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在隴西（三）
這種抑製劑在原本的設定中是喪屍病毒全面爆發之後一年由殷宏喬的團隊向外發佈並且又歷時三年才研發出足夠穩定的版本，而這一次，殷子充和賀清洵早早地弄死了殷宏喬，又將諸多相關資料提前交到了其他權威科研人員的手上，這才能比病毒大規模擴散領先一步。這足以讓全國乃至全世界歡欣鼓舞，他們這邊剛就着這條難得的好消息吃完飯，外面就有當兵的開着大卡車用喇叭循環宣傳這項最新的科研成果了，看來上面也是得到了確切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各個地方，在這種時候確實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會比這更能安撫民心了。但殷子充和賀清洵都很清楚，當前抑製劑是阻擋不住動植物進一步變異的腳步的，它所針對的喪屍化只是諸多變異的其中一種罷了。
殷子充同賀清洵是在十二點之後才出門的，原劭諳他們聽到動靜卻沒有出來詢問，賀清洵心裏並不能確定這算是不夠信任還是信任過頭了，殷子充就沒那麼多心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用來忐忑之後要發生的事了。
“怎麼了？”賀清洵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道，“就那麼怕她？”
殷子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之前說過自己對譚倩有心理陰影所以不想見她的事情，“有點吧，不過……這裏十一點就宵禁了，路口有當兵的臨檢，怎麼搞？”
賀清洵從口袋裏掏了一個做工簡陋的小本子出來，“去公安局辦暫住證的時候賄賂了一下副局長。”
殷子充翻了兩下，裏頭連張照片也沒有，“要去哪兒找譚倩？這大半夜的人也不可能給開門啊，別鬧出大動靜來。”
賀清洵微微一笑，“你以為譚倩現在是做什麼的？”
“還能做什麼？她不是研究所的研究員么？”殷子充奇怪道。
“什麼研究員，”賀清洵看了殷子充一眼，“她現在就是個中學化學老師，學校停課之後沒了經濟來源，就在家做起暗娼來了，半夜有男人去找她並不稀奇。”
“這不可能，”殷子充瞪大了眼睛，“她可是殷宏喬的特別助理研究員之一，怎麼可能才是個中學老師？他那團隊裏哪個不是至少有一個博士學位的？殷宏喬又不近女色……”
“他不近女色，那還有別人啊，”賀清洵有些奇怪的看了殷子充一眼，“給殷宏喬投了那麼多錢，塞個女人進去有什麼難？”
殷子充覺得自己作為作者的尊嚴被平行宇宙的私設糊了一臉，“講道理，還真沒見過誰家關係戶工作起來那麼拼的。”
經過了四五道查宵禁的臨檢關卡，車在一處平房小院附近停下來。
殷子充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皺眉道“這麼偏僻。”
賀清洵聳肩，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院門倒是從裏面開了，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面走出來，迎面看到有人，忙躲閃了車燈照來的光，有什麼不自在似的匆匆走了，也沒理會後面送他出來的女人。
“譚小姐。”賀清洵看了一眼那個明顯是嫖客的中年男人的背影，然後對跟出來的女人說道，“我們是老宋介紹來的。”
譚倩就着車燈光打量了一下來人，見是兩個看上去就十分講究的帥哥，又聽他們是熟客老宋介紹來的，頓時臉都笑出花來了，只可惜在這種光線下顯得十分猙獰，“快進來坐吧，”說著，就要將手搭上殷子充的胳膊，結果沒等賀清洵出手，殷子充自己就把她推開了，譚倩頓時有些尷尬，臉上又帶了些懷疑。
“就你一個？”賀清洵問道，在他眼裏譚倩已經是個死人了，不過現在為她設計的死法上稍稍又添了點花樣。
殷子充也知道自己反應的過了，便假裝咳嗽了一聲，率先走進了院子。
譚倩聽了賀清洵的問題，倒像是反應過來什麼，笑眯眯的跟在二人身後進門，然後一邊往裏頭走一邊說道，“雛兒是沒了，十三四的行不行？嫩着呢。”
