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冥王
黑，漫無邊際的黑，黑到他甚至連對方的面容都看不清的地步，哪怕他們之間此刻近的幾乎面貼着面。好吧，他承認這只是一開始才會有的情況，現如今哪怕四周仍舊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夜視的能力也早被開發到了極限，所以對方長什麼樣他肯定看得見，也因此，他自然能夠看見對方那面癱着的一張臉。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趣呢？說句話又怎麼了？會掉肉么？”黑髮的少年說著說著就恨不得在對方的臉上踩幾腳以泄私憤。
“小莫，別理那無趣的，來來來，和姐姐們一起玩。”
“對啊，姐姐們給你滿滿的愛喲~~”
“那人有什麼好的？冷冰冰的比木頭還面癱，來姐姐懷抱，姐姐給你春天般的溫暖！”
小莫，也就是之前那個不滿抱怨的黑髮少年，屬性不明種族不明年齡不明，總之就是個除了性別什麼都不明的存在；自稱姐姐的三人，種族：希臘神，其他皆不明。但前者和後者的不明卻又是不同的，前者是因為他對那些沒有半點兒記憶，後者是因為時間太長忘記數數了。
他們五個人被關在這黑漆馬糊的地方很久了，對的，是五個，三個姐姐一個小莫外加被小莫嫌棄的那個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五個就是同病相憐的獄友。
說到這個小莫就很想呵呵噠一聲，和其他四人明確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關在這裏這裏又究竟是什麼地方不一樣的是他是莫名其妙進來的，真的是莫名其妙，因為他是在第四個獄友被關進來的半途突然冒出來的。他也沒有進來之前的記憶，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世上多了一個他，他覺得自己叫小莫，他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雙黑暗之中依舊亮眼的綠眸。
一開始，這裏包括自己的五個人只有自己有名字，於是百無聊賴中他興沖沖的給其他四個獄友起了名字，三個姐姐對此都很期待，在分別得到了他腦子中靈光一閃后出來的赫斯提亞、德墨忒爾、赫拉后滿意極了，只有第四個獄友，也就是他看見的那雙綠眼睛的主人，一直面部神經癱瘓大有紅塵皆不入眼的出塵感的存在，他惡趣味的起名叫小綠，儘管他腦子裏清晰的浮現了哈迪斯這個名字。
或許是雛鳥情節？也或許是因為他是和對方一起進來這裏的革命情誼？總之儘管對方冷冰冰的難以親近但他還是最喜歡靠近他。因為他知道的，小綠雖然交流困難但其實就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三個姐姐表示：外冷內熱？呵呵→_→
要問他為什麼知道小綠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的？那還用說嘛，看小綠面癱寡慾表面看着一向無視他的話但實際上卻將他提出的請求都滿足並直接落實到行動上的行為模式就知道了啊，這麼久以來，小綠還從沒拒絕過他呢。……好吧，除了他讓小綠多說話多點表情這一點之外。
他睡覺靠着時小綠從不拒絕、他抽風擁抱時小綠從不拒絕、他幫忙梳發時小綠從不拒絕、他打滾撒潑時小綠從不拒絕……啊咧？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任性的熊孩子了？
一開始他其實還沒發現這一點，後來還是聽三個姐姐說的，小綠除了他之外不和其他人有肢體接觸，當初他和小綠一起進來時，寂寞孤獨冷的姐姐們還想和小綠來一發的。當然，姐姐們說的時候沒那麼淺顯直白，而是含蓄的說成了是深層次的感情交流，但這個深層次嘛，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不是嗎？
別質疑為何他們是姐弟還有來一發的念頭，要相信希臘神明的節操比希臘女神身上的薄紗裙還要透明幾分，在三個姐姐看來，大家也就是寂寞太久抱着互相取暖，過程中做些這樣那樣不和諧的事情來消磨時光罷了，和感情無關，哦，她們也相信這種事情不用明說小綠也有這樣的認知的，因為他們是同宗。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小綠用冷到讓人不能直視的死亡之氣硬生生的逼退了三個熱情洋溢的姐姐，並用一種姐姐們難以理解的保守姿態和她們相處——就是那種說句話都要隔個幾丈遠的姿態，讓姐姐們不可思議的直呼了好幾天異端，要知道他們希臘神族中還從沒出現過這種存在呢。
