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直到耿佳慧找到酒店安頓下來,那個人也沒有主動的聯繫自己。

把電話轉到留言自動回復的舉動,立刻就顯得有些無聊的多此一舉,耿佳慧自我解嘲地一笑。又把電話設置轉了回來。

此時,已經是午夜時分,沒心情欣賞外灘的美景,耿佳慧在便利店裏買了幾桶泡麵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房間。她定下的快捷酒店緊挨着貨代公司,準備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堵大門。

不過她還留了個心眼兒,別一條道跑到黑,萬一客戶說死就是不接受這批貨了呢?公司再也承擔不起這批沒有保險的貨物在路上的顛簸了,最好能就地低價出售,尋找另外一位接手的買家。

這麼想着,她抱着泡好的泡麵,坐在電腦前邊吃邊研究着電子郵件的措辭,然後給她認為有可能接手的客戶群發了出去。

忙乎到將近12點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卻是上海本地的號碼,但並不是佟然的手機號。

耿佳慧盯着那不斷閃爍的手機半天,才猶猶豫豫地按下了確認鍵。

“請問是耿佳慧小姐嗎?”電話里傳來的是帶着吳儂軟語的女子的聲音。

聽到耿佳慧說是,對方連忙自我介紹,原來她是佟然的秘書。

在電話里,這位姓馬的女秘書一個勁兒的抱歉,說是今天白天事兒忙,把佟總再三交代的吩咐給忘在了腦後,請耿小姐多多海涵。然後又問耿佳慧住宿方面是否滿意,如果不滿意她再安排司機過去接她。

耿佳慧客氣地謝過她之後就說,不用麻煩了,她一切很好,因為是來工作的,所以行程很滿,就不多叨擾了。雙方又互相客氣了幾個來回后,該盡的禮數也一一到位,就各自道聲“再見”放下電話。

耿佳慧心裏清楚,像白雯雯那種顛三倒四不務正業的奇葩,是絕無可能在佟然的身邊辦事的。

那個人以前經營遊戲廳也好,去酒吧砸場子也罷,都會講究個條理分明,分工井然,誰堵後門,誰拉電門,誰負責砸桌子,誰負責削人,從無遺漏。手下的一干小弟被訓練得筆管條直,拿起磚頭酒瓶子刀片是職業流氓,放下傢伙什比金牌物業公司的保安都守規矩。

所以,與其說是馬秘書遺忘了老闆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事,倒不如說是他佟然壓根就不打算招待自己,這倒是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雖然沒有聯繫到合適的客戶,耿佳慧此時倒是真的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耿佳慧匆忙地洗了把臉后,便往貨代所在的寫字樓那跑。見了管理這次發貨的接頭人帕米拉。

結果熱情地一陣寒暄后,帕米拉終於交代了實底兒。原來運貨時,耿佳慧的公司出了岔子,恰好有一家文具公司不知從哪得到了風聲,立刻給德國HT出了一份報價單,價格低廉詭異得如同在銷贓,貨物又是現成的,這樣德國方面大為心動,而耿佳慧的公司遲遲拿不出解決方案,正好給客商有了退貨的借口。

看着那份報價單上觸目驚心的數字,耿佳慧心裏有了數,就算自己的公司再怎麼拉低價格,也做不到對方簡直是賠錢大甩賣的低價。

從貨代公司出來,耿佳慧的心也涼了半截。站在路旁,躊躇了半響,轉身回了酒店。

進了房間又打開電腦查收郵件。發出的幾十封信函中倒真有一封信函回復了。

耿佳打打開一看,對方還是個老熟人,此人是展會上公司的常客,雖然訂單不太多,但也不少。這人不是他的客戶,但卻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每次在廣州的展會上這人都會拉着楊總的手眉飛色舞地講述着關於東莞夜生活的聲色犬馬,還總是暗示楊總出資帶他去東莞好好玩樂幾場。楊總礙不過情面,倒真的讓司機拉着他和韓先生去東莞醉生夢死了一會,回來時耿佳慧無意聽見楊總和司機老張連聲說吃不消。那老頭居然一連包了三個小姐,在酒店房間裏玩4P,第二天起來居然還嚷嚷着再弄幾個。

老頭的人品問題自不在耿佳慧的考量之內。她看到對方很仔細地詢問貨品目錄的事宜,說明對方真的有購買意向。

這批貨終於有了着落!她高興之餘連忙寫了郵件回復。

這邊郵件剛發出去,客戶的回信就到了,邀請她一個小時後進行面談,給了她公司地址和電話。

耿佳慧也沒有帶什麼換洗的衣服,只能是簡單地將馬尾再梳理一下,在包里翻出一支潤唇膏,抹亮嘴唇后,看鏡子裏的自己還算得體,便匆匆地打了一輛車,直奔客戶公司。

這家公司在上海的CBD中。還好不是上下班的高峰,路上雖然車比較多,但還沒到擁堵的份,半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客戶公司在一座寫字樓中,佔了整整兩層,看得出實力雄厚。出了電梯,向前台介紹完自己,前台打了電話后讓她等一下。