殷子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敢情她不只是自己在做暗娼，還給人拉皮條，最過分的……十三四，操。
賀清洵一把扣住殷子充的肩膀捏了捏，然後沖譚倩道，“先看看，給挑么？”
“行是行，但是吧……”譚倩瞥了一眼不遠處傳來嗚咽聲的屋子，然後遞了一個曖昧的眼神過來。
殷子充放在背後的手抖了抖指尖，光聽聲音就能想到此時此刻那間房裏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就在他看向賀清洵準備就此動手的時候，那聲音停了下來，從房間裏走出一個光着膀子的猥瑣男人。
賀清洵從口袋裏掏出兩張十斤的糧食兌換券，這種兌換券是部隊裏為了緩和矛盾印發給招攬去的異能者的。
譚倩一看就笑了，她這裏也收紙幣，但如今的形式，自然是部隊的糧食票更靠譜，一把拿了過來，然後沖猥瑣男揚了揚，“哥，客人要自己挑。”話音還未落，就又殷勤的把二人往屋裏帶。
殷子充抿着嘴走在前面，在不知道這裏究竟有多少人渣的情況下他不能貿然表現出憤怒，他以為他所知道的反派就已經足夠可惡了，但現實又一次告訴他，真實的反派往往還要更噁心，而他筆下的那些，和這些人做個橫向對比，恐怕也只能得一個空泛的壞人頭銜。
等進了屋子，殷子充只是站在一邊，連坐下他都嫌膈應，賀清洵看了他一眼，便也只是站着，他再次發現殷子充這種明明經歷過並且正在經歷末世還能始終堅守的良知和正義竟然真的一點也沒讓自己感到絲毫厭煩，‘這大概就是真愛了’賀清洵想到，隨即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覺得這語氣還真是和殷子充如出一轍。
譚倩再次覺出這兩人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對，但想想口袋裏的糧食票，又覺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一時間三人各懷心思得站在屋裏，情形其實是有些尷尬詭異的，好在那猥瑣男不多時就帶着四個小姑娘進來了。
殷子充看了看，幾個小姑娘年紀都不大，應該都是初中生的樣子，其中一個帶着淚痕，一邊臉上紅紅的，應是剛才發出嗚咽聲的那個。“就這幾個？沒更小點的？”
“可沒了，我妹子能找到的都這麼大，原還有兩個小點的男孩子，但有個客人手重，都沒了。”那猥瑣男一臉惋惜的抽着煙，“人家是大人物，甩幾張票子就走了，我們也沒處說理去，媽/的，這年頭誰他/媽還要錢啊，”說著，像是又想到剛才譚倩收下的糧食券，諂媚的笑起來“還是您二位敞亮，別看我們這就剩這幾個小妮子，雖然不是雛兒了，但都聽話着呢，怎麼玩兒都行。”
賀清洵轉頭看了殷子充一眼，後者沖他點了點頭，這座小院不大，他的精神異能恰能籠罩的過來，但棘手的是，對付這一男一女不成問題，但這四個小姑娘要怎麼辦？殷子充現在基本已經默認了賀清洵判譚倩和那個猥瑣男死刑了，卻不可能把這四個孩子怎麼樣，而這她們說不定會把這事嚷嚷出去，雖說也未必就擺不平了，但不大不小的也是個麻煩。
正想着，那幾個女孩子見兩人不說話，又長得不錯，比平日裏那些噁心的老男人強多了，便鼓起勇氣向二人這邊蹭了過來。
賀清洵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把殷子充往後拉了一步，“你帶她們去院子裏，我跟兩個老闆談點事。”
殷子充看了他一眼，知道賀清洵這是打算維護一下自己這時有時無的可笑的聖父心態，準備一個人解決這事，剛要開口拒絕又被對方一個眼神懟了回去，只得懨懨的把小姑娘們領了出去。
許是察覺到氣氛不對，幾個小姑娘跟着出去后也沒敢再動手動腳，只在殷子充面前排排站好，看得殷子充心裏一梗。
“這麼晚不回家，家裏面不着急嗎？”殷子充實在不知道怎麼跟身陷魔窟的少女講話才合適，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幾人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看殷子充，一個看着就膽大些的女孩說道，“那兒還有家啊，我們沒家了，就是還怕以後會餓肚子，才……跟着譚老師……”
