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蘇醒的惡魔(三)
房間裏的兩人有一瞬間的呆愣,季子越首先回頭神來,姿態妖嬈地走到白蘇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喲,這不是小少爺嘛,怎麼跑到這裏來了,哥哥這裏可沒有糖給你吃喔。”
避開他伸向自己臉頰的手,白蘇仰着臉瞪了他一眼,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看他言行舉止間似有若無的媚意,心中已有猜測,臉上卻是一副單純稚子的樣子:“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麼?”
“我?我是你的子越哥哥呀。”季子越撫着自己長發微笑,半真半假地抱怨:“小少爺真是狠心啊,明明記得那塊大冰山,卻把我給忘了!”
徐嬸看白蘇皺着眉頭一臉不解的樣子,低聲解釋道:“小少爺你不記得了,這是季子越,和李助理一起長大的那個,我們剛剛搬來的時候他還帶着你一起玩呢。”
噢,原來是他,白蘇從原主的記憶里得知,無論是季子越還是李子言,其實都是蔣宇森暗中培養的勢力,這位大少爺從小就喜歡不動聲色地收養資質好的孤兒,訓練之後為己所用,季子越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原來是子越哥哥呀,你來有事嗎?”白蘇歪着頭問道。
季子越有一瞬間的失神,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有了這般的誘惑力,將來可還了得?
“小少爺經常不在家,所以不知道,我可是這裏的常客呢,不過每次你都不在,這次可真是趕巧了,子越哥哥可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
眼看季子越越說越多,徐嬸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季先生,今天小少爺放學早,你要是沒事的話可以走了,否則萬一大少爺知道就不好了。”
季子越靜了下來,漫不經心地瞟了徐嬸一眼,隨即失笑:“也是呢,那我先告辭了。”
舒夜垂着頭,想到剛才經歷的事,心裏止不住的犯噁心,隨之而來的還有無邊的恐懼,坐在床上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若不是關鍵時刻白蘇闖了進來,自己是不是就要被……
“徐嬸,你去幫我端兩碗雞湯吧,我想和小夜一起喝。”白蘇拉着徐嬸的袖子撒嬌,徐嬸猶豫一瞬,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床上的舒夜身上,應了一聲,轉身下樓了。
白蘇慢慢走近大床,那上面的人身體微不可察的輕顫一下,白蘇像是沒看到舒夜凌亂的衣衫、汗濕的額發,握着他冰涼的手,笑容暖暖的叫了一聲:“小夜。”
舒夜迷茫的眼神有了焦距,落在白蘇稚嫩的臉上,臉色蒼白如紙。
白蘇看得不忍,他輕輕搖了搖舒夜的手:“小夜,你沒事吧?”
那雙清澈至極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滿滿的都是關懷,舒夜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伸手安撫性地輕撫白蘇的臉頰:“沒事,哥哥是做噩夢了。”
白蘇沒有去管他話里的漏洞,他跪坐在床上,伸出手臂摟着舒夜的肩膀,在他背上輕拍着,像是在哄一個哭泣的孩子,語調軟軟:“沒事了,小夜不哭哦,惡魔都被我趕跑了,我會保護小夜的……”
明明是那樣單薄瘦小的身軀,舒夜卻覺得找到了溫暖的依靠,他輕輕枕着那孩子的肩膀,有冰涼的液體緩緩流出,自父母出事以後的痛苦絕望,通通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
白蘇心底一顫,他竟然哭了?
他其實都知道的,白蘇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若是之前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在見到季子越之後,白蘇基本已經肯定了。
他想,他已經知道舒夜的身份了——一個蔣大少用錢買來的男寵。
季子越姿態悠閑地下了樓,走到別墅門口,迎面碰到剛下車的李子言。對方視線冷冰冰的落在他身上,聲音不含一絲感情:“你怎麼在這裏?”
視線從李子言手裏提着的蛋糕包裝盒上繞了一圈,季子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來了個新人,自然要教教他規矩。”
李子言皺眉:“大少好像沒有開口讓你過來。”事實上蔣宇森這幾日忙於商務,根本沒時間理會舒夜。
“我知道,貴人多忘事,這些寵兒有幾個是值得大少記掛的?”季子越失笑,“再說我也沒怎麼著他,小少爺回來了。”
李子言聲音中帶上點緊張:“你讓他看到了什麼?”
