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六十九章 在隴西（二）
從房管局出來，殷子充和原劭諳又去醫院探望了鄭修明的母親，自從上次之後，這裏的醫生和護士明顯對老太太上心了不少。
殷子充的變異水系異能目前治癒效果僅限於外傷和一定程度的緩解疼痛，一方面覺得無能為另一方面又因為不用承擔那麼大的責任而鬆了口氣，這種想法讓他有點自我唾棄。
鄭修明顯然是想不到小隊長那複雜心思的，他對殷子充的好感度已經爆了表，若不是有老母親要照看，分分鐘能替人家去下油鍋。
殷子充倒真不是攜恩求報的那種人，但賀清洵是啊，他早就從正面側面有意無意的表達了‘我們和你萍水相逢卻傾囊相助根本就是在世雷鋒人間楷模而你這個廢物卻連跟我們出去打野都去不了還分分鐘要脫團單飛簡直禽獸不如’這樣的態度，別說老實人鄭修明了，就連馮楠都覺得他們佔了便宜就走的確有些不地道，他二人昨天在醫院商量了一宿，這個人情還是沒辦法還，只能安慰自己說時間還長着，等情況好起來了總能還上。
就在聊天的當口，病房外護士站的幾個護士突然急匆匆的往樓梯間跑去了。
“這是出什麼事了？”原劭諳拉住唯一剩下的值班護士問道。
“樓下婦產科有個病人家屬咬……打人，好幾個醫生護士受了傷，她們下去幫忙的。”護士不願多說，推着放滿藥品的推車就進了病房。
鄭修明聽了抬手搓了搓臉，他媽媽依舊在重症監護室躺着，這時候根本不可能離開醫院，但是這已經是三天內第二起‘打人’事件了，很難說醫院還能撐多久。
這時，鄭母的主治醫師從病房裏走出來，低頭脫鞋套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好在馮楠離得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謝謝，我沒事兒，有點低血糖。”趙醫生被馮楠扶着坐下來，之前送葯的護士出來給他遞了一袋葡萄糖，“我這都下班了，你給手術室送過去吧，省的多跑一趟。”
“連這個都缺了？”鄭修明覺得自己要瘋，“我媽的葯呢？缺哪樣你給我說實話。”
趙醫生苦笑了一下“醫院什麼葯都缺，但你母親的葯是優先給的，畢竟……也不是白送的。”
殷子充從空間裏掏了瓶營養快線遞過去，心裏對趙醫生還是很佩服的，“這幾天怎麼樣？看上去醫院情況不太好？”
趙醫生將飲料拿在手裏卻沒有喝，有些尷尬的笑道，“等會兒喝，現在有些反胃。院裏現在缺人，也缺藥品，但還沒到特別其他醫院那麼嚴重的地步，主要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採購到新的藥品，所以控制的很嚴，一些……不太嚴重的可以回家療養的病人都被當兵的送回去了，緩解了不少壓力。”
殷子充想起他還有個女兒，知道他捨不得，便從空間拿了袋葡萄糖出來，這還是末世前買的，“低血糖是這樣的，喝這個吧。”
這次趙醫生沒有拒絕，即便一雙耳朵紅的充血。
老實人吶……殷子充在心裏感嘆着
這時，剛才一窩蜂衝下樓的護士又回來了兩個，看到趙醫生忍不住跟他抱怨，“好像不是感染者，故意醫鬧來的，但小陳他們還是被隔離了，李大夫今天晚上還是得在樓下值班，這裏人手本來就不夠……”
“晚上我在。”趙醫生道。
“不行，趙哥你都值了三天班了，你要是垮了蔓蔓怎麼辦？”
“沒事，我這就回去睡一覺，晚上8點過來。”趙醫生將空了的葡萄糖袋子丟進垃圾桶，“你們也趕緊回去吧，這裏留一兩個人就行了，現在老太太的情況還算比較穩定，過兩天應該就能搬到普通病房了，到時候我盡量給你們安排個單間或者雙人間，清凈一點，照顧起病人來也方便。”
等趙醫生走了，殷子充又和馮楠說了明天出城去的事情，馮楠自然是沒有異議，他還指着這個還債呢，而鄭修明也表示他有空間食物自理沒問題，就不需要專門留人給他送飯了。其實這個時候除了殷子充和賀清洵，其他幾人都沒有太過在意所謂的打野，畢竟一路行來，遇到的最危險的情況也不過是被三隻變異野豬追着跑，哪怕鄭修明和馮楠之前在部隊曾經直面喪屍，但自從進了隴西縣，這裏雖然不算安定團結但好歹軍方接管之後也算秩序井然，這讓他們產生了一種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的錯覺。殷子充知道這是第二次變異潮來臨之前短暫的停滯期，看着大家毫不在意的態度他心裏其實着急上火，聯繫不上江玲他更是着急上火，但這種心態就好像他的逗比本性一樣並不能表現出來，甚至在私下他還跟賀清洵感嘆過自己的抗壓能力還真是不錯，即便對方始終認為這是適當‘發泄’的好處，並以此為由可勁兒的佔便宜。