聽到她對譚倩的稱呼，殷子充恨不得衝進屋去給那女人一槍，老師？她也配？壓了壓火氣，殷子充繼續問道，“政府不是把失去父母的孩子都集中到一起了么？你們這麼大的分配的任務也不重，就算條件差些，也不至於……”殷子充又把話說到牆角了，“被抓來的？騙來的？每天挨打么？”
“我們知道跟老師來是做什麼。”一邊臉還在紅腫的那個小姑娘接口道，“也不怎麼挨打，反正就是……有客人的時候會好一點，你說的那些政府什麼的，反正我沒見過政府來人，前面那兩個男娃娃被弄死了，也沒見有人……”話剛說到這裏，她就被旁邊的女孩推了一下。
“你今天還沒挨夠呢？什麼都說？”那推人的女孩訓完人，又小心翼翼的看了殷子充一眼。
殷子充從賀清洵剛才的眼神就明白，譚倩和猥瑣男是肯定活不過今晚的，便開口安撫道，“沒事兒，以後他們管不着你們了。”
“你是要包我們？”最先開口的那個女孩迫不及待的接話，眼裏有些許雀躍。
殷子充被驚了一下，“沒，咳……”正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時候，他急中生智，“其實我們是警察，等把他們抓起來了就把你們送到政府的收容所去，那裏還有很多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學習勞動，每天有吃的也不會挨打。”
只見幾個小姑娘聽了這話眼鏡瞬間瞪得圓了起來，殷子充還以為她們會高興，沒想到下一秒她們就“有警察，有警察”的嚷嚷起來。
卧槽！殷子充一時間竟然不確定究竟是自己傻逼了還是這幾個女孩子傻逼了，正慌亂中屋裏也傳出幾聲響動，賀清洵隨即走了出來，望向殷子充的眼神充滿無奈。
“你跟她們說什麼了？”賀清洵知道這附近十二點后不可能有警察過來，但因為擔心外面他只能給了那兩個人一個痛快，這顯然讓他自己十分的不痛快。
“我說我是來掃黃的，然後她們就這樣了。”殷子充搓了搓臉，“我可能對受害人心理的把握有失妥當。”
賀清洵覺得自己大致明白了，“給我些繩子，然後你去車上等我。”
“呃……”殷子充有些猶豫該怎麼說。
“我看上去就那麼殺人不眨眼？”賀清洵似笑非笑的伸着手。
“沒有沒有。”殷子充一下子輕鬆下來，從空間裏掏了繩子出來丟過去，然後不再看一臉驚恐的受害者們，一路出了院子。
不，我其實就是那麼殺人不眨眼。賀清洵心裏補了一句，然後把四個小姑娘推到了房間裏，一個串一個的綁在一起，“你們的譚老師捲款潛逃了，明天會有警察叔叔來解救你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們都懂，也不是小孩子了，回答大人們的問話先過過腦子。”
小姑娘們眼睜睜的看對方把自己綁起來，嚇得一直哭，她們覺得這人肯定把譚倩殺了，卻一聲也不敢反駁。
恐嚇完小孩子，賀清洵拍拍手就走人了，他現在心情不太美妙，譚倩死的太容易了……
殷子充撐着腦袋發獃，沒想到賀清洵這麼快就出來了，探頭看了看他身後，眼裏帶着詢問。
“你真會給我找麻煩事兒做，”賀清洵捏住殷子充臉上的肉向外拉了一下，“明天還得去賄賂一次公安局長。”
殷子充忍氣吞聲的揉了揉臉，“那兩個人渣呢？”
賀清洵將空間鑰匙丟了過來，“這裏呢，出去打野的時候丟了就行了。”
殷子充猝不及防的把這個自己擔憂了很久的小道具接到懷裏，心裏猛地一跳，整個人僵硬了幾秒，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生。
賀清洵看他的反應還以為他嫌棄裏頭的屍體，“東西收進去基本是靜止的，不用擔心污染空間，而且譚倩還沒發現這東西是個寶貝，裏頭空空如也只有兩具屍體，你要是實在膈應等把那玩意兒扔了就弄些消毒水進去。”
殷子充見自己融合的鑰匙空間和這個世界的鑰匙空間沒有任何反應瞬間整個人都放鬆了，聽了賀清洵的話就把鑰匙丟給他然後說道，“你留着吧，隨便你怎麼收拾，我空間挺大的，不需要這個。”
賀清洵勾了勾唇角，然後一把將鑰匙上綁的繩子和掛墜都扔出窗外，然後揣進自己兜里，“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