季子越搖頭:“我哪裏敢。”
李子言看着他,有些警告的意味:“你知道分寸就好。”
清晨,微風輕撫,帶着朝露的花朵輕輕搖曳,抖落晶瑩的露珠。
花園的躺椅上,白蘇正愜意地欣賞眼前的美景,學校已經放假了,這幾天他清閑的很,除了試着用不同的方法刷舒夜的好感度外,其他一概不用自己操心,別墅里的僕人訓練有素,服務周到,白蘇現在正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頹廢生活。
那日的事白蘇也差不多想明白了,估計那個季子越是在奉命“教導”舒夜,白蘇有些慶幸自己出現的及時,誤打誤撞的竟然還英雄救美了一把。
不過後來的溫言安慰,白蘇倒沒什麼其他心思,單純是覺得舒夜可憐,忍不住為他心疼,卻不想自己不是哄人的料,竟然將人弄哭了,不過好感度卻是一下子升到了60%。
接過傭人遞上來的果汁,白蘇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睛,像是一隻懶洋洋的貓咪。
二樓的落地窗前,舒夜靜靜看着下面滿臉笑容的孩子,心情受到感染,也微笑起來。
自從那日被白蘇撞破后,那個叫季子越的男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舒夜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
他看着下面的白蘇,十二三歲男孩正介於孩子和少年之間,身體已隱隱顯出纖長美好的輪廓,臉上卻還是一派稚氣。
傭人們端着點心茶水,站成一排,白蘇好像說了什麼,為首的傭人點頭,恭敬地回話。
舒夜皺起眉頭,他早就發現這棟別墅里的傭人總是對白蘇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再細看,甚至能在他們眼底看到深藏的畏懼。
他知道這裏的傭人都是一年一換,除了徐嬸外,任何人在這裏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年,甚至連蔣大少的那些情人們,也鮮少能讓大少爺破例多留的,自己簽的合同可不就是為期一年?
其他的也就算了,眼裏的畏懼是為何?
在舒夜看來,白蘇長相極為精美可愛,心思又單純乖巧,對着那樣一張臉,恐怕任何人都會忍不住親近,又怎麼會畏懼呢,豈非太過怪異?
若是外人看到這副情景,定會以為白蘇經常暗中責打傭人,舒夜卻清楚地知道,白蘇從來沒做過那些事。
轉眼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白蘇已經將舒夜的好感度刷到70%,成了他認定的好朋友,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白蘇鬥志昂揚。
這段時間裏,那位傳說中的蔣大少一直未曾露面,白蘇翻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竟然也只得來幾個模糊的背影,想來兩人沒什麼兄弟情。
白蘇不提蔣宇森,舒夜就更不會主動提及,在他看來現在這種溫馨安寧的生活就是偷來的,每一秒都讓他無比珍惜,而陪在身邊的白蘇無疑讓他心生好感,慢慢將他當作自己的弟弟般看待。
這天,兩人一起吃過晚飯,徐嬸看着白蘇欲言又止,白蘇不解:“怎麼了?”
徐嬸臉上堆着笑,只是那笑容無論怎麼看都有些不自然:“小少爺,你的生日快要到了,今年想去哪裏玩?”
原主生日都是以外出旅遊的形似慶祝的,說來也是奇怪,一般人的生日不都是跟自己的親朋好友一起渡過的嗎?偏偏原主每年生日的時候都會被人半強迫的帶到外地,遊玩個幾天,然後再回來。
蔣宇森不允許原主接觸到外人,很少同意他外出,只有原主生日的時候是例外,即使他不願意也會被人帶走。
白蘇的小臉一下子失了神采,他嘟着嘴,有些不滿:“我今年不能在家裏過生日嗎?我想和小夜一起過。”離一月之期只有幾天了,等到他過完生日就晚了,眼看任務就要完成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徐嬸的笑容有些苦澀:“小少爺你乖,等回來的時候徐嬸給你做你喜歡吃的水煮魚好不好?”
這麼說來是不行了,白蘇繼續撒嬌:“那我能帶着小夜一起去嗎?”
迎着白蘇純澈期待的眸子,徐嬸狠狠心,搖頭:“徐嬸會和舒先生一起等着小少爺回來的。”
白蘇有些難過,徐嬸離開后,坐在沙發上的舒夜忽然問他:“小少爺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白蘇給他解釋:“農曆七夕那一天,因為徐嬸說意義比較特殊,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按照農曆過生日的。”
“這樣啊。”舒夜輕應一聲,有些失神。
白蘇坐在他身邊:“你怎麼了?”
舒夜的聲音空洞洞的,卻讓人某名感到無力和哀傷:“媽媽以前也是按照農曆給我過生日的,就在七月初一,我記得去年那天,她還親自下廚給我做了碗長壽麵,其實不太好吃的,卻一定要逼着我吃完……”
白蘇聽得心中難過,無措地拍了拍他的頭,以示安慰,不過,七月初一,那不就是明天嗎?
舒夜頗為無奈地看着白蘇,他也不知道這個小少爺從哪裏養成的怪癖,明明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卻總是喜歡做出些老成的動作,有着淡淡的違和感,但這樣的白蘇意外的可愛。