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裏姐姐們發現小綠不排斥他的肢體接觸甚至有的時候在他睡着時小綠會主動將他攬抱入懷后大驚小怪的給他科普了好多天其中的不可思議，也讓他興奮的確定自己對小綠來講也是不同的，並不是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但再怎麼不同，小綠他依舊是個面癱寡言一眼就可以瞪退三女神的小綠，所以往日裏，他和三個姐姐交流更多，畢竟在這種黑漆漆完全沒有娛樂的地方，也只能聊聊天說說地來打發時間了。
在談話說，他了解到這裏是姐姐們的父神的肚子裏，一開始聽見這個真相的他差點沒掉淚——卧槽這也太重口味了點吧？！渣爹竟把四個子女一口吞了，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在子女剛出生就吃下肚，這麼渣的爹他還是第一次見！也幸虧這是神話，要不然憑着這慘絕人倫的事情，就被判定恐怖片了。
他不是他們兄弟姐妹中的一個，這一點不需要驗DNA就可以確定了，甚至她們都不能確定他是什麼種族的，據說是因為他身上的氣味太雜了。好吧，在這句話后他曾試圖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還真沒聞出那個所謂太雜的氣味究竟是啥味道。
不過嘛，在這種地方種族什麼的意義不大，共患難了那就是過命的交情，至於等哪一天出去了這交情還在不在嗎？三個女神表示那種東西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
小莫也是這麼覺得的，他估摸着以希臘神明那單薄的感情系統，一出去三個女神就會把他給忘到天涯海角。但那也是出去后的事情，並不妨礙他們現在的交好。畢竟在這地方，若是想得太多連個陪說話的人都沒有，那就真的要被逼瘋了。
所以，在小莫看來，三女神於是說是姐姐還不如說是聊友，小綠才是面冷心熱的兄弟，他可以和三女神嘰嘰歪歪到口水都幹掉，但肢體上卻是更加依賴小綠，他喜歡小綠身上略涼快的溫度。所以在每一次嫌棄后，他依舊會故我的找小綠嘮叨嘮叨。
“小綠，你說我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會和你一起被吃掉啊。哎，也不知道要在這邊呆到什麼時候？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偶爾回應我一聲嘛，哪怕就嗯嗯啊啊也行啊，要不然我一直唱獨角戲也會累的。”
一直絮絮叨叨的黑髮少年沒有發現，綠眼的男人落在他頭頂的目光又多麼柔和，儘管依舊平靜而深邃，卻比看向旁人時要多出幾分溫度。
“算了算了，你呀就是這種性格，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竟會覺得你親切，你說我們不會五百年前是一家吧？哎呀又忘了，對你們來說五百年還真不是什麼大數目，不過說真的，我真的對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第一眼我的直覺就告訴自己我很喜歡你。那你呢？姐姐們說你也很喜歡我，但畢竟不是你自己說的不算啊。”
小莫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得到回答，就跟之前每一次一樣，他只是隨口念叨念叨，畢竟要想和小綠成功交流，那你就必須化身話嘮懂得自說自話的藝術。但他沒想到，就在他準備開口繼續下一段話語時，這麼多年來總共說話不知道滿沒滿一百句的男人竟開口了。他的聲音有點冷，那種目下無塵的淡漠硬生生的讓人膽寒，但很好聽，就跟翠玉間相互碰撞的聲音一樣，清脆而動聽。
“喜歡。”
“我就知道你不會回答這種無聊又矯情的問題的，算……誒誒誒？！剛剛你是不是說了喜歡？你說了吧？你肯定說了！太好了，你真的喜歡我呀，正巧，我也喜歡你，我們這算不算是兩情相悅？”笑眯眯的雙手合十，小莫語氣歡快極了，“你別覺得是我用錯詞了啊，其實不僅是情人，朋友間也要兩情相悅的，一廂情願那叫上趕着犯賤，圖惹人不快，兩情相悅才能皆大歡喜。”
慎重其事的拍了拍小綠的肩膀，小莫笑的更彌勒佛似得：“看在你今天那麼坦誠的份上，我就幫你起個大名吧，就叫哈迪斯，怎麼樣？滿意不？我覺得很滿意，說不出的滿意，這個名字和你簡直絕配，你覺得呢？”
“嗯。”
“誒？”小莫驚奇的瞪大了眼睛，瞅着哈迪斯滿臉恍惚，“這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嗎？我竟然聽見你接連回應了我兩次！兩次！！”
“不是做夢。”哈迪斯看着驚奇的恨不得撲上來對他上下其手的小莫，眼中快速的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意，他只是不喜歡說話罷了，又不是不會說話。
哈迪斯的變化就像是一個開端，開啟了往後不同的於之前小莫創獨角戲的相處模式，但也僅限於小莫。三個女神曾經在小莫驚奇的感嘆後過來搭話的，但可惜哈迪斯依舊是那個寡言少語的哈迪斯，他甚至對她們看都不看一眼，沉默的氣場簡直王霸！