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原劭諳開車，殷子充坐在副駕駛裝高冷，但凡開車的是賀清洵或者方涵，他都可能裝不下去，畢竟他作為一個逗比的心在這些人面前毫不作偽，可原劭諳不一樣，鬼知道他怎麼就有一種種族壓制的氣場，興許是能徒手捏鐵餅的原因？殷子充暗搓搓的瞅了一眼原劭諳爆發異能后越發顯得有力的胳膊。呸！糙漢子！殷子充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原劭諳是知道殷子充本來是什麼樣的，也知道自己和他的氣場其實不怎麼合得來，能成為朋友完全是因為方涵的緣故，老實說他一直覺得殷子充不說話的時候還挺像那麼回事的，但一開口宅男的氣息就撲面而來，也不知道賀清洵是怎麼教的，現在竟然還真的扛起了整個隊伍的擔子，看起來意外的可靠。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路上默契的無視了妄圖攔車乞討的甲乙丙丁，趕在午飯之前回到了王耀家裏，而此時賀清洵也是剛進門。
“出什麼事啦？”殷子充直接被賀清洵帶進了房間裏。
“遇見個有意思的人。”賀清洵伸手揉了揉殷子充的頭髮，“殷宏喬手下那個六級空間異能者你認識嗎？”
“？”殷子充回憶了一下，“叫什麼名字？男的女的？”
“女的”賀清洵無奈，“空間異能升級有多難你還不知道嗎？末世前兩年最厲害的空間異能者就那麼一個。”
“譚倩！”殷子充瞭然，什麼空間異能者啊，是空間鑰匙而已啊，在他穿越成賀清洵的時候，他唯一一次成功爆發小宇宙就是把它搶了過來，當時而現在，這枚空間鑰匙已經和他成功融合了。
“她那個其實不是空間異能，而是依靠一件鑰匙狀的飾品，那個空間可比異能者的大多了。”賀清洵並不奇怪殷子充知道這個女人，譚倩算是最早跟隨殷宏喬的研究員之一，又是最早的高級異能者，即便空間異能沒什麼攻擊力，但高階的也足夠受到重視，又因為她是個研究員，長期在實驗室獃著，所以即便完全沒有能夠匹配六級空間異能者的身體素質，也根本沒什麼人注意到，而他也是在殺死她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只是個足夠心狠手辣的普通人罷了。
殷子充知道賀清洵這一次打算提前將鑰匙空間搶過來，沒有鑰匙空間，譚倩就只是個普通人研究員，根本沒有本事爬到高位，也就做不了那麼多孽了。
然而殷子充想的還是太天真，賀清洵根本沒打算讓譚倩活着，對於殷宏喬團隊裏的這些‘骨幹’們，碰不到也就罷了，既然碰到了，沒道理放過。
“下午你和我一起去。”賀清洵將臉貼在殷子充耳邊蹭了蹭。
“我也要去？”殷子充心裏有點猶豫，他融合的鑰匙空間和譚倩手裏那枚歸根到底是同一件東西卻來自不同的世界，他有些擔心兩者相遇會不會出現奇怪的事情。
“你有其他事？”賀清洵抬手將殷子充的臉掰向自己，“怎麼了？”
“不太想見她。”殷子充垂眸。
賀清洵眯起眼，“怎麼回事？”
“心理陰影。”殷子充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心裏砰砰跳，他是不願意賀清洵知道真實原因的，如果可以，他肯定瞞一輩子。
“你被抓進去的時候歸她管？”賀清洵捏了捏殷子充的肩膀，“慫包，那你就更應該跟我去，手刃仇人是解開心結的唯一方法。”
賀清洵這句話有多麼發自內心殷子充是再清楚也沒有了，他以前以為自己作為作者是那本書內世界的造物主，要論起賀清洵的仇人來，他可能得排在名單的第一位，後來發現這很有可能是平行空間的時候，他在惶恐之餘其實是鬆了口氣的，這個世界和他的不一樣，和書里也不一樣，他覺得自己至少找到了原諒自己的借口，無論是多了個異父妹妹還是和母親的和解，這都是好事，即便面臨末世，他也鼓足了向前的勇氣，而現在那枚空間鑰匙成為了他眼中的魔盒，裏面還裝了一隻薛定諤的貓……
殷子充越想越不着調，臉上的表情雖然沒變，但十分了解他的賀清洵已經預見了他腦子裏有多麼豐富多彩，無奈嘆了口氣，“快打住，別胡思亂想了，出去吃飯。”
邱以嶸看到兩人出來，忙興奮的報告剛才的新發現，“老大！韓家明院士他們好像研製出了一種抑製劑，可以減緩異種病毒在人體的擴散速度，剛剛才投入到志願者測試階段，但從韓院士的報告裏來看，這種抑製劑應該能非常有效的控制殭屍化發病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