幾分鐘后,一個穿着灰色西裝60來歲的老頭走了出來。老頭梳個大背頭,略少的頭髮根根油亮,沒了頭髮的頭頂也是錚明瓦亮,不知是營養補得好,還是髮油打得多,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這倒讓耿佳慧誠惶誠恐,沒想到韓先生親自出迎,只見他眉毛眼角全是笑意:“耿小姐,我們又見面啦!上次就想好好地跟你聊一聊,可你總是那麼的忙,真是人嬌事忙啊!”韓先生一嘴的廣東腔,拉着耿佳慧的手便往裏面走,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摩挲着耿佳慧的小手。

耿佳慧突然感到自己來的有些不明智,一時情急,居然忘了韓先生是個什麼人。她盯着那緊握着自己的泛着老年斑的手掌,感覺在自己皮膚上親昵地滑來滑去的手指,如吸血的水蛭一般甩都甩不掉。

藉著進辦公室的功夫,耿佳慧自然地從韓先生的兩隻毛爪子裏抽回了手,微笑地說:“韓總真的太多禮了,本來就是我貿貿然的來訪,怎麼好勞您出門迎接?楊總跟我有交代,說了都是老客戶了,價錢方面好商量,也算是你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公司照拂的回饋。我這次來只是打個前站,具體情價格要你和楊總談。”

說著從包里抽出樣品目錄放到韓總的桌上。這是這批貨的目錄,你先看看,有需要的話,給楊總打電話,到時如何移倉入庫,你和楊總敲定。”

說著耿佳慧就想告辭離開。姓韓的老頭,哪裏肯這麼輕易地放她出去?靠在老闆椅上陰陽怪氣地說道:“韓小姐這是在敷衍我啊,這是對待重要客戶的態度嗎?”

耿佳慧面不改色,臉上掛笑地問道:“怎麼?韓總還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嗎?”

韓先生靠在椅背上,面帶不悅地說:“不明白的事太多啦,我這相當於買二手貨啦,耿小姐,你覺得你有沒有義務給我說的再清楚些?”

耿佳慧心知一時脫不了身,只能微笑着說:“既然韓總提出了要求,我當然要儘力地滿足啊。”韓先生聽到這話,立刻笑逐顏開,吩咐秘書出去在附近的酒家訂一桌酒宴,說是要和耿小姐邊吃邊談

。耿佳慧不動聲色,點頭應承。腦子裏卻不停打轉,外貿組的女同事對這老頭都有耳聞,以前半開玩笑地在一起聊天時,就研究過對付這老頭的計策。

趁老頭和秘書說話的功夫,她偷偷地給白雯雯發了一條短訊,大致的意思是自己現在色廣東韓先生這裏,一時脫不開身,讓她大約5分鐘后給自己打一個電話,就說公司的貨在碼頭出了岔子,讓她去接應。發完短訊之後,耿佳慧便在椅子上坐定,微笑地望着向她走過來的那個一步一晃悠的糟老頭。

可是,眼看着秘書轉身出屋,姓韓的老頭又跟自己動手動腳,救命的電話一直沒有響起。耿佳慧暗罵白雯雯辦事真是不靠譜到家了。一邊掛微笑跟韓先生虛與委蛇,大概過了20分鐘,電話鈴聲終於響起,耿佳慧如釋重負一般趕緊抓起電話。可拿起一看,居然是佟然的手機號。耿佳慧硬着頭皮接通了電話,佟然那低沉的磁音便輕輕地劃過耳膜:“趕緊出來,我在樓下等你。”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耿佳慧有些犯蒙。她只能機械地重複一遍:“等我?”

“對!不下來難道在樓上陪那個老色鬼嗎?趕緊的,別讓我上去拽你!”

耿佳慧這時倒是聽明白了,只是心裏有些驚疑不定:佟然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呢?

就在這時,韓先生的秘書又去而復返,低聲地對韓先生說道:“億陽集團的佟總的車停在了我們的門外,說是要找耿小姐。”

那位韓先生,本來半個身子已經倚在了耿佳慧的身上。身子一下子就彈直了。驚疑地問:“是佟然,佟總?”間秘書點了點頭,他略帶詫異地打量一下耿佳慧。問道:“耿小姐難道也聯繫了億陽集團嗎?”耿佳慧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點頭應承,忙抓住自己的包下樓。韓先生也陪着下了樓。到樓下就看到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門口,車窗半開,可以看到一個戴着墨鏡,身穿手工白色襯衫的男子正坐在半開的門邊,不耐煩地用手指輕敲着儀錶盤。

那氣勢,不像個商業精英,更像是個俊朗的黑道殺手。

他見耿佳慧出來,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怎麼這麼磨蹭?半天才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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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愛成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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