戲中用來接觸點穴不利效果的在現實中對發燒病人同樣有效。
傅玉雪以溫和的離經易道內力為之溫養,小嬰兒舒服的哼唧兩下,很快就睡著了。
“大夫,可要開藥?”
“若是不再燒的話,沒必要吃藥。孩子太小,並不適合吃藥,可以用熱帕子給他擦臉,醒了多喂溫開水。”
許多中藥都含有重金屬等小孩子嬌弱的內臟無法分解的成分。幼兒過多服用中藥會造成腎臟負擔太大,從而影響身體健康。
年輕的母親上前摸了摸沉睡的孩子果然已經不燒了,小夫妻兩人自然是千恩萬謝。
男主人更是激動的拿了銀子要付診費,傅玉雪見那孩子玉雪可愛,見了不覺欣喜,沒有收診費就回房了。
“妹妹今日方知道姐姐當日為何救我?”回到房中芸娘突然道。
“你說為何?”傅玉雪輕笑道。
“姐姐生就一副菩薩心腸啊!”芸娘俏皮道。
“菩薩心腸?”傅玉雪“噗嗤”一笑,“我可不是菩薩心腸,不過身為大夫總是不喜歡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罷了。再說了世上多幾個冤死鬼,煩也煩死了!”
傅玉雪可不覺得好心,不過枉死之人容易留戀人世。要是見死不救,那些枉死之人弄不好會跟在她身邊呢!
因着前世枉死,傅玉雪便總覺得人還是涼薄一些來的好。一直以涼薄之人自居,實際上卻是個心軟的不得了的人。
沒想到回到房中書沒翻幾頁,就聽到樓下人聲鼎沸。想到這裏是客棧,傅玉雪也沒有在意,只是書卻有些看不下去了。
樓下吵了一會兒,安靜了不少,倦意上來,傅玉雪便準備解衣小睡一會兒。樓下卻再次響起人聲,傅玉雪以為又來了客人並沒有在意。
哪成想才解開腰間丁秀筆和長鞭,正要解腰帶,房門卻被人粗魯的推開。
“所有人下樓接受檢查!”手持刀槍的兵甲粗魯地推開所有房門叫嚷道。
不待傅玉雪和芸娘反應過來,那些兵甲便開始往房內衝進來要搜查。
傅玉雪大怒,反手一巴掌將那兵甲扇飛了出去:“你們的官長是誰,竟然如此無禮!”
“大膽,竟敢抗命!”那士兵起身,摸了摸嘴角的血跡,抽刀就像傅玉雪砍去。
傅玉雪一手捉起桌上兵器,一手溪水香長鞭,迎面一鞭子抽了過去。鞭尾一卷他持刀的手腕,長鞭一抖,那人已經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傅玉雪走出房門,冷着臉走下樓梯,一腳踩在那滾落的兵甲身上,冷聲:“那個混蛋帶的惡犬,如此無禮!”
客棧的大堂里一張桌子上坐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和一個員外爺,身後站着兩人的僕從。還有那對帶着孩子的夫妻也抱着孩子站在堂內。
另有一個披着火紅披風的將軍威風凜凜地坐在堂上,身側還站着一個專門奉刀的侍衛,左右兩側立着數名兵甲。
這將軍及屬下似乎正與客棧內客人對峙,其餘士兵還在挨個房間搜人。
沒想到自己的士兵被人從樓上打下來,將軍眉頭一皺,厲聲道:“大膽,吾奉聖命而來追捕朝廷要犯。誰若敢橫加干涉,定斬不饒!”
“好大口氣!”傅玉雪冷笑道,“開封府的治安一向開封府執掌,再不濟還有大理寺和刑部,倒是沒聽說過當兵的也管捉犯人。莫說沒有聽說你們有這個權利,就算是開封府衙役辦事也沒聽說過這般橫衝直闖的。”
“呦,妹子,你這就不懂了!人家塗善將軍那奉的是聖命,可是不得了呢!咱們小老百姓卻是惹不起的。”不待那將軍回話,堂中金刀大馬而坐的孕婦突然朗聲道。
原來這將軍叫塗善,不過傅玉雪對朝廷並不了解。狄青、楊文廣、桑博倒是知道,什麼塗善並未聽說。
傅玉雪回身,卻是熟人,輕笑道:“原來是盧大哥、秀秀姐!”