自找了沒趣的三女神自此放棄了把哈迪斯拉入聊友團體中的想法，依舊嘻嘻哈哈的和小莫組成了一個四人討論小組。雖然她們被關在這裏無法出去，但這並不表示她們被完全封閉，事實上，外面的事情她們都知道，畢竟神明嘛，想知道事情並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
就這麼八卦着八卦着，某一天，又進來了一個人，一個有着海藍色波浪長發的俊美男人，自己起名波塞冬。用三女神的話來說，這是她們最新的弟弟。和哈迪斯不喜和他人相處的孤僻不同，這位弟弟一看就是個風流的，雖然沒有和三女神上來就滾個床單，但三兩下就逗的三女神心花怒放了，言辭間那露骨的曖昧，聽得小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不過就小莫個人而言，雖然他不怎麼喜歡波塞冬嘴上手上都花花的浪蕩性子，但也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畢竟各有所好嘛，他又不是什麼規則，需要人人都遵循着他的喜好來發展。但當波塞冬調戲到他身上來時，小莫表示他對花心的男人深惡痛絕！
他很想直接按住波塞冬一頓胖揍，但沒等他動手，哈迪斯就完美的完成了他的心愿，波塞冬被動怒的哈迪斯按地上死死揍了一頓。這還是小莫第一次見到哈迪斯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也是第一次見到神明打架，不得不說他是有幾分失望的。雖然哈迪斯揍人的動作有着說不出的好看，但再怎麼好看也不能否定這其實就和兩人類打架沒啥區別啊，他還以為神明打架怎麼也要比人類打架來的更加高大上一點。
波塞冬是個十分好面子的神，尤其重視他那張臉，所以在被哈迪斯揍了一頓發現自己的臉是重災區后，立即怒了，恨不得就把哈迪斯那張面癱臉給揍到開花。但打不過啊怎麼辦？波塞冬磨牙，恨恨的瞪着揍完他后就氣定神閑回到原處坐下的哈迪斯，想開口嘲諷兩句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痛的他嘶嘶了兩聲。
——去他N的竟然把神力聚集在拳頭上，害得他連自己療傷都不行，算他狠！
看着花花綠綠的波塞冬，渾身狼狽極了，哪裏還有剛剛調戲他的時候的風流倜儻樣啊。想着，小莫就忍不住掩面而笑，該！誰讓你生冷不忌見人就調戲？
說實話，這一次波塞冬覺得自己有點冤，他雖然生性放蕩不羈但其實只好女人，但在這種地方，算死了也就六人，這還包括自己在內，女性生物就更少了，就自己那三位姐姐。姐姐們很美，也各有千秋讓他很是心動，但他再怎麼不羈吧也不想在這種地方來上一發，所以再花他也只是嘴上調笑個幾句，還真沒想做些實質的。
有了這個限制，調戲的對象是男是女就沒啥兩樣了，他又是個喜新厭舊的，和三位姐姐交流久了他就忍不住想換換口味，哈迪斯這位面癱他是怎麼也開不了口調戲的，太重口，所以，他就選中了在場僅剩的一個對象——背景神秘身份不明的人類小莫。
但他用卡俄斯之名起誓，他真的只是想調笑幾句而沒想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誰想到那個雷打不動的哈迪斯竟會因此而發怒，對他大動干戈，這簡直不可理喻！不過……波塞冬隱晦的掃了哈迪斯一眼，不甘的收回視線：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暫時就忍着，哼！
波塞冬和哈迪斯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但哈迪斯根本不在意，他本就是個淡漠的性子，能夠被他放在心裏和眼裏的也只有和他一起出現的小莫，他知道小莫並非他的兄弟，但那又如何？在他出現在這個世上時，還未來得及睜眼就被他的父神吞下，黑暗中，他能夠感受到的唯一的溫度和柔軟來自小莫，那種猶如雙生子一般的感覺美好的讓他無法生出半點兒厭棄，就像是靈魂相連，他們互相親近，並將對方當做彼此最特殊的存在。
對於哈迪斯的心理，小莫是半分都不知曉的，他只知道自從哈迪斯揍了波塞冬后，他們的日子愈發熱鬧起來，用雞飛狗跳來形容都不嫌誇張——波塞冬是個不怕死的，無論說什麼都不忘挑釁哈迪斯，為此，小莫這條池魚被殃及了無數次，因為波塞冬發現只有牽扯到小莫才能夠讓哈迪斯變臉。三位女神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非但不做和事老還總站在一旁火上澆油，用她們自個兒的話來說就是：日子已經無聊透頂，現在有人免費表演逗她們開心，她們怎能不承情？
日子就這麼吵吵鬧鬧的過去了，直到有一天，波塞冬又一次挑釁完哈迪斯被揍后，躺在地上喘完氣就中氣十足的吼了一句：“哈迪斯你個悶騷，小莫又不是你媳婦，你憑什麼拉着我靠近他？！”悶騷和媳婦這兩個詞都由小莫‘友情’提供，波塞冬和三位女神都覺得十分不錯就一直徵用了。
波塞冬的這一句話簡直起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效果，小莫當時臉上的表情都被嚇裂了，三女神也呆愣愣的目瞪口呆，倒是被罵的當事人哈迪斯，依舊面癱着一張俊臉，半點兒都不改顏色，只是本來扶着小莫肩膀防止他跌倒的手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終於回神的三女神齊刷刷的一臉的恍然大悟，視線不停的在哈迪斯和小莫兩人身上來回飄，眼神愈發的古怪起來。
“怪不得每次我們一找小莫哈迪斯就喜歡用低溫糊我們一臉……”
“我們想抱一抱小莫是用死亡之眼瞪的我們不敢動……”
“我們想捏一下小莫的臉都會被超強冷氣冰凍……”
三位女神面面相覷道，然後默契轉頭一起看向了現在依舊靠在一起的哈迪斯和小莫，異口同聲道：“原來是吃醋了！”
小莫：“……”他覺得自己那裂的不能再裂的臉已經千倉百孔了_(:з」∠)_
哈迪斯不說話，只是將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一向被沉沉死氣縈繞的眼中浮現出輕鬆的喜悅色彩，他不得不承認在男歡女愛方面他遠遠比不上波塞冬，讓他苦惱了那麼久的問題今日被波塞冬一語點醒。
原來，他對小莫的這種只想小莫對着他笑、只看着他、只在意他的情緒就是喜愛，他想把小莫圈在自己的領土上，不願意讓他人染指半分，他想讓小莫分享他的一切，想讓小莫永遠陪伴着他，想讓小莫從身體到靈魂都沾染上他的氣息、銘刻上他的名字。
被哈迪斯帶入懷中的小莫一開始是拒絕的，但在他還沒想好怎麼從哈迪斯的懷抱中出來，腦子裏就砰地一聲，像是誰放了一把煙花一樣，刺目的白芒炸的他恍恍惚惚，有些畫面不受控制的鑽了出來，有關於他自己的，有關於哈迪斯的，有關於冥界的，有關於十二國的……密密麻麻的圖片塞的小莫腦子升起了炸裂般的疼痛，他呻·吟的捧着腦袋想要阻止那些畫面繼續出來，但無論他怎麼阻止都是徒勞，陌生的畫面依舊不依不饒快速的佔據了他的記憶，然後自發組成了一組又一組的連環畫，無聲的對他訴說著被他遺忘的過往。
小莫的動作伏度很大，哈迪斯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向平靜的面容染上了幾分明顯的焦色，語氣僵硬的開口詢問道：“小莫，怎麼了？”
沒有回答哈迪斯的話，小莫只是捧着腦袋被迫的看着自己的記憶一幀一幀的在腦海中回放，直到許久后，小莫才虛脫的噓出了一口氣，整個人跟一灘軟泥似得癱倒在哈迪斯的懷着，仰面直視着哈迪斯帶着擔憂和關切的雙眼，神色複雜。
“哈迪斯……”
他想起來了，他是伊川莫，也終於知道為何自己會對哈迪斯有着不同於一般人的依賴和喜愛，並非什麼雛鳥情節，而是因為他們早就相識。
“哈迪斯。”低低的叫了一聲，小莫雙手攬住了哈迪斯的脖頸，緩緩用力收緊，將自己整個人都輕輕地靠在了哈迪斯的身上。
哈迪斯並不知道小莫的身上發生的變化，只是在發現小莫神色開始恢復正常后低聲詢問了一句：“沒事了？”
沒有回答哈迪斯的問題，小莫只是固執的重複叫着哈迪斯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哈迪斯、哈迪斯、哈迪斯、哈迪斯……”
並不是沒發現小莫的反常，但哈迪斯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輕輕拍撫着伏在自己懷中微微顫抖着的身軀，一遍又一遍的應着。
“吾在這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莫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他不再呼喚着哈迪斯的名，而是靜靜的靠着哈迪斯，面色平靜語氣也平靜極了，和剛剛劇烈的情緒波動一對比，詭異至極。
“哈迪斯，喜歡我嗎？”
“嗯。”
“想要得到我嗎？”
“想。”
“那麼，記起我吧，回想起我是誰，叫出我的名字，從此，我便不再逃。”
“好。”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哈迪斯低頭，和黑髮的男孩四目相對，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淺淡的微笑，綠眼的神明啟唇，叫出了那個早就被深深銘刻入靈魂的名字。
“伊川，伊川莫。”
他是他的小莫，他是他的伊川。
他是他的冥后，他是他的半身。
他們的靈魂彼此交融，又被迫分離，失去了過往的記憶，他們卻最終依舊找回了彼此。
時光太殘酷，泯滅了太多太多，卻依舊有一些東西抵住了時光的腐蝕頑強的矗立着，那是失去了生命都不敢忘卻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