堂中坐的孕婦和員外卻是陷空島盧方夫妻。說起來,傅玉雪倒是先認識閔秀秀后認識盧方的。
閔秀秀醫術極好,其父閔大夫乃是個醫術不弱於御醫的民間大夫。傅玉雪幼時一人閉門研習醫術,后闖江湖之初,也時常拜訪一些經驗豐富的前輩,論證醫術。
不過這時代的人信封什麼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會輕易向外人展示自己本事的。閔大夫是少數願意指點後輩的大夫,與傅玉雪有半師情誼。傅玉雪前去閔家請教時,閔秀秀還未出嫁,故而傅玉雪與閔秀秀極為熟悉。
不過,傅玉雪之前在松江上得白玉堂引薦認識其餘四鼠,竟然不知道閔秀秀已經嫁了盧方。這會兒見閔秀秀起身,盧方緊張的樣子,方知兩人已成夫妻。
只是這會兒卻不是敘舊的時候,塗善起身道:“俠以武犯禁,你們這些江湖人莫非當真不將朝廷放在眼中嗎?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原來這將軍才進來,就被快嘴的閔秀秀擠兌了幾句,盧方護妻心切也沒有客氣。如今看到有人破壞自己搜捕欽犯,還是盧方夫妻相識的,紅衣將軍越發不快了。
“我們心中自是有王法的,只怕將軍心中沒王法。”傅玉雪道,“我剛才說了,追捕犯人是開封府和刑部的事情,將軍只怕逾越了吧!”
塗善大怒,一手奪了那奉刀侍衛手上彎刀:“此乃御賜寶刀,見刀如見聖上,爾等敢抗命!”
“笑話!聖上賜下的物件沒有百件也有十件,隨便拿把御賜寶刀,就如見聖上,你當聖上是菩薩,那個廟都能拜!”傅玉雪手一翻,掌心卻多了一塊血紅的玉佩,那玉佩卻雕刻着一隻火鳳凰,“此乃先帝御賜凰血玉佩,塗將軍,聖上以孝治國,你說是聖上所賜之物貴重還是先帝所賜貴重?”
“你是何人?竟然有御賜之物?莫不是偷來的。”塗善道,“凰血玉佩一看便是宮妃才能擁有之物,你一個江湖人如何能得此御賜之物。”
“說我的御賜之物是偷來的,我看你的所謂御賜寶刀才是偷來的。”傅玉雪另一手卻拿了一塊令牌,“我父乃龐太師,我姐乃龐貴妃,怎麼說我也是龐家千金,皇親國戚。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拿御賜寶刀。”
塗善聞言,卻是臉色大變。
因着塗善氣焰囂張,對方人多勢眾,傅玉雪才想着借一借太師爹和貴妃姐姐的勢壓人。看到塗善一臉吃了大便的模樣,傅玉雪心中倒有些明白為什麼世人都愛仗勢欺人了。
“既然是縣主,也算是自己人。”塗善起身行禮道,“末將等追捕逃犯心切,若有得罪之處,請縣主贖罪!”
原來兩月前,皇帝、八賢王一眾從益州回開封。因為傅玉雪不告而別,龐太師便有些怏怏不快。再說,皇帝心中感念傅玉雪等人,只是龐昱的身份暫時不便說破,白玉堂拒不受封,但是傅玉雪可以啊!
為了安撫龐太師,皇帝以傅玉雪救駕有功為名賞賜縣主之位,順便為之正名。如此,龐太師可以光明正大認回女兒,自然喜不自禁。
此事,皇帝已經發下明旨,塗善自然知道。反而傅玉雪為了散心四處亂跑,並沒有提前得到消息。
傅玉雪不知塗善為何稱呼自己為縣主,但是這對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壞處,並沒有辯駁。不過看到塗善前倨後恭的模樣,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略想了想收起玉佩和令牌,一腳踢開地上的兵甲,在閔秀秀身旁落座。她之所以動手,不過是因那士兵在自己準備脫衣休息之時,無端闖入。這會兒發泄了怒氣,還不知道塗善在追捕什麼人,塗善如此恭敬,倒是不好找茬。
塗善見傅玉雪在堂中落座,顯然不打算繼續插手,頓時放心不已。
塗善背後還有靠山,只是龐太師乃是兩朝太師,是自己的主子也極力拉攏的存在,自不敢輕易得罪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